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月远火]+平行恋人+-parallel+lovers--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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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察也不是傻瓜,如果我真的是被杀的,他们一定能抓到凶手。”
“可是警方已经把你的死亡以意外结案,你想得太乐观了。”
不安的感觉泉涌而出,我拚命地说话。我觉得一哉似乎会离我而去。
“我担心的不是诅咒,是活生生的人,是凶手。你听好,对方可是杀人犯,要是你四处打听消息,说不定反而会被盯上。别忘了对方已经杀了一个人。”
“无所谓!只要能替你报仇就好!”
为什么现在才说这种话?我们不是早已做好觉悟了吗?
我想这么说,但话却梗在喉头出不来。
“报了仇又能怎样?”
我拚命地说道,但一哉的反应却很冷漠。如铁块般的话语狠狠地压扁了我的胸口。
“再说我们连学姊都拖下水了,要是继续追查下去,连她都会有危险。”
“是我的错,我不该不经思索就要你去找学姊帮忙。”
一哉懊恼地说道。可是,可是……不,我也不是完全没想过这些问题。追查我们的死因,下场可能是相同的命运。
“现在学姊就已经够危险了。她到处打听消息,假如顶楼的男生和命案有关……就算学姊不记得他的长相,他也记住学姊的长相了。”
没错。虽然拉梅儿学姊不擅长认人,可是对方不知道这件事啊!而她外貌那么有特色,再好认不过了。
“那我去跟拉梅儿学姊说不用她帮忙了,剩下的我会自己想办法,让她待在安全的地方,然后我们两个人再想办法找凶手,好不好?”
我话一说完,一哉又沉默下来,安静得教我怀疑他是不是已经消失了。过了片刻之后,电话彼端传来了一道淡漠、冰冷又显得十分遥远的声音。
“收手吧!一点意义也没有。就算抓到凶手,我们也不会复活,〈那一边〉和〈这一边〉也不会合而为一啊!”
脑袋似乎突然摇晃起来,地毯在转动,书桌和床也在转动。不知几时之间,我的指甲嵌进了地毯里,一哉的声音就像机械一般。
“找出凶手报了仇,又能怎么样?根本无济于事,我们还是得各自活下去,顶多心情变得舒畅一点而已。就为了这样,要拿活生生的一条命去冒险吗?”
我觉得自己快要结冻了。啊!没错。不知几时之间,我开始一厢情愿地以为只要抓到凶手报了仇,世界就会恢复原状,我们就能见面。可是……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说这种话?你又知道了?也许……”
我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只是一直重复着“也许”。
其实我明白,天下间没这么好的事。河流已经一分为二,绝不可能某天早上醒来发现一哉复活了,一切都没发生过。
亲戚里的阿姨相隔壁的老爷爷也一样,人死了就是死了,人生无法从头再来。光是能用电话连接两个世界就已经是奇迹了,我又怎么能贪得无厌地期待更大的奇迹?我很明白。可是,可是……我唯独不希望一哉来指正我。
“绫……我不希望你又死一次。我能和活着的你说话,已经很高兴了。我希望你能忘了我,幸福地生活。”
“你为什么要说这种话!猪头猪头猪头!没有你!没有你没有你没有你怎么幸福得起来!就算只有我一个人,我也要找出凶手!不用你帮忙!”
“我都说没意义了,你为什么讲不听啊!”
“什么叫没意义?你懂我什么?你又知道什么对我有意义,什么没意义了?”
“我不管了,随你爱怎么做就怎么做!”
“不用你说,我也会爱怎么做就怎么做!”
我狠狠地挂断电话,四周倏然安静下来。
我伸手拭泪,这才发现手上还紧紧握着点心。我捏得太紧,月亮已经四分五裂。
粉末落到了面纸之上,我的心跟着一阵阵地发疼。
我高举手机,想往地板砸,终究还是轻轻地放到坐垫上,接着狠狠大哭一场。
第一卷 第三章 如果我
九月十八日,礼拜四。自从礼拜一晚上吵架以来,我已经三天没听到一哉的声音了。
之后我又打了一次电话,但他没接。我死心阖上手机,不得不认清我们处于两个世界的事实。假如我们在同一个世界,至少我还能到校门口等他。
我错了吗?能说话已经是种幸福,是我太贪心了吗?
可是要我把凶手的事忘怀,回到麦当劳那一天以前的状态,每天说着无关紧要的话题过日子,我又做不到。
上课的内容左耳进右耳出,完全没装进脑袋里。再过不久就是期中考,不能再这样下去。不用脑的单纯工作或许能分散我的注意力,但不巧的是看板已经在昨天全部画完了。
这个周末就是运动会,我们的看板图样是以安迪·沃荷的画搭配队伍颜色改造而成的;在一整排的玛丽莲梦露之间,右下方的脸孔可以供我自由发挥,所以我就画成了应援团长的脸。一界的这个部分不知是什么样子?在我们没通电话的期间,差异是不是越来越大了?我们会就此渐行渐远吗?
