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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燕云劫 by 天下一剑-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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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白羽明知自己应该早点脱身,可是眼见云若无受辱,一股怒火直冲顶梁,热血上涌,大吼一声,纵身扑至,一脚踢倒那统领,抱起云若无,旋风般冲出了门。 
  事出突然,官兵们都没反应过来,那统领躺在地上声嘶力竭地嗥叫:「快抓住燕白羽……」 
  夜色如墨,燕白羽横抱著云若无疾奔,召集的号角一声紧似一声,四面八方都响应著,合围过来。 
  情急之下,燕白羽只好退入一条小巷之中,奔到尽头,却又是条死胡同。 
  无路可走了。 
  云若无心下明白,若不是为了自己,燕白羽早已逃之夭夭了,叹了口气,低声道:「放下我,你自己走吧,我是你的仇人,你没必要救我。」 
  「放了你?你可是我威胁云悠扬的法宝,到时捉了你哥哥,再跟你一起喀嚓掉!」燕白羽也不管自己的话是否可笑,急中生智,纵身跃上墙头,跳入一户人家。 
  这只是一户普通人家,四周一目了然,无处藏身。 
  追兵的喊叫声越来越近,已经没有时间另找地方躲藏,燕白羽目光一闪,说了句「抱紧我」,和身向院中央的水井跳入。 
  云若无不由自主用力抱住了他,只觉周围一凉,人已下了井。 
  井约有一丈来深,水直没到燕白羽的腰。 
  他一手扣住了井壁上的半截断砖,撑住自己,一手使劲将云若无托离水面,免得受了水寒。 
  井中非常狭小,两人只能紧紧地挤在一起,云若无的上衣基本上撕坏了,赤裸的肌肤贴在燕白羽的胸口,明知他是一番好意,可也窘得无地自容,脸红得几欲滴血。 
  无由解释,自己的心也怦怦乱跳,燕白羽索性只当不知,死盯著井壁上摇曳的一根青草,目不斜视。 
  井中又湿又寒,云若无大病在身,冻得直打冷颤,咬牙强忍。忽觉一阵热气从燕白羽身上传了过来,蕴蕴腾腾,将自己包住,一下子怔住了。 
  燕白羽不顾危险,用真气在替自己抗寒!从小到大,有人为他这样著想过吗? 
  云若无猛一抬头,对上了燕白羽深沉的眼睛,清冷的水光倒映在两人眸子,异彩流动,彼此心中都是一动,似乎看出了什麽,又似乎十分迷茫。 
  外面嘈杂声大作,官兵进来搜查了,一时孩子哭,女人骂,闹得鸡飞狗跳,不得安宁,足足乱了半个时辰方才平静。 
  又过了片刻,燕白羽确定官兵已走,这才慢慢爬出井,累得气短胸闷,手臂酸麻,只得轻轻将云若无先放在地上。 
  天边已透出一层薄薄的光亮,燕白羽见云若无衣不蔽体,便脱下外衣披在他身上。 
  「我不冷……」突然冒出的这句话,连云若无自己也吓了一跳,不禁涨红了脸。 
  这语气不再有任何敌意了。 
  燕白羽不知怎的心情大好,嘿嘿一笑,抱起云若无便悄悄出了门,迅速穿过几条街,又跳进了另一户人家。 
  此处却是高堂深院,房舍轩敞,连绵成一片,甚是富丽堂皇。 
  云若无大奇,「这是哪里?」 
  「泉州知府的私宅,怎麽样,不错吗?我每次来泉州都住在这儿,样样齐备,还安全。」 
  云若无暗自佩服,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谁会想到,官府到处要抓的人,会藏在知府家里? 
