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于昨天-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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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托夫迅速帮我办理了母亲的监护手续。其实,他的帮助也就是让所有的事办起来比平常的程序快一些。其他的也都得一一处理。因为我母亲没有自理能力是显而易见的事。不过,还是有一个机灵的女办事员紧皱眉头问我:“也就是说,您想卖掉您母亲的房子,而把她送到残疾人疗养院去?”
“您听谁说的?我是希望她能得到必要的照料。她还住她自己的房子,不过我要把这个房子的产权交给即将照顾我母亲的人。”
我估计那女办事员不相信我,不过我根本不为此而担忧,她爱怎么想就怎么想。总之我又不会让母亲流落街头。我只是想自己不被束缚住手脚,可以想住哪儿住哪儿,想去哪儿去哪儿,可以做我喜欢做的事,而不必每隔三分钟就想一想,最少隔一天得去看一看我的疯妈妈。
制作《素面朝天》和其他几个节目的制片公司对我即将离去深表遗憾,现在正在物色一个能代替我主持《素面朝天》节目的人。老实说,对这个节目我是深恶痛绝。以前维佳·安德烈耶夫毫无道理地挥霍赞助商的钱的时候,我就觉得很不舒服。因为这笔钱数目很大,不可能一下子就花完的,维佳是个精明的小伙子,什么事都能干出来,甚至连敲诈这样的事他都能干出来。只要他得到消息,而且这消息能使他从别人那儿弄来钱,他是什么也不顾的。最近,他经常糟蹋人,想在节目中制造丑闻,好把它卖个好价钱。想到这,连我都觉得恶心。特别是与女作家托米林娜做完节目之后,我就更感不快,其实,这种不快之感并不是立即产生的,而是在我读了报上关于节目的文章之后。因为在直播现场我们应当非常愉悦地继续我们在结识时所谈的话题、我激发她,她同我谈话,根本没考虑到那些没看到开头的观众或许会理解为别的意思。于是尖刻的女记者海伊娜就歪曲了托米林娜的话,纯粹是颠倒是非,混淆黑白。而我呢,对客人十分粗鲁,是她让我得到应有的惩罚。我是如何得出是托米林娜教给别人这个结论的呢?首先,不是所有的人,而是我,乌兰诺夫·亚历山大。其次,所有她说的都是公正的、正确的,而我的问题和反驳则是具有挑衅性的,是愚蠢的,没有分寸的。如果海伊娜这样写:“乌兰诺夫爱摆架子,现在终于有一个人公开和他对抗。”我倒可以理解。这至少还不失为公平,因为我自己也是这样认为的。可她却由于自己的愚蠢而使得文章的语气和风格骇人听闻、不成体统。让我觉得自己对不起托米林娜。她这是从何而知?难道仅仅是因为她说了关于电影脚本的事?可这是多罗甘让她说的,他事先也给我讲过。其实,他为这些话还付了钱,只是付给的人是我,而不是她,所以可怜的女作家完全是无享受害者。
不过,上帝保佑!这段公开、强行把客人扒光的丑恶历史终于就要结束了。卢托夫已经请求我为“危机中心”构思节目了。这将是我的节目,我的“孩子”,我会按我的想法做这个节日,而不去考虑钱的因素。对一个搞创作的人来说,还有什么能比有机会表现自己,同时又不用考虑挣多少钱,不必低二下四地去求那些有钱的赞助商,看他们的脸色,好让自己的“自我表现”能换取更多的利润更幸福的事呢?
维卡对海伊娜的文章表现得异常激烈。她,我说过,看过这个节目,而且还是托米林挪的崇拜者,这样的表现我可是头一次见到。我不知道,我的妻子还喜欢侦探片呢!不过,维卡自己也承认,她是不久前,大概是一两个月前吧,才开始看托米林娜的书的,其实我知道,并不是维卡喜欢看,而是她的情人。这一点并不难知道。
“萨沙,你应该给托米林娜打个电话,向她道歉。”我的前妻宣布。
“为什么?难道说文章是我写的?”
