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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短篇小说(第十六辑)-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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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水妹不能明白的是一个小小的乡街上为什么总有这么多人呢。他们穿着干净
漂亮的衣服,闲散地踱着步,或者打打麻将男女在一起调笑。再对照自己黑黑的脸
孔匆忙的脚步和汗湿湿的身子,水妹不由感到了一种深深的悲哀,也更仇恨起那船
来。她是从小在船上长大的,直到读书时才下了船,体验到了在船上无法想象的乐
趣和自由。初中毕业后,她又回到了船上,终点回到了起点,不同的是她不再是一
个顽童,而是爹妈在湖上捕捞的帮手,一个地地道道的渔家姑娘。日子过得枯燥又
乏味。虽十天半月可来一次乡街上,可每次都是背负沉重的担子,哪有什么愉悦的
心情呢?

    东西买好后,准备回家,在街角猛丁被墙上一张大红纸吸引住了,原来是一份
招工的广告。深圳某厂要招女工多少名,月工资保证在800 元以上,还包吃包住等
等。水妹的心在这一刻抖动了,站在那儿看了一遍又一遍,并暗暗记下了那个联络
地址。回来的时候肩上有了担子,水妹的心情却开朗了许多。深秋的微风吹动着她
那头秀发,仿佛在抚慰着她那郁闷的心灵。

    湖岸的沙滩上,却坐着一个人,一个白白净净的小伙子。

    原来小伙子在画画,画面上是一江湖水几条小船,比真实的景物要好看多了。

    小伙见了水妹,先站了起来,说:你好!水妹的脸倏地红了,忙说:你画吧,
我不打扰你。

    爹妈的船还没有回来,水妹也坐在那沙滩上等。阳光下的沙滩金光闪闪,耀人
眼目。水妹不敢往后望,但总觉得有一双目光在盯着她,忍不住回头望了一下,见
小伙子仍在那儿认真地画着画,不免有点儿失望。

    不知什么时候,她听到身后嗨的一声,回头一看,是小伙子在叫她。小伙子好
像很兴奋,说:你是这儿的人吧,能不能让我给你画张像呢?水妹不知所措地站起
来,脸上已羞得通红,小伙子递给她一个证件说:这是我的学生证,我是到这儿来
写生的,请你相信,我不是坏人。

    水妹被小伙子那神态给逗笑了。她打开学生证,知道小伙子叫李小宁,是一家
师范大学美术系的大三学生。水妹感觉心头有种难耐的兴奋和新鲜,她不好意思地
说:俺长得黑,不好看哩,画什么。李小宁说:黑是一种最美最健康的象征呢。水
妹把头低下了,李小宁摊开画板,说:抬起头来,看着我。

    湖面这时又变混浊了,船只来往穿梭,不时冒出一股黑烟,突突的轰鸣声由远
及近,又由近及远,像一张大网在湖面上拉来拉去。

    李小宁刚把画画完,水妹爹妈的船开了过来。水妹接过画看了一眼,觉得画中
的那个人像自己又不像自己,来不及说什么,把画还给了李小宁。爹妈的船靠岸了。
水妹说:上船歇歇吧。李小宁没推辞,帮着水妹把东西搬上了船。爹妈的脸开始是
绷得紧紧的,当听完李小宁讲明来历和身份后,他们才露出原本纯朴的笑脸来,还
热情地要李小宁在他们船上吃中饭。中饭是水妹亲手做的,正好今天多买了菜,爹
还拿出了酒。李小宁也不推辞,同水妹的爹对饮起来。没想他一个斯文的样子,酒
量倒不小,爹酒喝多了,唠扯着这湖面上的奇事怪事,李小宁也给他们讲着城里的
许多新鲜事。

    水上的男人豪爽,爹竟然喝醉了。李小宁倒没醉,不过,也喝得兴奋。水妹吃
完饭则抱着一本书坐在船头上看,这是她上船后唯一的一种消闲方式。忽然,李小
宁抱着画板跳下船对水妹说:别动,我要再画一张画。平静的湖面,午后的太阳,
悠悠的小船,读书的渔家女。这是一幅多么美妙的画面呵。

