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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革命时期的樱桃 作者:王江-第37章

小说: 革命时期的樱桃 作者:王江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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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放了很多油,而在大白鹅的澡盆放了许多洗衣粉,大白鹅爱干净拼命地洗,把身上的油都洗掉了。结果,小老鼠身上有油浮力大,而大白鹅洗得太干净,一下水就往下沉,连喝了好几口水,为保住性命,赶紧举手投降了,小老鼠忙把它救了上来,它服气地拜小老鼠为师。我不服气地说:“你是在变相骂我爱干净,为你这窝囊人找借口。”他并不反驳,继续往下讲他的故事。
  然后,小老鼠在路上又遇见了一只猫,猫张牙舞爪地要吃它。小老鼠提出要跟它比赛,赢了猫拜它为师,输了再吃它不迟。它提出比赛射箭,猫是林中有名的神箭手,心想这傻瓜,看你这嘴中肉往哪里跑!就点头同意了。在一棵大树下,摆了两只胡萝卜。它俩在不远处同时放箭,猫一箭射中了胡萝卜,而小老鼠射出的箭是个钝头,射中树下的岩石折回来正打在猫的额头上,猫还没看清射中没有,就晕倒在地,等醒了过来,只见小老鼠的胡萝卜上插着根箭,自己的胡萝卜上啥也没有,晕头晕脑地拜了小老鼠为师。
  之后,小老鼠继续往前走,遇见了一只大雄狮,这兽中之王大吼一声,要踩死这只调皮的小老鼠。小老鼠又提出跟它比赛赛跑,赢了拜我为师,输了再踩死我不迟。狮子心想你这小短腿还能跑得过我?欣然同意了。目标是要摸到山顶上的树,一声令下,狮子飞奔而去,气喘吁吁地跑到树下,正得意地等着小老鼠,一抬头看见小老鼠正坐在枝头上笑呢。原来小老鼠是抓着雄狮头上的毛来到树下,纵身一跃,上了枝头,小老鼠比狮子跑得快,想把兽中之王收为它的徒弟。可兽中之王怎么能轻易认输呢,自己的金臀也是你小老鼠随便能摸的吗?以后自己的威严往哪里摆,面子往哪里搁,气派往哪里抖呀,一群乱臣贼子可以借机犯上作乱了。于是,它宣布小老鼠阴谋作乱,并动员全森林的动物来围剿小老鼠,小老鼠只好四处逃匿……他还没说完,这时,天渐渐地亮了,他扭身向着光亮的地平线走去。我大声叫他,他也不回头,他的身影缓缓地走出了我的视线。消失在流淌的小清河边,消失在东方的曙光中,消失在茫茫的荒野里。我一下感到孤单了起来,不由紧紧地抱住了大黄。从小河边吹来的风,卷起篝火的余灰,轻轻地撒落在我和大黄身上。他走了,带去了我的思念。他还会来的,我希望他天天晚上来陪伴我,给我讲动听的故事听,陪我度过这美好幸福的时光。我咀嚼着这童话故事的味道,里面充满着聪慧、温馨、恬美,还有一些哲理的意味,这聪明调皮的小老鼠代表谁,你是不是又在吹牛了?你要知道,我是天生最怕老鼠的呀。
  一大早,我把大黄带到了知青队。李辉见到我十分生气,板着脸说:“你怎么能夜不归宿,害得大家到处找你,生怕你出什么事儿。”我随口瞎编了一通说:“昨晚我去小河边,见到大黄狗跟大灰狼打起来了,一直在旁边观看。两个家伙又撕又咬,滚成一团,十几个回合下来,大灰狼夹起尾巴逃跑了,我给大黄洗了个澡,烤干了毛,就把它领回来了。”李辉一听,脸上漾起了笑容,用手去摸大黄,没想到大黄却大吼一声,张开大嘴就去咬他,吓得他连退好几步。我大声喝住了大黄,它依然满腔的仇视,前腿微蹲,似乎马上要猛扑过去,杀死它的敌人。我赶紧抱着大黄,抚摸着它,让它尽快安静下来。