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爱小说网 > 其他电子书 > 我们 作者:[俄]+尤金·扎米亚京 >

第19章

我们 作者:[俄]+尤金·扎米亚京-第19章

小说: 我们 作者:[俄]+尤金·扎米亚京 字数: 每页3500字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正激动得直颤悠。桌子四周紧紧围着一堆号码。正在争论什么。二楼栏杆上探出了好些脑袋,然后也一个接一个跑下楼来。但这些——以后再说吧……我赶紧把O带到大厅对面的一个角落里。
  我背朝墙坐了下来(因为我看见墙外人行道上,有一个大脑门的黑影正来回走动)。我掏出了小本子。
  O慢慢地、无力地在自己的衣服堆里坐下,仿佛她制服下面的躯体在蒸发,在消融,只剩下了一件空落落的衣服和空漠的、蓝得一无所有的眼睛。她疲倦地说:“您为什么带我到这儿来?您欺骗了我?”
  “嘘……别说话!您看那儿,看见墙外有什么吗?”
  “嗯。有个影子。”
  “他总是跟踪我……我不能,您明白吗,我不能带您去。现在我给您写个条儿,您拿着它自己去。我知道,他会留在这里的。”
  在她的制服下面,她的血肉之躯又有了生机,腹部已渐渐变圆,在脸颊上微微露出一丝希望和光彩。
  我把便条塞在她冰冷的手里,紧紧握了握,最后一次从她蓝色的眼睛里舀出了一点蓝色。
  “永别了!也许,以后还会……”
  她抽出了手。曲背弓腰慢慢地走了。刚走两步,很快又转过身来,又回到了我跟前。她的嘴唇翕动着,她的眼睛、她的嘴唇、她整个人向我只说着一句话,而脸上是一个痛苦不堪的微笑和深深的伤痛……
  后来,她那拱肩驼腰的瘦弱身影出了门,墙外映出小小的影子,她头也不回地很快地走了,愈走愈快……
  我走到Ю的桌子跟前。她激动地、懊恼地鼓着鱼鳃帮子对我说:“您知道吗,大家都好像发了疯!这个人就一口咬定说,好像他在古宅那里看见了一个浑身是毛的光身子的人……”
  那撮人头里有个人说:“真的!我再说一遍,我是看见了!”
  “怎么,您喜欢这些是吗?真是胡说八道!”
  “胡说八道”这几个字,她说得十分肯定,斩钉截铁,我不禁自问道:“说不定,最近我出的那些事,以及周围的事,真的也全是梦呓?”
  但是,我看了看我那毛烘烘的手,就想起了她的话:“你身上大概有森林的血液……也许因此我爱你……”
  不,幸好这不是做梦。不,幸运的是,这不是在做梦。 




《我们》作者:'俄' 尤金·扎米亚京



 (本书资料收集于网上,版权归原作者所有) 
Xinty665 免费制作
  


记事三十三
 
  提要:(这篇是无提要的急就章。最后的。)

  这一天——来临了。
  我赶紧拿过报纸。也许报纸上……我眼睛读着报纸(的确是用眼睛在读报:因为现在我的眼睛,就像钢笔,就像计算机,你可以拿在手上,感觉到它们。它们是身外之物,是件工具)。报纸上,大号黑字占了整整一页头版:
  幸福的敌人并没有放松警惕。你们要用双手卫护你们的幸福!明日暂停工作一天。全体号码均需参加手术治疗。拒不参加者,必将受到大恩主机器的惩治。
  明天!难道能有明天吗?还可能有什么明天吗?我习惯成自然地,像每天那样,伸出手(也是工具)到书架上,想把今天的报纸与夹着其他报纸的金色硬皮夹放到一起,手在半空停住了:“何必多此一举?反正都无所谓了。这间房我已经永远不会再回来,永远不会……”
  报纸从手里落到地板上。我站在屋里,环顾着四周,环顾着整个房间。我匆匆地归置着东西。我忙乱地把一切舍不得留下的东西,都塞进自己那无形的箱子里。桌子、书籍和软椅。在这把软椅上, I曾经坐过,我坐在她脚下地板上……还有那张床……
  后来,又过了一分钟,两分钟,我荒唐地在等待什么奇迹——会不会有电话来,也许她会让我……
  不,没有奇迹……
  我要离开这里走向未知。这是我最后的几页记事。永别了,我不相识的星球人们,我亲爱的读者们,和你们一起我经历和写下了这么多的记事。我这个患有灵魂疾病的人,把我的一切全都袒露在你们面前了,连一根磨坏的螺丝钉,连最后一条崩断的发条,都毫无保留地公开了……
  我要走了。 




