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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铁笔判洪流-第5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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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不是这样﹗我不过嫌工资低,要和校长比比技术,就说我瞧领导不起,闹宗派,造学校的反,制造事端,你再解释,又多几句话给他分析,更多罪。干脆装聋子,由他说也不去说,也不去写什么,挨下去再说,那些平常装得很相近我的老师,东揭西揭,把平时一些说话搬上来,真像会立到什么大功一样,唯恐不及。患难见真朋,在受监视时,你想叫人代你买点东西,也无人敢接触啊﹗所谓友爱精神,一切都有是虚伪的。他们一些贼子,专踩别人的肉体往上爬,只要他爬上了,不管你死活。不想到一个人受熬煎,一家人不安乐,有的还会搞到家散人亡啊﹗”李云昌心中很气恼,狠狠的说。

“反正不管怎样,运动搞结束了,我也不再教书了,这些老师尖牙利齿,有的简直成了败类,无耻狗徒。本来做老师的是文质彬彬,有的还动手打人,成何体统?当旧社会文人也不得。没点涵养性,成什么老师。他这帮家伙我看干脆去学梁山泊的好汉,根本不是什么儒道门弟。这文教部门文人相轻,互相攻击,都要找出字典用最恶的语言给你上罪。不比那些机关,当右派就当右派,也没有那么多词句,那么多材料。只要一句话,就分析到一大堆,唯恐别人还有翻身的日子,不把你搞到死地不行。”徐飞云更是声色具厉的道。

“我看我下午要被挨斗的了,今天跑了这么久。也不要连累你,现在你先回去,我自已在这里多喝点酒,你回去报告,说看到我上茶楼,我自有办法。你可说我酒精中毒,我是不会寻死路的。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暑期过了,就要开学的,挨几十天就够了。以后再开除,坐牢、也顶上的了。”李云昌道。

“不用这么快,你安心喝多一点吧﹗我还有些话要说。本来我们文教队,理应团结起来,多培养些高质量学生交给国家使用,为建设社会主义贡献中国力量才对,对人才不爱惜,有些错误就一定要打倒他。他也不是你死我活的反动派。有的还在读大学的学生,也要评右派啊﹗在花园里的花儿就要被踏上一脚,这大好的人才,夭折了,不可惜吗?不痛心吗?我看根据上面评右派的标准,也不是这样的,各地加以曲解,自已一套,借以打击不同观点的力量。其实这些所谓不同观点,也只是多提些建议,有什么了不起的事呢?批评教育也就算了,说错了,也是你叫人谈心讲的吗﹗”徐飞云还边喝边谈,心中很是痛苦。

“好了、不要说了,快二点钟了。”李云昌又挥手地道:“款我会付的,闹他一场风波吧﹗”

“好,我去报告,你做好准备﹗”徐飞云说完便先下楼去。他自已也不知底里,没想到李云昌把麻醉药放入酒里一喝,上时天旋地转,头重脚轻,一个人从椅上跌了下去。正在这时,徐飞云还在路上遇到四处寻找李云昌老师的人便呼着道:“我看见李云昌在百香楼,我还假意陪他二杯,按住他,特寻机出来报告。”大伙不由分说,径到百香楼。上楼看到李云昌倒在楼板上,失去了知觉,连徐飞云也惊倒了,他吃了什么药呢?这时七手八脚,把李云昌抬到医院抢救。经过一个下午的时间,抢救是打吊针,一般当作酒精中毒,不过洗肠引吐之法,不必祥细叙述。到下午五时后,李云昌才清醒,也算闹了一个下午。从今后为防止自杀,对被斗争人员,更加严密看管,故有些斗不过想自杀的也被救住了。但这就闹了一场风波,叫做百香楼事件,因此事徐飞云也挨了几场斗争,说他假意汇报,这怎么会知道他的假汇报呢?不管你是否,要说你勾结也行,说话不用根据也行,叫做分析批判,‘唯物主义’,可以通过现象透本质,不用证实也可以看到你的始末,这是很好的莫须有方法。

