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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妾本蚕家女 作者:冬二月(晋江2014.7.17完结)-第6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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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易为水待在桑园里,天气过于闷热,在桑园里养有蚕儿发病。这放在平时也不过是小事,但易为水知道不是,这仅仅只是个开始,接下来才是最大的灾难。
  蚕儿太脆弱,发病起来就连杨家也没有太多的办法救治,除了煮些中药放凉了撒了桑叶上,但这也只是权宜之计。最好的办法是尽量减少蚕儿发病的,尽快将有病的蚕儿清离健康的,以免过了病气。
  很快就到午饭时间,陶佑进去将在蚕房忙碌的易为水拉出来。饭后,易为水抬头怔怔的看着头顶上的槐树,空气中飘着熟悉的槐花香,或许是太闷热了,今年竟连槐花也早开。但这也意味着不祥的预兆。
  “想什么?”明明桑园里有两张一样的躺椅,偏要挤在同一张躺椅上的陶佑一点也不嫌闷热的半搂着易为水,低头轻亲着眼前细白的脖子问。
  “人果然不能胜天。”哪怕明知将有大灾,也阻止不了。
  “别想太多,人祸可变,天灾又不是你带来的。”
  易为水轻轻摇头,她没有自责的意思,只是有感而发罢了。若是有能力顺手拉一把还好,可惜她自知能力有限。如今只要身边的亲人安然避过这次的灾难就已是上天眷顾。
  陶佑沉默地抱着易为水,他的心很小,小到只能装下怀里的小女人。至于天下苍生,陶佑薄唇不自意的微勾。各人自有各人的造化,若是避不过这次的灾难那也是命。他不会为了所谓的善心而向谁说出什么预言,将可能有的灾难带来。
  同时
  蚕发病的事也开始在各地发生,开始谁也没在意,直到一发不可收拾。
  王家
  王毅收到庄里的消息,脸色大变匆匆往庄子去。当看到那一堆堆死去的蚕儿时,脸色难看得吓人,对着管庄子的管事喝问:“这是怎么回事?”这批蚕茧是要给白笙的,眼看就要结茧,眼看快到手的钱就这么飞了,不由王毅不怒。 
  “老爷,蚕发病在这夏日里本是常有的事,谁知道不过是短短两天,蚕相继染病,我们发现时已经太迟。”其实养蚕的长工有问过管事,不过管庄子的负责人不以为然,才会变成现在这样,不过他自是不敢承认。
  此事长工也怕提干系,擅自到王毅耳边告了那管事一状,王毅阴沉地看了管事一眼,“来人,将这个没用的狗奴才拖出去,用力打我不叫停不许停。” 
  管事连辩白都没机会直接让人拖了出去就打,眼看死了这么多蚕,王毅存心要管事吃苦头。竟硬生生让人把管事打残了,杀人虽犯法,但要打残一个下人不过是动动嘴皮子的事。
  王毅气冲冲地回到王家,以为不过是小小的意外。谁知不过短短两天,王家各地的庄户接连送来消息。蚕染病了,还是来势汹汹传染病的。他们有心将病蚕清出去,用药物抢救,但许多药材铺都紧缺,有心清洗蚕房却又发现因连日来滴雨不下造成的干旱,水源不够用。
  王毅急得团团转,一边指使下人到吴州各大药铺买药,又要想办法解决水源的问题。正焦头烂额之时,外面又有人传白笙了。
  王毅团团转的脚步一顿,知道白笙是来要蚕茧的,有心商量延迟些日子,但想起之前白笙有点强硬的口气,只得皱眉对下人道:“说我不在,让白老板改口再来。”看来只能将各处庄户的蚕茧凑合下,先将白笙这批的蚕茧交代完再说。
