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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铁笔判洪流-第7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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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早起拿了这笔钱便买了上百斤米票,去河源县卖,只卖了几轮,本钱也多了些。边做边卖,来来去去,这回买了三百多斤米票,来到河源县城。他也不去别处,一直来到化龙桥附近一间旅社,和那张老头交贷。这张老头是河源有名的投机倒把分子,市管也有观察,经常跟踪。这天见到他和一个外地人鬼鬼崇崇,早已有了注意。张老头来到陈早起客栈住房,关上房门。陈早起拿出米票,一、一交算,正在这时,房间响了敲门声,他们二个人也已知道坏水,没有办法,将米票挤压在一起,装在口袋里塞在草席下,外面实在已知就里。开门后便四处搜查,这二个人不知如何是好,脸如土色,口瞪目呆,陈早起就要破门而出,便被拦住,不知他们如何下场,请看下回分解。

第三回

第三回

世势变凌子山思就业、思想分杨丽丽吐真言。

投机倒把实难为、社会主义怎容许。虽为生计权宜事、犯法那容你作非。劝君安心农业处、暂时困难莫相欺,一日国家经济好、欢乐工农喜相聚。

话说陈早起虽想逃去,这市管人员心明手快,把他们抓住,同到市管。张老头是老脚,也无什么可怕,年纪又太,气喘气呼,一前一后来到县城市管会。他们来到大厅里坐下,二个人被分到二处审问。这里一个余同志问陈早起道:“你是什么时间来河源的,有无人同来。”

“没有人同来,只我一个人以昨天来的。”

“你是什么时候识张老头的,有几次交易。”

“我是刚相识他的,从没见面过,也不知他叫什么名字,住什么地方。只是由一个人带我来这旅店住后,问我来干什么的。我说‘有人要眼珠儿不要?’他说:‘什么叫眼珠儿?’我说:‘米’。没有它,眼珠不会转动。他和我买了二斤,又说:‘还有人要买,可以带他来吗?’我说:‘可以’,等下他带张老头来,也不知是否你市管人员装着来干我的,到现在我还怀疑,不然就这么凑巧?”陈早起哭丧着脸说,“这是我的不幸啊﹗”

“怎么不幸的,你现在犯了法,有何可说。”

“犯了法也是只是等待法律制载了。我因为没有吃的,家贫如洗,才卖了一间房子。买了米票来卖,想这也是冒风险的事,每斤不过嫌了二角钱,原想做二回就住手的。这回偷鸡不成反倒去了一把米,现在该没收了,我实在太苦了。”

“那当然要没收,你还有多少,都在这里了吗?全数交出来。不然,从严处理的。”余同志说

“全部也交出去了﹗有良心就给回几十斤我去做食用,不然我几乎要走上绝路。去社会上打劫的也会给些食粮,你可看我一身,不象乞丐呢?”

“怎可给回去,不再处理你就算好了。”余同志心中也有同情之处,但这是政策,不可相容。但他心想道:“米票本已存在价值,他就有钱的作用。”

“我是犯法了,我也不狡辩,是贩卖米票。并不回避,请你们研究给回一些吧,酌情处理。”陈早起说着哭了起来,心中如碎,无法支持。

“不可能的,全部没收。现在写一条收条给你,今晚可回旅店去住,自已买车票回去。”

“我的钱也信你拿去了,怎还有钱呢?”早起说。

“好、那房票,车票我们付给,凡钱物皆没收,这些是非法所得,依法归库。”余同志说。

“这就真收了我的命啊﹗不回了,反正在这里住下干脆了,有工做就给我做好了﹗”陈早起说。

“不要打赖,如果再不走,是不行的。”余同志说。

陈早起只得起来离开市管会,走到化龙桥边心想:“这回我还活着干什么,不如死了快活。”他便一步一步来到东江的码头,他昏沉沉的,一言不发,来到这大江边。见左右无人,便纵身一跳,随水漂流,起沉翻浪。正在这时一位十七、八岁的船上人家少女,叫李美玲因回船经过此地,见人跳水心急地也即跳下水去,本来船上人家在风俗上怕在水中救人,有风封建思想,但她青年不信这些,所以半点不犹豫,也纵身而跳。她顺着浪花,从水中扶上陈早起。不时她的船也驶到,便一同上船,同她母亲二个人将他救醒。等陈早起醒来,问了他的姓名,便留他在船上安宿一霄。陈早起说:

