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落的野姜花-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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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薰,这花」林柏绪指着她手上的花束。
「好美、好美。」爱薰括着嘴。
「真的!」
「嗯」她第一次点头点得如此高贵。
「占美的眼光不错吧!她替我搭配的。」
「占美?」爱薰的问号冒上了眉。
「是啊!今天是我和伶莉认识的周年纪念,我请占美帮我买些伶莉喜欢的花卉……」林柏绪说得神色兴奋。
而一旁的同事们却早已笑歪了嘴。
「占美,你干嘛把送伶莉的花搁在爱薰这边?」林柏绪心生疑窦地问着。
「哦,是伶莉姊。」陈占美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是我叫占美把花拿给梁爱薰欣赏欣赏的。」吴伶莉自己承认得无半点愧色。
「欣赏就欣赏,有什么好笑的?」林柏绪不解。
「因为……因为我们从来没看过,玫瑰花的花粉会让人昏头,忘了自己几斤几两重,哈哈哈」吴伶莉一说罢,大家的笑声更大了。
只剩梁爱薰,不知所措地愣在原地。而嘴角僵住的笑意,不知该收或该撑到底。
「好啦!不要闹了,演奏会快来不及了。」林拍绪挽起吴伶莉,再拿过爱薰手上的花及票子,转身离去。
「梁爱薰,改天,我送你一面镜子。」吴伶莉笑着担下这句,便踩着三寸的高跟鞋得意地进了电梯。
「梁爱薰,别生气嘛!愚人节的新把戏。」陈占美还不知事态严重地嬉笑不停。
「是呀!愚人节快乐!」
「没想到,误打误撞,套出你竟然暗恋林柏绪的小秘密。」
「梁爱薰,真有你的!连吴伶莉的心肝宝贝都敢打主意,你家是不是真的缺镜子啦!」
面对同事们残忍的谈笑,爱薰除了难堪,只有无言以对。连泪都不敢出现。
「你们造反啦!还没下班呢!」胡墨翎的一句河东狮吼,立刻把罩人「归位」,也适时替梁爱薰解了围。
离下班只剩不到五分钟的时间,爱薰的心早就被逼出了大门外边。可惜,她不是主管阶级的吴伶莉,不能迟到、早退。
「梁爱薰,你到我办公室来一下。」胡墨翎的神色肃穆,令爱薰的心又冷了半截。
在同事们的窃笑耳语下,爱薰撑起仅存的一丝尊严,走进胡墨翎那间的有十坪大的独立办公间。
「胡小姐,你刚才交代的文件,我明天一定会拷贝好,不会耽误你的开会。」爱薰一进门,就先解释一切。
「那件事,你交给陈占美吧!明天起,你的工作性质会有所改变。」四十出头的胡墨翎,在奥森已有二十年的经历,从英国到台湾,她是攀败无数强手才爬到今日女性高阶主管的地位。
她本以为再也没有任何事可以将她学退!
谁知,那位个性固执又性情怪异的新总裁却给她出了个难题,要她在七天内派位聪明干练的秘书去那楝鬼屋。
当然,这原本又是她更上层楼的机会,但,自从那位强悍的管其华被人抬出休兰山庄后,胡墨翎再有野心也不想把自己的命赔上,还成为大家茶丝饭后的消遣。
於是,她只有在部门中挑位人选。
「胡小姐,你把我调职?」爱薰想着自己不知何时又得罪这位胡小姐。
「不,不是调职,是升级。」胡墨翎笑得诡谲。
「升级!」梁爱薰一看到胡墨翎的笑,心里就直发毛,压根儿就不信自己有这等好运。
「怎么!不愿意!职等加三级,薪水从一万八调到三万五。」胡墨翎一口说毕。
梁爱薰不敢答腔,怕又只是愚人节的游戏。
「下班前,我要听你的决定。」胡墨翎腊了下腕上的表,胸有成竹的表情。
「胡小姐,我知道……今天是愚人节。我……我……」爱薰一句话咽了好几次的气。
「我没时间跟你搞什么愚人节把戏,总裁再要不到人,大家就准备被炒鱿鱼。」
「总裁!」爱薰霎时被电醒了,「是……总裁休兰山庄!!鬼屋……」当然,也被电得口齿不清。
「去去去,这种谣言,你也信!」胡墨翎自然是否认到底。
「可是我能力不够、学历不高,对公司事务又不甚清楚。总裁……不会要我的。」爱薰使出浑身解数,试图要胡墨翎改变心意。
废话!就是看准你是浓包一个,才决定用你!胡墨翎在心里哺喃自语。
其实,这就是人类的竞争危机意识。所谓长江后浪推前浪,胡墨翎是看得心惊,在她部门里的女孩个个都有强烈的企图心,虽说去休兰山庄的人至今尚无人讨得半点便宜,可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只要有人近水楼台先得月,那不就危及到她苦熬了二十年的地位?
