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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洗锋录-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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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妮娅瞪了他一眼,想一想:“可曾有他人知晓么?”吉巴儿回答:“这人戌末来的,初时也甚清醒,我也未曾闻得酒气,只要了一碗酸汤,吃不久,余的客人都走了,师傅们便回去了也。我来上板打烊,催他走路,才……才……料无旁人知晓的。求小姐千万帮小人遮掩则个!” 
  雪妮娅舒了口气,摇摇头:“你好不晓事,若被外人知晓,咱们这店开还是不开?哪还有族人敢上门来?幸得无人知晓。现下怎么处?” 
  吉巴儿抹抹眼睛:“小人知错了,再不敢放醉汉进来也。那人体重,小人一人抬他不动,求小姐帮我将他搭出去,扔到街上便罢了……” 
  “休胡说!”雪妮娅又瞪了他一眼,“禁街锣敲过了,搭他去街上,被警巡拿了去,却不是罪过?我归来时,听得有刺客要刺杀丞相,正满城里拿人哩。若此人说不清白,被冤曲了顶杠,岂不是咱们坑陷他的?” 
  吉巴儿忙问:“依小姐则怎么处?”雪妮娅皱皱眉头,犹豫着说道:“先搭到柴房里去罢……”吉巴儿道:“何时赶他出去?明晨东家回来可怎么好?”雪妮娅想一想,拿定了主意:“明晨我早些起,天才亮便唤醒他,趁开门前赶他去罢。”吉巴儿还在犹豫,雪妮娅瞪了他一眼,他只好点头同意了。 
  两人上前抬那客人,看他科头蓝衫,一副穷酸样。平常到店里来的太学生,都是五品以上官员子弟,个个穿着光鲜,这样的客人倒也少见。那客人被他们扶起来,突然间似乎清醒了些,摇摇头,微睁开眼睛说道:“且……且再打两角酒来。” 
  雪妮娅吓得赶紧去捂他的嘴。吉巴儿愤愤地说道:“打甚么打?禁街锣都打两遍啦!”那客人道:“打便打……我还怕他们不成!”雪妮娅赶紧使个眼色,叫吉巴儿去关好店门。她将那客人的胳臂架在肩上,感觉也不算很重,口中劝道:“咱们扶您后边歇息去来,休再多讲话了也。” 
  那客人“哼”了一声:“怕我讲话么?我既到、到得大都,便该讲话……你们都小觑我,呼我非根脚官人……哼,甚么根脚官人,屁!你们都好根脚官人,可能奈何得了我么?!” 
  吉巴儿上好门板,锁好了店门,赶紧过来帮忙:“真主保佑,这般醉汉,怎么今日偏我撞上……”雪妮娅撇撇嘴:“谁教你放他进来者?”两人连扶带拖,终于把那客人搭进了柴房,让他在一堆柴草上躺下来。 
  那客人嘀咕了几句,又再沉沉睡去。雪妮娅叫吉巴儿抱张毯子来给他盖了,又吩咐道:“我听闻酒吃多了,口便渴哩。你去端碗茶来他吃。”吉巴儿嘟哝着:“你倒晓得甚多……”不情不愿地往厨房里去了。 
  雪妮娅这才看那客人,不过三十多岁年纪,面色憔悴,双颊微陷,唇上略有短髭,象是个汉人。吉巴儿端了茶来,雪妮娅放在客人身边,又在高处悬了一盏昏黄的油灯,这才拉上门,回自己房间去睡了。 
  ※※※ 
  雪妮娅心中有事,这一晚辗转反侧,却哪里睡得着?直到第二天丑时,才朦胧合眼,做了一个怕人的噩梦。梦中白天遇见的那个汉人满身是血,紧紧抓着她的手,对他大声叫嚷,她挣扎着想要逃走,突然那个喝醉酒的客人又凑了上来,满嘴的酒气,口中反复说道:“你们都好根脚官人,可能奈何得了我么?” 
