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做你的妾-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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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想了、不想了,徒增烦恼而已,来来来,苏大学士,小女子敬您,虽说您早已作古,但咱们赏的可是同一轮明月,您说这算不算也是缘分?”女子说著说著,温润如白玉似的藕臂高举,然后直接对著酒瓶喝了一大口。
如此不合礼教的举止,教敖敏轩看了直想发火,他走到树下抬头望,想看清是哪个野丫头,却盯上那只莲足。
银白的月光下,那裸足看起来更显得莹白无瑕、小巧可爱,他从未见过有哪个女子的脚生得这般精致美丽。
只见那小脚忽然晃了晃,敖敏轩的视线也跟著转了转。“李太白的‘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苏大学士,咱们可有五个人呢,岂不比李太白要热闹多了?来来来,小女子再敬您。”
嘿嘿,是七个人吧!少算了他跟他的影子了……搞什么?他怎么跟著瞎起哄?
轻吟的声音响起,是苏轼的“水调歌头”,那软软的清音如冶泉般流泄而下,听得敖敏轩心神一荡,浑身舒畅,一身的疲惫似乎也被涤净了。
“苏大学士,小女子没学问,不知您这词念得可正确?来来来,再敬您。”
敖敏轩仰望,静静地盯著独饮、浑然不知树下有人的佳人,天色已暗,树影遮掩了她的五官,他竞意外地又忆起那对灵活生动的大眼及清秀的面容。
没错,一定是拦他吃粥的那个莽丫头,她不是明珠房里的人吗,怎么这会儿自己孤零零地躲在树上?不过话说回来,好像自那次之后,他就不曾再见到她了,说实话,他也不确定自己有没有再看过她,毕竟他从不曾注意过府里的丫头们。
与明月的对话,断断续续著。这丫头显然对苏轼情有独钟,喃喃地又低吟了许多他的佳句,清柔的嗓音虽称下上娇媚,却使他原本躁闷的心绪获得抒解、平静。
远处李总管询问家丁的声响隐约传来,想必知道他已回府,寻他的行踪来了。
敖敏轩想到如果让李总管见到树上的野丫头,她少不得一定会讨来顿骂,忽然不想她因此而受责罚,于是不作声色地迈步离开了。心下却有些惊讶,一向重视家规的他竟然也有徇私的时候?他想,肯定是中秋的关系吧?大节日嘛,别搞得大伙儿扫兴。
缓步往明园走去,耳际传来的吟诵渐去渐远,竞令得他留恋不已。
听到一阵脚步声,吴双蓦地心生警觉,她小心翼翼地从树丛中探笔——天啊!前头不远处的那两人,不正是敖府的大老爷与李总管吗?瞧李总管的模样好像是特地来找老爷的。
“乖乖,不得了……”她吐吐舌,赶紧将莲足缩上树,瞧见李总管恭敬地陪著老爷往明园走去后,这才松了口气。“幸好没被发现。”她躺回树干上,忽而又坐起来。
“奇怪?李总管应该是从明园过来的,那老爷呢?”瞧刚才老爷背对著她的角度,就好像是从她这边走过去似的。
“啧,怎么可能?”她不文雅地嗤了一声,又躺回树干。“那‘自以为是的老爷’真要从这里经过,我现在还能悠悠哉哉的躺在树上吗?是不是,苏大学士?来来来,小女子敬您……”
“梅花烙”与“宝塔酥”爽口不腻的口感,得到了众人的青睐,即使如敖敏轩吃遍各式佳肴,也不禁点头称赞。
“福婶,你的手艺越发精进了,名称也取得雅。”敖敏轩不吝于给予赞赏。
“老爷,能上得了您的尊口,是这饼的福气,您就多吃两块吧。”福婶笑开了嘴。
“梅花烙?宝塔酥?”敖敏轩手拿月饼瞧著烙在饼上栩栩如生的梅花印模。“福婶,这名儿是你自己取的?”
“老爷,福婶大字不识几个,哪会取名?是双丫头取的。”
“双丫头?是谁?”
“是二姨太太房里的丫头。”
“哦?”他低头问向身旁的女人。“明珠,是你房里的丫头?”