“你的表现就让人觉得这篇卑鄙的诽谤文章是你写的。你需要找一个制造丑闻的人,现在你找着了。你以为我是瞎子,什么也看不见?自从维佳和奥克桑娜死后,我就发现你像变了个人似的。起初我以为是他们的死对你造成的打击。现在我才明白,你不过是处理不好你个人的事。算了,这都是你自己的事,但是这跟你请来做节目的客人有什么关系呢?他们凭什么要为你心里的骚乱而痛苦呢?你给自己找了个情人,她等着给你生孩子,你就打算和我离婚。结果让一个受人尊敬的、一个能干的女人遭人唾弃。你不觉得惭愧吗?”
“不,我不惭愧。”我平静地回答,尽管我知道我是在撒谎。是,我是惭愧,那又怎么了?
这番谈话是在很晚的时候进行的。我回到家(可笑,我还要称这里为自己的家多久?大概不会很久了。)大约在10点左右,维卡几乎11点才进家,进门就开始谈文章的事。我知道,她准是受了什么刺激,回来朝我身上撒气。“也许是情人不行,没能满足她的需要。”我幸灾乐祸地想。
向维卡声明我并不感到惭愧后,我便开始示威性地把客厅的沙发拉开,离婚后我一直睡沙发。我这是暗示她我累了,我想一个人呆着。但维卡并不想明白我再明显不过的暗示,接着说:“萨沙,我知道,你不再爱我了,但这并不意味着你应该拒绝我说的每一句话。让我们平心静气地谈一谈。”她提出了建议。
我颇具气势地拉开沙发,“砰”的一声坐下,手和脚叉得老开。“好吧,又要预言什么了,预言家?”我傲慢地表示同意。
维卡把委屈吞进肚里,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着我。是的,伟大的东西——内疚感!人们都怎么了?
“我知道你们以前是怎么挣钱的。我什么都知道,萨沙。奥克桑娜全都告诉我了。”
我一下子坐了起来,整个人陡然精神起来,仿佛面对一个危险人物。她想干什么?想敲诈我吗?真可笑!
“如果你不和我离婚的话,我永远也不会向你坦白,我什么都知道。尽管你很卑鄙,但我非常爱你,不想你在我面前觉得惭愧。让你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这样更好。因为如果你知道我什么都知道却还依然爱你的话,你可能就不会再尊敬我了。这种感情很复杂,萨沙……我很看重你的态度,我非常珍视你的爱,为此我一直沉默。我无法让自己不再爱你,我也曾经阻止自己爱你,但无论如何我还是爱你。是的,所有的人都想尽办法挣钱,因为每个人都需要钱,但你至少别杀谁、别抢谁呀!我对这都装做没看见。当大伙们一个个死去,你又突然改变节目的色调后,我明白,这件肮脏的事该结束了。你在制造丑闻中赚钱,这至少也是很可耻的。而现在又有另一件肮脏的事。我打算向这一切妥协,只因为我爱你。你懂我的意思吗?”
“很困难。”我透过牙缝慢条斯理地说道。我已经被她那赤裸裸的恬不知耻气蒙了。她爱我,她至今还爱着我,她对一切都视而不见,不想影响我们的爱,同时自己却与情夫上床,还雇杀手除掉我,好把这些“脏钱”,还有用这些钱买来的东西拱手送给新丈夫!她是多么的巧言令色啊!我怎么这么不了解自己的妻子呢?
“我再重复一遍,好让你更容易明白我,”她用一种耐心的老师给一个差生讲解勾股定理的口气说,“我知道,所有这些公众媒体都是为了钱而工作,而不是为了传播信息。当这与电视,与你,乌兰诺夫·亚历山大有关系时,我都忍住了,因为我爱你,但我并不爱海伊娜,我不了解她,她又不是我什么人。我就想让你回答我一句:她为什么要写这个?”
