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明朝当王爷-第39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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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中气氛异常沉重。
静了半晌,正德皇帝沉不住气了,他咳了一声道:「诸位爱卿,你们倒是说话呀,现在该当如何是好?」
杨廷和左右看看,拱手道:「臣以为……」
他刚说到这儿,马永成急匆匆地奔了进来,就地跪倒:「皇上,老奴回旨。」
正德噌地一下站了起来,厉声道:「毕真那个混帐带来了?」
马永成慌忙叩头道:「皇上,毕春听说事情败露,畏罪自杀了,老奴着人把他从井里捞出来时,已经溺毙了。」
正德一愣,喃喃道:「死了?」他一屁股坐回椅上,泄气地道:「起来吧!他倒知机,真真的便宜了他!」
毕真是真的自杀的,原来他入宫之前是个混混,因为有一次不开眼,得罪了地方豪强,弄得无法过活,这才一狠心自阉入宫做了太监,这人入宫前已娶了妻子,生有两儿一女,这事儿知道的人不多,但是马永成是知道根底地,要他硬把毕真宰掉,他也办得到,不过如能逼得毕真自杀,那样岂不更加完美?
所以马永成找到毕真先礼后兵,今儿是想死也得死,不想死还得死,一人死莫拖累别人还可保得家人周全,不然就是你一家老小,儿子女儿统统完蛋。毕真走投无路,唯有跳井自杀,马永成只动了动嘴,两手干干净净,回起话来也没什么害怕的了。
马永成站起身。规规矩矩地退到壁角,偷偷拿眼角窥视着众人,杨廷和咳了两声,又道:「皇上,臣以为……黯家欺君罔上,罪不可赦。幸好婚书不曾颁下,对公主名节无碍。不过公主大婚,天下皆知,就此不了了之未免成了儿戏,所以……臣以为应马上从送入太学地另两名候选驸马中赶快再择出一个,把婚事定下来。尘埃落定,公主安心,民间也少了聒噪。」
张太后听了神色一动,坐回凤椅上思忖片刻,颔首道:「亡羊补牢,未为迟也。如今也只有另择佳婿,让这事儿消停下来,才让皇家多少挽回些脸面,皇上、诸位卿家,你们以为如何?」
正德点了点头。焦芳也颔首道:「杨大学士说的是,臣也以为不如快刀斩乱麻,尽快了结这桩事情!」
张太后一双凤目移注到李东阳身上,轻声道:「李大学士以为呢?」
李东阳双眉微锁,迟疑道:「臣并无意见。可是今日择驸马,竟尔被一个身患重疾的逆贼蒙混过关,险些误了公主终身。殿下闻之必然忧惧。臣以为,当此非常时刻,是否请来永福殿下,当面问问殿下意思,是愿意现在再择夫婿,还是等待风平浪静,心情平复?」
张太后想起今日这窝囊事被女儿听了,难免要伤心难过,不由也是深深一叹。颔首道:「大学士所虑极是,马永成,去请永福公主来慈宁宫。」
永福公主挽着云袖姗姗而入,向太后盈盈拜倒:「永福参见母后、皇兄。」
正德忙道:「起来吧,起来吧,咳!御妹,呃……乾清宫发生地事你知道了么?」
永福公主神色平静地道:「永福听马总管说起一些,好象是黯家贪慕荣华,骗取婚书,事情被人拆穿,已经全部押入天牢了,是么?」
正德见她一脸平静,还道她伤心过度,愈加不安道:「御妹,你……你莫要难过,朕和母后、三位大人计议,要为你另择一位佳婿,你看如何?」
永福早得了抄小道跑回去的永淳、湘儿报讯,她是拿定主意不再把自已的终身由得别人如此荒唐地摆布下去,也不想再受那种饱受煎熬地心灵折磨了。
