晶莹若泪-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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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以舜笑而不语。
她忧伤地感叹说：〃按照我和姑妈的薪水，合计起来不吃不喝一年，也买不到一两个平米的房子呢！所以，我才要选择比较有经济价值的专业啊！〃
〃啧啧，财迷啊，财迷！〃他故作轻蔑地感叹。
〃你当然不会在乎钱啦，要是像你这样好命，我还需要操心吗？呵呵，不过，只要等我大学毕业，就可以赚到好多好多的钱，就可以买一套属于我和姑妈的房子了，真好啊！〃
〃大学毕业就可以赚到很多钱了呀？你太天真了吧，现在满大街都是大学生呢，一个广告牌掉下来，也可以砸到七八个大学生！盲目的幻想，也不想想中国国情！〃他忍不住嘲笑说。
可是，被称为财迷的常幸言，还继续在自己的幻想中畅游。她的脸上，因幻想带来的幸福，在台灯下闪烁着迷人的光芒。
王以舜不禁静静地，深深地注视着她。这个女孩子，小小的幻想也能够令她那样的满足。心，忽然有了微微地，异样地颤动。似乎感觉到了他的目光，她忽然转头看向他。王以舜一惊，目光立即逃逸到手中的书上。
？？？？常幸言没有发觉他的惊慌失措，还一本正经地问：〃王以舜，你的梦想是什么？〃
〃我？〃他抬起头，看着她，却忽然说不出话来。
〃你没有梦想吗？〃她的表情很吃惊。
她让他感觉此刻的他，仿佛就是一个没有灵魂的皮囊。他有些窘迫，尴尬不已。
发现了他的难堪，常幸言抱歉地说：〃对不起……〃
〃没关系。〃他释然地笑了笑说：〃很可悲对不对，像我这样的人，除了按照父母设定好的轨迹走下去之外，还能够有什么样的梦想呢！〃他的语气那么的消沉。
常幸言抿抿嘴说：〃不要这么沮丧嘛，你有没有特别想要得到的东西呢？如果有的话，那就是你的梦想了！〃
可对方却很茫然的样子！她可真是笨蛋呢，像王以舜这样有钱人家的小孩子，哪里会有特别迫切想要得到的东西呢。只有她才会有源源不断犹如长江之水一般的梦想。
她讪讪地笑笑说：〃好像这句话问得很多余呢……〃
王以舜没有说话，第一次，他深深地思考自己的梦想。从小，按照母亲的要求学习国画，学习书法，学习钢琴。每一次他都认真的学，然后做出最好的成绩来换取父母多陪在身边一天作为奖励。他难道，就有没有特别想要做的事情吗？他还在苦苦思索。
看着他思考的样子，常幸言有些于心不忍，安慰地说：〃你看，你写了一手好字，会画国画，还能够拍出那么美好的照片。你的梦想可以是书法家，可以是国画家，也可以是摄影家啊，更或许，你可以做导演啊，因为你对色彩有那么敏锐的感觉！〃看到他那么沮丧，她感到很愧疚，如果不是因为她提出的问题，他也不会感到那样的难堪。
三十八
王以舜的目光投向墙面上的那些作品。有些犹豫地说：〃国画和书法，都是母亲要求学习的。至于那几张照片是和普峻去内蒙古的时候，偶然拍下的，然后觉得还比较漂亮，就装裱起来了。〃
〃啊？〃常幸言原本兴致勃勃的一张小脸，顿时失望地垮了下来。她还以为自己能够帮他找到梦想。
王以舜见她垂头丧气的模样，笑了起来，说：〃不过，那一次去内蒙古，看到了大自然最鲜明的色彩，被震撼之余曾经有过想用镜头去捕捉人世间最美好的事物的想法。而且，从那以后就特别钟情色彩。刚才你讲的洛蒂，其实他是我很喜欢的一位摄影家。他曾经说过：色彩就是生命，有生命就有激情；激情是强烈的感受，是爱与恨极致的表达。所以，或许我明白我的梦想是什么了……〃