  鸡叫头遍,她就惊醒了。急忙穿好衣服,跳下床来,跑到柴房去。才拉开门,那客人就醒了,睁开惺忪睡眼,四下望望,一脸的茫然,口唤:“世杰,我这是宿在何处哩?”雪妮娅赶紧走过去解释:“这是清真居后面的柴房,昨夜你吃醉了酒,咱们只得搭你到这里来歇……” 
  “清真居?”那客人悚然一惊,看看雪妮娅,象是一下子明白了:“该死,该死!罪过,罪过!昨晚一个人吃酒,只得这里酸汤好,想来要一碗醒酒的,却怎么……”雪妮娅看他旁边的那碗茶还没动过,就端起来,递到那客人嘴边:“吃口茶,这便赶紧去罢。休向人提起昨晚之事。” 
  那客人接过茶来,感激地点点头,一饮而尽,回答道:“小姐放心则个,我定不乱讲话的。”雪妮娅领他来到后门边,先打开门左右看看,见街上并无行人,才急忙把他推出门去。那客人深深一揖:“小姐的恩德,我来日必要报答。”然后大步向西方去了。 
  雪妮娅拴好后门,走进店里来。吉巴儿从来就在店堂里搭个铺睡觉的,看他闭着眼睛,嘴里哼哼唧唧地说着梦话,还没有醒呢。雪妮娅笑骂一声,瞥瞥窗外天色,晨光熹微,寅时还没尽呢,当下打个哈欠,觉得心情放轻松了许多,于是回去自己的屋里,斜在床上再打一个盹儿。 
  这回笼觉睡得最沉,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被敲门声吵醒。迷迷糊糊地坐起来揉揉眼睛,问道:“哪个?”“懒丫头,”门外传来父亲艾布的声音,“都甚么时辰啦,还不起床?” 
  雪妮娅“呦”的一声,急急忙忙跳下床来:“爹,您回来啦——甚么时辰了?”艾布回答道:“已卯时三刻啦,恁般懒惰,也不起来吃饭么?” 
  雪妮娅想起昨天遇见的那人嘱咐过,必须每日辰、巳两时去一品楼等人。她小心翼翼地从枕头下面掏出那尊小小的佛像来,揣在荷包里,下了闩开开门,就一阵风似的跑出来,倒把艾布吓了一跳:“咦,今日醒得迟,起得倒快哩。” 
  “爹,早饭我不吃了也。”雪妮娅一边说着,一边就往店外跑,却被艾布一把拉住:“慌慌张张的,甚么事这般着急?直恁疯丫头一个!”雪妮娅知道不大致交待一下是出不了门的,于是只得简略地把昨天的事情讲了一遍,只是隐去了那汉人背后中箭,以及交付佛像一节。艾布越听越是心惊:“你望亲戚归来,也不用走那里啊。只为了抄近路,绕去那么荒僻的所在,出了事怎的好?!” 
  “不会出甚么事啊……”雪妮娅才刚说了半句,就被艾布打断了:“撞见个死人不算出事,你待要送了小命才算出事么?你可看清楚了,那人确是死了么?”说到这里,才想到在那种境况下,让女儿去仔细分辨一个人是不是死了,实在也太没道理。 
  雪妮娅忙道:“确是死了,我将一些土块放在他身上,草草葬埋了他,他一动也不动哩。”艾布叹口气:“你倒能干!这般人非贼即盗,你不晓得躲远一些,竟还答应帮他做事?”“爹,”雪妮娅试探地问道,“我当时好不心慌,已然应允了他,怎好反悔?无信无义,真主定要怪罪的……” 
  艾布沉吟道:“这般凶险事,怎好让你一个女子去做……”雪妮娅急忙分辨道:“等个人,传个口讯,有甚凶险?”“不凶险?”艾布怒道,“我讲了这般人非贼即盗,若被官府知晓,惹上官司,可怎么得了?!” 
  “嘘——”雪妮娅轻声说道,“您再这般叫嚷,休提官府,便整个大都城都知晓了也。”艾布强自按捺住怒气,放低声音:“传的甚么话?你再细细讲一遍,我往一品楼跑一趟去。” 
  “您去?!”雪妮娅吓了一大跳,心说那尊佛像的事情你还不知道呢,这可怎么办?艾布瞪了她一眼:“你当是玩耍哩?这般凶险之事,你一个人去了,爹怎么放心得下?” 
  “爹,那……”雪妮娅急中生智,急忙说道,“我应允了那人,定要我孤身一人前往的,我……我向真主发过誓来……”“你!”艾布气得直翻白眼,“你、你倒虔诚哩,这等事也是发得誓的么?!” 