  白笙听到意料之中的不得其门而入,也不纠缠便离开了。七弯八拐转角在巷子里一处不起眼的小屋停下,推开门进去见到陶佑正优哉游哉的喝茶。
  杨府
  杨二老太爷走出蚕房,身后跟着将染病的蚕带出来的下人。剩下的下人把健康的蚕儿迁离,并把蚕房里里外外都清洗一遍。门户大开,通风透气。
  杨丰看了眼清洗蚕房的下人,“现在夏天还没过一半,蚕发病就这么猛,接下来怕是更多。”
  “若真到了那一步,这些普通的蚕就先停下。水源有限,得先紧着那些要进宫的柔丝和红茧。绿茧之前有言在先,暂时还不用进贡。幸好丫头他们及时告知,不然不能提前减少了订单。”杨二老太爷沾沾自喜地道。一点也不为即将到来的天灾担心。觉得丫头简直就是他们杨家的福星,那些上坡村的人是瞎了眼才会看不清,把福星当克星。只是真是便宜了陶佑那小子,丫头小小年纪就为人妇。
  杨二老太爷心中暗自嘀咕,却不知在陶佑初到源县时,林木也曾把易为水当福星。
  “叔父说得没错,我们杨家能躲过这一劫,都是多亏了水丫头。”杨容大步往这边来,脸上表情严肃。
  “爹。”杨丰叫了声。
  “可是有什么事?”杨二老太爷斜睨了眼大侄子。
  “你们还不知道吧?现在各地不管是人还是牲畜都因为天气过于闷热几乎是百病齐发,医馆和各大药铺都挤满了人,各种用得着的药材都开始出现短缺,相信用不了多久就会出现有钱也没药买的地步。”杨容想到自己仓库里那一大堆药材,若非早有准备谁会无端端准备这么多。
  杨丰温和的脸上也渐渐严肃起来,这才刚开始,听水妹妹他们说等到入秋将会更严重。
作者有话要说:  

  ☆、大旱到

  “哎,你们看,那不是王大少爷吗?”
  “听说他这些天到底找关系,希望把
  “嗯,想过去王家在吴州风光无限,如今……”
  客栈二楼的几个年轻公子脸上闪过同情,眼中却不无幸灾乐祸之意。
  要说吴州,曾经风光一时的王家最近再度让人津津乐道。没人想到王家竟比照往年的出茧量把今年的蚕茧订单全签了。偏偏今年出不了蚕茧,王家可想而知会面临什么结果。王家在吴州从小小的蚕户起到现在的成就也有百年之久了,没人想到这样的百年世家说没就没。众人幸灾乐祸之时也不无唏嘘。
  王子安路过客栈,对于客栈上探头出来那些曾经称兄道弟指指点点的人视若无睹。揉了揉额际一脸疲惫的他已经无力去关心这些,今儿他去向曾经相熟世家借钱,又是空手而手,他连大门都进不去。
  树倒众人推。曾经他们王家最喜欢做的就是推树那个,没想到风水轮流转,他们王家反而成了那棵被推的树。别说雪中送炭难,暗地里不知有多少人等着瓜分王家的产业。王子安脸上微带苦涩。
  绕过正门,从后门进府。前门现在经常有人守在那,只要看到他们王家的主子出入,立刻涌上来,问他们要蚕茧或者赔款。王子安轻轻敲了下小小的后门,开门的是个头发花白的老婆子,家中仆役能散的都散了,现在剩下的多数是没有人要也无处可去的老仆老妇。迈步进去,王子安只看到满眼的萧索。
  几个月的大旱,院里又没人打理,花昔早枯萎,院子里满地都是落叶也没人洒扫。王子安麻木的往里走,借不到钱他必须和父亲说下再另想办法。
  往里走,里面隐约传来了声音,越近声音越大。以为又人有硬闯进来追讨蚕茧,王子安的脚步不由加快。
  “王毅,你不是人,你不是人。我不会让你这么做的,死都不会。”
  当听出是一直窝床不起的母亲有点歇斯底里的声音,王子安加快的脚步不由重新慢下来,脸上神色也不见焦急。他知道母亲会起床除了妹妹的事外,也没什么好操心的。自家中的处境一日比一日艰难,父亲的主意多次打到婉儿妹妹身上,不过都被母亲拦着。王子安心里沉甸甸的,他知道母亲迟早都会拦不住父亲。
  脚步再慢也终有到的时候,刚到门口就看到母亲把妹妹死死护在身后。见到王子安,王毅眼底闪过希望看过来。