看着他的微笑，常幸言原本还担忧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她轻松地笑笑说：〃那就太好了！那么，未来的，伟大的摄影家，我们继续温习各自的功课吧！在温习功课的时候聊天，不太好哦！〃
王以舜耸耸肩，眼睛继续落在自己手中的书上。
常幸言也埋下脑袋，继续看书。
可……怎么能够全神贯注呢，他和她在同一个空间啊！而且，还离的那么近。她小心地卷起睫毛，那个像树一般修长伟岸的男子，正躺在长椅上，手中捧着像多孔砖般厚实的一本书。那张总是不正经的脸，居然那么淡定怡然。即使下巴上那不羁的胡茬依旧存在，可是这个时候的他，竟然看起来那样的温文儒雅。
天哪，她居然用温文儒雅来形容他，要是被旁人知道了，肯定会笑晕倒地。但凡是在德筑公学念书的小孩，都知道王以舜是个浪子一般的人物。然而此刻，对于这个说法，幸言却有些动摇了。浪子会有桀骜不驯的气质，可是浪子会拥有浓厚细致的书卷气吗？王以舜，他该是什么样的一个人呢？会画国画，会写书法，还懂得摄影……陷入沉思的常幸言，怔怔地盯着躺椅上的那个人。直到那人忽然起身。
幸言飞快地低下头。继续看书，继续看书！
王以舜的嘴角勾勒出一条微微的弧线，他来到书桌前。
常幸言的头，埋得更低了。
那双修长的手，按在了桌上。
〃这一次，你又在偷偷看我做什么，我到你面前来让你细细的看，好不好！〃轻佻戏谑的声音，自她的头顶传来。
真是好糗，她的偷看，居然被他发现了。〃我哪有偷看你，少臭美了……〃真是一段心虚的回答，底气很不足哎！她只恨不得将脸嵌进书桌里。
〃是吗？那么你是想问我什么，对吧！〃想问他什么？对喔，她确实有一件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想问呢！常幸言猛然抬起头，看着与自己对望着的王以舜。
〃是啊，你还没有有告诉我，为什么忽然之间会改变主意，让我和姑妈留下来，还对我们这么好！〃这个疑问在心里千回百转过很多次了。
王以舜看着一本正经的她，忍俊不住闷闷地笑了起来。
〃笑什么呀，真是的！〃
〃好吧，不笑了，回答你！我喜欢这么做，而已！〃
〃而已？那哪天要是不高兴了，又一脚踢走我们……〃
〃不会有那么一天！〃
〃除非你告诉我，否则我才不会相信你。〃
〃没有任何理由。〃
三十九
好吧，就相信他是一时兴起的让她和姑妈留下吧。更或许，是这个家伙忽然良知发现，终于认识到了以往为难保姆的行为有多么幼稚可笑了吧。她瞄了一眼他手中的书，好奇地问：〃是什么书？〃
他没有回答，她从他手里接过。全是英文！还好，她的英文也不是太烂！
〃Jonathan Livingston Seagull？〃她抬起头，愕然地看着他，〃你在看原版的《海鸥乔纳森》？〃这个家伙，不会有这么厉害吧！
看出了她眼中的猜疑，王以舜很低调地说：〃其实，我是在看后面的中文译版啊！〃
这是美国作家理查德？巴赫的著名作品。他原本就是个飞行员。他笔下的乔纳森是只很平凡的海鸥，可是它却不愿意重复祖先们千篇一律的平凡生活。一心想象鹰一般飞翔的它，通过不懈的努力，最终成为飞行天堂里最优秀的飞翔者。
听说过这本书很久了，可是却没有看到过原本。没想到在王以舜这个书房里，居然被她发现了。
