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虹同人 当他离开你 作者:viburnum-第3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
“我们吵架了。”他擦着湿漉漉的头发,如自语般喃喃。
那次,他们的确把问题闹得很严重,Hyde像疯了一样,他摔东西,撕了两个人写了,却没来得及录制的曲子,他哭得很厉害,哭到声嘶力竭,然后,他扑过去死死的抱住了一直什么也没说的Sakura。
他吻他,或者说那更像是咬,牙齿剐得唇舌好疼,但是Sakura没有拒绝,他没有推开他。
“为什么会这样?!!”爆发自心底的绝望呼喊出来竟是那般让人周身寒彻,Hyde撕扯那件纯白的衣服,那件肥肥大大,沾染着洗不去的颜料点子的衣服。
Sakura始终什么都没说过。
“因为我理亏。”擦头发的动作停了一下又继续,他抬头看了我一眼,然后又立刻把头低下。
……
在吻累了,哭累了,打累了之后,Hyde渐渐平静下来,在Sakura的目光中,他默默收拾行李,然后默默走到门口,然后,他停下脚步。回过身来,他看着他,接着,他给他鞠了一个标准的日本式的躬,最后,在亲吻中被剐破了的嘴唇带着血渍开口。
“Adiós……”
那是这么久以来,Hyde对Sakura说的第一句西班牙语,也是最后一句。
那意思是——再见。
他愣了,他呆了。
直到听到关门声,听到脚步声下楼,他才如梦方醒,疾步跑上天台,他扶着栏杆,看着那个水蓝色的小身影提着当初那个行李袋,穿过庭院朝门口走。
Hyde走过喷泉,没有看一眼那个他们曾经弹琴唱歌的地方,那个被Sakura追回来,成了联系他们情感开端的导火索的行李袋,在Hyde手中,显得那么沉重,比盛夏时分那第一眼所看到的还要沉重。
里面糅进了悲哀的分量。
那时候,Sakura没有拦住Hyde。
……
“我伤透他了。”头发怎么擦就是不干,Sakura扔下毛巾,叹气。
第三章
时间不会因为任何人的悲欢而驻足或是加紧脚步。
自从Hyde走后,Sakura没再去过任何保留着他们回忆的地方。
他把自己给囚禁了,囚禁在那大房子里,囚禁在他自己营造的悲剧气氛中,就像当初营造的那个浪漫气氛一样。
他增加了饮酒量,烟也比以前抽得多,也许距离酗酒和嗜烟还有些距离,但也相去不远。而后来的一次意外,则给他的身体造成了比烟酒更大,大得多得多的伤害。
是斗殴。
事端是他挑起来的,二十几年来,他头一次在冲突中扮演了挑衅者的角色。
而代价也是巨大的,二十几年来,他头一次明白了什么才叫做真正的惨痛。
……
“我没看清楚,好像是砸掉了底儿的酒瓶子……”点起一支烟,他默默吸了一口,然后抬手摸了摸右侧脸上那个让我再怎么努力去适应都会触目惊心的伤疤。
没有多深,但是面积不小,明显就是利器所伤,那种尖锐物剐擦出来的伤疤,让人不忍正视。
那天,他不记得自己究竟和多少人对手,到后来他好像打红了眼的士兵一样,分不清周围究竟是敌人还是战友,也许,他根本就没有战友。
当时他的世界里,就只剩下敌人了……
警察赶到了,他们没有拘捕Sakura,他们没法拘捕他,那种状况下只能先送他去医院,白衣被染成红色的男人,半边脸鲜血淋漓,意识模糊中只记得警车尖锐的鸣笛声。
等终于清醒过来,他正躺在病床上,头顶是雪白的天花板,一片静谧中,他感觉自己经历的一切都恍若隔世。
精密医学仪器发出规律的细小的噪音,点滴瓶中的液体一点点减少,窗台上的花开了又落了,那段时间,他觉得自己想明白了很多事情。
离开医院之后,Sakura回到那个家,他带走了那把佛拉明戈吉他,还有当初和Hyde一起录制的那盘卡带。
他没再回到过自己的家族,斗殴事件让家族蒙羞,他不打算再回去。
于是,在经历了过往的所有之后,西班牙广场上,多了一个一身黑衣的歌者。
他整日坐在广场上弹琴唱歌,从这个角落,到那个角落,从日出,到日落。
新年过后是三王节,然后时间进入下一年轮回,他在广场上度过了整个春天。
然后,在初夏时分,他已经持续了两个季节的“平静”再次嘎然而止在某天。
那时候他和往常一样在广场上弹琴,看着游客从他面前经过,他不曾抬头看一看那些人的相貌,对此他没有兴趣。他只是弹奏着那把已经褪了颜色的佛拉明戈吉他,沉浸在他自己的世界里。
直到一个身影站在他面前。
在帽沿的遮挡下,他看不到那人的脸,他只看到一双脚像是犹豫了很久才终于走过来,走到他跟前。
然后,又是好半天的迟疑。
然后,就在他觉得怪异,想要看看来者究竟是谁的时候,一只手伸过来,颤抖着掀开他用来遮挡伤疤的帽沿……
他呆了。
对方也呆了。
那双眼睛,就是那双当初曾经倒映着月亮的眼睛,现在映出的,是Sakura惊讶到没了一切言语的表情。
“啊……”还是那么白皙的手掌捂住嘴,却还是叫了出来,几乎是盯着的,他看着Sakura,继而手的颤抖变成全身的,剪掉了长发的男人没有任何言语,他甚至忘了把手从帽沿上放开。
他没想到,他们都没想到,这世上会有如此戏剧性的重逢。
当初的相识已经足够戏剧化了,都到了庸俗的地步,那在肥皂剧中经常出现的情节,竟然接连在他们彼此的生命中上演了两次。
Sakura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
那是Hyde……
Hyde也不相信自己看到的。
那竟然是Sakura,那竟然是!