还能听到声音的时候,我确实感觉到一哉的存在;可是一旦停上通话,脑海中的一哉脸庞便立刻消失,留下了一个昏暗的空洞,让我怀疑过去我是不是一直对着电话自言自语。因为一哉不在〈这里〉,就算我搜遍全世界也找不到他。
第四节的生物课变成自习,我松了口气。
“裘利不知道怎么了?”
“我看是剃胡子剃到来不及上课吧?”
众人一面看着黑板上大大的‘爱做什么就做什么’字样,一面吃吃笑着。
裘利这外号,便是来自他下巴的青色胡子刮痕(注:日语中刮胡子的状声词音近裘利)。他的确每天不忘刮胡子,不过当然不致于因此将生物课改成自习。他今天是去参加法会。
啊,这么一提,他交代过“我不在的时候要把生物教具室扫干净”,不过我实在提不起劲来。垃圾桶的垃圾向来不多,我们便因此偷懒,几乎半年没清过。那间教具室也差不多该来一次大扫除了。
不知一哉现在在做什么?
我茫然地往外看,看见有个写着〈杉〉字的背影步行离去。
“老师今天是叫外送便当啊?”
我喃喃说着,坐在斜前方的里绪一脸不可思议。
“你怎么知道?”
“刚才经过的是杉爷爷的二儿子,他是开便当店的。”
他每个礼拜都会来送便当好几次,不过大家似乎不认得。我没和他说过话,他看起来四十几岁,个性似乎很温和。
“这种事谁会知道啊?远野的知识真的和一般人不一样耶!”
中山耸耸肩。她和里绪的教科书都收在抽屉里,不自习吗?
“外送便当啊?不知道好不好吃耶!”
“我讨厌这类东西,尤其超商便当和火车便当更是完全出局。”
“咦?聪子,你前一阵子不是带过饭锅便当吗?”
中山哼了一声,把脚抬到桌子上来。
“那是我妈一时兴起做的啦!她每次买‘山顶锅饭’都会把那个迷你饭锅留下来,说什么要废物利用,重得要死。”
嗯,做妈妈的好像都爱留这些装饭的容器,我们家也有好几个。不光是迷你饭锅,还有名牌货的祇袋及果酱空罐等等。
“喜欢捡一堆没用的东西起来放是家庭主妇的特性,〈废物利用〉也是。我家也有一堆牛奶盒做成的工艺品。”
原来每个家庭都一样啊?我忍不住笑了出来。见状,里绪带着松了口气的表情看着我。看了她的表情,我才发现自己有多让她操心。我最近的表情显得那么灰暗吗?
打钟了,午休时间到了。中山站了起来。
“我去杉商买面包。”
昨天中山的便当是白饭加上一条秋刀鱼,她因此宣称绝不再吃妈妈做的便当,看来她是言出必行。
“顺便买个感冒药。我好像真的感冒了。”
“哦,俗话说得好,某种人才会在夏天感冒嘛!(注:日本俗语说傻瓜才会在夏天感冒)”
“对、对!有些人啊,每年都说一样的话,了无新意。再说现在已经是秋天了。”
中山走向走廊,却又突然回过头来。
“对了,远野,上次的事是你干的吧?”
“咦?”
什么?什么事?我忍不住连眨眼睛。
中山挑了挑细长的眉毛,表情似乎在说她懒得追究。
“别装蒜了,就是上个礼拜啊!你趁着我社团活动的时候……”
她和一头雾水的我对看了片刻,态度突然缓和下来。
“不对,你没那个胆。抱歉,不该怀疑到你头上。”
她自问自答之后,便转身离去了。
怎么回事啊?
我茫然地目送她的背影离去。算了,先来排圆桌吧!我站了起来,发现里绪抬头望着我。
“唉……小绫,你是不是在强颜欢笑啊?”
我的心脏猛然一跳。她那和鼬鼠一样又黑又圆的眼睛担心地看着我。回望着她,我觉得自己似乎快掉出泪来,连忙挤出了一个笑容。
“没事、没事!对不起,让你操心。”
还有一直没告诉你真相。我一面拿出便当,一面在心中对着她道歉。接着我又想,如果死去的不是一哉,是里绪,而我也能和已死的她通话,我一定会找一哉商量这件事。
现在我更了解到一哉对我来说有多特别。
到了放学之后,我的心情还是没有好转。我在生物教具室里茫然地等着里绪和中山,觉得回家的路程好遥远。
独特的药品味。这阵子忙着调查命案和画看板,已经很久没到生物教具室来了。平时我总是在图书室一边看书,一边等她们两个练习完,但现在我没这种心情。这里不会有人来,冰箱里又有茶可以喝。
我坐在黑色的桌子上(为什么理科的教室都用黑色桌子?)发呆。水槽里的非洲爪蛙叠在一起,狭窄的教具室里只有空气泵浦的声音轰轰响着。
中山突然打开了门,默默地大步走向冰箱,连看也没看我一眼。呜,至少可以和我打一声招呼吧?
“怎么这么早?里绪呢?”