〃我们飞得越高，视野就越广越远，我们才能看见每个选择，每个交叉点，每个十字路口。我们飞得越低，视野就越窄小。一旦着陆，我们的洞察力和其他所有选择的视野都消失了。我们只能注意细节，日常生活的每小时每分钟的细节。平行交错的各种可能的生命世界就被抛到九霄云外了……〃她随手翻阅了几页，惊叹地喊道：〃励志寓言啊，你也喜欢看这样的书吗？你的英文竟然这么好啊？〃
看着她越翻越远，王以舜忽然紧张起来，向她伸出手：〃把书还给我！〃
〃我看看可以吗？〃她没有打算还给他的意思。
〃不可以！〃他欲抢回她手中的书，常幸言不断地移动着身子，躲闪着。
〃看完就还给你嘛……〃
〃不行！〃王以舜来到她的身旁，那书就近在眼前，他伸出双臂。忽然，身体的重心不足，他向她的身体扑去……
〃啊！〃
书落在地上。
他和她，靠得很近。
他可以感觉到她清甜的呼吸就在自己的脸上。
她可以看清楚他胡茬的每一个根部。
BLUE乐队的音乐，从书房角落的音箱里传来。
看书的时候放点音乐是王以舜一贯的习惯。可是现在，他们却仿佛什么也听不见。眼里，只有彼此。
那张呼出清新气息的小嘴，正半张着。她长长的睫毛，微微卷起，眼神那样迷离。
看着那张俊逸的脸孔，她忽然想起多日前，那个淡若清风般的吻。
他有些意乱情迷。脑子里某些东西在作祟，令他想要探索，想要得到某些……
〃Every time you see me ；what do you see？ I feel like I'm a poor man and you're the queen，Oh baby ；you're the only thing that I really need……〃（blue乐队的《u make me wanna》）
节奏轻快的音乐声忽然涌入耳朵，也击醒了他的理智，他猛然起身。
〃抱歉……〃
常幸言还很茫然，她还傻傻地看着他。
王以舜竭力控制着自己，飞快地转身，向书房外走去。那扇门轻轻合上。
〃Baby I'm tired of being friends。 I wanna know if you feel the same……〃
音乐持续着，常幸言弓下身子，拾起地上的书。一张陈旧的照片，落入眼帘。
还是少年时代的王以舜，站在爸爸妈妈的身后。那个时候的他，应该只有十二三岁吧，笑得好天真，太太和先生也很年轻，脸上流露出的是那样慈祥温柔的表情，太太的怀里，抱着还在襁褓里的蜜雪儿。
难道，让王以舜感到难为情的是这张全家福照片？他的性格这样奇怪，也是因为家庭的原因吗？虽然很好奇，她还是微笑着抿抿嘴，将照片放进了书里。
因为自行车停在学校里，所以第二天早晨的上学，常幸言只能够乘坐王以舜的车去学校了。也正因为如此，她才在院子里走来走去的做着乱七八糟的操，以此消磨时间，等待王以舜那只慢乌龟用餐完毕。一想起王以舜吃东西，常幸言就很灰心。
从来没有见过哪个男生，能够像他那样很斯文的，一口一口地咬着蛋糕，再很风度地喝着牛奶。这样的人，要是去部队服兵役，肯定会被饿死，要么就被教官的口哨催促得噎死！还是她干脆利落呢，三两下将蛋糕塞进肚子里，现在还有大把大把的时间在院子里做操！
再旋转了一个圈，常幸言对着餐厅大喊：〃少爷，你吃完了没有呀，还有20分钟就要迟到了耶！〃
餐厅里没有人回答她。他是那样的人，吃饭的时候，肯定不会像她那样以唱山歌的形式讲话的。哎，有钱人家的小孩，表面上看起来仿佛很有教养，可是实际上，骨子里才坏得不得了呢！王以舜，就是这样一个典型！她继续做操，耐心等待。
四十
这时候，一个小小的人儿，从餐厅里慢腾腾地向她走来。然后，轻轻扯了扯她的衣角。她低下头，不解地看着那个小人儿。
〃蜜雪儿？〃
蜜雪儿眨眨眼睛，向她招招小手。