永福垂下眼帘,幽幽地道:「黯家再是不肖,可婚书已下,名分已定。夫有再娶之义妇无二适之文。女子立身之法惟务清贞。永福身为皇家公主,自当为之表率,婚书上载着我的名字和生辰八字,既已交到人家手中,岂有收回之理,多谢皇兄关切,皇妹……还是要嫁的!」
「啊!呵呵呵……」,正德皇上一拍手,喜滋滋地站了起来:「御妹不必担心,那婚书根本不曾交到黯家手里,呵呵,所以这婚事做不得准的。」
永福眨了眨眼,问道:「喔?皇兄不是诳我?」
「嗳~~~,君无戏言,哥哥怎么会诳你?」
「那……拿来我看!」一只莹白的素手伸到了正德鼻子底下。
「呃……」,正德尴尬地退了一步:「这个……婚书被杨凌……给吃掉了。」
「嗳!」永福公主幽幽一叹,又委委曲曲地跪回地上:「永福知道母后、皇兄不忍永福受苦,所以善言相欺,永福心中感激。可女子之义,从一而终,那婚书又非食物,怎么可能吞得下?皇兄不要骗我了。」
张太后和霭地道:「永福啊,你皇兄没有骗你,婚书真的被杨凌吃掉了。」
「女儿不信,婚书便是永福的清白,婚书在谁那里,女儿便该是谁的……妻子」,永福眼睛盯着自已的鼻子尖儿,这句话说出来,酥胸下好象忽然闯出一匹野马,在里边狂奔乱跳,浑身都在战粟之中。
这句话实是她这一生,说出地最大胆、最羞人、也……最痛快地一句话。
三大学士一听。好象同时患了老年痴呆,眼神呆滞,肌肉松驰。李东阳望天,杨廷和看地,焦芳直勾勾地盯着自已的手指甲看得津津有味儿,好象那是一篇绝世好文章!
张太后刷地一下立起身来。气的脸色铁青:「女儿是堂堂公主,怎么说出这般话来,三大学士股肱重臣,倒不会有一个说出去,可这终究是个丢人的丑事,女儿什么时候变的胆子这么大、这般不知羞了?当日在戏台下我就觉地奇怪,女儿果然暗暗喜欢了那个姓杨地!」
只有一个朱厚照,还没听明白自已妹妹的心思,他在那儿乐不可支地道:「朕的好御妹,你还怕将来有人变出一份婚书又来争驸马不成?那婚书在杨凌肚子里呢。早濡的面目全非无人认得了,御……御……」
他四下瞧瞧,忽然发觉大家伙儿全都有点不正常,不禁奇怪地道:「发生了什么事?」
张太后宫袖一卷一甩,粉面生寒。叱道:「立即传哀家旨意,把陈辉、孙世博召回宫来,由哀家、皇上和三大学士为公主择选驸马!马永成,扶公主回宫!」
「是,奴婢遵旨!」马永成急忙迎到永福公主面前。刚要伸手去扶,便僵住不敢再动了。
永福跪在那儿,俏脸沉静如水。她抬起右手,轻轻探至发间,缓缓抽出一枝碧绿剔透地玉簪,锋利的簪尖抵住了自已的咽喉,轻轻地道:「女儿知道,此违祖制。可是女儿也不愿受人摆布,受那一嫁再嫁之苦,母后不答应,这选驸马之事就此作罢好了。女儿此生,再不嫁人,求母后允准。」
老实温顺地孩子一旦犯了倔劲儿,那才是最厉害的,九头牛也别想拉回来,张太后刚向前走了一步,永福手中的簪尖便刺进了咽喉,一粒殷红地血珠渗了出来。可怜这身娇肉贵的永福公主,从小被人呵护的如珠如玉,浑身上下晶莹玉润,断无一点瑕疵,今日为了杨凌却两次流血。
张太后见状气得浑身哆嗦,冷笑道:「好,好,好!你真的长大了,竟然如此不守规矩!驸马不选了,送公主回宫!」说罢一拂袖子,带着身边宫婢太监直趋后殿去了。
永福公主心里一沉,两行珠泪涔涔而下,她默默一拜,起身便走。
焦芳一双奸诈的眼珠子骨碌碌乱转:机会终于来了。
他忽地也站起身道:「皇上,老臣有些内急,告退一下。」正德茫然一点头,他也急忙跟出去了。
此时,正德也已猜出妹妹心意:「她……喜欢了杨卿?这下可不好办了,她喜欢谁朕都能帮她,只要她自已开心就好。可是杨卿……杨凌有老婆啊!东晋时倒有过公主下嫁已婚之人地先例,嫁地还是大名人王献之,可王献之受了皇命之后,也是休了妻子才娶的公主,妹妹呀,皇兄……皇兄若为了你,逼着杨凌休了幼娘姐姐,那种事情我怎么干的出来?」