我耸了耸肩:“我没看出第一个论点和第二个有什么联系。我怎么知道她为什么要写这个呢?她想写,就写了。就这么多。可能是她,托米林娜自己喜欢。”
“萨沙,别装傻了,”她生气地说,“你很清楚,是有人付钱给她让她写的。你知道是谁干的吗?”
“别再胡思乱想了!”我发火了,“没有人为任何人付钱,只不过是某家报纸需要侮辱性的材料,因为人们喜欢读。报纸需要畅销,为达到这个目的,他们会采取任何手段,托米林娜是何许人,需要给写她的材料付钱?再普通不过的一个作家,像她那样的人有成千上万。”
“可你的客人中一个报界的也没有。你说得对,托米林娜跟别人没什么区别,你节目中有生意人、影视界的,有医生、政客……什么人没有?他们在屏幕上看起来比托米林娜也好不到哪儿去,可为什么偏偏往她身上泼脏水呢?为什么?萨沙?我想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因为,通常他们手头总有一些用来写刻薄文章的材料,可这次没发生什么事,于是就开始乱翻一气,这不,《索面朝天》就映入眼帘了。我就搞不懂,你干吗这么关心这事?你怎么了,跟她认识?唠叨一晚上,你也不嫌烦!”
“因为我知道,根本就没有什么海伊娜记者。没有,你懂吗?这纯属无稽之谈。我想知道的是,为什么有人要在报纸上侮辱我的丈夫,却署以笔名。萨沙,我好害怕。”
“我已经不是你丈夫。”我脱口说出了脑子里跳出的第一句话。
可维卡并没有为我的这句反驳而感到不好意思。她顽强地朝她眼前的目标走,但是,很遗憾,我并没有看到这个目标,虽然我极力在看。
“这没什么区别。我们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而且现在暂时也还住在一个屋檐下。你有什么不好的事,也关系到我。如果现在有持枪歹徒入室抢劫,他们又不会调查清楚我们办离婚手续没有。”
我诧异地看着她。“你胡说八道什么呀!哪有什么歹徒?他们为什么要抢我的钱?你明白你在做什么吗?维克多利亚?”
“是的!”她大叫起来,“我清楚得很!反倒是你,我看是不清楚!你拿着安德烈耶夫从别人那儿弄来的钱,你以为,人家还会为此而狂热地爱你吗?你以为大家都认为这是理所肖然的,都像我一样视而不见吗?我就不明白,为什么经过这事你还能活着。我不吭声是因为我爱你,可他们,他们为什么也默不作声,不去惹你?我每天都在惶恐中等待,不知道你会发生什么事。而且我相信,维佳和奥克桑娜正是为此而丧的命。而你——就是下一个。”
“小声点,小声点,”我平静地说,“邻居们都听见了,把声音放低些。好,我是下一个,然后怎么样?这跟写托米林娜的文章有什么瓜葛?”
“你还不明白?”维卡压低了声音,不过还是慷慨激昂的,“文章其实并不是写托米林娜的,而是写你,把你好好地收拾了一顿,托米林娜只是作为证据而已。他们的根本目的是针对你。而且他们手底下有一个好作家,他们跟他也开了个玩笑,只是他忍住了。你听一下我对这事的看法:安德烈耶夫活着的时候,他们不敢惹你,因为维克多有对付他们的武器。他知道怎么跟他们说话,否则,他们就不会付给他钱了,他们中的每个人都或多或少地有污点,或者是对他心存感激。你知道吗?安德烈耶夫以前在克格勃和俄安全委员会工作过。”
“不知道。”我不知所措地答道。
我确实对此一无所知。真想不到!维卡是从哪儿得知这事的?