黑衣取代了白衣,伤疤改变了容貌,但是……
嗓音不会骗人,琴声不会骗人。
那天,那时候,Sakura弹的、唱的,是当初他们一起创作的那首情歌!
后来,Sakura没有说一句话,他也没等Hyde说出一句话,短暂的惊惶过后,他逃掉了。
他的确是逃掉的,一直逃回了自己居住的“贫民区”,然后,他整整一天一夜躺在床上没动。再然后,第二天,他回到了广场。他去拿自己仓皇中遗失在广场上的吉他。
也许在意料之外,也许在意料之中,Hyde还在那儿等他。站在不远处的树后看着那个仍旧娇小的身影坐在长凳上,他迟疑了好久,然后,才终于走上前去。
“对不起……先生,这是我的琴,请还给我。”
Hyde愣了,他整个人愣了,Sakura叫他“先生”。
“你……”
“请还给我。”
“Sa……”
“还给我。”
“我是……”
“对不起。”
沉默了。
Hyde多一个字也没有再说。他把琴匣慢慢提起来,递给始终低着头的男人,然后,他大步转身离开。
脚步可能是毅然决然的,却也是发抖的。Sakura站在原地,看着Hyde的背影越走越快,直到终于跑了起来,他跑过刚下过雨的广场,然后将身影消失在淡色方砖铺成的巨大面积的边缘线上……
在原地站了好久,Sakura才转身走掉。他回到了自己的住处,他打开琴匣,然后他发现了两张纸片。
他觉得自己全身僵住了。
一张,是支票,面额是天文数字。另一张,是个地址,是西班牙广场旁边的一家饭店。在地址旁边,还写着一个时间。再然后,是“大厅茶座”四个字。
这回他真的彻底僵住了。
那天晚上,他来到忏悔室,在时隔两个季节之后,再次来到忏悔室。
他说:“原来在一起的时候,我是真的不想让他走,他说他要找工作,我说‘不用找了吧,就这样就好’,但是他没有听见……”
他又说:“我去过希腊,那里的人,愿意为死去的爱人终生穿丧服。”
他还说:“我宁可……当他不在了,那样我会觉得我们还是爱人。”
他最后说:“我现在,在西班牙广场上弹琴。”
当时我一直沉默,然后,在他没什么可说了之后,我开口。
“我明天就不是牧师了。”
隔着雕花的细网眼隔板,我看不清他的表情,他也许惊讶了,也许没有。无所谓,反正这是我最后一次倾听别人的忏悔,明天,我就只是个普通人,脱下黑色长袍,我就只是个凡人,我不再是神的使者和信徒。
也许因为同样在异国长大,我能明白Sakura多多少少的情结,我受过洗礼,我在一个94%人民信奉着神明的国度生活了这许多年,然后我进了教堂,做着我曾经认为这世界上最神圣的事。
可是现在,我怀疑了。
在悲剧降临的时候,所谓的神明,你们在哪里?
……
离开忏悔室的那天晚上,Sakura做了他平生最大的一个决定。
然后第二天,他按照Hyde在纸上写的地址来到了那家饭店,他没有在大厅茶座等候,而是通过服务台找到了那个房间。
他站在门口,刚想抬手按门铃,就听见房间里传出一个带着纯粹日本味道的柔美女声。
“Hychan,来西班牙果然是对的!这儿真是太美了!”
抬起来的手又放下了。
“是啊,当然了。”语气显得有些不够专心,然后,紧跟着是个算不上是通知的通知,“我过一会儿要出去见个朋友,你在房间里等我。”
“什么朋友?你在西班牙还有朋友?”