    水妹以为李小宁醉了,由着他画去。爹已躺在船舱中打起了呼噜,妈正收拾着
碗筷。一切平静如水,只有岸上的李小宁在奋笔描画。

    许是喝了酒的缘故,激情倍增,李小宁很快把画稿画好了,他说要等回去后认
真地进行再度创作,他说他一定能画好这幅画,题目他想好了,就叫《鄱湖新渔女
》。到时,他会把这幅画的照片寄给水妹作个纪念。

    酒意袭上来,李小宁打了个哈欠,上船睡了个午觉才走。走时李小宁对水妹说
:鄱阳湖的渔民真是太纯朴太好客了,我这一生都是不会忘记的,明年的这个时候
我还来。水妹的爹仍未醒转,妈向李小宁挥了挥手,说:好走呵。

    李小宁的身影渐渐消失在那片沙滩上,水妹的心头一下空落落的。

    下午,鱼贩子把船上的鱼收走了,水妹的爹这才从醉意中清醒过来,接过女人
递过来的一卷毛毛糙糙的纸币,沾着口水数了数,然后,又小心藏好。

    日子依然平淡而呆板地过下去,水妹的心情因了李小宁的到来反而更坏,也更
想离开这船这湖到外面的世界去闯闯。妈以为女儿在想着那个大学生,说:你是水
上的命,瞎想着人家做什么,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水妹没想妈会把她的心思往这方
面靠,急辩道:妈,你瞎说哩,我怎么会想他呢?妈追问:那是为什么,你以为我
看不出来,这几天愁眉苦脸着,莫不是让他勾去了魂?水妹知道这样跟妈说不清,
想了想,才说:妈,其实我想的是另一件事,你能答应吗?妈问哪样事,水妹只好
把那招工的事和自己的想法说了。不料妈一听这话却板起脸孔说:不行,我们是水
上的命,还得要在这水上生活。再说,你一个年轻女子,不怕外面的人欺侮你?水
妹索性铁下心来说:妈,你不要把外面想得那么坏,我的几个同学她们也都外出打
工去了,过年时回来都是风风光光,让我呆在这个破船上,定要我的命哩。

    晚上,妈把事情告诉了爹,爹更是极力反对。水妹那夜在船上哭了一夜。

    接下来的几天,水妹的心情更加沉闷起来,没事的时候她一个人跑下船,呆坐
在岸边的沙滩上。秋天的阳光在沙滩上依然很辣,但她心头凉凉的,觉不出一点温
暖。

    大约十多天以后,爹妈又吩咐水妹到乡街上去采购,水妹却对爹说:这钱不够,
俺想多买一点米回来,省得下次再跑。还有,俺想买件衣服。妈要站出来反对,爹
用目光拦住了。这些天来女儿心情不好,他也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现在女儿有这
样的要求,就依了她。他们当然不会想到,诚实的女儿对他们玩了一个阴谋。

    吃中饭时水妹没有来。妈在船上唠叨:这死妮子,戏耍疯了呢,咋还不回来?
爹说:在街上多散散心也好,免得闷在心里憋出病来,只要不出事。说过这话后,
做爹的心里忽然格登一跳:不会出事吧?

    傍晚了,水妹还没有回来。他们这才慌了,一路寻来,哪有女儿的踪影。

    来到卖米的小刘处,小刘说:你们来得正好,水妹留下了一封信让我交给你们。

    爹妈,我走了,你们别恨我骂我。我实在过不惯那水上的生活,实在不愿做什
么新渔女,外面的世界很大,很精彩。我今后会回来的,永远是你们的女儿。

    信非常简单,只寥寥几笔。

    夫妻俩抱头痛哭了一场,仍回到船上。他们是水上的命,他们仍旧过着水上生
活。

    第二年春的某一天,南方某市举行一个美术作品展,一个穿着时髦但肤色仍然
较黑的女人久久地站在那幅叫做《鄱湖新渔女》的油画前不忍离去。有人看见,女
人的双眼闪着泪花,就像画面上那波光潋滟的鄱湖水。


                师兄师弟

                                 张成元

    1

    他叫文兴,他叫文毅。文兴比文毅大半岁,文兴称文毅为兄弟,文毅称文兴为
师兄。他俩在同一个单位共事,人称他俩是一对好兄弟。师兄性格外向,兄弟性格
内向,形成鲜明的对比。