《我们》作者:'俄' 尤金·扎米亚京



 (本书资料收集于网上,版权归原作者所有) 
Xinty665 免费制作
  


记事三十四
 
  提要:获释的奴隶。阳光明媚的夜。

  无线电瓦尔基里女神①
  啊,如果我真的彻底毁了自己和所有的人,如果我真的和她一起到了大墙之外,与龇着黄牙的野兽为伍,如果我真的永远不再回到这里来,那该多么好。我会感到一千倍、百万倍的轻松。可是现在——怎么办呢?让我去扼杀我的灵魂吗?但是难道这能于事有补吗?不不,绝对不可能! 凡…503,你要镇静。你要把自己放到坚实的逻辑轴线上——哪怕只有不长的时间,使尽全身的力量压住杠杆,要像古代的奴隶那样,推动三段论的碾轮——直到你能提笔来记下一切,直到你能彻底理解所发生的一切……
  当我走上一统号时,人们都已到齐,已各就各位,巨大的玻璃蜂箱内的所有蜂房都不是空的。从甲板上的玻璃望下去,到处都是蚂蚁般的小人,他们分布在电报机、发电机、变压器、测高计、整流器、道岔、发动机、水泵、导管等处。在休息大厅里,有些人正俯身在图表和仪器上,大概是科学局的指挥人员。第二设计师和他的两位助手站在一旁。
  他们三人的脑袋都像乌龟似的缩在肩膀里,脸色灰白。一副秋景萧瑟的样子,阴沉沉不见阳光。
  “怎么样?”我问。
  “没什么……怪怕人的,”其中一个笑了笑,灰溜溜的,没有一丝阳光。“可能要降落的地方还不清楚。总之,什么都不清楚……”
  这几个人我看着他们就讨厌。这种人,再过一小时,我就用自己的这双手,把他们从守时戒律表井然有序的数字中彻底勾掉,彻底从大一统王国的母体上清除掉。他们使我想起了《三个获释的农奴》中的悲剧形象。这个故事我们每个小学生都知道。
  讲的是,为了进行试验,有三个号码被解除一个月的劳动,任他们想干什么就干什么②。这三个可怜虫在过去劳动惯了的地方逛来逛去,眼馋地朝里面张望,在场院里站着不走,一小时一小时地重复原来的劳动动作。因为到了规定的时间,这些动作已成了他们机体的需要。他们空手拉锯子,推刨子,好像握着锤子在叮叮当当锤打铸铁块。总算挨到了第十天,他们再也忍受不了了,就手拉手,在《进行曲》的乐声中,往河里走去,慢慢地沉入水中,直到河水最后解除了他们的痛苦……
  我再说一遍:我看着第二设计师他们,心里很不舒服,就想赶紧离开这儿。
  “我去检查一下机舱情况,”我说,“然后就可以出发了。”
  他们问了我些问题,例如发射点火需用多大电压,船尾液舱需要多重水压载。我身体内部有台留声机,它能对一切问题作出迅速又准确的回答,而我自己不停地默默盘算着自己的事。
  突然,在那条狭窄的走廊上,我看见了一张脸,从那一刻起,实际上行动就开始了。
  在狭窄的走廊上,不时闪过穿灰色制服的号码和一张张灰不溜秋的脸。其中有一张脸一闪而过,我看见它只有一秒钟的时间。他头发低低耷拉在前额,一对眼睛藏在蹙紧的眉头下——他就是刚才那个人。我明白了,他们已经在这里了。这一切我是躲不开的,而时间已经有限,总共才几十分钟……我浑身上下的分子开始微弱地颤抖(它们就这样一直颤到最后事件结束)。仿佛我是一幢房子,房子里放了一台硕大的马达,而这幢楼房分量太轻,于是所有的墙壁、隔墙、电缆、房梁、所有的灯——全都在发颤。