“又要打工。今天没练习。”
今天也要打工?从前她礼拜四没排班的啊?听我这么说,中山心浮气躁地耸了耸肩。
“谁晓得?真亏她在超商做得下去。时薪更高的地方多得是。”
“可是她说她以前做过在肉包上印红点的工作,时薪虽然很高,却像恶梦一样。”
“输送带型的工作本来就很累。我以前也在工厂筛过瑕疵品,做没多久就辞职了。”
她从冰箱里拿出保特瓶装的生茶,把书包夹在腋下,打开瓶盖。中山说得埋所当然,不过她究竟有没有向学校取得打工的许可,还是别问为宜。
“那些瑕疵品筛出来以后要怎么办?”
“不知道,或许是分解以后再利用吧!”
中山吸了吸鼻子,从书包里拿出感冒药,一口气在掌心倒出五颗左右,吞了下去。
“哇啊啊啊!中山!”
我忍不住大叫。中山的眯眯眼不可思议地看着我。
一般感冒药的适当剂量是三颗左右,可是刚才中山至少吞了五颗以上耶!我才刚想完,中山又倒了五颗。
“别、别吃了!吃那么多会把身体搞坏的!”
“不会啦!再说我不吃这么多就没效果。”
她完全不理会慌忙制止的我,又把药丢进口中。
“哇啊啊啊啊!不行啦!你这样一定会更不舒服的!”
“当事人都说没关系了,你管那么多干嘛?要是我发烧,你要替我做我的工作吗?”
再怎么想,一口气吃十几颗感冒药绝不可能有益健康,但中山却以平时那种教我住嘴的冰冷眼神瞪着我。是啊,我对中山来说只是个外人,她都说没关系了,或许我是不该硬阻止她。
可是……可是我知道她在我遇害的地方供了鲜花。
“可是我有开系!我不希望你搞坏身体!”
“你真烦耶!”
我狠下心来大声制止中山,她虽然一脸不耐地看着我,却乖乖地把药放回瓶中。
“也好,我留着慢慢吃。要是又卖光可就麻烦了。”
“这种药很多人买吗?”
“谁晓得?去年十月的时候,我跑了好几家店都找不到这种药,还以为停产了咧!”
中山一口气喝干了生茶,把保特瓶旋着丢进了角落的垃圾桶。啊!垃圾要分类!胆小如鼠的我心里虽然着急,虽不敢当面指正她。我暗自决定待会儿再去捡起来。
“我要回去了。远野,你呢?”
我慢慢地站起来。里绪和中山都不在,留在这里也没事可做。
“我的脚踏车最近刹车不太灵。”
她又说起这种可怕的事了。中山不理会着急的我,将视线移向窗外,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哇!你看,校门口站了个化石。”
什么东西?我探出身子,循着她的视线望去。
校门口有个女生倚在门柱上,身上穿的是北高的水手服。中山指着那长到几乎盖住脚踝的裙子,笑着说:“我可不敢穿着那个走在街上,太丢脸了。”不过我没笑,因为我认识一个穿着这种服装的人。我连忙向中山道别,跑向正门;站在二宫金次郎像之下的果然是个熟悉的长发女生。
“拉梅儿学姊!你怎么来了?”
“哦!远野绫。”
她在未经修剪的浏海之下微微一笑。这个奇特三年级生的笑容总让人不可思议地安心,不知何故,她的身影突然模糊起来。
“其实我又打听到新的消息……唔?”
“咦……?”
脸颊上有着水的触感。
“咦?咦……?”
我连忙擦拭不断冒出的泪水,但泪水却像塞子坏了一样止不住。
“怎么了?”
一听到她关心的口吻,我的泪腺就决堤了。
拉梅儿学姊带我到附近的平价餐厅去,又递给我两条湿巾和奶茶;直到五分钟后,我的眼泪才止住。
“你还好吗?”
“嗯,没事了。”
我用手帕掩住鼻子,吸了吸鼻水。其实我一点也不好。联络不上一哉的这三天带给我的打击远比想像中还大,一看见拉梅儿学姊满脸关怀地望着我,我就有股把一切都说出来的冲动。不过我忍住了。没事了,我没事了。
拉梅儿学姊特地跑来告诉我的,是件和案情似乎没什么关连的事。
她说在南高社办大楼的墙壁上有个白小鸭涂鸦。
涂鸦并不稀奇,但据拉梅儿学姊所言,那不是普通的涂鸦。
“我没亲眼看过,听说那里的墙壁是磁砖……”
她话还没说完,书包里就傅来了尖锐的电子声。
“有电话,抱歉。”
拉梅儿学姊歪了歪脑袋,打开了那个宛如要前往欧洲旅行似的皮制波士顿包。井然有序的教科书之间放着两支手机,一支在前袋,一支在后袋。她拿出前袋里的黑色手机,对我点头示意之后,接起了电话。
“哦,是你啊?难得你会打电话来,有什么事吗?”
我突然觉得四周的声音瞬间远去。她的注意力一离开我身上,我就像被孤伶伶地留在热闹的店里一般,好不容易克制下来的情绪又再度澎湃起来。
“……是啊!原来你也认识啊?”
拉梅儿学姊的声音听来格外模糊。不行,只要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