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明朝当王爷-第17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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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凌左右看看,默默地点了点头。官员倾轧、勾心斗角,其中的冷酷无情他已有所觉悟,他叹气道:「罢了,牟斌躲出去了,看来本官也得出去躲躲。
刘瑾是司礼监大首领,这几日宫中事务繁多,他一定抽不出空来逼迫锦衣隔行,我明日便去见皇上。与朵颜三卫盟誓的事不能拖得太久,我要奏请皇上派一位足以代表朝廷的皇室宗亲年后出使大同,本官随他前去,京里由他闹去。」
一场欢宴,至暮色沉沉方散,中堂的诸位大多喝得醉醺醺的,彭、连二人被亲兵拖死狗似的扶上马去又一头栽下来,那亲兵队长只好苦笑着招呼身强力壮的番子把两个烂醉如泥的档头背回山去。
冯唐也是脚下踉跄,但行动倒还方便,也向杨凌告辞退下,老管家去后堂通知了幼娘请各位女客出来。后院地宴席早已撤了,幼娘陪着客人们正在花厅聊天,听了消息忙陪同诸位女客来到前厅。
韩幼娘安排了家人拿了礼物随在后边,她是杨府女主人,本来有权馈赠礼物,但今日杨凌是为答谢内厂内僚,她便让成绮韵帮着挑选了些既大方又得体的礼物,让丈夫亲自赠送出去。
杨凌听了幼娘耳语,笑了笑上前对吴杰等人道:「新年将至,杨某准备了一点微薄的礼物赠送,还望吴老、黄老、于大人不要推辞」。
杨凌从家仆手中接过一个包袱双手呈给黄奇胤道:「黄老,天气冷了,黄老不习武艺,整日往返于府上山中,恐受风寒,这里有两匹兰绒,轻巧保暖,送给黄老和夫人保套绒衣」。
兰州兰绒素负盛名,以山羊绒制成的毛绒布匹,一匹只重十四两,轻薄精美,如丝帛一般滑腻,柔软贴身,极是保暖,杨凌这两匹绒布入手,轻盈更胜几分,看来是兰绒之中的上品,虽然对杨凌来说价值不算昂贵,却足见呵护关心,黄奇胤欣然接过。
杨凌弯腰摸摸黄奇胤十岁出头的小孙儿脑袋,笑道:「小家伙又长高了,请了先生没有?」
小家伙乖巧地道:「杨叔叔……大人好,爷爷现在没空儿教我写字读书了,给我请了位先生。先生不如爷爷好,有时要打掌心的」。 杨凌大笑,旁边众人也不禁莞尔,杨凌笑道:「你乖乖读书就没人打你手心啦」。他顺手摸下腰间佩玉,那翠玉玉质莹莹,显是珍贵的上品,杨凌塞到他手里道:「喏,叔叔大人送你地新年礼物,快些长大长高,好好读书学本事。将来做了官儿只有你打别人掌心,别人打不得你掌心了」。
杨凌起身又取过一份礼物,对吴杰道:「吴老,这是两匹苏绸,一匹天竺毛毯,另外这里还有一坛药酒,吴老是吴清远吴老神医的子侄,家学渊源,也懂得医术。不过既然你的方子治那老寒腿总是不能痊愈,不妨试试我这坛药酒」。
吴杰会意地看了俏立在一旁的高文心一眼,笑道:「想来是出自女神医之手了?吴杰愧为医道世家子侄,除了祖传地方子还记得一些,对于医术一知半解而已,厂督大人和高姑娘费心了」。
于永一谈生意经就眉飞色舞,偏偏今晚同席没人愿意和他聊这些东西,只好一边喝酒,一边盘算西北马匹、东北制裘、沿海煮盐的生意。越算越觉得利润丰厚之极,自饮自酌倒也自得其趣,这时喝的也靠下人扶着才立的稳当。
杨凌对这位财神爷也不敢大意,持了三只锦盒道:「于兄见多识广。本官也不知该送些什么了,这儿有三套首饰,虽然不算昂贵,做工倒还精巧,送给夫人和令媛」。