  我还不知道,她是否在这里。但是现在已经没有时间考虑这个了。他们已派人来,命令我尽快上去,到指挥室去。应该出发了……驶往哪儿去呢?一张张灰扑扑的没有光泽的脸。下面,在水面上映着一道道紧张的蓝色的水纹。天空是沉重的、铸铁般的层层云天。我的手臂也像铸铁一般,当我在指挥室接电话时,沉重得连话筒也拿不起来。
  “向上,45度!”
  响起了沉闷的爆炸声,一个冲撞,飞船尾部掀起湖绿色的白色狂澜,脚下的甲板驶向前去,甲板软软的,仿佛是橡胶。现在一切都留在下面了,我的全部生活将永远……那立体图纸似的蓝色水晶的城市、圆瓶似的屋预,电塔上铅灰色的孤零零的手指——这一切只一秒钟都深深地坠入了旋涡里,周围的一切都收缩了。接着,厚厚的浓云忽闪而过,我们穿过云层,飞向太阳和蓝天。蓝色逐渐变深,黑色弥漫开来,星星像冰冷的银白的汗珠从天幕上渗了出来……
  这是一个可怕的、亮得使人目眩的黑色的夜,是个阳光灿烂的星夜。仿佛你突如其来变聋了,你还能看见铜管正在狂吹,但是你只能看见,因为铜管是哑然无声的。太阳也一样,它悄然无声。
  这都是很自然的。这本是预料之中的。我们已经冲出了地球的大气层。但是,这一切发生得太快,太突然。周围的每一个人都胆怯了,静寂了下来。而我,在充满幻想的、喑哑无声的太阳下,却感到更轻松了。仿佛我经过最后一次阵痛后,已经跨过了非跨不可的界限。我的躯壳留在了下面,而我自己却在新的世界飞翔。这里的一切都应该不同于过去,是反其道而行之的……
  “继续前进!”我对指挥话筒机器发出了号令。于是留声机的机械传动铰链手便把指挥话筒,递给了第二设计师。我全身的分子都在微微发颤。这颤音只有我一个人听得见。我跑下去想去找……
  这是大厅的门——这扇门再过一小时就将哐啷啷地重重地关上……门旁站着一个我不认识的号码,矮个头,脸是一张千次百次混在人群中难以辨认的普通人的脸,只是两只手特别长,直到膝盖。仿佛在组装他的时候,因为手忙脚乱错拿了另一套组合零件的手。
  他伸出一只长手挡住了我:“您去哪儿?”
  我很清楚,这是因为他不知道,我什么都知道。随他去吧,也许这样更好。我俯视着他,故意对他声色俱厉地说:“我是一统号的设计师。是我在指挥这次试航,您明白吗?”
  手撤走了。
  大厅。在仪器和地图上方,凑着几个灰头发的脑袋,还有黄头发的、秃头的、暗黄的秃脑袋。我眼睛只很快一瞟就全都扫了一遍。然后退出来,通过走廊,下了舷梯,来到机舱。这里十分燥热,噪音很大,爆炸后管道变得十分灼热;闪闪发亮的曲柄像喝醉了似的剧烈地上下升降着;刻度表面上的指针一秒不停地微微颤动着……
  最后,我到了测速仪那儿。那个帽子盖住前额的人,正低头在本子里写什么……
  “请问(由于机器轰响,我必须对着他耳朵大声喊)……她在这儿吗?她在哪儿?”
  帽檐底下暗处露出了个微笑:“她?在那儿,在无线电机房……”
  于是我就去了。那里一共有三个人。都头戴支棱着耳机的头盔。她好像比平时高出了一头,支棱着的耳机闪闪发亮,仿佛要飞起来。她就像古代的瓦尔基里女神。上面无线电天线上巨大的蓝色火花好像是她放出来的,这里的那股淡淡的闪电的臭氧,仿佛也是她放出来的。
  “我要找个人……不,比如找你就可以……”我跑得气喘吁吁地对她说,“我需要向下面,向地面,飞船站,发信号……我们走吧,由我口授……”
  机房旁是一个小得像盒子般的舱房。我们一起坐在桌旁。我摸到她的手,紧紧捏住说:“怎么样?以后会怎么样呢?”
  “不知道。你能体会吗,这简直太妙了:我们飞行着,却没有目的,任你自由地飞吧……很快就到12点了,还不知道怎么样呢。等到晚上……晚上我和你又会在哪儿呢?也许,在草丛里,在干枯的树叶堆里……”
