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月远火]+平行恋人+-parallel+lovers--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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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原来你也认识啊?”
拉梅儿学姊的声音听来格外模糊。不行,只要一看见手机,我就会想起一哉。如果我现在打电话,不知道他会不会接?还是他已经决定要各过各的生活了?
啊……不行,不能去想。眼眶开始发热,令我着急起来。不行,要是我又哭出来,这次一定停不住。我得忍住。
“不好意思。”
拉梅儿学姊啪一声阖上手机,微微垂下眼,将手机收回书包中。这副情景看起来就像隔着水槽玻璃一般模糊。
“远野绫……关于之前在顶楼上的事……”
我的耳朵听进了她的话语,但脑袋却没消化。
我又想起了一哉。一哉,要是我再也无法和他说话了,该怎么办?要是他一直生我的气,该怎么办,好不容易能和他通话,能和他聊天啊!一哉,一哉——
拉梅儿学姊看着我的脸,微微歪了歪脑袋,接着又默默地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再也忍不注了。
当我回过神来时,发现自己已经把一切都告诉了拉梅儿学姊。守灵那一夜打来的电话,每天和一哉通话的事,决定找出凶手的事,还有日记和小鸭的事,我全都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就算她笑我,就算她觉得我有病也无所谓,我只想找个人倾诉。
她替我点的冰淇淋开始融化,但我只顾着说话,连汤匙都没拿起来。她只默默地听着。
“这就是平行世界。”
待我说完,拉梅儿学姊一面把湿巾递给我,一面喃喃说道。
“平行……?”
“简单地说,有人认为世界有好几个。”
她叹了口气,用手指沾了沾咖啡牛奶杯上的水珠,在桌上画了好几条线。世界有好几个?
我不由自主地紧紧盯着这些线条。见状,她对我微微一笑。
“当然,就像迪士尼乐园的主题曲歌词一样,我们看得见的世界只有一个;不过还有好几个世界同时存在着,互相平行。”
桌上的水线就像河流一样,有好几条。
“平行……”
“对,因为互相平行,所以彼此之间很相似。在另一个世界也有这个国家,也有北高和南高,也有我和你,不过每个事物都有些微的差异。比如在某个世界,邮筒是绿色的,Y字路口上的速食店是摩斯汉堡;而在另一个世界的我,是留着柔柔亮亮、闪闪动人的直发。这种有着些微差异的世界数量非常多。”
她瞥了我一眼,用手指敲着她画下的线。
有着些微的差异,比方说——
“比方说这些世界里面,也有远野绫被杀,村濑一哉活着的世界?”
“或许有。这些本来不会相交的世界在阴错阳差之下连在一起,主角因此见到了另一个自己——这类剧情在小说和电影里还挺常见的,你没看过吗?”
我摇头,拉梅儿学姊似乎不怎么在意。
“照你的说法来看,这次就是电话连接了两个不同的世界。”
我吞了门口水。
“这种事情有可能发生吗?”
“应该不可能吧!”
叼着吸管的拉梅儿学姊一脸从容地啜着咖啡牛奶。
“与其说是平行世界,倒不如说是你的幻听或妄想还比较合理。而最大的可能性就是你在说谎。”
“哪有!我没有说谎!”
我站了起来。我知道四周的客人全都在看我,但顾不得那么多。
“我真的和一哉说话了!我会去找你帮忙,也是一哉教我的!你不觉得很奇怪吗?一般人哪会去找连面都没见过的别校学姊帮忙啊!不然我现在可以打电话,或许他不会接,不过!还有来电记录……”
“是我不好,你冷静一点。”
拉梅儿学姊一面苦笑,一面按住了我抓紧手机的手。她一脸抱歉地垂下了头。
“我还是别听他的声音吧!也不知道两个世界的联系是多么脆弱,说不定我和他一说上话,就会断了联系。”
“那……你相信我说的话吗?”
拉梅儿学姊耸了耸肩。
“这我就不敢说了。毕竟我和你还没熟到能判断你说的是谎话还是真话。”
你到底是信还是不信啊?
“如果你说的是真话就好,就算是谎话,也是个很棒的谎话,值得我被骗。不管你说的是真是假,我的行动都一样,这样你能接受吗?”
虽然我不太能接受,不过我的确不该过于奢求。换作是我听见别人这么说,也无法相信的。光是没被笑就该庆幸了。
“话说回来,村濑还活着的世界啊?真的很棒。”
说着,拉梅儿学姊有点落寞地笑了。
砰!她轻拍桌面,望着我的脸。
“那我们开始讨论吧!抱歉,能给我看一下之前我给你的档案吗?我没备份。老实说,我本来一直相信村濑是死于意外。”
我点了点头。档案我一直放在书包里。我正要把两个档案一起拿出来交给她,却又停下了手。“连她都会有危险。”我觉得似乎听见了一哉的声音。
怎么办?我是不是不该继续拖她下水?
“还、还是算了,不用了。”
我临时收起档案夹,拉梅儿学姊惊讶地睁大眼睛。
“怎么了?”