    一天,兄弟正在埋头编写《三十年疫情资料汇编》,师兄走进来,调侃兄弟:
“兄弟,你能干,多干些。”

    兄弟放下手里的活:“多干些有啥用?好事还不是让刘科捡完了。”

    刘科是他俩的上司,官称刘科长。师兄说:“你能干,你听话,他不管你管谁?
现而今,好事不是干出来的。”

    兄弟没话。兄弟还是按照自己的方式生活,早上8 点上班,7 点55分准到,该
12点下班,北京时间敲最后一响方才动身准备回家,可刘科还是时时敲打他,兄弟
有些丧气,满腹牢骚。

    有一回,刘科派兄弟俩到城关镇打狗办公室去上班。打狗办是临时成立的,负
责城区打狗,兄弟俩不乐意,早上,兄弟跑去喊师兄,说:“师兄,走,8 点半了。”

    师兄说:“慌啥,等会儿再说。”

    兄弟怕去晚了挨刘科的批,就骑上自行车跑前头去了。

    刘科来了。刘科见桌上堆起一堆简报还没有装订,便黑起脸说:“啥时候了,
简报还没有装订?”

    兄弟不服,顶撞刘科:“你这时才来凭啥说我?”

    刘科眼睛一愣:“我到局里开会去了。”

    “鬼晓得你到哪去了?”兄弟又啄了刘科一嘴。

    刘科工作历来都浮在面上,他总有开不完的会,兄弟对他早有看法。

    本来这期简报前天就该出去,可今天还没有装订,刘科心里有火。刘科经常教
导兄弟俩说,简报就是新闻。新闻就得抢时间,时间一过,新闻就成了旧闻,失去
意义,没有价值。

    刘科黑着脸,将公文包放在办公桌上,坐进椅圈里,从桌上拈了一份简报伸手
拿订书机。

    兄弟知道刘科是冲师兄而来的,但他受了委屈,就顶撞了刘科。刘科心里了不
痛快得很。

    
    师兄总算磨磨蹭蹭来了。师兄见兄弟刘科都不说话,都黑起脸,知道兄弟准是
又挨了刘科的批,便嘿嘿一笑,在兄弟肩膀上一拍:“走,兄弟,我们下去检查工
作。”

    兄弟知道师兄本意不是拉他去检查工作,要是往日,他一定不去,可今天,兄
弟将手中的活儿一甩,随师兄去了。走在路上,他还气愤地说:“每天我比你先到,
他还批我……”

    师兄攀着兄弟的肩,笑眯眯地说:“哪个叫你一早去挣表现?”连讽带刺又开
导,“哪会儿他正在气头上,火不冲你发冲谁发?他这样的人,不要跟他斗嘴,要
冷处理,他有歪门枋,你就给他贴斜对子。他一天想些事来做,打啥子狗嘛,中央
和省上没有发文件,卫生局长都在泼冷水,他总想出风头,捞政绩,我才不为他做
垫背的事呢。”

    防治狂犬病初期阶段,不准养狗,好多人思想不通,要灭,阻力相当大。刘科
上跳下蹿,三天一期简报,五天一次检查,神吹这一战役打了多少只狗,哪个居委
会又掀起了高潮。狗屁!兄弟跟着师兄说说笑笑,这个商场进去,那个商场出来,
中午11点30分返回打狗办公室,师兄活龙活虎地对刘科汇报一番,说检查某某居委
会和某某居委会,行动如何如何之好,兄弟听神了,大睁着眼睛看着师兄。

    刘科很高兴,脑壳一啄一啄地笑说:“工作要深入下去,情况才得回来。”

    2

    灭鼠工作打响第三战役,刘科带着师兄到处去开会,文件、简报用三轮车一车
一车拉到邮局,通过邮局向各地各单位寄发。兄弟一头扎在村上,吃在农家,住在
农家,搞灭鼠密度的调查。

    师兄调笑兄弟:“兄弟,搞科研啊?”

    兄弟一笑:“鬼研呢科研!光发些文件简报,没有第一手资料咋个说明灭鼠工
作的成绩。”

    师兄说:“各地上报的数据就是成绩。”

    兄弟说:“你知道那里面有多少水分?”