她蹲下身子，将耳朵凑到她的小嘴旁。
〃姐姐，下次哥哥吃早餐的时候，你不要把报纸放在餐桌上，这样他就不会慢悠悠地让姐姐久等了。〃
常幸言惊讶得张大了嘴巴。小小的蜜雪儿，竟然对她讲悄悄话呢。她快乐地将蜜雪儿搂进怀里，温柔地说：〃谢谢蜜雪儿告诉姐姐这么大一个秘密，下次蜜雪儿还要做姐姐的小小间谍噢。〃说完，在蜜雪儿红红的小脸蛋上轻轻一吻。
小女孩儿的脸上露出害羞的笑容。
姑妈拎着蜜雪儿的小书包从客厅里走了出来，对蜜雪儿招手说：〃蜜雪儿，来，常妈带你去上学。〃
蜜雪儿离开幸言的怀抱，牵住常妈的手。
常妈忽然捂着嘴咳嗽起来。
看着脸色很苍白的姑妈，幸言担忧地说：〃姑妈，周末的时候，让我陪你去看看医生，好吗？〃
常妈摇摇头，不以为然地挥挥手说：〃我没事，你别担心，天气凉了就会这样的！我送蜜雪儿去上学，顺便去买菜。等以舜吃完饭，你们就赶紧去学校，不要迟到了！〃
〃常妈放心，我们不会迟到的！〃王以舜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常幸言转过身去，那家伙正站在餐厅门口，双手插在裤袋里，懒洋洋地看着她。
姑妈看着他们笑了笑，带着蜜雪儿出去了。
姑妈似乎真的老了，背影看起来，都显得有些佝偻了。常幸言有些伤感。
王以舜经过她的面前，说：〃我去拿车。〃
她回过神来，说：〃那我一面走一面等你！〃好像这样子更节约时间一些。于是拎起放在门外的包包，常幸言出了门。可是她都走了好远，他居然还没出来！那家伙，不是说很快就出来的吗？
〃啧啧，这个家伙真的是乌龟变的吗！〃常幸言双手抱肩，恨恨地注视着自己身后的地方。
这时，一辆豪华的汽车忽然在她身旁停下。从那辆车上，下来一个认识的人。高贵优雅的身姿，美丽的脸孔。
豪华的汽车调转车头离去了，菱西也看见了离她不远的常幸言。〃是你？〃菱西很诧异。
常幸言怔在那里。〃菱西学姐……〃
〃你怎么从以舜的家里出来？〃菱西那张柔媚的脸庞上，充满惊诧的表情，〃难道，昨天晚上你们一直在一起？〃
〃……是，可是……〃
〃你住在舜的家里？你们是什么关系？〃菱西美丽的脸庞，因为幸言的回答而变得惨白！
天哪，被学姐误会了！常幸言连连摆手，说：〃不，不，事情不是学姐想象的那样……〃她该怎么向学姐解释，真是百口莫辩了！
〃嘟嘟……〃身后，王以舜那辆黑色的车已经驶来。
摇下车窗，王以舜瞪着那个娇小的背影怒吼道：〃常幸言，你是飞毛腿噢，跑这么快做什么，怎么也不等等我！〃
常幸言被吓了一跳，回过头去，看见王以舜怒气冲冲的那张脸。难道这家伙没看见站在一旁脸色不佳的菱西吗？他对她讲话的语气，会不会显得太过暧昧……她正要提醒他，菱西已经开口了。
〃舜……〃
王以舜这才看向幸言旁边的菱西，他很惊讶，她怎么会在这里。〃怎么不在家里等我接你上学呢？〃他像平常那样问。
看着他那样的神情，菱西的眼底黯然。可是脸上，却挂着优美的微笑。她对他温柔地说：〃我们不是约好了吗，今天你要陪我去医院做身体检查的呀，难道你忘记了？〃
〃有吗？〃王以舜很茫然地看着她。
〃当然有啊，在我去学术交流学习以前，你就答应了我。你也不希望我跟教授预约好的体检爽约对不对？〃菱西撒娇地说，声音那样的娇柔婉转，令人无法拒绝。
常幸言尴尬地站在一旁，没有说话。
王以舜看了一眼她，然后对菱西说：〃可是，今天不是周末，我要上课，再说你也要上课对不对？〃
〃舜，你也知道，我的扁桃体常常发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