  “是那人教我发个誓来,”既然已经扯谎了,雪妮娅干脆信口雌黄到底,“那人便要死了,我怎好违拗他,教他不得安心地去了?我只得向真主发誓,孤身一人前往帮他做事哩。”艾布斜瞥女儿一眼:“当真?”“自然是真的,”雪妮娅忙道,“您若不信,我可以发……”“随口发誓,哪个来信你?”艾布问道,“那人,是穆斯林?”“啊?”雪妮娅一愣,随即点头,“正是,正是!” 
  艾布沉吟半晌,叹口气:“你真真的气杀我也!去罢,去罢,诸事小心,办完了事,紧着回来,休在外间乱逛……若再闹出事来,爹须救你不得!”“谨遵爹爹吩咐,”雪妮娅大喜,凑近去在老父脸颊上印了一吻,一阵风似地就往外跑,却又被艾布扯住了。 
  “这可是小心的模样么?你这般疯颠,我又怎生放心得下?!”艾布怒目而视,吓得雪妮娅伸伸舌头:“是啦,是啦,我晓得了。放手罢,时辰已近了哩。”她没有办法,只好放慢脚步,轻轻走出门去。 
  艾布想一想,转身对正在抹桌子的吉巴儿说道:“小心看顾着,休躲懒,我出去一趟,午时回来。” 
  ※※※ 
  从清真居去一品楼,需要走过三个坊穿五条大街,雪妮娅跑了两刻多钟才到,上楼去一直坐到近午时分,却并没有人过来问:“阁下莫非自南方来么?”她觉得好笑,称呼自己为“阁下”已经很奇怪了,问一个自小便生长在大都的回回是否从南方来,定会被人当成疯子的。 
  伙计不时过来,问她是不是在等人。好在大家都是同行,也曾见过几面,虽然她枯坐着喝了一上午的低价末茶,倒没怎么遭到白眼。 
  眼见午时都二刻了,还不见有人前来搭讪,她知道今天算是白等了,心中既有一些失望,也终于松了一口气。正要起身结帐,忽听两个伙计在旁边低声议论道:“那位雪妮娅小姐在桌上画个圈儿,是甚意思?”“我怎么晓得。不过得每日都在西首第二桌吃茶的那两位,也是……” 
  “依我看来,其中定有古怪,”先前那个伙计说道,“那两位一月有余,每日都来的,怎的今日不见影踪?”“天晓得,不会拍屁股溜走了罢?柜上还着两贯多的帐哩。”“休得乱猜,他们押了贵重物件在柜上,难道不来取么?真若不来了,东家才发财哩。” 
  雪妮娅听得迷迷糊糊的,也不知道和自己要办的事情是否有关。侧耳再听,那两个伙计却又谈论别的事情去了。她只好站起来,摸出张十文的至元钞放在桌上,道个别,就走下楼去。 
  她没吃早饭,身上带的钱不多,在一品楼上没敢叫点心吃食,空腹喝了一上午的寡茶,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偏偏回家的路上酒馆、食摊很多,又正当午饭前后,一阵阵各式各样馋人的香味不断飘来。雪妮娅加快了脚步,一边咽唾沫,一边恨不得要把鼻子捏住。走了不远,才绕过白云楼,忽然身后有脚步身骤然接近,随即听到有人叫道:“这位大姐,请留步。” 
  ※※※ 
  作者按:关于穆斯林的饮食禁忌 
  元朝时候,将居住于中亚和西南亚信奉伊斯兰教的各民族,统称为回回人。回回人的饮食禁忌很多,最重要的就是不吃猪肉,而其它畜肉,也必须同一宗教的信徒用断喉法杀死的,才准许食用。元太祖忽必烈曾想改变他们的习俗,下诏说:“成吉思汗降生,日出至没,尽收诸国,各依风俗。这许多诸色民内,唯有这回回人每言俺不吃蒙古之食上。为天助护,俺收抚了您也,您是俺奴仆,却不吃俺底茶饭,怎生中?么道,便都吃。便抹杀羊呵,有罪过者……如今直北从八里灰田地将海青来的回回每,‘别人宰杀来的俺不吃’。么道,骚扰贫穷百姓每来底上头,从今以后,木速鲁蛮回回每,术忽回回每,不拣是何人杀来的肉交吃者,休抹杀羊者。”木速鲁蛮回回指伊斯兰教徒,术忽回回指犹太教徒;抹杀羊即断喉法,蒙古人习惯剖腹杀畜,反感断喉法。这道要求废止断喉法和不管谁杀死的畜肉都必须吃的法令,粗暴干涉了回回人的风俗习惯,遭到各地暴力和非暴力的抵抗,忽必烈最终被迫废除了这条法令。 