  王夫人和王静婉也望着他,她们虽是女流,也知道只要王子安借到钱回到,王家暂时好过一点,那么王静婉这次也能平安逃过了。
  王子安脚步一顿,声音干涩地道:“父亲,还是另寻他法吧。”话落,便意识到此时这话说来不妥,因为他突然想到了刚才的争执,父亲的他法除了妹妹别无其他了。
  果然,王子安话音一落,王毅便转头望向妻女,一字一句道:“这次你不想嫁也得嫁了,我绑也绑你上轿。”
  “是嫁吗?王毅,你这是卖女啊!王家何时将女儿送去给人做妾的。”对方还是个可以老到做爷爷的色老头,只因他出价最高。王夫人眼泪泪水不停,看着狠心的丈夫。
  王静婉憔悴的脸上血色尽失,呆愣愣地望着父亲,眼泪无声滑落。
  陶府
  比起外面的乌烟瘴气,人人自危,陶府里却是一派温馨平和。
  “常年养蚕的到底有些经验,都知道把病蚕烧毁也可以避免传染。当然这样一来在缺少药材的帮助下,造成的损失却是无法计估量的,不过总算是得到了控制。”
  天气越来越热,整个夏天几乎没有雨水,有时候眼看着乌云盖天,却只是滴几点水地还没湿天上的乌云便已飘走,许多农田都因缺水而出现干裂。甚至有些个别水田也因为水位太低而没有水灌溉,到此时整个文朝都开始意识到这是天灾降临了。
  对于像吴州这样近江河的州府来说,缺水不像其他地方那么严重。所以吴州城的大多数人日子依然照过,易为水不知道文朝有多人会因为这次的大旱而活不下去,她只知道除了农耕需要水外,还有就是蚕桑。
  此时,四个角落分别摆放着冰盆的屋里清凉无比,若是不看外面的大太阳,压根感觉不到现在正是盛夏时节。陶佑随意的躺在榻上,一手绕过易为水纤细的腰肢轻轻的搭着,说着外面的情形。
  翻了一半的书轻搁在小茶几上,易为水静静侧耳听着。最近她在桑园的那边也暂停养蚕了,陶佑怕她待在府里闷,常会带些外面的消息给她。
  “据外面来往的客商说,除了再向南的一些地方外,文朝多数地方都发生了这种情况。作为丝绸界商人,对于养蚕户也了解得相对多点。”
  “在没水源的情况下,蚕房得不到很好的清洗。丢掉的蚕也越来越多,偏偏这时候各地的桑树又开始因为大旱而枯黄落叶。这对于养蚕户无疑是最大的灾难,没有桑叶如何养蚕。好些有能力的开始往返江流和蚕庄之间,但远水救不了近渴,许多人远点的蚕庄还是不得不放弃了。”
  陶佑语气徐缓,完全是一副事不关已的态度。
  易为水微微抿了口茶,淡眉轻蹙,“外面这样,也不知林伯伯那边怎样了?不知吃的有没有问题?” 前世这次的大旱灾时她还在陶府的后院,除了闷热压根体会不到这年的缺水的艰难。但几年前的一次算小的旱灾却是亲身经历,这次比起几年前无疑是大灾。就不知上坡村那些人能不能够挺过,
  前世虽然无法离府回到上坡村,但小达哥偶尔到吴州时都会带些上坡村的消息给她。因为旱灾,各地粮食欠收。粮价高居不下,甚至有钱也不一定买得到,那里穷人多谁买得起,连村里都饿死了好几些人。之前毫无准备,村里的粮食都早卖了个七七八八,只剩下些许留到有粮收时,到干旱无粮出时后悔也晚了。
  “之前小达哥信中有提到,上坡村附近十里八乡听了我们让人暗中撒出去的消息,见天的确有点变化,虽然不是全信,但他们经历了前几年的小旱都多少有些准备。上坡村更是如此,村里除了少养些蚕,粮食充足到吃到明年不成问题。”在易为水看不到的地方,陶佑眼底闪过嘲讽。
  “听小达说他们走后,那些人把能的地全种满了,连桑林地上也种得到底都是地瓜、土豆之类的。”那些小人之前这么对他怀中的人,若水儿真有……他们也不会有机会在旱灾时也过得这么舒坦。无论如何,陶佑都无法原谅那些人对易为水所做的事。若非易为水求情,别说旱灾。风调雨顺时,他照样让他们过得比水儿当初艰辛十陪不止。