暑期结束了,运动也告了一个段落。评了右派的也宣布了,并且材料见面画了押。

说来这李云昌也是幸运,因为自已服药自杀,闹了一阵子,分析批判少些,斗争方向转移了别个老师。他自已幸免了些,所以没有及时整好材料,没有划上右派。徐飞云也因狡猾,拒绝交心,死顶了事,也无被评上。如果他的李云昌互相揭发的话,二者具伤。单茶楼上的讲话,材料经过整理,当右派完全够资格的。虽然那是气头上的话,不一定真心如此,但如你供认不讳,却也是正正式式的右派了。

张石宝是工商业的人员,一句话,却可成为右派,因为那里没有谁是长篇大论的,用说话的本质可以分析到。加上出身立场观点,生活上一些事儿一揍,怎么也可揍上。加上又有任务的,有些领导敢干的,加马超额,一个股全部评上右派的也有,叫做烂掉了,这叫做敢想敢干吧,多挖些敌人出来,岂不是更加壮观吗﹗有一个资历本家只说了一句:“有大鸟打大鸟,无大鸟打小鸟,他就被评为右派,他可能叫小鸟。因为他连讲话都大舌头的。张口结舌,目瞪半天才说得一句话,还要多说一句也难了。他瞪了眼说他心怀不满,张口结舌说他张口结舌吞吞吐吐,居心隐恨,一句话也够毒了。反正他是地主,又是资本家,加多一帽子,也无所谓了。对这种人更不用太慎重了,这也是‘天公地道’的。

黄家祥老师是一位很有才学的老师,也难免被评为右派。叶声付校长因为同情黄家祥老师,立即除去核心小组成员资格。赖正校长还想评叶付校长为右派,同情右派也是右派。幸好上级为控制数字,没有批准,看来还要上面有些撑腰的人,但也不完一能免,被评为右倾,幸得右倾的右派不同。不同的是材料不一定入档案,算是太好了,也不会影响以后前途。右派是反动派,就是这个时候的定义。

评了右派还可留校使用,不称老师,称先生。用其一技之长,但在后来还是也有的用其他办法,慢慢被剪除了。有的加上一条反革命罪,被抓去劳动教养。有些知识分子被遣去那冰天雪地的西北大荒劳动改造,因水土不适,死了一些才高学博的志士,在那里不用教书。有的在学生农场养猪,猪死了一条,又说是破坏生产,对现实不满,也抓去坐牢,几年间这些右派老师基本疏远打发了。还剩下的到文化革命就全部处理妥当了,这是后话,不必详说。

且说廖广被评了右派,心中很苦恼,自已出身地主,又加上这顶帽子,下来处景更难设想,他并不很积怨自已,因为这是很难想到的,就是自已不说,也会引导你说的,不说也是不行的。叶同志因为记了笔记,也被评为右派,工作队记了右派言论,没有及时处理,不知为什么也成了这罪,何况是我。他自已还有这一希望,既是可以为党做一些事业,还是挨下去,用一技之长,为社会主义祖国作出一些贡献,希望早日摘下这顶帽子,重新做人。自已虽然降了薪水,也不计较。

自古道的话:祸不单行,福无双至,这右派被评上了,又加上国家经济困难,生活紧张,运动又多,自不是原来自已想重新做人,那么平坦,立功自新那么容易,这里还有一些波折,这是后话。

廖广在房中静坐,廖春英进来见到父亲这种愁容,也为其担心些,并不比往日只会积怨。这时反而不提其事,使其宽心。廖春英正要说出什么话来,欲启口不敢说,廖老师要问她脸红了,欲知说出什么话来,且听下回分解。