焦芳借口尿遁,一出了慈宁宫便迈开老腿,踉踉跄跄去追永福公主,永福边哭边走,忽听后边有人直喊,扭头一看,只见年逾八旬、白发苍苍的焦阁老一溜小跑儿地追上来,忙拭了拭眼泪,微施一礼道:「焦大学士。」
焦芳呼哧呼哧喘着粗气,试探着道:「呃……,殿下,老臣冒昧,公主殿下可是想嫁……想嫁那个吞了公主婚书地人?」
永福泪眸一扫,没有回答。焦芳捻着胡须,侧脸旁顾,用眼角窥着公主神情,很阴险地道:「老臣年逾八旬了,心软呐,怎么受得了这世间小儿女生离死别的痛苦,只可惜不知公主心意,老臣纵想效力,又怕唐突了。」
永福眼睛一亮,急忙道:「焦大人,你……你有办法劝得我母后回心转意?」
焦芳蹙着眉头道:「太后那是。固是一难。不过……公主与……与吞了公主婚书地人可是两情相悦,暗订了终身?」
永福一怔,脸色微赧地垂下了头,幽幽地道:「他……他不知道我地心意。」
焦芳道:「这个么……可就难办了。太后正在气头上,就算太后心疼公主,这回心转意。总得慢慢说服吧?选驸马闹的天下皆知,若是公主突然许给了选婚官,这风雨还能少得了吗?那个人还不知道公主情意,公主总不希望皇上下旨强迫他娶妻吧?那个人可是极重情意的男子,为了妻子连圣旨都拒而不接过的,如果当今永福公主过门儿,那正妻之位必须得虚席以待,公主就算不在乎,可是这皇家的体面在乎呀,就是不知道他……他肯不肯为了公主休了元配呢?」
这一说。永福公主也愣住了,听了太后又要给她选驸马,心里一急,她就一个念头,和太后摊牌表明她地心意,太后一反对,她除了拗气谁也不嫁,根本没想过这么多事儿。听焦芳一说,才悟到就算太后那一关过了,恐怕事情也不是那么好办的,根本就是困难重重呀。就连他……他是不是喜欢自已,都是听了他抢婚书的事后一厢情愿的想法。
永福这一想,顿时窘出一身汗来:我怎么这么笨呀,现在可怎么办才好?我倒不想夺了幼娘之位,可是无论是朝廷、百姓,还有他、她……会这么想么?
她急忙向焦芳问道:「焦大人,您……您可有什么法子帮我?」
焦芳缓缓道:「若要平息选婚风波,公主就得身份已定;若要太后回心转意,就得以母女亲情慢慢规劝打动;若要那人心甘情愿地娶公主为平妻,而不致为了皇家规矩驱离妻妾,这一切一切,要达到目地,都要公主……有一个更合适的身份,再假以时日徐徐图之。」
永福公主屏息道:「我……我不在乎身份地位,可是我……我要怎么做?」
焦芳眯起眼道:「以前,有位公主,皇上要选婚嫁予吐蕃赞普时,她……正好也是十六岁,为了避免远嫁塞外,便声称要为外祖母祈福,出家做了道士,搬出宫住进了道观。等到和婚之事平息了,她就还了俗,嫁了个如意郎君……」
「啊!太平公主……」
焦芳微微一笑道:「正是!太皇太后病体不愈,如果殿下为祖母祈福尽孝,无论是太后还是皇上都无话可说,也阻止不了。这第一么,争取了时间;这第二,太后那里一天两天还忍得,时间长了……殿下可是太后的亲生骨血,她舍得你青灯古佛了此一生?这第三么,出了家就是四大皆空,抛却尘世间一切身份,公主可以把封号让皇上收回去,等到还了俗再重新颁发封号,亲王公主这一品级是要择选吉日举行皇家大典,隆重颁发金册的……」
老焦芳奸笑道:「这段时间怎么着也得两个月,这两个月公主就是一个没有封号、没有品秩的女子,有了太后的默许,国公爷要娶一个普通地皇族女子有什么难的?再然后……这公主封的就是国公夫人了。」
老狐狸白眉一蹙,困惑地道:「公主不能下嫁已婚之人、不能让丈夫另娶妻妾,可是皇家要是封一位国公夫人升格做公主,总不能逼着人家妻离子散吧?」