“仔细一想,或许真的是我有毛病吧!也许我该让脑袋冷静一阵子。”
“是吗……?”
尴尬的空气流动着,连我都觉得自己的举动很诡异。可是我都把事情说出来了,才说不想拖她下水,想必她更无法接受。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动弹不得。
店里播放的音乐相当轻快,与默默无语的我们极不搭轧;然而拉梅儿学姊就像是没听见音乐一般,直盯着我的脸。
“呃……”
我耐不住沉默,开口说话。
“呃,谢谢你今天符地来找我,你住在这附近吗?”
“不,我住在车站旁。”
她说的住址正好在一哉家附近。听我这么说,她露山了不敢相信的表情。
“什么附近,我就住在村濑家隔壁啊!”
“咦……呃,连隔壁邻居的儿子叫什么名字都不记得,会不会太那个了一点?”
“没办法,在他和我进同一所高中之前,我只知道他是‘村濑家的小一’。我和他妈妈是挺熟的,和他本人却不熟。”
哦,邻居之间确实会有这种情形。
“村濑没提过我和他是邻居吗?”
“啊,对,因为他是在命案发生以后才向我提起你的事……”
“哦,对喔!”
沉默再度降临。我无法承受她直盯着档案夹的目光,视线开始游移。
“呃,对了,拉梅儿这个笔名很有意思,不知道有什么由来?”
“那是我年少轻狂下取的名字,老实说,现在一有人这么叫我,我就浑身不对劲。”
“……对不起,那我该叫你丽华学姊比较好啰?”
“不,这个名字也一样让我觉得浑身不对劲。你不给我看档案啊?”
听她这么一说,我紧紧抓住了档案夹。
我到底在做什么,我如此想道。不光是今天,之前也一样,未经深思就把她拖下水,又为了图个轻松而把一切都说出来,事到如今才要她别管这件事,未免太任性了。
一哉的事也一样。我想找出杀害他的凶手,因为我认为这是我能替不在人世的一哉所做的唯一一件事。可是一哉说他并不希望我这么做,那我到底是为了什么而找凶手?
我是为了自己。当我察觉的瞬间,觉得就像是被人狠狠敲了脑袋一记。
说穿了这只是自我满足。我图的只是自己的轻松,我只是想逃离没能拯救一哉的罪恶威。
仔细一想,所有的报仇或许都只是自我满足而已吧,只是一般人听不见死者的声音,所以没发觉。
可是我听见了一哉的声音,而他叫我罢手。
拉梅儿学姊还在看着我,她的眼珠颜色像咖啡一样浓。
“……拉梅儿学姊,‘人是种只会为自己哭泣的生物’这句话,你有听过吗?”
“唔?”
我很久以前读过的书里写着这句话。
“就算是死了最爱的人而流下的眼泪,也不是为了那个人而流的,只是为了可怜失去爱人的自己而哭。”
眼泪是自我满足,生气也是自我满足。说穿了,或许人类的所有行动都是为了自我满足。若是如此,人为什么而活?而我又在做什么?
“嗯,我也不清楚。”
拉梅儿学姊微微歪了歪脑袋。
“远野绫,假如我死的时候有人为我而哭,我想应该是出于同情吧!”
她从桌上拿起汤匙,以手指转动起来。
“反正〈这一边〉没有村濑,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不就好了?百分之百为了自己而做的事却百分之百造福了别人——这种奇迹偶尔也是会发生的。不过世界如何称呼这种情形,又是另一回事了。”
她从我的手上抽走了档案夹。
隔天是礼拜五,早上的巴土依然拥挤,几乎让我喘不过气。九月已经到了后半,天气却依旧炎热,车里的冷气不知是不是故障了,一点也不凉快。
车上广播宣布着下一站是车站,我在肥胖上班族的推挤之下拉出了车票夹。这个黑色皮制车票夹是我送给一哉的礼物,不知道他有没有用?下车时我已经累得浑身无力,没把车票夹放回书包,而是丢进了装参考书的提袋里。
我觉得好累,摇摇晃晃地走在通往学校的道路上。Y字路口人潮汹涌,红灯转为绿灯,车和人交互行进,南往北来。红绿灯播放的音乐是童谣,唱着“伦敦铁桥垮下来,垮下来,垮下来”。我想起一哉家的住址,或许我们曾在这里擦身而过。
有人撞上了我的肩膀,我抬头看时已经不见人影,行人灯号开始闪烁,我加快脚步。今天打电话给一哉吧!就算是为了自己,我还是很想听听一哉的声音。
午休时间,我到社办大楼后方去看拉梅儿学姊说的涂鸦。
校舍与社办大楼之间的空间正好成了个小中庭,白天日照良好,还摆有长椅,是吃便当的不二地点。
果不其然,今天也有好几个人在这里吃便当,其中甚至还有一群带了塑胶布来坐的勇者。我觉得有点难为情,便绕过用餐的人们,走向拉梅儿学姊所说社办大楼墙壁。
我钻过树枝,穿过角落的祠堂边。
“咦?远野,你来拜狐仙啊?”