第二十一回

第二十一回

杨丽丽惜别凌子山

廖春英再识张阿壮

风不止、树难静、万事岂能由心定。客观也有变、不信也自信。政策虽不改、干扰谁可认?只知指示照行使、倒退还前进?不知多少年、是非条条要搞清、万民同庆。

在上回说到廖春英谷欲言又止,只因其心事很多,对父亲道:“我觉得读书对我没有什么前途了,最多读到高中毕业,也是回到农村。当然我还是要有上进之心。不过上进心也不能没有自知之明,不可盲目。如果客观上都不能给自已有上进之可能,过以强求,反而使自已造成精神的痛苦,会变成狂人,废人,多少前车可鉴的事情啊﹗过去有话句,英勇能屈能伸,我自不要说一个女人,就是男人也不可能称什么英雄。但也必须识些时务,才不会失趣。我现在总觉得必需按照新的形势来重新定自已的志愿。前几年以来,风平浪静,国家欣欣向荣,人民也不觉有什么社会关系。因为社会安定,工作了不紧,没有人争,就不会采取社会选择。如僧多粥少,就要在各方面互相挤拥。我也自叹,生不逢时,非我等武之日,当然也有可以用武的人,又多少也并无用出武来,我何可惜哉。现在连争取之心也无了,莫说争取以后也不是可能。不过叫做不到黄河也罢了。我对大学已无什么用心了,多二年你也可能要离开文教队伍。学校不比单位,除了同事,就没有别人。而老师打交道的是同学,尊师爱生,是学校的主要关系,你是一个右派,学生已不要你爱,互相间有思想距离,实在也没有在校的可能了。多二年大学生多了,你这老一辈可退出的,这是一种形势,也是可应可的规律,不知你有无看到。我原来不希望早婚,准备读大学,按学习工作,在建设祖国的生活道路上再选一个对工作有利的伴侣,渡过一生。不想这一个计划已落空,我也不怨父母什么,或者社会。因为任何时候,人都难以平均的,工作都有分工,都有贵贱二种。这二种社会上已经定了的,但有对待态度不同,比如你这老师是高尚的,现在是低下了,掏粪工人也并不低等,但你这种人去做也是低等的了,属改造之类吗﹗现在所不同的是用我不特长的,重新学得特长了,过去我认为我兴趣在理化、但现在学好数理化,或专攻在这数理化,不如去学耙。学会这个原来不心惯的耙,也并不会使我失望,可能也会有人指责我,认为我要农村就不可能作为吗﹗这也是好心的指责,但我并无可能在那旷野的天地下,做出我的特长。社会对我作了淘汰,我也并不去做所谓我还有可能的农业专家了。

现在也可轮到我自已选择对象了,我有这样的人才,还可以选择一个我认为合适而他又觉求之不得的人。因为按照他的本事,就给他海阔天空,也是这样的了。我班有一个成绩不好,而且劳动第一的同学,他就花了很大精力也最多考六十分,到期末考也有二、三科不合格。今年他也不读书了,要回家耕田。他是一个很穷苦出身的人,家中有山岭,有果园,足可经营,况近日他见我有些思想痛苦,很表同情。他家离县城很近,我准备去看看他家,若他决心,我就向他提出他不敢说的事来。”

“什么事啊﹗”廖广听了也觉得她懂得通情达理,深表同情,自已也没在很多意见,只听她说。

“就是婚事,他怎敢想到我会爱上他﹗我考虑他连想和我做朋友也不敢想啊﹗不是我自贵。若不是我同情他那老实的本质,我宁可不嫁人,也不会找着这种人啊﹗”廖春英拉高腔子讲,实际自已也有空虚的一面。心情也不平静的。

“那你从现在起不读书了吗﹗”廖广不愿就此断了希望,吃惊地道。但也显示出无可奈何。也难提出别的看法样子。

“要读,读到高中毕业,还要考大学,但我相信考不上的。现在我准备和他建立一些感情,他也还年轻,各人也并不急以此事。不过先挂个钩,有一个守约也就是了。”廖春英说着脸红了。但还很冷静的表示自已这个决心。