李辉脸色惨白地说:“这家伙,还真厉害。”随后,李辉把我说的话跟张队长作了汇报,张队长将信将疑地说:“俺不信,这条瘸腿狗能打过大灰狼?”后来,张队长为了解决村里的现实问题,破格提拔我为打狼队队长。我每天带着大黄四处转悠,也不出工了,工分记全分。当时,我心里正不自在,也乐得轻松一下。我和大黄在一起后,大灰狼便没了踪迹。张队长一见我,脸上笑眯了,经常给狗带些骨头、肉等好吃的,还一个劲地夸它:“这哪是条普通的狗,它分明是二郎神的天狗哇。”每天晚上,大黄雄赳赳地蹲在我的宿舍门口,一副威镇四方的样子。张队长逢人便说:“有天狗把门,安全,安全。”
  那天,两位公安正押着陈建要离开知青队时,我正好去上厕所。大黄一见他们,两眼通红,身子往下一蹲,大吼一声,马上就要扑将上去。公安一见情况不妙,马上意识到,这是不是那条犯罪的狗啊,事不宜迟,那位勇敢的公安随即拔出手枪,朝它开了两枪,大黄一声哀嚎飞出院墙。我解完手,听到枪响,惊恐地奔出了厕所。大黄已无踪影,那公安正吹着枪口上的烟呢,不过他的脸上一片火药的黑点子,成了黑包公了。我见他们走后,赶紧要去找大黄。张队长眼见了以上的情景,对我说:“现在的枪药咋这么不顶事,跟放屁似的,火药净往后喷,还不如以往的土铳枪保险呢,可能是一种新式的火箭喷射枪吧?”后来了解到,这批枪械制造于一九六七年,当时军工厂正忙着搞武斗,其质量可想而知。
  在以后的几天里,我四处去寻找大黄的踪迹,到处呼唤着大黄的名字,可一点回声都没有,我忧心忡忡,连饭都吃不下去。一个星期以后,我来到樱桃园,终于见到了它,它趴在小窝棚烧焦的土地上,瘦得皮包骨头,已无一丝气力,身上凝固着斑斑血迹,它眼睛闭着,只剩下微弱的呼吸了。我赶紧跑到它的身边,抱起它的头,拼命呼喊着:“大黄,我的好大黄,你醒醒,是我,是我呀。”它无力地睁开眼睛,望了我一眼,眼角流下一滴混浊的泪,倒在我的怀里断了气。它一双眼睛半睁着,似乎还想见主人最后一面,看上最后一眼,它忧郁的眼神那么让人难以忘怀。我抱着它温热的尸体,哭了起来,泪水溅落在大黄身上,我深深依恋的大黄,你怎么不留下来陪陪我,就这么匆匆地走了呢?你来到樱桃园,是在等你的主人,见到你的朋友,你最终还是倒在这熟悉的窝棚里了。你的忠诚,你的信义,你对主人的恩爱,更让我伤感,我的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我在樱桃园里大声呼唤着你的名字:大黄,大黄!张队长听到我的叫声赶了过来,他对大黄的死也感到十分痛心。他建议把大黄埋在大樱桃树旁,我噙着泪水埋葬了它。张队长还专程回村里一趟,拿来香火和蜡烛,他恭恭敬敬地点燃了三炷香,对大黄的坟拜了三拜,还说:“天狗,你安睡吧!俺会永记你的好。”我默默地流着眼泪祭悼它,我会永远怀念你的,你的忠实,你的友情,你那双无比深情的眼睛。如果你见了主人,请带去一句话,我永远地爱他,希望我能早日飞到他的身边,与他相伴一生。随后,张队长扶着我离开了。路上,我回头望去,那三炷香格外的红,格外的亮,烟云在枝叶上缭绕,又透出那神秘的气息来。张队长一路上口中振振有词:“俺说它是只天狗吧,镇得那堆苍蝇动都没敢动。”
  冬天,我又见到魂牵梦绕的大樱桃树。