  她放出蓝色的火花,可以闻到闪电的气味。我颤抖得更厉害了。
  “请记下,”我大声地气喘吁吁(因为刚才跑的)地说:“时间ll点30分,速度:6800……”
  她头戴着支棱着耳机的帽盔,眼睛看着纸,低声说:“……昨天晚上,她拿着你的便条来找我……我知道,我全都知道,你别说话。但是孩子是你的吧?我把她送走了,她已经在大墙那边了。她会活下去的……”
  我又回到了指挥室。前方又是那荒唐的黑夜,既有昏黑的星空,又有耀眼的太阳。墙上的时钟的指针一瘸一拐慢慢地从一分移到另一分。一切仿佛都沉浸在迷雾之中,都难以觉察地在颤抖(只有我一个人能发现)。不知怎么我觉得,如果这一切不发生在这儿,而发生在下面,离地球近些的地方,就更好。
  “停止!”我向话筒发出命令。
  由于惯性,一切还继续在向前,但速度逐渐慢了下来。现在,一统号在空中滞留了一秒钟,像挂住了根头发丝,接着那根发丝断了,一统号像块石头似的往下坠落,速度愈来愈快。在静默中,时间一分接一分,十分又十分地在过去。能听到脉搏的搏动。我眼看着指针愈来愈向12靠近。我很明白:我是块石头,I是地球。我是被人抛向了天空的石块,我急切地要往下坠落,摔到地上,砸得粉碎……可是如果……下面蓝色的云海已是坚硬的……如果……
  但是我体内的留声机灵便地、准确地拿起了话筒发出了命令:“慢速!”石块不再往下降落。只有飞船下部四条管子(两个位于船尾,两个位于船首),疲惫地在噗噗喷气,为使一统号能维持原重量不变。一统号震颤着,就像抛了锚似的牢牢停住在空中,离开地面约有一千米。
  飞船上的人都涌上了甲板(很快就到12点,马上就要响起吃饭铃声),他们从玻璃船弦上面探出身子,急不可耐地、贪婪地望着下面这个陌生的墙外的世界。下面有琥珀色的、绿色的、蓝色的。那是秋天的金黄的树林、翠绿的草坪和湛蓝的湖泊。在一个蓝碟子般的湖边上,有几堆黄色的残砖碎瓦,还有一根令人森然的枯黄的手指——这大概是奇迹般留下来的古代教堂的尖塔。
  “看呀,看呀!那边,靠右些!”
  那里,在绿色的荒原上,飞快移动着一片棕色的暗影。我下意识地拿起了手上的望远镜朝那儿看去:只见那里一群棕色的马扬着马尾,在齐胸高的草丛中奔驰,而骑在它们背上的,是那些披着褐色、白色和黑色毛皮的人……
  我听见后面有人在说:“我告诉您,我见了面孔呢。”
  “得了吧!您对别人说去吧!”
  “拿去,给你们望远镜……”
  但是马群已经消失了。只剩下一片一望无际的绿色荒原……
  在荒原上方响起了铃声刺耳的颤音。铃声响彻了整个荒原,震撼着我整个人和所有的人。这是吃饭的铃声,再过一分钟就到12点了。
  世界对我来说,分裂成了短促的、互不联系的断片。在台阶上,不知谁的金色号码牌当地掉到地上。这对我已无所谓。我一脚踩了上去,它咔嚓一声碎了。我听见有人在说:“您听我说嘛,有面孔!”眼前大厅幽暗的四方大门敞开着;还有一副含着尖酸微笑的细密的白齿……
  这时,响起了一声又一声仿佛没有间歇的极其缓慢的钟声。
  前面的队伍已经开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1 3

你可能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