“是。”末明珠表情阴沈不定,不知道是福是祸?这可恶的死丫头,人都支开了,怎么话还能绕在她身上?
“老爷,”福婶话题一开,忍不住就想把心中的佩服说出来。“本来这饼也是双丫头让我试做看看的,没想到还真受到大伙儿的喜欢。因为以梅跟茶做馅,我呢,原本就唤它作‘梅饼’跟‘茶饼’,但双丫头嫌名字不好听,又为了让我容易记得住饼名,所以还刻意弄了个梅花模子,这‘梅花烙’我便记得了,至于那‘宝塔酥’,她说叠成宝塔摆饰,取这名儿正好。”
“是吗?”敖敏轩咧咧嘴角,神情高深莫测,让人不知道他的喜怒。“明珠,你房里什么时候有这么一个能干的丫头?”
“老爷……”宋明珠吓了一跳,身子一软,靠向敖敏轩,嗲声嗲气地撒娇。“就是上回拦著您吃粥的那个死丫头嘛!她老是惹麻烦,可明珠瞧她可怜,不忍心撵她走,这会儿又让老爷不高兴,明儿个我让李总管领她走。”
如他臆测,果然是那个丫头!
敖敏轩垂眸冶瞧腻在自己身上的女子,他一向以为这样娇俏的姿色足以使男人虚荣,但今夜,他脑中全是那清柔嗓音吟诵的苏轼诗句,这使他突然受不了眼前的矫情做作。
“那丫头呢?”敖敏轩暗想她现在应该醉得差不多了吧?“叫她来见我。”
宋明珠急忙向她的丫头们使了个眼色,她们立刻急急寻人去了。“老爷,小丫头不受教,这会儿也不知道跑哪儿去疯了,明珠不要她了,您再让李总管替我找个丫头嘛!”她急著想撇清关系。
“老爷,”大姨太太赵宝琳突然开口。“就让我的小丫头跟妹妹换了吧!”哼哼,有了这小丫头,以后还怕老爷不去琳园?“这等小事,可别让老爷操心了。”
宋明珠一听,脸上一阵红白交错,宝琳的心思她还不明白吗?可恨话已出口,她现在是哑口无言。
敖敏轩转向另一侧出落标致的女子,他一向知道宝琳的心机比明珠深沉多了,她这会儿愿意换丫头,莫非这小丫头还有其他的本事?他竟不知不觉地让个小丫头引出了兴趣。
良久,当他等得不耐烦时,一群丫头扯著娇小的人影出现。
吴双微醺,态度虽有些松散,但还不至于出丑。爹在世时,她偶尔会陪爹喝上两杯,还算小有酒量。此刻的她双颊染了抹红,水汪汪的大眼更增添了她脱俗的灵气。
“老爷,二位姨太太好。”她规矩地福身。
众丫头瞧她如“七月半的鸭子不知死活”的模样,皆替她捏把冷汗。
福婶赶紧扯扯吴双的衣袖,用眼神无声的暗示她——“招子放亮一点”。
“嗳,福婶,”可惜吴双早丢了平日的警觉,一迳儿瞧著桌上的饼。“瞧您做的月饼,都快见盘底了,今晚您又大获全胜啦!”
昏倒!福婶只能翻翻白眼。
“听说这‘梅花烙’、‘宝塔酥’”是你取的名?”
老爷怎么知道?!那令人肃然起敬的语调教吴双心头一紧,她望福婶的眼光带著询问。
“我都禀告老爷了。”唉,原是替双丫头争争面子,这下子不知是不是害了她。
“是。”吴双老实招认了,心中叹了口气,这回是骂还是撵?希望是骂骂便好。
“为何叫‘梅花烙’?”
“梅果为内,花形于外,模烙印于上,其味清香,酸中含甜,如寒雪红梅,难以忽视,‘梅花烙’岂非饼如其名?”
她敢反问他?她跟天借了胆子竟敢反问他?敖敏轩剑眉一挑,瞧这小妮子脸上毫无惧怕之色,莫非是醉晕了?“这‘宝塔酥’又是何出处?”