  当年夏天,我父亲解放了,安排在外省工作,官复原职,继续担任省委书记。父亲得力于一批老干部的解放而重获新生,省委刘书记在父亲解放问题上起了关键的作用,连自己当上省学毛著积极分子也是刘书记点了头的。父亲的结论上写着:“文革”初期执行错误路线只是认识上的错误,并非要承担主要责任。父亲的解放让自己一直阴霾的天空放了晴,由于舆论造的,到父亲解放的那一天,我的心反而特别静了。不过,长期压抑的心情还是轻松了许多,这是人生的一次重大转折,自己的命运又重现出一片生机,我要把这个好消息告诉自己的心上人,与他一起分享难得的快乐。晚上我独自来到了小清河边,清澈的河水在我脚边流淌,我对着河水说:“我父亲解放了,鲁岩你高兴吗?”河水“哗哗”地流淌,似乎赞同着。朦胧的月夜,月光如流水般泻在波光里,闪烁着夜迷茫的眼睛。水有种黏稠的质感,曲曲的波滑腻腻的,像醇厚甘甜的酒浆。我仿佛端起了这杯酒,眼里的泪却溅到杯中了,我独饮着这份感伤,舌尖有一种咸苦的味道。远方的河水渺渺然,浑浑然,含着我的泪向东流去。九曲回肠里,溢满了寂寥的水波,竟漾出一曲悠悠的情觞来。我一直在等他,想看到他温存的目光,听见他祝福的话儿,与我分享迟来的喜悦。我在堤边呆坐了很久很久,只有绵绵的思绪伴着,始终未见他的踪迹。只见那河边的灌木丛,鬼影子般地晃动着。
  二十多天后,我占了知青队的一个推荐指标,到父亲工作的省大学新闻系读书,当了一名工农兵学员。临离开太平村时,张队长不失时机地让我写了十幅墨宝,说一报还一报,两下都不吃亏。我专门与大黄道了别,才离开的。我带着对未来的憧憬和希望,踏上了新的路程,我走的时候,张队长、李辉、萧云,以及县委领导到火车站为我送行,我怀着深深的眷恋,离开了这片曾经苦过也深爱过的贫瘠的黄土地。无论在樱桃园,还是火车上,我始终泪水涟涟,遍插茱萸少一人的感伤情绪一直伴着我。学校读书时,我常泡在校图书馆里,以此驱赶惆怅的心绪。我时常会想到鲁岩,并从心里感激他。幸亏读了他的书,才有了一定的文学功底,获得了系里名列前茅的好成绩。实际上,他才是个学习的料子呢,如果我们一起同窗共读该多好,共同探讨,启发思维,许多问题都能迎刃而解,追回已逝去的青春年华。在没有书读的年代里,人多么珍惜这宝贵的机会呀。我常与萧云通信,她挺羡慕我的,她已回城安排了,在一个集体服装厂当缝纫工。前几天,她还打听李辉的地址,问李辉是不是有了新的变动,寄去了许多封信,连一封回信也没收到。我把李辉的新地址告诉她了。李辉也一个劲地来信,他父亲的问题已解决,正等着分配工作。他也入了党,调到县委办公室任副主任,还是县革委会副主任的得力人选,看来他干得也不赖。只是没有一点鲁岩的消息,难道他真的在人间消失了,一个活生生的大活人说没就没了,我始终也不会相信。我是那么地想念他、依恋他,还想听他讲故事,什么样的话到他嘴里都会变得风趣、好听、有意思。在那些寂静的夜晚,我遥望着窗外的星星,好像又看到他闪烁的眼睛。
  第二年一月,我利用学校放寒假的机会,又回到了凤凰村。是李辉派车送我来的,他要赶到省里开会,没能陪我一起来。在村头,我下了车,当时正赶上下雪。鹅毛般的雪花一片片飘落下来,轻柔柔的,仿佛没什么重量似的,有一种柔美的感觉。风知趣地住了,它也想当一个好人,共同去维系这美好的景象。我喜欢下雪而无风的天气,雪落在脸颊上,凉凉的,湿湿的,有一种润泽感。空气清新而透明,消融着口中吐出的白色雾气,熟悉的山水村舍已罩在一片洁净的素雅之中,远处的松树抖着白衫,眨着青色的眼。路边的怪石,戴顶深褐色的帽,檐上染了一层白,悠闲地蹲在那里,独钓着寒江雪。几株树上点缀着黄色的小花,透来梅的幽香。雪花轻柔、淡雅、肃穆,它如一个淡妆素裹的女子,缓缓地向你走来,细细的眉间蹙着忧伤,白净的脸上含着惆怅,高高的云鬓中插着一朵小白花,那头上插的是洁白无瑕的雪花吗?她披着白色的纱巾,苍白的脸上飘着一丝愁云,去追忆那刻骨铭心的思恋吗?她裹着素雅的纱裙,迈着轻柔的脚步,去拜祭那割不断的相思吗?她那忧郁的眼中噙满了泪,化做这满山遍野的洁白,变成那晶莹透明的冰凌,去哭诉心中的哀伤吗?她为什么这样的悲切呢,她难道想遮掩过去的一切,把绽放的梅花连同自己的心一起葬在荒野之中。我不由感伤起来,摸着肩上沉甸甸的挎包,泪不觉地涌了出来,眼前的寂寥景象,洁白的山野林木,难道会成为我永久的珍藏?
