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绣添香 作者:三叹(起点高推vip2012-10-16完结,腹黑、美男、宅斗)-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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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事端?况且若是大宅里的斗争局面会产生变化,不论老爷百年之后家产是谁来继承,如今她都危险,稍有差错,第一个收拾她的不是柳姨娘和秋姨娘,而是诸葛老爷!
红绣又打了个寒颤,她自诩聪明,竟会漏算了这点,虽说锦芳提点她未必出于好意,第一是怕她跟了大少爷成了诸葛言然的助力,第二或许也是私心,不想多一个威胁她地位的人,但怎么说这也算是给她提了个醒。
红绣咬了咬下唇,心中已有了主意,进了院子径自走向了诸葛言然的书房。
隔着窗户,能看到屋内光影绰约,诸葛言然正伏案奋笔,红绣敲了敲门,张盛立马前来开门,见了她露出个三分真意的笑容,通报道:“少爷,红绣来了。”
“哦?进来吧。”
诸葛言然搁下毛笔,并未起身,仅是面带和善的瞧着红绣,道:“来了,用过晚饭不曾?”
出乎情理却也意料之中的亲近,让红绣皱了下眉,规规矩矩的行了一礼,道:“大少爷安好。”
诸葛言然摆摆手:“不必多礼了,张盛,你去给我传茶点来。”
张盛心里明镜儿一般,知是大少爷有话不想让他听见,忙恭恭顺顺的退了出去,还顺手带上了雕花木门。
室内陷入安静。红绣包袱放在腿边,低着头只盯着自个儿鞋面看。
诸葛言然是第一次如此认真的打量这个同父异母的妹子。虽说她一身老气的布衣做丫鬟装扮,可诸葛家的孩儿哪一个不是继承了父亲的好皮囊,就连红绣的生母连翘也曾是个美人。但红绣最引人注目的并不是容貌,而是她的眼睛。她有一双充满智慧灵动的大眼,使她有了许多旁日闺阁女子没有的气息,饶是他那名闻圣京的才女亲妹诸葛绿绮,都不若她这样有神彩。
“红绣。”诸葛言然微笑,第一次觉得他对她也可以亲切的起来。
“是,大少爷。”红绣答的毕恭毕敬。
诸葛言然问:“你可识字?有什么拿手的手艺?”
明知诸葛言然无非是走走过场,看重的不过是她今儿说出来的那一串数字罢了,红绣依然做出小心翼翼状:“回少爷的话,红绣识得几个大字,是娘亲教给的,旁的手艺,红绣会洗衣裳,会扫地,会擦地擦家具物事。”
“哦?如此说来,算账目也是你娘亲教给的了?”
“不是,算账目奴婢不会,奴婢就是随便加着玩的。”红绣有些懊恼今日的表现,她原是觉得南楚国没有乘法,计算记账方式都落后,才想着帮帮诸葛言然,却不料如今成了自己找麻烦。
“大少爷,方才锦瑟姐姐说让我来伺候您的笔墨,这等细致活红绣做不来的,您还是让我做打扫的丫头吧。”
诸葛言然正兴致勃勃,想问出她如何能将账目算的那么快,可一听这话,就宛若冷水泼下,方才的兴致全无,一张俊脸也沉了下来。
他从小到大发号施令惯了,哪曾有人说个不字?
“红绣,你可是有什么苦衷?”诸葛言然面上并无表现不悦,可语气中已经多了许多认真和严厉,似是红绣若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他便不会罢休。
红绣抿了抿嘴唇,低头道:“谢大少爷体恤,红绣并无苦衷,是真做不来伺候笔墨的细致活儿。”
“你!”
“请少爷另选他人,奴婢瞧着锦瑟姐姐就很适合。”
“不识抬举!”
诸葛言然气的甩袖,转身负手而立。他当然不懂红绣为何会拒绝,只觉他如此提拔,红绣竟会这样扫他的面子,传了出去岂不是失体面,然而她拒绝的如此干脆,他又怎么强迫?若是被人知晓红绣精于算账,他定会被视为拉拢助力意欲培养自个的势力,父亲知晓后定会恼怒。
诸葛言然面沉似水,强迫不得,也骂不得说不得,冷声道:“如此,你就继续打扫书房吧!”