“你们救了我,实在太感激了。但我无可生活,家中一贫如洗,虽救了我亦不脱险。”陈早起说,“人生怕遭难,真是很难碰上运 ﹗”

“一个人不能自找死路,生活不管多困难,也要挣扎着活下去。到了你可生活好时,也有人家不可生活,这是一种世道。一起一伏,不要过于悲观。”李美玲给他倒了一碗茶给他说。

“如有生活不过的,就在我这船上下班生活一时,打渔渡日,也可以权宜一时。”李的母亲安慰着说,

“太感谢你们了,这可太盛情,只就这生活我难过,天天在这船上,太闷人了。也可试试、习惯了,也会快乐的,就这样决定吧﹗不会打扰你们吗。”陈早起这时也无别的办法,只得暂时住下来,看看有什么生机。这叫看风驶帆。

凌子山来到黄汉游的住地问他说:“可有路数,去教书的事,我们去走一走也好。”

“明天我回家,一同进去吧﹗这所群众中学正在筹备开学。”黄汉游坐在椅上,放下书本说。

“好:”凌子山高兴地说,“你等我,就这样决定了。”

凌子山自已有好奇心,并不告诉家里,一早便偷偷的走了。他同黄汉游步行,走了差不多一天。来到秋汰,已是黑夜了,只得先在此就宿。他走倦了,一到床便睡着了。人生第一次出门,不出门想出门,一出门又在想家了。又闷又倦,睡了一阵子,又醒了。这时已是夜八点多钟,他起来洗澡后才吃晚饭,心中也很不快活。二个耳朵火烧似的,总感到一身是事。

第二天又起身,步行来到这所学校,一看和自已想象不同,一个叫中学的学校,只有二、三个教室,是一个小小教堂,又未开学,只有一、二个筹备的老师,冷冷静静。凌子山一股硬劲儿这时早已消了大半,看来别无他路,还是回去读书好了。来这山村僻岭,怎可了却此生,实有难处。这细小心灵怎么想得这么天真。这个世界是由你选择职业的吗,万事不由主,有进有退,怎可任性。这里山乡之所,人人所惧,还有人来吗?其实这是一个人的习性而已。南马面北,北鸟向南,一时也难于过以批评他,由他闯闯吧﹗

凌子山的母亲王素英到了晚上等不到凌子山回来, 一家人火滚了一样,不可安宁,东寻西找,来到王万先家中问道:“万先,子山到什么地方去,你可知道,真叫我急死了,一天没回。”

“他说,要去找书教,不要你负担了。”王万先说。

“这是什么狂话,现在还没有毕业,怎么就说要去做工作,怕没有工作做吗﹗他认真读书,我怎么也要让他去读书,考不上不读没讲了。现在中途而废,是什么道理?我乞食也要叫他读好书,请你想法叫他回来吧﹗”王素英哭着说。

“好的、好的、我也要进去一趟,劝他们出来便是,请你放心回去,不用担心。”王万先说。

第二天王万先按着所路线,经过一整天,慢慢找到这所学校,正遇到凌子山心烦出来散步,二个人好象他乡遇故知,才隔了一夜,便亲热如此。

凌子山几乎要跳起来的说,“万先,你怎么也来了,我正在烦心。汉游在里面,进去扯扯吧﹗”他们二个人走到房间,汉游正在那里看书,一见他们也很高兴,还是孩子气,一群人大笑起来,吵吵嚷嚷,非常热闹,谈笑风生。