  我踏着雪来到张队长家,他显得有些衰老,没以往的精神头了。他听说是李辉派车送我来的,铁青着脸不冷不热地来了句:“有些天神下来还是神仙,有些下地就成了妖怪,你永远都弄不清。”我不知他到底在说些什么。他对我仍十分的热情,请我在堂屋里坐下来,给我端来一碗热茶,让我捂着冰冷的手。我围着炭火盆边,炭火烧得红红的,上面浮着一层白白的灰,热气直往怀里荡,飘出一股熟悉的清香,这味道似乎过去经常闻到,清幽幽、淡雅雅、甜丝丝的,那种能洗涤人心肺、荡涤人魂灵的味道。张队长见我若有所思的样子,主动说了起来:“这木炭是大樱桃树烧成的。你走后,那天正赶上天狗的百天祭日,俺去了樱桃园,想去祭祭。突然间乌云翻滚,天黑得吓人,随后电闪雷鸣,那是个大炸雷,耳朵都给它吵聋了,一道闪电粗粗的,像电鞭子似的一下把大樱桃树砍断了头,树枝在空中熊熊燃烧,落地烧了一阵,正赶上一场大雨,连烧带浇成了炭,俺祭完了天狗,就把它背回了家。那条狗真是天狗,要不上天咋也来祭它。这上天烧成的炭也不一般,又好燃,又耐烧,又香。”他说完,从摆在我跟前的盘子里拿起几粒花生米,放进嘴里,咀嚼着另一种香味,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妞妞一直围在我们身边,身上穿着我给她买的一身红棉袄,头上扎着城里流行的红蝴蝶结,可漂亮啦。小嘴里吃着糖,一个人在凳子上用小手展着一张张透明带印花的糖纸,她把糖纸高高地放在炭火上,热气一熏,糖纸竟飞了起来,看着她玩得开心的样子,我觉得自己小时候是不是也像她一样,充满着欢乐而无忧无虑。张队长微笑地望着她,眼里充满着甜蜜。
  我从张队长嘴里得知鲁岩一直没消息,本要借此事揪出一大串爪牙和黑后台来,只因上面出了更大的事,没工夫再追查,此事便不了了之。孙书记因为鲁岩的问题受了党内的处分,调到外地工作去了,金副主任提拔当了县委书记。走马灯式的干部变迁,也是“文革”一道亮丽的风景。张队长因此逃过一劫,先进却泡了汤,搞得他连声地叹气。而秦副队长去的十里庄知青队,去年被评为知青先进单位。有一位“不学ABC,照做接班人”的反潮流勇士插队到了十里庄的知青队,并树立为知青的标兵,他的口号已响彻全国。而且,还挖出了一个隐藏很深的知青败类,光反动日记写了好几本呢。张队长怎么能咽得下这口气,他还担心,如果真让秦爬上去,自己的日子就更不好过了。他不服气地感叹道:“秦队长算个啥?就会吹牛皮。这年头讲政治,还得突出政治,可政治这玩意,既能让你活得滋润润的,又能叫你倒得死挺挺的,啥叫政治?领导的需要就是最大的政治。俺越过越糊涂,眼瞎,算是玩不转了。”在跟他的聊天中,我知晓了村里的一些情况。张队长的母亲在大黄死后百天去世,等张队长扛着木炭回来,她的身子已经凉了,估计受了雷暴的惊吓。张队长说她跟着天狗去了,这让我忆起他母亲喜欢大黄的情景。那时,我每天带着大黄上街溜达,经常到他家里坐,大娘对大黄特别的好,总要跟它亲热,大黄也对她特别亲,见她跟见了老熟人似的,从来不叫唤,还老舔着她那张布满皱纹的手,好像有什么缘分似的。每次来,大娘总喂它一些好东西,还夸它是只二郎神的狗,神气十足。她的身子健康硬朗,怎么说走就走了呢?张队长说他母亲交代一定要祭奠好大黄,她会随它去的,也许只是一种迷信的说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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