红绣暗自松口气:“是,多谢大少爷。奴婢告退。”
出了书房,正碰上迎面而来的张盛,许是察觉屋内气氛不对,张盛疑惑的看了看红绣,红绣摇摇头,退了出来。方入得跨院,锦萍便迎上来,拉着她的手道:“红绣,锦瑟姐姐帮你备了屋子,我带你去,哎,你前脚走,我后脚就开始想念你了,大少爷当真体恤下人,将你找了回来,不然我也要到外院儿去寻你的。”
红绣笑着点头,并不拒绝锦萍太过明显的拉拢示好。即便她不是伺候笔墨的,念着二少爷曾经对她的不同,诸葛老爷的不同,加上锦松居的主人对她的不同,这些人也总会忌惮的。
人就是这样,看到风头吹,自然随着倒。之前锦萍对她又是摔剪子又是撂难听话的,如今如此热情,只能说她已被诸葛府这个大染缸从里到外染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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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为己筹谋 第二十七章 你们都是大爷
红绣断然想不到自己会被分到大丫鬟才能居住的卧房。虽然与之前锦瑟分给她的屋子仅隔着两个门,屋内的陈设却天差地别。半新的红木雕花床,床幔是干干净净的淡绿色。一旁放着八仙桌,桌上一盏白瓷底座的瓜皮绢灯此时正燃着,给屋内镀上淡淡一层温柔暖光。
锦萍手脚麻利的帮红绣铺好了铺盖,坐在床沿上拉着她的手闲话家常,最后压低了声音数落了一番锦瑟的不是,说她拿乔排挤她人云云,又说锦荣最是滑头的一个,跟在锦瑟屁股后狐假虎威,面儿上看着还不错,实则是个坏心眼儿的。
与锦萍聊到最后,红绣已忍不住打瞌睡,锦萍这才识相的告辞,心里着实嫉妒红绣可以自己分得一间房。明明还是个清扫的丫头,却跟许多大丫鬟一样的待遇。
换了个房间,并不影响红绣安睡,她清楚自己的本分,仍旧寅时不到起身去大少爷的书房外查探,若是大少爷歇息了,便早早的清扫干净,几日过去,竟让她偷得时机看了不少的书。对南楚国的地理和文学都有了一定的了解。
圣临三十年的腊月二十八,整个诸葛府里到处都洋溢着迎接新年的喜庆气氛,锦松居当然不例外,锦瑟锦芳两个巧手的,这两日就在忙着剪窗花,房廊下也挂了大红的灯笼,为了解闷,还在丫鬟房的外间挂了盏走马灯,蜡烛的热气上来,里面的图画便会旋转起来,煞是好看。
红绣却不怎么忙,这几日她也摸透了丫头们的习性,若是大少爷有吩咐,四个丫鬟人人都特别主动,若不是大少爷的吩咐,她们则能偷懒的就偷懒。
吃了晌午饭,锦瑟和锦荣打起盹,锦芳忙着绣手里的活,脸上挂着甜美笑容,瞧着像给情郎缝补似的。锦萍本想跟红绣扯家常,无奈红绣十句话答不上两句,摆明了不爱搭理,她也识相的回卧房睡午觉了。
红绣闲着无聊,又不想睡觉免得晚上失眠,便拿了扫帚去扫院子。刚划拉两下,院门突地被推开,外院儿门房的一个小厮跑了过来,见了红绣就说:“快禀报大少爷,工部张大人来了,正往院里边来,请他到正厅去。”
红绣应了一声,忙放下扫帚来到书房跟前轻巧了两下门。
里面传来低低的一声:“进来。”
红绣吱嘎一声推开雕花木门,来到书房外间恭敬行礼,道:“禀大少爷,外院儿来人了,说工部的张大人来访,请您到正厅去。”
“哦?”诸葛言然闻言扔下毛笔,起身正了正衣冠,看样子到是对“工部”的这位大人非常重视。
红绣退在一旁,诸葛言然刚向前迈了两步,还未出书房,便听到一阵爽朗的笑声,接着是一个年轻又豪气十足的声音:
“诸葛兄,好久不见,我可是等不得到正厅用茶,直接到你这里来叨扰了!”