  燕白羽熟练地绕门过户,钻入一个假山洞中,在石壁上按了几下,「呼」的开了一道小门,进去之後再关闭,丝毫痕迹也看不出。 
  走了十几步,又推开一道小门,里面就是一个小房间,又窄又矮,四个透气孔射入缕缕光线。内有一张小床,被褥俱全。 
  云若无惊奇万分,「你怎麽知道这里有房间?」 
  燕白羽将他放在床上,笑道:「因为当年改修房屋时,我在这里干过活,几个兄弟顺便帮忙修了这个藏身处。」 
  「你不怕被发现?」 
  「这幢房子已有百年之久,大小二百来间房,谁会注意这个小地方?」燕白羽敲敲墙壁,「外面就是收藏杂物的库房,一年难得有人来一次,最安静不过,适合养病。」 
  「你让我在这里养病?」 
  燕白羽若不经意地道:「大夫说你长期缺乏休养,小病拖成了大病,须静养两个月才行。」 
  云若无又大吃一惊,「你也要在这里待两个月?」 
  「当然,要不然谁去找东西吃?」 
  「太危险了,你随时都会被发现的。」 
  望著燕白羽脸上泛起的笑意,云若无这才觉得刚才的话太过关切了,低下头,说不清是什麽滋味。 
  对方可是切齿痛恨的仇敌。 
  「你给我好好地养病,倘若敢打逃走的主意,我就打断你的腿!」威胁的言词从微笑的口中说出来,格外滑稽。 
  燕白羽顺手牵羊这一招用得非常高,一天的功夫,吃穿用度诸般东西,都已搬入密室,只是熬药麻烦,他就半夜里偷偷去厨房煮,云若无苦劝他不要冒险,他也不听。 
  十来天过後,云若无彻底退烧了,在燕白羽细心照顾下,一个月後,他的身子也渐渐好转起来。 
  夜深人静,秋气寒重,云若无在床上辗转反侧,就是睡不著。燕白羽惊醒了,悄悄摸到床前,探探他的额头,并未发烧,这才准备回地上睡觉。 
  手却被拉住了,「天气冷,你上床睡吧。」声音小得几乎听不到。 
  这些日子燕白羽都睡地上,床让给云若无一个人睡,深秋天气,地上寒气重,半夜里燕白羽常冻醒过来,仗著身强体壮,也不放在心上,云若无却看在了眼里,甚是不安。 
  突然身边一挤,燕白羽已经躺在了床上。 
  床小得可怜,两人睡,只能各自侧著身,否则就会掉下去。这回,两个人都睡不著了。 
  沉默良久,云若无低声道:「我一直都在想,你为什麽要对我这麽好?」 
  燕白羽粗声道:「这有什麽要想的,养肥了你,钓你哥哥去。」 
  相处这几日,聪明过人的云若无已了解了他的个性,轻轻一笑,「你就喜欢嘴硬。」 
  「是啊,我这张嘴从来不爱说好话,那就别问我了。」 
  云若无也不生气,出神一会儿,自言自语道:「小时候天天被逼著练功,长大後日日东奔西走,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清?,什麽都不用想。」 
  轻柔语气如春风般拂过,凭空让燕白羽的心乱跳了几下。 
  「那你自己想做些什麽?」他的语气也不觉温柔起来。 
  「我?」云若无笑了,「我想一个人住在一个荒岛上,看日出,听晚潮,养几只小猫小狗,无拘无束……」 
  「那还不容易?海外荒岛要多少有多少,你要愿意,随便挑一个去住好了。不然我带你去?」 
  半天没听见回答,燕白羽奇怪地翻过身看著云若无,却见他一脸好笑,「你不是要养肥了我,钓我哥哥的吗?」 
  「可恶!」燕白羽低声咒骂,「呼」的又转过身。 
  背後传来暗笑声,颇有几分得意。 
  燕白羽咬牙,心底却涌起一股温情,脸上刚硬的线条早已柔和如水。 
  「有件事,我想知道,你和我哥哥到底有什麽仇恨?是不是误会,如果能化解就好了。」 
  燕白羽心一沉,冷气「嗖」的蹿上了心。 
  他姓云,无论自己怎麽喜欢他,都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喜欢他? 
  燕白羽一下子惊住了。 
  从来没细想过自己如此照顾、付出的理由,原来,仅仅是两个字,喜欢! 
