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地球的那一边-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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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木扶疏。难怪许多华人到美国后,喜欢选择旧金山做为定居的地方。
下午和Z等去海湾风景区拍了不少照片。 这是我来美国后拍照片最多的一天,
中间几次经过海湾大桥。像这样多层次的长达数公里的跨海大桥,整个海湾区就有
6座之多,单是这一点也可以看到美国的富裕程度。美国在建国的200多年历史中,
只在19世纪中叶发生了一场南北战争,其他时间国内都没有遭到战争的破坏。这就
给了他们积累财富、进行建设的机会,在第一二次世界大战中,他们还发了一笔战
争财,这都是我们很难和它比拟的条件。在当前的世界格局里,我们怎样抓紧有限
的和平间隙,努力维护安定,全心全意地致力于经济建设,确实是我们每个中国人
都不能不认真考虑的课题。
G教授从外地赶了回来。 她是加州大学伯克莱分校的终身制教授。不久前去过
中国。我在北京接待过她。就是受她的热情约请,我才答应到伯克莱分校讲演的。
她不仅在文学上有相当的造诣,在艺术上也有独特的追求。在她的寓所里,我看了
许多由她设计制作的陶艺术品。感到其中的不少作品,都有很高的艺术价值,情趣
高雅,构思奇丽,能引起人们丰富的联想,我们在一起商讨了能否把这些艺术品运
往北京进行展览的问题,还谈了13日去伯克莱讲学的一些事情。
晚,继续躲在酒店的房间里读《随园诗话》,周围寂静无声。我泡了杯从国内
带来的龙井茶,慢慢啜饮,书香和茶香一齐淡淡地沁入心中,令人陶醉。迷离间,
仿佛又回到万里之外的祖国,回到了我那间小小的书屋……
11月12日 星期二 晴
旧金山
凌晨3时, 和北京通了电话。知道北京的各大报刊都在显著位置上刊载了我们
在康涅狄格州为海伦·F·斯诺颁奖的消息, 中央人民广播电台也在早晨的联播节
目中播发了详细的新闻报导。景超在电话里为我念了《人民日报》等报纸的新闻稿,
并且介绍了这件事情在作协和基金会内部以及我们的一些朋友中间所引起的强烈反
响,我听了很振奋,当即给金坚范挂了电话,把这些情况向他一一转告。
9时左右, 金坚范来到酒店。虽然只两天未见,却似乎觉得已经和他分开了很
久很久。在作协的干部中,金是一位精通业务、办事认真、恪尽职守的人。这次我
们同来美国,朝夕相伴,彼此间又加深了许多了解。
晚, G教授在唐人街的岭南小馆设宴招待我和金坚范。应邀出席的还有旧金山
旅美华人中几位女作家和资深的大学教授,以及《星岛日报》总编辑、《世界日报》
记者等, 其中一位S女士的丈夫,据说是旧金山华人中的富豪,有半条街都是属于
他的产业。我向他们介绍了中华文学基金会概况,着重谈了正在筹办的华夏文学奖
的情况,引起了参加这次宴请者的共同兴趣,大家谈论得很热烈,提出了不少有益
的建议。为了筹办这个世界华文文学的大奖,我们已经奔走了好几年,我两次访问
香港,也都参加了和今晚同样内容的活动。华文文学有着悠久、灿烂的传统,全世
界使用汉语和用华文进行阅读及写作的人口达十数亿之多,而至今却还没有一个权
威的文学大奖。诺贝尔文学奖举办了几十届,竟然完全漠视华文文学的存在,没有
奖给任何一个中国作家,华夏儿女为什么不可以用自己的力量,统筹合作,创办一
个其规模和影响以至奖金数额都不低于诺贝尔文学奖的文学大奖呢?!许多人长久