    “水分?”师兄诡秘一笑,后面的话没说。

    兄弟回到家里。放下草帽,提瓶倒了一杯开水,喝了一口,然后走到镜子跟前,
一照,吓了一跳,胡子巴叉,像个人熊,连他自己都不敢认了。兄弟走进厨房,打
了一盆水,彻底净了一次面。取来剃须刀,对着镜子,开始刮脸。刮完脸坐在电视
机前边喝开水边吃饼干,下午领了工资收拾好换洗的衣服,拿上草帽又往村上去了。

    天下着小雨,百多个鼠夹必须按50米远一个在田边角布放完。兄弟拿着手电筒,
踩着泥泞,指导几个村民一个一点布放。一圈下来,已是凌晨1 点,大家回到屋里,
全身湿透了,分不出哪是雨水哪是汗水。裤儿上的泥巴糊得鼻子眼窝都不在了。兄
弟累得精疲力尽,往板凳上一坐,接过村民递上来的用罐头瓶装的开水,咕嘟咕嘟
灌了一气,然后脱掉脚上的鞋,腿上的裤,倒在床上呼呼一觉睡到天亮,赶忙爬起
来,跑出去收鼠夹。

    总结会上,刘科和师兄是先进,一人得了一把自动伞,兄弟被评为积极分子,
钢笔一支。兄弟有些生气,当着刘科和众人的面,丢了那只钢笔。师兄赶忙拾起钢
笔,搂着满眼含泪的兄弟,退出了会场。

    3

    后来,刘科长任站长,师兄接替了科长的位子。兄弟的鼠密度调查报告在《中
国地方病杂志》上发表了,兄弟很高兴,又撰写了几篇论文寄出去,不久收到一张
刊用通知单:请交版面费XX元,兄弟拿着通知单去找刘头(即刘站长)。刘头接过
通知单,看了看,说:“现在的杂志歪得很,谁出钱谁就可以发表文章。”

    兄弟一听,觉得委屈,从刘头手里夺过通知单,两把撕了,转身就走。边走边
说:“嫖婆娘就能报销,版面费不能报……”

    “转来!”刘头拍案而起。

    师兄赶忙跑进去:“算了,刘站长。”

    刘头颓然坐下,一脸杀气。

    师兄又跑去劝兄弟说:“实在点,兄弟,这二年,文章发得再多顶啥用?”

    师兄跟刘头去出差,魏琼也去了。魏琼是刘头的心肝,人们在背后称她为二站
长。二站长料短,敦实,方块脸。他们是赶班车去的。二站长和刘头坐在前排,师
兄坐在后排。二站长的头枕在刘头的膀子上,刘头搂着二站长的腰。汽车摇摇晃晃
地朝前走。师兄把脸扭一边,两眼眺望窗外的风景。

    到了古都镇车站,师兄下车前面走,二站长挽着刘头的胳膊在后面慢慢地摇。
师兄前面旅店登记,要了二楼的3 号和5 号。二站长住5 号,师兄和刘头住3 号。
3 号与5 号一墙之隔,墙是篱笆,两间的窗台仅一步之隔。他们洗漱完毕,到街上
吃了晚餐又回到旅店。

    夜里,刘头坐在床上吸烟,师兄早早睡了。师兄没有睡意,睡在床上听见隔壁
床上的二站长不停地翻身。

    “睡得才香呢。”刘头下床,趿鞋,走到师兄的床边,瞧了瞧,自言自语说,
“上个厕所。”

    师兄假装打呼噜。

    刘头出去了。

    接着,隔壁轻轻的开门声。二站长的说话声。上床的声音。床晃动的声音……

    师兄在心里笑了一下,灯也没灭,将被单往头上一蒙,睡了。

    下半夜,“剥剥剥”敲窗户的响声把师兄惊醒,师兄坐起一瞧,见是刘头,赤
身裸体蹲在窗台上。师兄赶忙跑去打开窗户,刘头跳下来钻进被窝就睡了。师兄的
腿突突地抖。

    “开门,查夜了。”有人拍门,很响。

    师兄战战兢兢地去把门打开,两个公安走了进来,走到刘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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