她再笨,也不会搬石头来砸自己的脚趾头!即使派去的人当不成那位总裁的枕边人,但,在那时间所接触到一些公司内部极为重要的文件,也足够令有心人闯出一番局面。因此,最有资格的吴伶莉,她是第一个就把她摒除在外,接若再一个个顺序地删除……
最后,她把红笔圈上了差点漏在名单外的梁爱薰。
「胡小姐,我……我还是习惯目前的工作环境。」爱薰哭丧着脸,觉得今天真是倒楣这顶。
「我们部门打算要裁减预算,刚好会撤掉一个杂务助理。」胡墨翎摆明了不上任就滚蛋的狠话。
事已至此,爱薰已明白自己已无后路可退。
在经济不景气中,她太清楚失业人口的比例,而她种种资历,偏偏又是失业率中的排行冠军……
「明天起,你必备的常识,还有你的外型我也会顺便替你设计……放心,这会是一件好差事,住别墅、须高薪,又不必打卡签到……我是看你乖巧才特地提拔你……」胡墨翎说得脸不红气不喘,还一副恩人的表情。
走出公司,在车水马龙中,爱薰更显凄清。
今天,是四月一号,她的生日。
而她收到的礼物,是愚人节的羞辱和一次住鬼屋的邀请。
也好,在经过今天同事们的作弄后,那间办公室对她而言,不是鬼屋,也算是地狱了,还有她那小提琴的梦中情人林柏绪……
或许,离开对她是好的!
天空的雨又飘落了!
爱薰走着、走着,又哼起了那首Rain And Tear 。
脸上的泪这时才敢流。
其实,这种过生日的方式也不错!她想。
绝无仅有。
第二章
爱薰看着镜中的自己,不禁失笑了起来。
这就是胡墨翎所谓女强人谄有的新造型!
深灰色的古板套装,黑色圆头的高跟鞋,以及朝墨翎送她的一只土黄色的公事包,乍看之下,爱薰有时还把自已误认为是胡墨翎的姊妹呢!
尤其最不习惯的是,向来喜欢自然舒适感的爱薰,竟然连那头轻柔的妮可基嫂发型都被迫东成个髻,扎在脑袋后面,再配上那只黑框眼镜,足足把她的年纪加上十岁。
不过,这不也就是胡墨翎希望的结果吗?