于永将杨凌识作慧眼识人的知音,他送的东西好赖倒不在乎,忙笑道:「多谢大人,那那、柳柳,快上前谢过大人。」
两个少女忙姗姗上前、盈盈下拜,娇声道:「那那、柳柳谢过杨大人」。她们在后宅时揭了面纱,一出来又遮住了面孔,此时轻纱又已覆在面上。
她们来时人多繁杂,杨凌虽觉这两个少女体态动人,也未多加注意,这时才注意她们翠衣窄袖、紧身比甲、瘦长裤子,脸上又覆了一层轻纱,只露出一对明媚的蓝色眼眸。在又弯又长的柳眉下顾盼生姿,极是动人。
韩幼娘从杨凌手中接过锦盒,递到两个高个儿女孩手中,笑道:「两位妹妹漂亮的很,这两套首饰还盼能合你们地心意」。两个少女福身再拜,含笑接过了锦盒。
杨凌笑道:「嗯,那那定是二姐,柳柳却是三妹了,于兄,我说的可对么?」
杨凌未及弱冠,但他口口声声于兄,倒把自己当成了两个少女的叔叔,一个眼波似湖水般湛蓝的少女已掩口轻笑道:「杨夫人唤我妹妹,杨大人却唤爹爹于兄,父亲,你最擅算术,却不知这账该怎么算?」
于永瞪了她一眼,对杨凌道:「正是,这调皮的丫头就是那那了,冯,依贡,富尔斯泰伯格,那那,哈哈,大人听着威不威风?」
韩幼娘几人听了这么长的古怪名字,都不禁掩口而笑,于永也不自觉,仍自洋洋得意,向杨凌和诸位夫人拱手作别后,摇摇晃晃地出了门,坐上轿子打道回府。
柳彪和杨一清、伍汉超方才也是一脸醉意,一见杨凌回过神来,三人却攸地立直了身子,俊脸虽然红润,眼神却依然锐利精明。
杨凌满意地点了点头,说道:「辛苦你们了,这几日风声仍紧,那些大盗敢聚焦数百人在京师重地公然作案,蔑视王法,眼中根本没有朝廷,会不会大胆再闯杨府,谁也不敢预料,柳彪就睡在前院,调度防务」。
柳彪含笑拱手道:「是,大人,卑职几个并未多饮,不会误了公事」说罢转身离去。
杨凌点头道:「嗯,一清去后院,那个暖窖是我十分在意的地方。昨日一战可以看出,若非依仗兵器之利,纵是我内厂精锐,也不是那些啸傲山林的绿林大盗对手,你要小心又小心。」
杨一清在眼皮子底下跟丢了红娘子,柳彪这里却几乎将两百名绿林中最凶悍强横地大盗一网打尽,心中早觉愧然,对于后院防务煞费苦心,听了嘱咐胸有成竹地道:「大人放心,除非那贼众不来,否则就是他三头六臂,也逃不出我地天罗地网」。
伍汉超见杨一清走了,跃跃欲试地道:「大人,在下做些什么?」
杨凌上下打量他几眼,对韩幼娘笑道:「幼娘,你看汉超身材可与我相仿?」
韩幼娘笑盈盈地道:「嗯,就是比相公要结实一些」。
杨凌笑道:「那就成了,把我的袍子准备一套出来,着人送到汉超房中,明日我要汉超陪我进城一趟。」
伍汉超上下打量一备,杨凌给他置办的衣服并不寒酸,要进城何必换穿杨凌的衣物,他一时不知杨凌用意,不免心中有些疑惑。
杨凌说完,不理他迷惑的表情,却对他呵呵笑道:「我还没有倦意呢,就去你房中坐坐吧。」
他走到伍汉超身边,与他并肩而行,轻笑说道:「昨夜你对我说的那个什么左手抱日月,右手甩乾坤,行路之时亦可练功的内功心法我还没弄明白,今早试了试差点儿弄岔了气儿,拜师的贴子明日一早我就让军驿直接送去武当给紫宵掌教,你既说掌教真人一定会收下我,那么请未来的大师兄,现在就多多指教吧!」
第五卷 群魔乱舞 第177章 正合朕意
杨凌来到宫门,轿夫和四名侍卫自去一旁避风处晒着暖洋洋的太阳休息,杨凌住的太远,平素都是骑马进城,如今两个匪首一个逃遁、一个不知是否还隐在京师,杨凌不敢大意,怕万一挨上一枝冷箭。