“你们的职业怎么落着,可有决定。”王万先说。

“凌子山口硬心软,现在的气又消了,又想回朝了。我也想我都住不惯,他怎么可行。出来看看,使他才知要寻碗饭吃也难,世道艰辛,你要做有做,有人还要想做,不得做啊﹗可也不容易呢﹗”黄汉游笑着摇头的说。但还是很平静沉着。

“这可也实际,任何工作也有人要做,有人怕做,什么地方也有人喜住,也有人不喜住。比如有人怕到城里住小屋子,一家老小三代共一处住,而城市人又怕到农村到处黑压压,投有闹热,这也都是一种生活习惯的。”凌子山说。

“你也住不惯,你母亲昨晚一夜没睡,老想你了,他要你继续读书,不要怕以后无工作。一时一时的事,现在无工作,到你毕业就有工作了,不用现在担心,你说是吗﹗”王万先说。

“不管怎么、今天来这里住一宿,明天你们二个人先回去,我在这里再住一时才说。你们有伴,我也放心了,可不用担忧。”

他们三个人共在一起吃饭,学校都是一个一份菜。这里是山乡,菜色少,总会种一、二样菜,油也少。只放一点点油镜儿,比在城里不同、再没有、也有些新鲜小菜,酱油之类。

他们三个人也挤在一起睡,学校又静,谁也不敢分散睡,怎怕有鬼似的,十分狼狈,说说笑笑,一直到了半夜才睡下觉。

第二天王万先和凌子山按原路回来。回到家里凌子山刚一进门,王素英便上前拉着他,生气地说:“真真害死人,生了你这个孽子,好好的书不读,气死人的小仔。”说着又哭了起来。

凌子山自已呆呆的不知怎么是好,幸好王万先来了,相劝道:“他也是好奇心,现在准备回来认真读书了,你就放心吧﹗我也会劝他的。”

王素英边哭边说,“以后再这样,我可不饶你的,你这爸爸又不管事,什么都是我打理,生了你又不争气,不会为我分忧,还要给我加气,活活要把人气死,真是孽子儿。”

“好了,就算了,下次不要再这样了。”王万先边说边拉开凌子山,这时凌子山一言也不会发了。

凌世松却自已只顾做自已的事,一言不发 ,好象不是他家的事,无动于衷,这也是他的习惯,他觉得都是自已人,这边添火不行,那边加气也不行,反正任由他就是了,这样好象是上计。

凌子山今天倒呆了一天在家,正在烦时,出到家门口,望着街上行人。正好看到廖春英从这里走过,便高兴地把他叫住说:“春英、等等我,我想问问你,今学期开学快到了,最后的一年,你有什么打算,这一年过去又怎样了。”

廖春英高兴地站着,招乎叫他上来说:“我们同到学校去玩玩吧,这会我正在心烦。”

“怎么你也心烦?有什么事吗?这时倒怪了。我们一样的心烦着。”凌子山同意点点头跟他一块去了。

“这也并不奇怪,你我的心烦各有不同,你心烦的是前途未及,还在旒窝之中。而我却心惊肉跳,听说、我父亲的材料还要进一步落实要上升到刑事上去处理了。”廖春英心情悲伤地说。

“怎么会这样,都说右派也要给出路的。”凌子山很不理解地说,“我看不会的吧﹗多心了。”

“怎么不会。你真是聪明太过,变成了呆板原来评右派时,国家正在兴旺,人民没有什么大矛盾。生活好着,政府也不怕右派作乱儿。评了右派以后,又转公社,三化六集中,大炼钢铁,兴建些无用的厂矿,苏联迫债,自然灾害,百年未有的大旱,样样具齐。现在人民怨声载道,民不聊生,这股气儿往那里泼,就是专政正象的倒霉。原来要摘帽,现在还要戴帽,而只还把党内或一些干部、也划上敌人,以止民声。把这些右派列上国民党一条线上,人民恨国民党,就恨我们这些右派,谁敢说话,谁又同情敌人。故也各扫门前雪,何必去管他人瓦上霜,看来运动还要步步深入。”廖春英来到校道上,因无人左右,故敢说出。