诸葛言然面上一喜,红绣忙帮他掀了棉帘。
诸葛言然到得院中先是行了一礼,拱手道:“张兄,别来无恙。”
张析昊忙伸手相搀,不悦道:“诸葛兄何须如此多礼,你我兄弟之间不必拘泥些有的没的。”
诸葛言然微微一笑,眉眼间多了许多暖意,道:“如此,小弟不客气了,张兄请。”
“哈哈,如此甚好,我今日可是冲着你的好茶来的,还不快快识相的奉上一壶?”
“好茶自是有的,你吃不完可不许走。”诸葛言然笑着望向红绣,道:“去沏上好的龙井来。”
红绣躬身行礼:“是,少爷。”
到了茶水间,红绣一面泡茶一面琢磨着“工部张大人”的来头。瞧着他似是方及弱冠之年,行动举止优雅从容,自有一番书生气,言语爽朗不做作,毫无酸儒的拿乔。
自古“士、农、工、商”壁垒分明,诸葛言然虽然家大业大,但也是排行最末的“商”,与身为工部大臣的张大人本就是天差地别,可他们之间却亲如兄弟,都没见诸葛言然和二少爷有多亲近。
端了茶盘,红绣小心翼翼的用背脊蹭开棉帘,倒退着进了书房,小心翼翼的为两位贵人斟茶。耳边正听着那位年轻俊秀的书生用极不符合他身份的语气抱怨着:
“这两日可真是不得闲,当今陛下广发恩令,为天下举子大量印刷名作典籍,为兄我有幸得到这份‘好差事’,整日里忙的呀!哎!”
诸葛言然端起茶盏,优雅的抿了一口:“如此,长兄该谢谢陛下的隆恩,能给你如此锻炼的机会。”
张析昊笑道:“言然你是在取笑为兄?”
“不敢,我哪里敢?”
红绣手拎茶盘退在一旁伺候着,倒是觉着大少爷如今也多了几分人气儿,和平日里那个总是带着温润面具的样子相差甚远。
两位少爷遇到一起,竟是谈着国家大事,红绣还是第一次发现,诸葛言然除了是个出色的商人,对天下大事也有一番独特的见解。
她低头不做声听着,仿若两位名师给她上了堂生动的事实政治课。正听到兴致高昂之时,却听张盛在门外传报:“少爷,老爷来了。”
诸葛言然和张析昊闻言都是一怔,立即起身整理衣衫。张析昊原本谈笑自若的洒脱姿态收了起来,换上了一副恭恭敬敬的颜色。
不多时,诸葛老爷身着黑色大氅快步入内,大少爷和张大人一起上前,恭敬的行礼问候。
“父亲安好。”
“见过诸葛伯父。”
诸葛任远忙侧身避开,不受张析昊的礼,双手相搀亲切的道:“贤侄不必如此多礼,方才听奴才们说你在言然这儿,我特地来看看你。”
“劳诸葛伯父特地前来,是侄儿的不是了。”
三人礼让着入座,红绣忙将才刚备好的茶盏放在诸葛老爷右手侧案几上,小心翼翼的为他斟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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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为己筹谋 第二十八章 多嘴惹的祸
这是名为主仆实为父女的二人第二次相见。诸葛老爷眸中闪过晦涩难懂的光,转瞬即逝。
红绣眉眼不抬,纤细的小手握着白瓷茶壶,将一道清澈热流注入茶盏之内。书房的静谧使茶水入碗的声音显得格外大,诸葛言然和张析昊二人都看向这一方,诸葛老爷仅是微微皱了皱剑眉,并不多言。
待红绣恭敬的退开,和张盛一起站到一旁伺候,诸葛老爷才优雅的端起茶盏抿了一口,道:“贤侄好些日子没来,我和言然前日还说起你,不知最近可是公务繁忙?”