这顶大轿的豪华半卧式软座已拆了,设成前后两排,临着轿窗纱帘的前排坐着与他衣饰相同的伍汉超,杨凌坐在后边,从外边绝看不出任何疑处。
杨凌是宫里的常客,那值守侍卫虽三日一轮换,也都认得这位大人了,午门将军接了牙牌,虚应其事地瞟了一眼,就满脸堆笑地双手奉还杨凌。
杨凌顺手把牙牌揣回怀中,问道:「皇上还没下朝吧?」
午门将军笑道:「是的大人,下官就守在宫门,各位大人还未出宫呢」。
杨凌点了点头,未从金水桥过,径从侧方绕过太和殿。此时钟鼓齐鸣,百官退朝,杨凌站在一处楼阁廊柱下候着文武百官退出,皇帝的依仗向后殿行去,直至那黄罗伞盖看不见了,他才举步继续向中殿行去。
走到华盖殿前,只见两位大人怒冲冲地从殿门出来,堪堪与杨凌打了个照面,杨凌见是曾三元及第的大才子王鏊和詹事杨芳,不觉有些意外地停住,向他们拱手施礼。
刘瑾贬黜刘健、谢迁之后,杨芳怒而告病还乡,有些日子不在京里了,今日乍见他露面,虽然一向不返岗缘,杨凌仍以礼相待。
杨芳老而弥坚,虽知杨凌如今职位未变,但权力极大,几有左右朝政的影响,仍是目不斜视。擦肩而过。
王鏊对杨凌观感大变,尤其上次百官雪夜跪宫,杨凌劝皇帝收回了奸党榜,又保举致仕的杨一清和在狱的王守仁领兵挂帅后,对他观感更佳,见杨凌施礼,忙停下脚步匆匆还了一礼道:「杨大人少礼,杨詹事和李大学士起了争执负气离去,王某去劝解一下」。
王鏊、杨芳素与李东阳交好。杨凌不知他们之间有何争执,忙含笑道:「王大人自便」,王鏊苦笑一声,提着袍裾急追杨芳去了,杨凌怔想了片刻,返身走入华盖殿。
小内侍见杨凌来了,正要高声唱礼,杨凌挥手制止,一掀厚羊毡的盖帘儿,走进右侧暖阁,只见李东阳坐在椅上,正执笔批阅着奏折。
瞧见杨凌进来,李东阳忙搁笔起身,向他笑道:「杨大人,今日怎地有暇来访?快快请坐。」
杨凌笑道:「不劳大人动手」,说着自去扯了把椅子在案头坐了,李东阳唤人奉上一杯热茶。坐下说道:「老官惊闻昨夜有大群盗匪明火执仗去你府上为祸,刑部地呈文语焉不详,大人那里可有详情了?」
杨凌道:「被俘的几个盗匪悍不畏死,厂卫的酷刑却非血肉之躯可以抵挡,不由得他们不招,据那些盗贼招供,他们的首领大盗杨虎确实有意谋反,不过这次夜袭我地府邸,似乎是临时起意,不过他们纠集这么多人手悄然抵达京城到底所为何来。那些盗匪也不知详情」。
李东阳蹙着眉头微微颔首道:「刑部公文我已仔细阅过,若说他们就为杨大人而来,情理上说不通,更没有必要化名杨福结纳大人,看来确实是临时起意,变更谋划,他们进京的原来目的到底是什么,倒让人费尽思量了」。
杨凌一笑道:「此时让刑部和霸州官府去缉察便是。愚民相信这些虚妄之言,自以为真命天子的滑稽戏数不胜数,如今朝廷行文通缉,谅他们也玩不出什么花样儿了。
河南渑池村不是有人以皇帝自居,一个村子半村人都是宰相、大臣,十岁的娃娃都封了站殿将军,称孤道寡的二十多年才被朝廷发现么?先帝闻讯只是大笑置之,那些愚民一个也未惩治」。
李东阳若有深意地看他一眼,捻须道:「杨大人似乎对这些有逆反之意的强盗颇有宽宥谅解之意?」
他摇头道:「千里之堤,溃于蚁穴;百尺之室,以突隙之烟焚。杨虎比不得那些愚民,他既联络三山五岳的绿林大盗,蓄谋造反,甚至在天子脚下袭杀朝廷重臣,可见其凶悍,一旦起事,为祸甚烈啊」。
杨凌点头道:「大人说的是,不过盗患根本却在朝廷弊政,否则今日去了杨虎,明日又有张虎、李虎,终是杀之不尽。
先帝秉国十余载,励精图治,是千古少见地圣明贤君,奈何这些年天灾不断,常常这里水患汪洋,那里赤地千里,再有一些酷吏贪官不体恤民情,百姓缺衣少食,才不管朝廷是清明还是昏庸,被有心人一蛊惑,难免有人作乱。」