“这个我不反对,但不要过急从事,立志为农并不是不好,躬耕本是英雄事,老死老阳未必飞。你能辅导他成些事业更好。一个人不适应做这,就适应做那,自已用武之地,不能看轻一个人。他成绩不好,脑子不发达,肌肉发达,筋骨有力,也是人生谋活的本钱。像我要到农场劳动,干活怎么可当他?我几十元薪水,和农民干,三角钱也不值。这也是政府对我的照顾,不计产值了。”廖广心中表示同意,亦不过以出面力主。

“我也还希望你不用太过懊悔了,子女自是新的一代,儿孙自有儿孙福。我一个女人容易出路,我怕弟弟终生无人嫁他,变成光棍一生,这才太可怜他了。因为那女人嫁了他生下的儿孙去是地主的儿孙,谁也不愿槽蹋自已女儿,去为人民生下专政对象。而我虽然个人牺牲一点,生出来的子女,却是响当当的贫农子弟,我宁可嫁一个贫农之平常人,也不嫁给地主出身的大学生,这也是我的心,恐怕并不符合事实。而我也都希望,以后会消除这个界限,我的想法不对就好了,解放了多少人啊﹗”廖春英说着眼眶红得基乎掉下眼泪,但她又忍回去了。

“婚姻自主,这方面也已不必去多谈了,我也是考虑你的弟弟实在太可怜了。我希望过几年以后会有取消成份,照土改法现在早已要取消了。但不能这么快了,现在还要加重管理,自然不能再那么想了。本来我已没有心不服,早已对财产想开了。还说我梦想变天,就变了天,我还有能力去发财吗﹗那些去了香港的地主也并不是因为他是地主而有薪金领,不过由你发家,不计出身就是了。什么我的天堂失去了,我也不理解这句话。”廖广笑着无奈何的道。

“母亲这你担了地主名誉,早希望取消成份,她才可来见到你。现在你也有这个名义,更不敢见你。她要出来,要经治保批准,又怕连累你,说没有割断关系,各不可相见。我也很同情。”廖春英说,很觉凄然,“不单你是这样,我看有一个三、八式的老革命,地下党兼支部书记,现在还是一个公司的正经理兼党支部书记,他家评了富农,说老婆顶了富农份子的名,他也从不回去。他老婆也受管制,寄钱回去也不敢。他儿子又当局长,亦不敢相见,生怕说没有割断关系。这好像是一种风气,其实没有政策。这样的情况我也见过很多,好像成了一种自然习惯,不知什么道理。”

“比如说我回去家里,乡府会来学校报告,我窜回去搞阴谋活动,想闹翻天,斗你几次,有什么意思,干脆死了这条心。她走了,说不服管制,还要延长管制,或者学校也不许这种人来,处境相当不好,自然会成了一种风气。有一、二个地方发生互相意见生了事非,别人见到了,为了少此借口,也就不如不去见到,倒清净些了。”廖广道:心情忐忑,痛苦得很。

他们父女扯了些家常话以后,就各自休息去了。知止常止,终生不耻,廖春英虽说短了志,但他也会处理一些事儿,看来人不在志量多大,能适宜处世,也可减少很多压力,并非与世无益。

天色黑下来,山城的电灯显示出零星的白光,行人隐隐可见,比不上那光如白昼的城市夜色。然而这星星之光,也是在解放以后才有,也是一种前进的事物。杨丽丽刚从广州回来山城,初一接触这种静静的夜色,心中不知多少遗憾。她觉得自已原来跟随亲人来到山区,虽然有了很多不习惯的东西,但都能慢慢的看惯了,生活习惯了,这也是人的一种适应性。这次回来并非长住了。他带着新的苦恼心情,因为她有了新的思念,她要离开山城,却还挂念着这个没有走的人,她这个心思给她苦住了。她想念着凌子山,不知怎么的,她好像被一种什么丝牵住了,使她心中不宁。

凌子山已知杨丽丽今天回来。相别了一个暑假期,早已渴望相见的爱友,恨不得早早飞步前去相见,这也像是凌子山一种自觉心情,不知怎的,好像天生的爱一样,总觉很是相亲。比如一个人的爱好,也有一种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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