“叠成宝塔,不就是‘宝塔酥’喽!”这“小心眼的敖大老爷”到底有没有在生气啊?吴双实在瞧不出来。
“茶。”敖敏轩眉一扬。
“香叶,嫩芽。”喝,想考她?放马过来吧!
“慕诗客,爱侩家。”敖敏轩有些讶异自己居然跟个丫头对句胡闹?
“碾雕白玉,罗织红纱。”吴双眼眸缓缓发亮。
“跳煎黄蕊色,碗转曲尘花。”天啊,是不是他才是醉了的人?
“夜后邀陪明月,晨前命对朝霞。”嘿嘿,这才是“宝塔酥”的出处。
“洗尽古今人不倦,将至醉后岂堪夸。”两人一同开口结语。
敖敏轩哈哈大笑。“好个宝塔诗,茶跟月色都带进来了!叠成宝塔的月饼,正好又与诗对应,真是名副其实的‘宝塔酥’啊!”此刻他的心情愉悦极了,想下到一个微不足道的女子,竞能逗得他发自内心开怀畅笑。“李总管,替二姨太大再找个丫头来递补。”
吴双听得这话猛抽口气——不会吧?这老古板都这么高兴了,还要撵她?
“是,老爷。”李总管躬身领命。
“老爷,这丫头赏给宝琳吧?”赵宝琳蓦地起身,揪住敖敏轩的衣袖,语调不失温婉,却带著一丝急迫。她可从没见过老爷对下人如此,危险危险!虽说出身低贱,但还是要来身边盯著保险点,又可帮衬著照料她园子里的花圃,一举两得啊!
“你要?”敖敏轩仍带笑脸问著,但眼中已露精光。
“是。”可惜赵宝琳不够聪敏,感觉不出来。
答应吧!答应吧!我不想被撵出去啊!吴双心中默念。这“喜怒无常、个性阴晴不定、自以为是的大笨爷”,别断了她的后路呀,好歹她也让他开心了,别这么小心眼嘛!
敖敏轩眼角瞧见双丫头握拳的小手,觉得不可思议,他居然记得她的名字。“已经十个丫头服侍了,还要,不嫌多?”
“老爷,不过是再要个小丫头嘛!”赵宝琳不依的轻皱蛾眉,模样楚楚可怜。
“好吧!”
终于到手了!赵宝琳雀跃,但敖敏轩接下来的话又让她傻愣当场。
“李总管,去外头再帮姨太大们各多找个丫头进来服侍。”交代完,他袖子一甩,准备离去。
“是。”李总管忙呼。“老爷,那双丫头是撵出去?”
敖敏轩停下脚步,见双丫头不再握拳了,却低垂著头,踢著脚下草皮的模样,觉得有趣极了。
“老爷……”福婶开口想替双儿求情,留她下来。
敖敏轩知道福婶也想要这丫头,只是动机单纯多了,不似宝琳,于是赶在她开口前做出裁决。“让她到禁园去。”
这话一出,惊呼声此起彼落地响起。
吴双茫然地抬头,不明白为什么大伙儿全愕然地瞧著她?禁园?那是哪里?光听这名字就像是个鬼地方。
“老……爷。”就算身经百战的李总管也著实呆了好一阵子才回神。“去……禁园?”会不会听错了?
“难道还要我说第二遍?”敖敏轩说完,转身离去。
李总管惊诧地张著嘴,好半晌才回过神来。他转过头,仔仔细细地上下打量著吴双,心想这丫头不就是聪明了点,倒瞧不出有什么特异之处。
“双丫头,你跟我来。”李总管下令。
吴双没跟上前,她怔怔地杵著,根本不知是怎么回事。
“还不快去?”福婶笑嘻嘻地推推她。
“喔。”她只好朝渐行渐远的李总管跑去。
什么嘛!要她侍候老爷?
他不是已经有自己的侍从了,干么硬要她膛这浑水?