  易为水放心了些,至于杨家她倒是不担心。通州离吴州不远,杨家常有信来,信中事无巨细什么都说些,杨家的一切易为水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开始易为水还担心蚕出问题陶佑的生意会受到影响,不过陶佑满脸笑容的说没问题。不由侧身看了一脸闲适的陶佑一眼,易为水微微抿唇,疑惑地道:“你真的没受影响?”蚕和丝绸不分家,蚕出不了,丝绸哪来。
  “真没事。”王家的蚕户本来就不少,否则以前也不能承受得起陶佑的需求量。现在陶家的库房里堆得满满的都是王家蚕茧加工成的蚕丝,陶府压根就不担心蚕丝的问题。陶佑满足的亲了下易为水,低声和她说着白笙,说着王家的故事。
  听着陶佑口中的白笙,听着王家的蚕茧怎么低价买到手。绕是易为水素来平淡也不由惊讶,却又有点了然。
  陶佑边说边看着易为水,接着头深深埋进易为水的脖子,深吸了口属于她的气息,“水儿,你会不会认为我太过残忍?若是当初我没有指使白笙这么做,现在的王家早离开了吴州。”但他就是无法释怀,前世王家人所做的一切都让他觉得不能让他们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易为水轻轻摇头,“王家若是看得开,早就离开吴州了,此事说到底不过是他们太放不下了。”此话易为水知道自己说得有点偏心了,但她就是不由自主的替自己的男人说话。王家是放不下没错,但就如陶佑所说,若是一开始没有出现给王家希望的白笙,王家早在吴州待不下去了,这样至少还有保有一点余产。
  不过王家也是真的太执着才会有今天,吴州的情形他们不是看不到,而是不想看到。若他们放得下,早在异色蚕茧的事公布出来时,他们就应该知道大势已去,离开才是最好的结果,偏偏只踩一只脚进去的他们竟又加了一脚。双足齐陷泥沼,又没求生余地时,注定只能沉沦。
  这次的大旱,吴州丝绸界也是深受其害的一行。但有点资本的多数还撑得下去,若是一次旱灾就能让他们彻底没落,就没有什么百年世家了。当然也有例外,如王家。
作者有话要说:  

  ☆、家破人亡

  不管你愿不愿意,该来的还是会来。
  不过短短几日,王静婉瘦得惊人,双颊凹陷的她再也无心打扮,脸色苍白如纸再也没有了往日娇美,形销骨立的脸色一片木然仿佛没了人的灵魂。她脚步蹒跚的被两个仆役夹在中间,行尸走肉般抬起沉重的脚步。
  愣愣的看着停在后门平凡的二人抬小轿,眼中浮现的却是八人抬大红喜轿,她该是娇羞的被喜娘扶上娇,她的夫婿骑着高头大马来接她,那张脸哪怕不是陶佑也该是张英俊的脸,不管是哪张脸也不会是一张老得快掉牙的色老头。只是面前的是什么,只是平凡的小轿,轿边是两个不认识的轿夫,没有喜轿,没有夫婿,她一只脚已迈进棺材的夫婿正在家中和正室坐着等她去敬茶。
  王静婉不知道她梦想的一切曾经都不是梦,而当她拥时,却贪心的想得到更多,直至失了嫁人的初衷,夫妻变仇人。现在这样,不过是得不到,所以更渴望罢了。
  王静婉脸上扬起绝望的笑容,身后传来一阵骚乱。
  “婉儿,婉儿,我的女儿。”王夫人从后面追出来,病弱的她一路跌跌撞撞。衣服凌乱,发髻松散形如疯妇,红肿的双眼泪水流个不停,哀泣的呼叫着即将被送人的女儿。
  王静婉回头望向母亲,以为早已干涸的泪水流出来,眼底是让王夫人心碎的痛苦绝望。
  王夫人只听到女儿说“娘,请恕女儿不孝,不能侍奉您了。”接着,女儿便狠狠撞向了门框。
  血,好多血,门框上,女儿的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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