这道突如其来又脱线的声音吓得我跳了起来。
回头一看,坐在塑胶布上的正是由利。她大剌剌地盘腿而坐,朝我挥着手。
……我还以为是哪儿来的勇者,原来是你们?
小栗由利既是广播委员长,又同时参加三个社团,是个精力旺盛的女孩。礼拜五的午休时间不广播,因此她和其他委员就在这里享受悠闲的午餐时光。
“不是,我是要去社办大楼。”
岩石上的鸟居和祠堂便是用来供奉南高兴建以前就有的狐仙像,规模虽小,却有个颇为气派的香油钱箱,只不过我从没看过有人来这里拜拜。非但如此,香油钱箱上还贴了张“请勿投钱”的告示,据说是因为钥匙不见了,无法打开之故。我对祠堂视而不见,走向社办大楼。
社办大楼的窗下正如拉梅儿学姊所言,贴着磁砖;大块的白色磁砖光滑无比,用手指摩擦还会发出吱吱声。觉得它像白板的似乎不只我一人,上头画满了涂鸦,窗框上还有好几支水性笔,也不知道是谁放的。
上头画的大多是些没意义的东西,比如沙勿略的画像、维妙维肖的漫画角色、噘着嘴的信长及额头格外秃亮的坂本龙马。其中只有一个小鸭涂鸦,就在右边数来第三个窗帘拉起的窗户底下——
〈十只白小鸭来也!〉
磁砖的斜下方画了只小鸭,从鸭嘴延伸而出的对话框里有着奇怪的叫声。〈S0000〉。就是这个吗……?字写得很丑,而不知何放,唯独那个〈也〉字是左右相反的镜像文字。
“唉,由利,你常来这里吃午餐吧?你看过是谁画了这个涂鸦吗?”
我回头询问由利,由利的脑袋几乎歪成了九十度。
“唔……不知道耶!我没在注意。”
“啊!白小鸭的涂鸦是很久以前就有了喔!”
由利身后的学妹伸长脖子说道,她的辫子晃了一晃。
“是吗?”
“是啊!我常去看。有个人画涉川老师画得很像,我很期待他的新作。”
“很久以前就有了?可是那是用水性笔画的,下了雨图案应该会掉吧!”
“好像有人会定期重画。每当我看见白小鸭的涂鸦不见,隔个几天就又会出现。”
为什么?这和命案有关吗?正当我思索之际,由利起身朝我走来。
“唉,先别管这个了。”
她笑眯眯地将手放到我的肩膀上,但她一背对学妹,表情却突然变了。
“远野,你和里绪是好朋友吧?”
她低沉的声音吓了我一跳。由利认真时的声音相当有魄力。
“她最近是不是常打工?”
“咦?嗯,好像多排了好几个班……”
我心惊胆跳地回答之后,由利便伸手环住我的肩膀。
“你跟她说,不要随便借钱给朋友。”
“她……借别人钱?”
我还是头一次听说里绪借钱给别人。
“二班有个女生常向她哭穷,跟她借钱。我知道里绪不擅长拒绝别人,可是这样下去对双方都不好。”
虽然我难以置信,但由利都这么说了,应该错不了。就在我不知所措、楞在原地之时,由利松开了我的肩膀。
“有机会再跟她说就行了。”
“呃,由利,我问你,向里绪借钱的女生是谁?”
我小声询问,她更小声地回答我:
“田中洋子,一个有点怪的女生。”
我记得有部电影的台词是这么说的:“抱着一个热呼呼的女人和抱着一个热呼呼的平底锅时的一秒是不一样长的。”
看着黑板上条列的公式,我不由得想起了这句台词。我很想尽快和拉梅儿学姊讨论涂鸦的事,可是又不能跷掉下午的课。我坐立难安地听着课,课程内容完全没进脑袋里,时间似乎过得比平时还要缓慢,甚至令我怀疑时钟的指针是否在我没注意的时候又往回走了。
我茫然地看着坐在斜前方的里绪。由利说的是真的吗?里绪真的借钱给朋友?
我觉得朋友间不该借钱,再说里绪是家里有困难才打工,应该没多余的钱借人才对。
可是我又不知道该不该问她。每个人都有不愿别人过问的事,她要怎么运用自己赚来的钱,或许不是旁人该出口干涉的。
班会时间终于结束,我急忙收拾书包。呃,地图集和参考书就留在学校好了。
“远野,你不带参考书回家啊?”
我抬头一看,中山把下巴放在桌上。
“啊,嗯,我今天回家应该用不到。”
“那借我。后藤说她今天补习要用,可是她忘了带。”
我循着中山手指的方向一看,教室门口站了个五班的女生。我的视线和她对上,她向我点头致意。我还来不及说好不好,中山就把整袋参考书拿走了。
怎么这样!把人家的东西当成自己的东西用,简直和胖虎没什么两样。不,该说是胖虎的妹妹才对。
这种时候是不是该坚决地说“不”?不过这种事好像只有对〈麻吉〉才会做,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