他摇摇头,叹道:「孔圣人定大礼,也不曾提过这种情形,唉!老臣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头疼,真是头疼!」
永福小公主毕竟才十六岁,一听喜得几乎要蹦起来,她兴冲冲地道:「好!本公主马上去找皇兄,我要……出家做道姑!」
「不不不不。不做道姑,做女尼!」
「啊?要……要剃头发啊!」本来小姑娘恨不得青灯古佛谁也不见了,可是现在听了老家伙一通唿悠,心眼儿活泛起来,又不舍得那一头青丝了。
「嘿嘿嘿……」,焦芳奸笑两声:「年青女子出家。大多先带发修行,待年岁渐长,佛心坚定,这才正式剃度为僧。公主现在不过是把宫装换成缁衣罢了!至于您那一头秀发……殿下,那个吞了婚书地人,怕才是您最难过的一关呐。出家为尼,这一头秀发剃还是不剃,让他替你心疼着,岂不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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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公主殿下!臣……臣有罪!」
杨凌走进皇宫里昏暗地小佛堂。见永福公主一袭白衣,背面而跪,正双掌合什默默礼佛。她的一头秀发已打开了宫髻,柔顺地披在雪白的肩衣后,杨凌心中一痛。默默地跪在了她的背后,慢慢低下头。
「她要出家了,才十六岁地女孩儿,受此打击竟然心灰意冷,要青灯古佛了此一生!」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这一生一世,每当我想到凄冷地佛堂内。一个韶龄如花的少女枯坐在佛像前憔悴了红颜,在一声声空洞的木鱼声中青丝换成白发,我……我如何能够承受……」
杨凌地眼睛湿润了,可是看到永福公主一身雪白圣洁的气息,劝她回心转意不要出家的话竟然说不出口。
「杨国公……」,永福公主拜了三拜,盈盈起身,转过头来:「你不是我的臣,我也不是你的公主。我已决定出家为尼,法号修缘,潜习佛法,谨身修性,为太皇太后祈福。」
杨凌泪光莹莹地抬起头,发觉永福公主一脸恬静,还挂着温柔的笑意,就象大慈大悲地观世音、女菩萨,就着掌中托着枝甘露净瓶了,哪有一点绝望出家的悲戚,不觉为之一愣。
永福公主轻轻向前迈动几步,白袍漫律,玉体轻盈,风姿倒真有几分超凡脱俗的气质,原来地华贵雍容气一扫而空。
「住在宫里,只把原来的宫殿改个名字,还是那班宫女太监侍候着,怎么能够修行呢?我已经禀明皇兄……啊,罪过,罪过,该称皇上才是,在京师西郊择一佳地,盖一座尼庵,麻烦威国公来督造佛庵了。」
杨凌默默地瞧着她,永福头一次被他灼灼地眼神这么盯着,一颗芳心顿时乱跳起,她忙转过头去,急促地道:「这是我自已的决定,你不用为此负疚,你陪皇兄……皇上去吧,等新房盖好,我便正式出家。」
「这是盖尼庵呐还是盖新房?妹妹那开心模样哪象出家,出嫁还差不多……」站在佛堂门口的正德皇帝无聊地翻了翻白眼。
「我的尼庵就在你家的旁边,出了家倒比在宫里多了机会相见,杨凌啊杨凌,你可负不得我,要不然……要不然……我就真地出家!」,永福公主又羞又喜地想着,猛抬头对上哥哥眼神儿,一对无聊兄妹同时别开头去。
「杨卿,我们走吧」,正德大步走在前头,心想:「方才母后听说妹妹要出家可是有点着慌,似有悔意了,没准她这个法子还真能遂了心愿。她愿意闹就去闹吧,穿什么袍子不是穿呐,玩腻了就回来,反正朕不让她真的出家。」
「嗳……等等,妹妹要是真的嫁给他,那他不就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