以来都有着这个梦想,我是这个梦想最热烈的追求者之一,有时候,看来距离这个
梦想仿佛只有一步之差了。但真正动手去做,才发现仍然有许多意想不到的困难,
在今晚的宴席上,我多少有些感慨地说:“但愿在我有生之年,能看到这个梦想的
实现。”一些人说我这个估计太悲观了,也有一些人同意我的看法,大家都觉得这
是件很有意义的事情,值得花毕生精力认真去做。
宴会后, S女士邀请我们去她家喝咖啡,见了她的丈夫和孩子们。她的家坐落
在一个半山坡上, 室外有篮球场,室内有游泳池,客厅也布置得富丽堂皇。S女士
和她的丈夫,对我们的态度很热情。但,稍一交谈,就发现彼此在对我国国内情况
的估计上有很大差距。为了避免产生更多的争论,加上时间也实在太晚了,我们便
婉言告辞。S女士亲自驾车把我们送回旅社。
夜2时披衣起床, 赶写明天去加州大学伯克莱分校的讲稿:《中国文学的现状
及其发展》。
11月13日 星期三 晴
伯克莱
上午到加州大学伯克莱分校讲课。这次讲座的时间虽然不过一个多小时、我却
做了仔细的准备。在北京时就写了讲课提纲,昨晚又把提纲复核了一遍,对其中的
一些重要部分做了补充,考虑到目前的中美关系仍然较为微妙,我原以为会出现一
些挑衅式的提问,没有想到会场秩序和气氛都比我想象的要好得多。来听讲座的人,
对我国文学现状和作家近况,大多有个基本的了解,态度也很友好。他们提了一些
海外华文文学研究者们共同感兴趣的问题,我和金坚范一一做了回答。讲座结束时,
整个会场已经充满交谈式的亲切。我曾经有过的那种紧张情绪,逐渐松弛了下来。
这使我进一步认识到:在中美两国人民和学者之间,友谊始终是最重要的。关键是
要做更多的沟通。在平时应该如此,在关系出现某种障碍时,更应该如此。
这座大学的规模之大,出乎我的意外。归来时,因为和陪同我们前来的人走岔
了路,我们竟在校园里迷失了方向。幸亏金坚范同志遇到了一位熟人:原在中国电
影家协会工作过的陈元珍女士。她也是文学爱好者,见到我们真个是:“他乡遇故
知。”她送了我们几本近作,又一直把我们送到大街上。
中午在作家陈若曦家吃了午饭。她是中华文学基金会的海外理事,前不久曾去
过北京,给我打过电话,正好我去了外地,和她失之交臂。我们已经多年没有见过
面了,现在既然来到了她的附近,当然应该前往看望,她曾经长期在国内生活过,
还在我的一个亲戚工作过的南京华东水利学院教过书。由她亲手做成的饭菜,至今
还保存有我国江南一带的口味,我吃来很可口,她和金坚范同志也早就熟悉,我们
在一起边吃边谈,得知她正在一家房地产公司工作。她说:在美国,想当一名专业
作家是相当困难的。除了少数畅销书作家外,多数作家都必须依靠从事其他职业来
养家湖口,业余进行创作。由于美国目前经济萧条,房地产生意很不好做,所以她
又在考虑是否要改做其他事情。
在陈若曦的家里,看到南京画家、书法家田原为她题写的:“可来居”,知道
他在不久前曾来旧金山办过画展,田原是我的老朋友,“四人帮”被粉碎前后的那
段时间,我们曾有过密切的交往。还记得周总理刚刚逝世,我就和作家韩瀚一道去
他家盘桓了好几天,还一同去拜谒梅园,在周恩来总理手植的梅树下,一边流着眼
泪,一边捡拾着落梅,其中的几片梅花瓣,被田原镶嵌在一个镜框里,曾长久由我
保存着。我还为此写了一首悼念周总理的《落梅风》:“寒彻骨,香如故,谁曾料
冰雪未消,落梅无数。哀情万缕谁与诉,普天下泪如雨注。梅花落,报春来,待看
那红千紫万,雨霁云开,高歌一曲落梅风,永记您德薄海天,功高泰岱。”当时的
情景仿佛犹在眼前,屈指算来己是十六七年前的往事了,我这些年北走南奔,少有
定处,有时路过南京,也是匆匆而来,匆匆而去,极少同他打过招呼,不知这位多
才多艺的朋友,现在已是什么模样?