  怒气陡然占据了全身,「对,我是你的仇人,你给我永远记住!」跳下床便走。 
  云若无猛然拉住他,「我相信你不是坏人,不管什麽恩仇,我想都能化解的……」 
  「我不是坏人?你说我不是坏人?」燕白羽凝视著云若无,眸中神色变幻,半天不语。 
  他是海盗,他是名门子弟,又有仇怨,不管如何,都不可能在一起。假如是为云若无好,那就永远从他生命中消失,永不再见。 
  一想到永远见不到云若无,燕白羽只觉得心揪得发痛,原来,肝肠寸断就是这个意思。 
  「可笑,什麽是好人,什麽是坏人?你根本就不懂!」燕白羽努力挤出冷笑,「你马上就知道我究竟是什麽人了。」 
  一回手,反擒住云若无,炽热的嘴唇突然堵住了他,清新、恬淡,柔软、秀润,甜蜜如酪。 
  燕白羽激动得不能自己,一生中,也只有这一次机会可以如此亲近。 
  云若无张口结舌,根本没反应过来对方在做什麽,直到那舌尖霸道地在他口中蛮横地夺去所有,恍惚间才有点明白,欲待挣扎,可是却觉得似被电击,身体发软…… 
  火热的手掌不知何时抚上清瘦的胸膛,细细搓揉著胸口的突起,云若无如梦初醒,羞愤交集之下,顺手抓起床头挂著的短刀,横肘便划来。 
  燕白羽猝不及防,一侧身,「刷」的一下,左臂上划出一道深深的口子,鲜血直涌。 
  伤口剧痛,盖住了心里的痛…… 
  深深盯了云若无一眼,燕白羽转身就冲出了门。 
  脚步声消失了很久,云若无还呆呆地拿著刀,刀刃上沾的血红得发紫,渐至凝固不动。 
  燕白羽的血! 
  他为什麽要这样做,难道他对自己的温柔与照顾都是假的?下定决心,等燕白羽回来,一定要问个清楚,有恩报恩,有仇报仇! 
  天亮了,早晨、中午、黄昏到深夜,燕白羽始终没有踪影。云若无心中空落落的,彷佛世间一切都失去了意义。 
  从未如此急切盼望一个人的归来,时间变得异常漫长。 
  无意中,云若无眼光射到墙角几个大袋上,心中一紧,一检看,全是各色吃食和日用之物,足够一月之用。 
  他顿时全明白了,燕白羽走了,再也不回来,昨夜的吻是初吻,也是永诀之吻! 
  不,你怎麽能如此对我?愤怒、悲伤、痛苦、失落诸般感情齐赴心头,云若无也不知是怎麽回事,猛然冲出了地道,也不管自己是否暴露身形,施展轻功疾奔,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找回燕白羽! 
  夜月如水,万物寂静无声,突如其来的一句话飘入耳中:「云悠扬,你不要得寸进尺,本府答应你的事都做了,你还想怎样?」 
  这声音提到的居然是大哥云悠扬? 
  云若无满腹疑窦,循声找去,後院书房亮著灯,窗纸上映出了两个身影,其中之一正是云悠扬。 
  「大人,当初的条件,可是十万两银子买燕白羽的人头,银子如今到了大人口袋里,便想反悔不成?」 
  「本府多次给你机会,也派人捉拿,你一身武功都抓不住,还有脸问本府?再说,燕白羽已经被你弄得身败名裂,亡命海外,你和他有什麽仇,一定要杀了他?」 
  云悠扬的声音突然变得凶狠,「此人劫过我的船,害我损失惨重,我怎能放过他?」 
  知府讥笑道:「你的货不过也是从别人那里劫来的,听说燕白羽只是抢了你的货还给货主,你居然就赶尽杀绝,够狠、够毒。」 
  犹如晴天霹雳当头打下,震得云若无头晕目眩,站立不稳。 
  原来这一切都是哥哥挟怨报复,燕白羽根本是无辜的,难怪他恨透了云家的人。 
  受此奇冤大耻,燕白羽还如此不计恩怨照顾他,可他做了什麽?竟然一刀伤了他! 
  燕白羽是为了断绝和他的来往,才故意欺侮他,为什麽当时自己就没发觉呢? 