他们来到半山上碧波湖上的一块大石上坐下,凌子山心中也很憾慨地说:“这也是迫不得已的事,国家有了困难,现在又在备战,自然人民也怕国民党回来,自已保不了头,虽苦也不能怨了,有什么办法,这地主右派又不是凭国民党证照评的。不比伪党团干部还可以有证照。”

“评了右派以后,人的思想总会有些表示,不外乎二种。一种自已安慰,一种表示自已并非右派。自我安慰的话会说你顽固站在原来立场。表示自已错划说你翻案,反攻,这都会有了新罪了。加上现在物质紧张,馋嘴儿,表现不安,无人同你说话,脸上露不出笑容,便被说是阴险狡猾,伺机报复,和人民有刻骨仇恨。如果你笑着,便说你得意忘形,希望国民党回来,梦想变天,这真叫人难以表示喜怒啊﹗”廖春英也成到自已为子女者,很难作出表示。

“这倒也是一种阶级分析,如果是算贫下中农就好办,如果你高高兴兴,可以说你胸有成竹,了如指掌,胜利在望。如果你忧愁不尽,又可说你忧国忧民,沉着应付,就好办了。”凌子山笑着说。

“所以我父亲又要遭厄了,他是一个理化教师,平时少说话,总怕说差。但一些政治老师经常找他谈话,不能不说话。谈些话出来,按他们的观点去分析,你怎么也逃不出犯罪。”廖春英的头低着,望着地,“要你到地就到地。”

“也是的,比如班主任张喜雪,评了右派后原来还精神愉快,还教了《动物学》、以后物质紧张,叫他农场劳动。因为菜给人偷了,猪也死了很多,本来这个时候猪到处也一样死亡数大,并非一、二个猪场的事,说他立场不改,破坏农场。怎不抓去坐牢,判了五年徒刑。你知他犯了那几条罪?”凌子山说,“政法部门的法律看运动情况的。”

“这可还有罪证,不过落实与否,反正猪死了很多,有意无意只有天知。再看今学期那个右派老师曾芳的事吧﹗他还不知自已犯了什么罪,说他剪了学校的电线,破坏学校秩序,因为学校的电火线经常坏,他是化学老师,经常要去查电线。恰巧这时学生因为考不上大学,学校压缩,学生情绪有了动乱。说他剪了电线,扇动学生造反,真是含血喷人了。剪了电线就可以扇动造反吗?乡间的电火线经常会坏,怎会引起造反。因为简陋些,这也不奇怪,又无专人分管电路。就是他剪了电线,也有检查电路的需要,排除干扰,方便维修,断其一段,并非没有的事。但他被列为现行反革命破坏,成了教养的对象 ,发放到青海省去,他一家人也被弄散了,妻子嫁人去了。”廖春英说着有些眼泪,“他的儿子只得东流西荡的。”

“唉、不用去提这些了,我看你父亲不会有什么问题的,放心就是了。”凌子山安慰她说。

“想不想也是已定的事,他在伪府时,以学生参加学校团干,几方而结合,又说他顽固不化,阶级异已分子,看来判刑轻些就万幸了,这有什么办法可免的呢?这也已有先例,现在正在派人去落实他的材料了。”廖春英也清楚些了,不必担心,只先讲目下罢了。

“喂、这一年过去,要考升大学试了,你还去不去考呢?我想不考也罢了,听说读大学也很艰苦,物质紧张,前途不定,所学不知所用。现在一大堆知识分子也无能为力,不知所用。老的无用,新的怎有心向前,千里驹无人用,百理驹更无市场了,十里驹还要养吗?”凌子山说。

“这也事实的,不要文化了吗?知识变成不可养也、这实在也没有根据的。旧时换朝也只杀贪官,并不都换官,官员只有贪官污吏才有罪不论旧朝和新朝人物,官员管地主,申民怨,本身并非犯罪,犯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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