他举杯喝了口茶,继续道:「下官引进的南洋作物,可使大明粮食产量增长数倍,可济无数百姓,下官以为杨虎突然起意谋害本官,就是为了暖窖中培育的种苗而来,他起初或是被迫为盗,如今贼众日盛,贪欲大增,有心窥测国器,自然不择手段。」
李东阳呵呵笑道:「本官自听了你引荐的几种南洋作物,曾派人往南洋调查过一番,那作物确实产量甚大,我虽不知东北、西北是否适宜种植,不过江南大片土地一定是不妨事的」。
杨凌喜动颜色,急忙道:「大人调查过了?下官并无诳言。干旱、寒冷之地也是适宜种植的,开春试种之后便知端倪,不过这只能让百姓填饱肚子,要想富民强国,解除海禁势在必行。
沿海百姓至少占大明百姓四分之一,那些地方三山六水一分田,土窄人稀,五谷不丰。边海之民皆以船为家、以海为田,海禁之下,百姓生计萧条,啸聚为盗者日众。
解禁通商。不仅仅富实百姓、充盈国库,而且可以加强与海外万国交流,夷有所长,吾有所短,取长补短,海纳百川,对于开拓大明人的眼界和见识,朝廷拓疆展土、强大军伍、威加四海都是必由之路。闭门造车尚且出不合辙,何况偌大的国家?」
李东阳点头道:「沿海情形,我也着人详细调查过。昔人谓:弊源如鼠穴,也须留一个,若还都塞了,处处俱穿破。解禁通商亦有其害,但治政本来就是要弃害取利,因噎废食殊为不智。」
他抬起眼睛微笑道:「本官其实已斟酌多日了,我愿意支持杨大人解除海禁、与番国通商的政略,不过依我之见,尚有两点有等商榷。一是朝廷百官不宜说服,二是若现在全面解禁、顾此失彼,海上倭寇之乱尚未……」。
杨凌兴奋地道:「这第一个不算难处,只要李大学士首允,其他地尽管交给下官去办。这第二桩,大人所虑甚是,下官以为可以先重开宁波、广州市舶司,增开天津市舶司。加上原有地泉州市舶司,共为四处。
天津通朝鲜、罗刹、宁波通日本、泉州通琉球、广州通占城、暹罗、西洋诸国。再由刑部、礼部、户部开设有司衙门管理中外通商间的律法、诉讼、税赋、议定交易的商品价格等事宜,大人以为可行么?」
李东阳唯一担心的就是杨凌乾纲独断、将通商事宜地大权独揽手中,听他这一说不禁惊讶莫名:杨凌苦心竭虑,费尽心思要解禁通商,自然竟然不沾一点好处、不占一丝权利?
李东阳犹疑片刻,问道:「杨大人首倡此举,解禁一旦可行,内厂不涉于内么?」
杨凌心中暗笑,这位李大人官样文章全不在乎。看来也是只捞干的,是个实在人。解禁通商一开,杨凌遍布全国的车马行就是控制银流地最大运输部门,要说日进斗金那是毫不夸张。
杨凌又掌控着税司监大权,介时不知多少人要打冷枪、放冷箭,眼红他的好处,就是眼在坚决和他站在同一阵线的八虎,天长日久也难保没有异心。杨凌早已有心将这司税监舍出去。
杨凌笑道:「海上通商因与异国多有交往,可着刑部断结讼诉、锦衣卫侦缉不法商贩,司税监和户部税吏司合署分责,司税监收税、税吏司监税,亦或反之,令出一门又互相制约,可以避免诸衙门各自为政、巧立名目,免令百姓苦不堪言」。
李东阳欣然笑道:「看来杨大人深思熟虑,早已成竹胸了,甚好,你看何时向皇上进言为宜?」
杨凌盘算了一下,调查朝中有沿海士族、豪绅背景官员的探马还未送回完备的消息,北方战事吃紧,此时提出新政也不合时宜,便道:「我看还是待北方战事平静下来,朝廷才好全力以赴,办好这件大事,就定于……明年二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