  受伤离去的人心中该有多麽痛楚……燕白羽,你为何什麽都不肯说…… 
  云若无身子支持不住,靠在了树上。 
  树枝一晃,响声立刻惊动了云悠扬,飞身扑出运掌正欲击下,忽然看清了云若无的面容,吃了一惊,「是你?」 
  知府也匆匆而出,叫道:「快杀了他灭口!」 
  「他是我弟弟!」云悠扬气恼不已,「你怎麽会在这儿?燕白羽不是抓了你吗?」心中紧张,四处观望。 
  「燕白羽早已走了。」云若无心灰意冷,看也不想多看,掉头就走。 
  云悠扬怒道:「哼,你给我到客房去,等我回来问话。」 
  知府盯著那清瘦的背影,「想不到你弟弟居然生得如此俊美,气质又好,难得难得。」 
  云悠扬心中一动,唇边露出了笑意,「是吗?那咱们就好商量了。」 
  进了房间,云悠扬放缓了面色,「你这一个多月去哪儿了?燕白羽没有对你怎麽样吧?」 
  「没有。」云若无口气很冷淡。 
  云悠扬双眉一扬,似欲发作,却又忍了下来,亲手倒了杯茶,「好歹我们是兄弟,有话当面说吧,喝口茶,有什麽慢慢说。」 
  哥哥从来没有这样和蔼可亲过,也许真念起兄弟情谊了?云若无心中暗叹,心下有疑问,随便喝了两口,便急著道:「哥哥,真的是你陷害燕白羽的?」 
  「我是你哥哥,你不相信我,反而相信外人?是不是燕白羽在你面前说自己冤枉?」云悠扬脸已沉了下来。 
  「没有,燕白羽没说过你任何一句,是我听到你和知府的话……」 
  云悠扬冷笑一声,「看来你是绝对相信燕白羽是无辜的了?」 
  云若无昂然道:「我们云家也算江湖中人,行侠仗义是江湖人本色,若是用这般卑鄙无耻的手段,只怕云家将来要蒙羞……」 
  一语未完,突然全身气血乱蹿,瘫倒在椅上。 
  「大哥你……」云若无简直不敢相信,云悠扬居然对自己下毒。 
  「放心,这不是毒药,是合欢散,只是让你全身无力,思慕春情罢了。」云悠扬拍拍他的肩,「陈知府非常喜欢你,愿与我云家结契。按风俗,他可以正式摆酒,下聘礼,娶你为男妻,云家有了这麽个契兄,日後可就前途无量了。」 
  「你……你竟然出卖自己的亲弟弟,求取荣华富贵?」云若无悲愤欲绝,这合欢散非常厉害,如果不行交合,便永远无法解除药性。云悠扬怕他不肯,抢先下了药,以防他逃走。 
  云悠扬悠悠道:「陈知府是三品大员,也配得上你,你有什麽不乐意的?忘了告诉你,那合欢散里还下了酥筋粉,至少你有一年不能运用武功,这一年里,你就留在陈府里纳福吧。一会儿会有人接你入洞房的,哈哈哈……」大笑而出。 
  云若无合上了眼睛,心如死灰,被最亲的人出卖,还有什麽可说? 
  红帐、红床、红被,一派通红的洞房,床上躺著的人却颜色雪白,如深冬寒冰。 
  陈知府喝得醉醺醺地进来,坐在床边,嘿嘿而笑,「想不到云悠扬真大方,连弟弟也肯献出来讨好,厉害呀。小兄弟,跟了我,以後有得你享福的,包管你快活无比,我来了……」和身便扑了过来。 
  云若无默默咬住了舌头,他宁可一死,也绝不会受此污辱的。 
  「扑通!」身体落下的沉重声音传来,他毫不迟疑,狠狠一口向舌头咬去。 
  下颏瞬间被人捏住。 
  云若无绝望之极,难道他都不能清白地离开这个世界吗? 
  「不准死!」低沉的吼声似重锤砸入耳中。 
  云若无不可置信地张大双眼,精悍英武的身影是如此熟悉,彷佛三生三世便已深刻在心中。 
  燕、白、羽! 
  手一碰到云若无,燕白羽就知道他被下了药,又气又恨,伸手便要掀掉那刺目的大红被。 
  「别动!」云若无惨白的脸飞红,羞窘难当。 
  滑落下来的被子里,露出了光裸的肩膀,显然全身未著寸缕。 
  燕白羽咬牙切齿,本来还想饶过那知府,不料他竟如此欺凌云若无,心下恨极,一脚踢中知府的太阳|穴,送他归了西。迅速地连被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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