「记住,你现在要假装自己是二十八岁,并且有担任主管秘书三年的经验……这七天里我教你的一切,够你应付得宜,千万不要给我露出马脚,否则后果你要自行负责。」
对於胡墨翎的「千叮万嘱」,爱薰虽是气愤难平,却也只能无奈遵循。毕竟,一个月三万五的高薪,的确对她是个诱因,反正她只是装装老成、装装年纪,一到休兰山庄,她梁爱薰一定不会辜负那三万五的高薪,就如同胡墨翎说的,「重要的是工作能力嘛!这只不过是权宜之讦,避免总裁有先入为主的成见,岂不辜负你这七天来的努力?」
是啊!努力。爱薰打个呵欠,再随即把一本本的企管学、经济学全塞进行李箱里。
其实,这几天来,胡墨翎教她的只不过都是些皮毛的术语、用字,真正有关键性的重点,胡墨翎反倒故意忽略,而爱薰不是心瞎眼盲,她当然对胡墨翎的用意甚为了解。她觉得自己不过是别人手上进退可据的祺子,何时鞠躬下上同全由他人决定。
不过,唯一教她欣慰的是,这几天的密集训练使她从各部门的档案资料中,对奥森的营运管理有更深一步了解,而这「了解」又超出了胡墨翎计算的范围。
爱薰才发现,原来自己有这方面的小小天分,而这些能力却是在学校书本中测验不出来的。
再看自己一眼,爱薰最后把散落於额前的几给根秀发再塞向耳后面,拉拉老气十足的外套,这才拎起两大箱的行李,挥别了这个不到十坪的单身小套房,奔赴东部那座充满神秘的山庄里面。
抵达台东机场,已见落日馀晖。
坐上休前山庄派来接她的凯迪拉克,爱薰有种被人重视的感动,而先前的那股志怎,似乎也在一瞬间给全数瓦解。
台东的风景有种天然雕炮出的美。车于沿着两旁尽是苍翠的树林驶去,宁静安详得令爱薰有即将进入桃花源的幻境。
「还有多久的车程?」爱薰好奇地问着司机先生。
「快了,」司机从照后镜看了爱薰一眼,「进去快,出来也快。」这句话,他几近喃喃自语。
爱薰没有漏听,对他的双关语也心知肚明。
只不过,既来之,则安之,爱薰不想自己吓自己,再说,车窗外的风景正撩拨着爱薰的心,一种似曾相识的震撼愈靠近目的地就愈加强频率。
是好?是坏?爱薰不能预期,但是,她却可以肯定这是一种类似近乡情怯的心情,而偏偏这是她第一次的台东行,照理说,这样的心情是不合逻辑。
车子终於弯进了马路左侧里的一条林荫道路,感觉上就是属於休兰山庄的一部分。
「梁小姐,山庄就在前面不远了。」司机口气平淡。
「奇怪,怎么没看见呢?」爱薰把脸贴近车窗,专注地搜寻外固。
「不就在前面吗?那楝白色建筑。」司机的不耐烦是表现在言词上面。
「哦,我是说,道沿路不是该有一片野姜花园吗?怎么不见了?」爱薰满脸疑问。
「野——野姜花!你……你不要……乱说话。」突然间,这位年约五十多岁的司机大人脸色大变,连话都给已得令人起疑。
「对不起,我可能是太累了。」爱薰这才愕然於自己的无心之言,也对自己方才那句莫名其妙的话,感到可笑与羞赧。
她是怎么了!她,或许真的太累了。
车子驶入了一扇黑色的铁门内,爱薰瞄了一眼,便瞧见了表在大门中心的国宇——一个用篆体刻成的「薛」宇。
「这薛字刻得挺有味道的,」她直接脱口赞美着。
「吱——」车子倏地刹住不前。
「梁小姐,你是一千度的大近视眼吗?这……这铁门中间只剩一个圈,宇早就不见了。」这声音还隐约抖个不停。
「怎么可能!刚刚我明明看见」话还含在嘴边,爱薰一个仔细才发现,果然城门中间除了一只生了绣的铁圈外,根本没有半个字表在其间。
约莫半晌,她和车里的司机相互对望,而被此的眼神中都有蹒骗不了的惊慌。
「梁小姐,你……你自已要小心呵!」这回,司机的口气大逆转,俨然是同情加怜悯。
「小心?!」爱薰打个寒颤,全身瘫软无力。
车子停妥在屋前,也已日落西沈。因此,爱薰并没有机会把休兰山庄的花园看一遍,当然,有大半原因她是吓软在车里面,早已失却原先的新鲜雀跃。
「梁小姐,欢迎来休兰山庄!」出来迎接的,是一位年约四十出头的妇人,从其谈吐举止来看,罗然有当家作主的气氛。
「你好!」爱薰随着她进人屋内。
「是不是旅途太累?看你神色疲惫的。」