  《古兰经》中明确载了伊斯兰教徒所必须遵守的禁忌。第二章173节:“他只禁戒你们吃自死物、血液、猪肉,及不颂真主名字而宰的动物。”第五章3节:“禁止你们吃自死物、血液、猪肉,以及颂非真主之名而宰杀的、勒死的、捶死的、跌死的、触死的、野兽吃剩的动物。”除此以外,穆斯林还禁酒。《古兰经》第五章90节:“信道的人们啊,饮酒、赌博、拜像、求,只是一种秽行,只是恶魔的行为,固当远离,以便你们成功。”同章91节:“恶魔唯愿你们饮酒和赌博而互相仇恨,并且阻止你们念真主,和谨守拜功。” 
  但酒真的是恶魔的诱惑,能够谨守酒戒的穆斯林,要比谨守猪肉戒的少得多。甚至倭马亚王朝和阿拔斯王朝的历代哈里发中,都不乏嗜酒者,比如赖世德、哈迪、艾敏、麦蒙、瓦西格,等等。这是因为他们钻了《古兰经》中的一个漏洞:在关于禁酒的明文中,酒的原文名称是“赫末尔”,而在先知时代,麦地那人饮用的赫末尔,都是用椰枣制造的。因此阿拉伯世界在传入了葡萄酒、畜奶酒和粮食酒以后,某些人借口这并非赫末尔,不在禁忌之列,可以放心大胆地饮用。 
  当然,真正虔诚的穆斯林是严守戒律的,而即便滑头的破戒者,一般情况下也不敢公开饮酒(职掌政教大权的哈里发或者不在乎)。不仅如此,将猪肉、酒等禁忌品带入穆斯林居住区和清真饭馆,也是种相当不礼貌的行为,喝醉了进入上述地区,更可能遭到殴打和驱逐。拙作本章的部分情节,就本之于此。 
  最后,感谢相告相关禁忌并帮助搜集资料的前驻埃及外交武官赵国忠大校,和好友覃睿先生。 
 
 
 
  
 ~第十八章法是虚耶佛是真~
 
  雪妮娅才从一品楼出来,忽然听到有人在背后叫她,吓了一大跳,心想难道是要等的人来了么?急忙转过身来,却原来是昨晚醉倒在自家店里的那位客人。那客人望了她一眼,笑着作个揖:“果然是小姐哩,昨夜真多谢了。” 
  雪妮娅赶忙还礼:“休再提起。些许小事,不必放在心上。你他日若……若……也请多光顾小店。”想说你只要不喝酒,就请多到我家店里来,却终于还是把个“酒”字咽了回去。 
  那客人点头微笑,表示明白她的意思,然后说道:“在下姓王,双名保保,不敢动问小姐怎么称呼?”雪妮娅也报了姓名,问道:“听先生口音,是南方人罢,到大都来是经商么?是读么?”王保保回答:“在下沉丘人氏,才来的大都,却非经商,也不是来读的——世道恁乱,读有甚么用?” 
  雪妮娅笑笑,正想告罪离开,可惜那讨厌的肚子不听话,开始“咕噜噜”地叫了起来。她脸上一红,王保保察觉了,忙道:“想来小姐还未用饭哩。在下冒昧做个东,请小姐赏光,算作致歉并道谢罢。” 
  雪妮娅忙道:“我须得赶回家中去了,爹爹还在家里等我吃饭哩。”“用些点心总可,”王保保轻轻拉着她的袖子,凑到路边一个食摊旁:“这馄饨似不错哩,可要用些?”雪妮娅尴尬地笑笑,王保保猛然省悟:“对不住,是我蠢得紧哩。”左右望望,找不到清真的摊子,只得说道:“用些素的也好——这莲子粥如何?” 
  不等雪妮娅回答,他已经跟一个食摊主搭上话了:“请问这莲子粥里可有大油?”那食摊主是位老者,闻言奇怪地望着他:“无有。”王保保追问:“当真无有?”老者不耐烦了:“这位官人,好不晓事,你家莲子粥中放油来者?” 
  “好,好,”王保保笑着掏钱,“与我两碗。”然后端过一碗来递给雪妮娅:“请,请。” 
  雪妮娅看他这么热情,不便拒绝,只得道声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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