禁园?取这什么怪名字,不就是他住的地方吗?还规定没有他的命令,任何人严禁入园,难怪她不晓得敖府里还有这么个神秘的园子。
“主子干么要你入园?”禁园的侍从狗子,见老爷已回房歇息了,用不善的眼神、酸溜溜的语气质询她。
“嘿嘿嘿。”吴双先陪笑三声,糟了,要尊称他什么?狗大哥?狗哥哥?狗兄?小狗哥?“呃……狗子大哥,双儿也不甚明白。”
“就说嘛!主子有我狗子服侍著,干么还要你进园?”
“嘿嘿嘿,就是嘛、就是嘛!”她谄媚的搓著双手。“狗子大哥,您帮帮忙去跟老爷说说,让我去灶房福婶那边帮忙,或是阿豹那边养花,可好?”
“我不敢,你自己说去。”狗子的高姿态瞬间垮下,他也想赶走这丫头啊!禁园里从没有女子伫足,就连两位姨太太也鲜少入园,更不曾留宿,怎么这其貌不扬的小丫头忽然要住进来服侍主子?
激将法不成?这么没个性?好,再努力。“狗子大哥,你不怕服侍老爷的工作被我占了?”她露出阴险的表情,狗子果然一惊。嗯,不错,再接再厉。“清晨打水洗脸、著衣、侍候早膳、整理屋内,今后我全包了!”嘿嘿,瞧你还不担心?
狗子拧紧的眉头忽然开了,笑著点点头。“原来如此。”
“什么意思?”
“这些事情老爷平日大部分都自己来,不曾叫我做过,我早就跟他提了好几回,请他找个俐落的丫头来服侍,他终于听进去了。”
不会吧?可瞧狗子那欣慰的表情,看来是真的。“那你平时做些什么?”
“传信、传话、备马、陪主子出门、送客、完成主子交办的事……”
“够了、够了。”吴双打断他的叨念。
“知道了吧!双丫头,主子是很辛苦的,记得以后要好生的服侍,知道吗?”
狗子倚老卖老地提训完后,想说既然主子已回房安寝,他的身分可没资格住在禁园内,瞧今夜没什么事了,他举脚走人,打算明早再进园。
四周安静下来,吴双仰望中秋月夜,今晚真是“多事之秋”啊!
夜已经深了,她也在今夜换了个主子服侍。“既然他凡事都自己来,那我到底要做什么?”她不懂,就著月色环视这园子,大树林立,不似敖府其他林园的雅致,反倒有些森森然的,教这园子添上不少神秘感。
她忽然注意到这里居然没有栽种半株花苗。“阿豹哥怎么会忘了这里?是了,定是园外有家丁守著,他没受老爷命令,当然进下了这园子种花了。”现在她知道她要做什么了,敖老爷肯定见明园花开得美,干脆要她进园子种花吧。
这一推论,她七上八下的心终于定了下来,打了个呵欠,伸了个下文雅的懒腰,才推门入屋。一入屋,她打量起这里的陈设——
一个厅、一个主卧、一间烹茶室、一间书房。
禁园虽大,但除了书房外,其余的并不浮华。“我该睡哪儿?”吴双自言自语地悄声咕哝。
看了看书房壁架上全是书——嗯,不错,至少她不会无聊了,随即发现书架后间隔出一小间休憩室。“应该是这里了。”
她脱了鞋袜、外衣,躺下。夜深了,凉意袭来,她探了探,唉!这里连床被子都没有……
她又起身找了半天,最后只奸踱向主卧室,聆听床上“敖大老爷”沈稳均匀的呼吸声,显然老爷已经熟睡,她赤足,悄然地在主卧室的柜子里东翻西找。
都没有!这么穷?!连床被子也舍不得买?要不是看了几个月二姨太太挥霍的模样,她真会以为敖府穷得很。
眼角瞥见敖老爷身上披著薄被,但内侧还搁著一床较厚的被子。
心想老爷应该不怕冷吧,不然为什么搁置不用?于是她从他脚下悄悄地跨上床,没注意到均匀的呼吸声没了,他正睁著锐利的冷眸瞅著她上床,嘴角的嘲讽与不屑再明显不过。
吴双拿起被子捧好,迅速地跨过敖敏轩,跳下床,一溜烟地奔出去。
过程中她紧张得没看敖敏轩一眼,根本不知道他醒著,把一切看在眼底,更不知道他的嘲讽与不屑。
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