第七章
11月14日 星期四 晴
旧金山——洛杉矶
从旧金山飞洛杉矶,只一个半小时,大抵相等于北京飞往南京的距离。今天天
气晴朗,阳光灿烂,从空中透过片片白云,俯览山峦田野,不知不觉间一个多小时
便已过去,当飞机在机场滑落时,我才意识到已经来到闻名已久的洛杉矶。
韩华奇和她的丈夫程豪来机杨迎接,华奇是我青年时代的朋友韩贤臣的女儿,
10岁时就跟我从安徽蚌埠来到北京学习二胡。我当时还是个摘帽右派,住在北京电
影制片厂的招待所里修改一个似乎要永无尽期修改下去的电影剧本,不仅政治上处
境不好,生活上也十分艰窘。将近一两年的时间,我每到周末和星期日,便领着身
高还不及我腰部的小华奇,在京城托人遍求名师教她学习二胡艺术,好不容易才把
她送进了中央音乐学院附中,以后又进了大学本科,进入了研究生部。没有想到就
在她学有所成即将取得二胡硕士学位的前夕,突然向我提出要中途辍学移居美国,
并且要和她参加中国青年艺术家代表团来美国演出时结识的程豪结婚。说真的,当
我第一次听到这个消息时,真恨不得要把华奇和程豪都痛揍一顿,我恨华奇太不懂
得珍惜多年苦苦追求的艺术,也恨程豪这个魔鬼式的人物,把她引入歧途。经过反
复劝解仍然无效,我便索性和他们断绝了来往。但孩子毕竟是在我身边长大过的,
从某种意义上说,我对她一直视同已出,有时也不免牵肠挂肚。这次我来美国,他
们多方打听,终于掌握了我的行踪,给我打来电话,我的心肠也软了下来。觉得不
管怎么,还是应该去看看他们,谈得来就和他们住上两天,谈不来就赶快住进酒店,
悄然而去。及至见了面,还没容我分说,他们就一阵风般把我接到了家里。
程豪比我想象得还要年轻,一脸稚气。他在上海复旦大学附中读完高中后,即
来到加州洛杉矶大学数学系就读。他的叔父和姑母早已来到美国,入了美国籍。程
豪虽然是投奔他们来到洛杉矶的,但他们把程豪送进大学之后,就在经济上和他断
绝了关系。整个大学阶段,程豪都是依靠自己打工维持生活和学业的。程豪和华奇
认识时,刚刚在大学毕业,几经辗转才到一家保险公司里担任精算师,年工资三万
多美元,在美国算是中等水平的收入。华奇来美国后,做过家庭保姆,和程豪合伙
给人承包过席宴,现在总算也在一家公司里谋到了较固定的职业,还在一个华人组
织的艺术团里演奏二胡,试着用中国乐器演奏美国的乡村音乐,因为基本功好,又
很有钻研精神,在洛杉矶的中上层人士中,已经有了些名气。中国唱片公司上海分
公司,最近刚为她录制了一盘用交响乐伴奏的二胡录音带。知道这可能是我最关心
的事情,他们把我大致安顿好之后,就打开收录机,为我播放那盘录音带。在异国
异乡,听着这熟悉而又陌生的音乐,我的心情复杂极了,既充溢着喜悦,充溢着欣
慰,也充溢着感慨,充溢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伤。我不知道还该向华奇和程
豪再说些什么,但又觉得什么都不必再说了。我只觉得一个长久郁结在胸中的板块,
正一丝丝一缕缕被二胡那悠扬的琴声从腹内牵引了出来。
晚,应金坚范同志姨父母的约请,到一家中国餐馆就餐。他们是自己开车来到
餐馆的。就餐时,金的姨母拿出她不久前参加华人业余京剧社演出京戏尤三姐和红
娘的剧照,让我吃了一惊。听金坚范同志说,她的年龄已经很大了,看了照片,我
实在无法猜测出她的实际年龄。冒昧地问了问,她笑着说:“不大,74岁了。”我
又问了金的姨父,居然已是94岁高龄。我震惊得目瞪口呆,忙不迭地向他们询问有
什么养生之道?她平静地回答道:“我们没有别的诀窍,一是忘记自己的年龄,二
是永远只想愉快的事情。”金的姨父曾做过南通纺织学院教授,在我国的纺织界很
有影响,和上海的工商界耆宿、长寿老人刘靖基老先生相识。刘靖基先生也己年近
九旬,仍然步履轻捷,思维敏锐,精神矍铄,去年我随同马万祺先生去上海视察时,
曾在豫园望月楼上见到过他,我们祝贺他健康长寿,他朗朗笑答道:“现今社会稳
定,像我这样年岁,也算不上什么了不起的事了。70小弟弟,80多来兮,90不稀奇,
100还可以, 120才欢喜。我就要争取活到120岁。”当时我们觉得他的话虽然很令
人鼓舞,只不过是一个心境特别开朗的老人的自我期许罢了。看到金坚范同志的姨
父母之后,觉得他所提出的长寿目标,或将真的逐渐成为一种现实。不禁精神为之
一振!