“工作过。对那些商人和企业家们,他都有法子整制。他们都怕他,因此他们付钱给他,不敢吭气。可现在他死了,他们就想把自己的钱要回去。要么就把你从这个世界中铲除出去,毁你的前程和生命。萨沙,我怀疑,这篇文章是有人预订的,这只是报复你的行动的开始。你还记得吗?上面写道:‘节目死去了,我以后再也不会在这个固定的时间打开电视,费心劳神,也不会再有一个有自尊的人去参加这个‘狂欢晚会’,即使有谁参加了,那么这个人也不值得关注和尊敬,因为所有的一切都已经被收实了。’这仅仅是个开始,明天还会有另一篇文章,言辞将更激烈,后天——又是一篇。我知道他们这种把戏,每一篇都比上一篇更粗鲁、更残酷,因为这很符合大众心理。第一个打击可能是很轻微的,甚至是不易察觉的,可如果你轻易放过它,只是沉默地让步,不予以回击的话,那么一连串的打击就会接踵而至,所有参与的人都会遭到屠杀,因为人们都有一种‘置人于死地’的禽兽本能。以后就没有人会记得,这个人究竟错在哪里,也不去管他的错是大是小,所有的人都只回味着攻击别人给自己带来的快乐,欣赏着别人痛苦和屈辱的表情。拿起装订好的报纸,深切关注任何一件丑闻的发展过程,你自己也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你说得对,托米林娜确实跟此事无关。不过你应该为这件事连累到无辜的人而感到惭愧。”
“我不觉得惭愧,”我冷冷地说,“我看,这件事我们已经谈清楚了。你还想怎样?让我给托米林娜打电话,向她道歉?我可没她的电话号码。”
“那你怎么跟她联系的?”
“通过多罗甘。是他把她推荐给我的,也是他把她领进演播室的。你还想让我怎么样?”
“我希望你不要小看这次打击,趁现在还为时未晚。你总该做点什么,萨沙,我求你了!”她的眼中满是泪,嘴唇开始颤抖。
“我不想有人折磨你,毁你的生活。说句良心话,这都是你自作自受,可我爱你,不希望有丑闻发生,破坏你电视记者的形象。你是个有本事的人,一个有才能的记者,如果这一切都被毁了的话,将是很不公平的。”
我极力忍住没有对她说出我对这件事的看法。什么她爱我,我是个有本事的人,她准备原谅我挣脏钱的把戏;什么她关心我的前途,不顾我又找了别的女人,现在正准备做父亲(说得像真的一样,哈哈哈……)。可我怎么清楚地记得,我的妻子想杀我,假使我告诉她我知道这事的话,那我就完了。我能活到现在,就是因为我及时找到了让步的机会,给她支配所有财产的权利,并作出一副要建一个新家的样子。只要她一知道,这一切都是骗局,我知道她雇佣杀手的事,她无论如何也会把我干掉的。有什么理由要把一个随时都有可能爆炸的水雷留在身边呢?所以我应该装出对她雇人杀我,她有情人都一无所知。就像一头非洲象一样,对维卡歇斯底里地说她爱我充耳不闻。当然,她是对的,即使不全对,至少大部分是对,我也从未怀疑过,维佳死于那些为节目付钱的人之手,是某个人的妄自尊大的情绪在作怪。也可能还有别的原因,但是往维佳车里放炸弹的正是那些赞助商,对这一点我是确信无疑的。而且海伊娜的文章也是针对我的,可怜的大肚子女人托米林娜碰巧做了替死鬼。后来事情的发展确实与刚才我前妻对我生动描绘的一样。所有的一切都是对的。只不过这再也不会令我紧张了。我又不打算再留在电视圈。因此随他们怎么糟蹋我的名誉,就算把它撕碎扔在地下、把它坐在屁股底下也与我毫不相干。我将在卢托夫的中心工作,主持完全不同的节目,不仅让俄罗斯电视台,还要让世界上所有的电视台都争相购买我们的节目。
“顺便问一下,你究竟想让我采取什么样的行动?”我带着嘲讽的语气问,与此同时又把身子挺直,水平躺在沙发上,“况且你又是怎么知道根本没有海伊娜这个人呢?”
“我了解过。你可能不记得了,当年咱们在新闻系学习的时候,报界的人我认识得不比你少。这家报纸的编辑部里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