张析昊正襟危坐,恭恭敬敬答道:“正是如此,本也想来瞧伯父的,奈何公务缠身。”向右上方拱手以示尊敬,满脸正色的续道:“当今陛下英明,为天下文人广印书册典籍,如今这一事就落在小侄的肩头,当选的书册共一十八部,每一页皆要雕刻成木板再行印刷,且木板一行开印,便会磨损许多,若印刷的份数不够还需重新雕刻,工程相当浩大繁琐。所幸陛下并未指定工期,否则小侄的乌纱怕都要丢了去。”
“原来如此,陛下果然圣明,如此天下文人有福了。”
“正是,张兄你也算是为朝廷造福……”
红绣低着头,脑海中却在思考印刷的问题,听张析昊一说,南楚国现在还在用雕版印刷术?将整页的书内容雕刻下来再印刷,岂不是费力死了。难道他们没有活字印刷?
“……这位姑娘?”
正愣神间,突闻得张大人的声音,红绣猛然抬头,见诸葛老爷和大少爷皆不悦的望着自己。张大人却没那么生气,面上露出疑惑,俊秀的眉头皱着:“这位姑娘,敢问你方才说的什么活字,活字印刷,是何物?”
糟!怎么不小心说出来了!
红绣此时才惊觉自己不自觉说走嘴了,惊慌的望向诸葛老爷和诸葛言然,二人皆是一副不满神色,在古代,主子们说话哪容得下奴才插嘴,她算是犯了忌讳了!
“奴婢妄言,奴婢并非有意的。”红绣忙行礼致歉。
诸葛言然笑道:“一个婢子的话如何听得?张兄不如说说方才的印刷?”瞪向红绣:“还不下去!”
“是!”
红绣松了口气,忙行礼告退。可没等迈步,张析昊激动的站了起来,伸臂拦住了她。
“姑娘留步!”
张析昊对着诸葛老爷一抱拳,看向大少爷凛凛的说:“诸葛兄,我早已不只一次说过,下人也有思考能力,古时候许多下人发挥重大作用的例子我不说你也晓得,如何瞧不起一个婢子?”
诸葛言然知他向来如此“离经叛道”,只扶额不语。诸葛老爷皱了眉,奈何张大人身份地位在那里摆着,也不好多言。
张析昊转身面向红绣,却是刚刚注意到方才伺候茶水的小丫头长的甚为讨喜,眉目清秀,眼中有灵光,定是个聪慧的女子,遂礼貌谨慎的问:“姑娘,敢问你方才所言的活字印刷,是为何物?”
“这……”
红绣低着头,暗骂张析昊耳朵怎地比狗都灵,却不知如何回答,犹豫之间,抬眼下意识的看了看诸葛老爷和诸葛言然。张析昊也回头,自是知晓若无主子应允,丫鬟是绝不敢再多言的。
诸葛任远咳嗽了一声,犀利双目直射红绣,似是要在她身上戳出个窟窿,冷声道:“既然张大人问,你如实回答便是!”
红绣抿了抿嘴唇,只得硬着头皮应是,抬头望了一眼张大人,复又低头道:“回大人的话,奴婢所言的‘活字印刷’,仅是奴婢胡乱想到的。方才听大人与主子的谈话,南楚国此际印刷,皆是于木板纸上雕刻整页书的内容再行印刷的,可是如此?”
张析昊点头,“正是,不仅南楚国,北冀国也是如此啊。”
“是,可奴婢是想,雕刻一整版的内容,印刷足了本页就要丢弃模板,除了工程繁琐,还较为浪费。不若一个字一个模板来的便利。南楚国常用的字就那么些个,需要印刷之时,将本页的文字挑出来组合到一起便成了。所谓活字,正是此道。”
红绣一番话尽量说的笼统含糊,心里无数遍的懊恼自己刚才多嘴多舌,引来无穷后患。而屋内的三个主子,此时已经各有神色。
诸葛老爷优雅的端起茶盏吃茶,眸光深邃看不清心中所想。
诸葛言然目露惊讶,随即低头掩去。
张析昊表现的最是明显,当即一拍大腿,全没了方才应对诸葛老爷时候的恭谨,激动的行礼道:“听闻姑娘一席话,在下真是茅塞顿开,对呀!活字,活字!我真是笨,笨透了,怎就没想到如此良策!姑娘大才张某佩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