11月15日 星期五 晴
洛杉矶
在华奇家里看到他们保存的全部照片,并和在蚌埠的韩贤臣夫妇通了电话,这
又引起了我对许多往事的回忆,有人说,年轻人喜欢向往未来,年岁大了就容易沉
浸在回忆之中。和刘靖基老先生以及金坚范同志的姨父母相比,我虽然还只能算是
个娃娃,但这种总爱回忆往事的心境,也是渐趋老态的一种表现。
中午去加州洛杉矶大学和李欧芃教授、苏范先生及一位美国学者会见,并在洛
杉矶大学的教授餐厅里就餐。这次会见的主要内容是商谈中断了好几年的中美作家
会议有无可能尽快恢复的问题。索尔兹伯里先生已经和他们通了电话。尽管大家都
有着热切的愿望,但要办成这件事情,看来还要做许多艰苦的工作。我们这次的接
触,只不过是为后面的工作做些铺垫。
李欧芃教授是作家聂华苓女士的女婿。聂华苓和她的丈夫安戈尔教授曾去深圳
创作之家访问过,并留下了很好的印象。所以,李对于中华文学基金会和深圳创作
之家的情况也较熟悉。只有在我们一起谈到创作之家和基金会的情况时,这次会见
的气氛才逐渐活跃起来。
饭后,接受了洛杉矶《世界日报》女记者陈青的采访。陈是广东中山大学的毕
业生,10年前来美。我主要介绍了中华文学基金会将要设立的华夏文学奖的情况,
也回答了一些有关文学基金会的问题。因为事先就听说《世界日报》是台湾有关方
面资助创办的,这是我第一次和台湾记者打交道,惟恐惹出一些不必要的麻烦,所
以我回答问题时一直十分谨慎。
11月16日 星期六 晴
洛杉矶
又是一个响晴天。
上午10时,和华奇、程豪、金坚范一起去迪斯尼乐园。这是一个闻名世界的综
合性娱乐中心, 据说全世界共有4家类似的乐园。美国的佛罗里达州还有一家。但
这个是创办得最早,也是最负盛名的一家。园内共有30多处旅游景点,据旅游指南
介绍: 要玩个痛快,必须在这里住上3天。我们只玩了“儿童世界”、“鬼屋”、
“星球大战”等六七个景点,大半天时间已经过去。在园内的商场里给女儿买了点
有“米老鼠”标志的纪念品,又去看了场介绍中国风光的立体宽银幕电影,不知不
觉间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从迪斯尼乐园回到我们的住处还有好几十公里,当我
们驱车住华奇和程豪的家里赶回时,洛杉矶已是满城灯火了。
这一天,我们玩得很高兴。许多年来,我一直忙忙碌碌,无论到哪里都像救火
队员一样,紧赶慢赶,难得休闲,今天算是彻底放松了一次。不过,钱也花得不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