“是啊。”
“那,晚上能回来吗?”
“应该没问题。”
“别忘了明天还要去马略卡岛呢,不要太累了。对啦,马略卡岛也叫‘蜜月岛’对吧?听说50年代有好多好多对情侣在那儿举行集体婚礼……”
后面的内容,Sakura没有接着听下去,他按响了门铃。
然后,门开了。
那是绝对惊讶和仓惶的表情。
“啊……我不是说……”
“我自己找来的。”Sakura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信封,递到Hyde手中,“给你点东西,然后就走。”
“可是……”
笑着摇头,他在转身离去之前留下了一个西班牙语的词汇。
“Adiós……”
Adiós,Adiós,Adiós……
他离开了那个房间的门口,离开了大厅,他看着茶座上的男男女女,看着大落地窗折射的阳光,很刺眼的,那种西班牙才有的,利比里亚半岛炙烤的阳光,然后,他走出了饭店的大门。
那一刻,他觉得超脱了。
他在信封里装的,是两样东西,一个,是那张写着天文数字的支票。另一个,也许Hyde无法意料到。那是当初他们一起灌制的那盘卡带,但是不同的是,Sakura抹掉了吉他伴奏的部分。于是,磁带上记录的,只剩下Hyde的歌声……
只剩了歌声。
他真的觉得自己超脱了。
然后,几天之后,我穿着便装走过西班牙广场。
在下小雨,天气阴沉,我却觉得很是舒畅,脱下了牧师的长袍,我轻松了太多太多。
绕过唐吉诃德塑像的时候,我看到了那个一身黑衣,抱着一把佛拉明戈吉他的歌者。
我走过去了。
他看见我,只看了一眼,继而又专注于指头的动作,雨水沿着头发划过脸颊,滴落在琴箱上,溅起很好看的水花。
我点了只烟,遮着火星不让雨水把它熄灭,小心递给他。
有点惊讶,但是很快就变成感谢的目光,他接过烟,深深吸了一口。
“你吉他弹得不错。”我说,“要不要和我组个乐队玩玩儿?”
“乐队?”
“嗯。”我点头,然后也给自己点了只烟,“有兴趣吗?”
“可是,我的伤……”他停下来,摸上自己的脸。
“那不是问题,我要的是音乐。”我摇头,“怎么样?”
考虑了一会儿,他站起来,把吉他放进琴匣,“好吧。”
“那好,我叫北村健,从小喜欢音乐,但是截止前几天,我还是个牧师。”嘴角带出一个微笑,我朝他伸出右手,“你可以叫我Ken。”
眼睛瞪大了,似乎完全明白了一般,然后,他也微笑,再然后,他和我握了手。
“樱泽泰德。”他低着头,嘴里叼着烟,让声音有点含糊,“叫我Sakura就行了。”
我记下了,然后带他到了我家。
……
故事到这里,也许可以算是讲完了。
我不知道后来Hyde怎么样了,会怎么想,怎么做,会带着什么样的情绪回忆这种种。
他究竟回过日本没有?还是说过一段时间就要回去?我不清楚,也无所谓,对于那个大洋彼岸的国家,我早已经淡漠了,这些年来,已经快要忘却了本民族的语言,在这个被南欧阳光炙烤着的国家,在这片流淌着佛拉明戈旋律的土地上,我早就不再是一个日本人。
但Sakura是,他身上还有一些“日本的”东西,但那些是什么?我又实在说不清楚。
有很多东西我都说不清楚了,包括信仰,我曾经那样深信着神明的存在,我那样虔诚的侍奉着我的“神明”,但是现在,我稍稍改变了一些。
我仍旧是天主教徒,仍旧是受过洗礼的西班牙人,但是这个定义,这个桎梏,正在渐渐动摇,至少是不再那么坚如磐石。
然而我毕竟需要时间来整理和确定,在那之前,我还是要对我的这个神明祈祷。
无论你在哪儿,也不管你会不会认为我的要求是无理的,我只有这一个要求。
无论如何,请让遭受过痛苦的人们在今后的日子中,得到安宁。
阿门。
后记:
也许Sakura总有一天会告诉我他究竟为了什么和Hyde分开,也许这就永远成了他心里的一个秘密。不管是或否,对此,我想我都无话可说。
直到好多天之后的某一天,埋首于吉他谱子当中的他突然抬头对我说:
“当初我想,那盘卡带还给他,就算断了念想,我奉还他的声音,但是不准备附送我的旋律。”
我会永远记得他那时候的表情。
……
又是若干天之后,他随着吉他若有若无的尾音告诉我:
“你知道吗?其实……我真的很喜欢他的。”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