「看到野姜花和那个薛宇,能不这种脸色吗?」跟在后头搬行李的司机说着。
「余叔,」这中年妇人向他使了一眼,口气严峻。「客人刚到,不要说些乱七八糟的话!」
「什么野姜花?」在走廊的另一侧,有位年的三十几岁的女人面露惊慌。
「灿珍,你房间打扫乾净了吗?」这位成严的妇人一板一眼地问着。
「哦,早就好了,梁小姐可以进去休息了。」
「她是我的堂妹苏灿珍,是这里的总务。我叫苏穆言,目前是负责打理休兰山庄的一切,有事找不到我,我灿珍也可以……」
爱薰恍惚地听着苏穆言的简介,心里直想冲进房间,把自己扔在软温的床垫上面。
「这是你的房间,一会儿我会差人送晚餐和热开水。」
「那——总裁呢?他今晚见不见我?」爱薰问着。
「不,薛先生有交代,要你先休息一晚再说,」苏穆言说罢,本想退出房间,但随即又想到什么似的,又盯着爱薰的脸说:「记住,晚上不要随便走动,这屋子太大,会走丢的!」
这话分明就是「警告」,爱薰一听又直想放声尖叫。走丢!被十九年前死在这里的女人抓走吗?
看来,要赚这三万五的高薪并不简单,除了要有超强的工作能力外,还要有超强的心脏和胆量,否则,哪一天「挂了」,自己都不知道。
由於疲倦加恐惧,爱薰索性早早把自己躲进棉被里,用最「乌龟」的方式,在睡梦中把一切烦恼隔离。
睡着睡着……突然间,小提琴的乐音又再度响起。
循着悦耳的弦音而去,爱薰看见了一楝白色建筑。整座白色大屋全让姿态曼妙的绿荫精物给缠绕得生气蓬勃,而小提琴的悠扬,正来自於那白色大屋里。
爱薰感觉到,有一股强大的吸引力,将她整个人吸进了那楝大屋内,似乎在那里,有菩对她极具意义的事物等着她的来临。
小提琴的声音愈来愈近!
爱薰飘荡的灵魂在一扇红木雕花的门前停驻不移,而她知道,就在这门内,有她心中的那把琴……
一推门,细微的风动夹着花香迎面扑鼻。
「曼芸姊,送给你。」一大把犹带露珠的白色野首花,笑容可掬地绽在她的眼前。
而送花的人,就是爱薰找寻已久的梦中男孩。只是这次,他的脸清楚分明,不再似往昔梦里的模糊不清。
「谢谢。」她接过了花,半带羞怯的商心。
爱薰此刻忘了去分别,自已和这男孩口中的曼芸姊有什么关联。
「还有这串水晶项链。」这男孩不过才十七、八岁,但手中握的却是一款价值不菲的项链。是野姜花造型。
「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话虽如此,但她的脸上仍泄漏了无比的感动。
「我还有更贵重的,只是你没有勇气接受。」这男孩眼光脉脉,而他的话中含意,她似乎都懂。
「约瑟,你才十九岁——」她喊他的英文名字,亲蔫而顺口。
「曼芸姊,我最近又背了一首诗经上的古诗。」他刻意打断地的话,并以凝神倾注的眼神与她对望。
他吟着,低沈而浓烈——
「上邪!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
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
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吟罢语歇,只见她早已红了眼,但为了掩饰一切,她仍只得笑着埋怨,「这诗是女人写给情人的山盟海书,你一个大男孩背它做什么!」
「若是吟诗者换成你曼芸姊,又何须我多费心血!」
「约瑟,我只是你的曼芸姊。」十九岁的他,早熟多情得令她难以招架。
「而我爱的,就是你曼芸姊——」在爱薰意飘愈远的灵魂里,回荡着那位名叫约瑟的男孩字字锵铿有力的爱情。
但……谁是那位幸福的女子,曼芸!
「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一个苏醒,爱薰的心仍纠结在那句男孩背诵的誓盟里面。
这苜「上邪」,出自诗经,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