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祸-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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粮食歉收，饥民暴动，军警镇压。为什么全球多处地方寸草不生，颗粒无收？
核污染、细菌战、生化武器、基因技术、政治阴谋、权钱交换……著名候探塞思
周旋于中情局、克格勃和军情局之间，最终揭露了事实真相。法国大作家隐姓埋
名精心打造新“007 ”系列。……
作者：菲力蒲。克拉梅
/* 1 */ 第一部分第1 章屠杀（1 ）
吉尔吉斯斯坦 比什凯克
艾加尔。柯依杜倒在比什凯克坑坑洼洼的柏油路上，奄奄一息。子弹从他后
颈打进去，从他下半边脸钻出来，把牙巴骨打碎了，却奇迹般地放过了大脑。不
过，他知道自己已经完了…… ——艾加尔！皮埃托叫道。这是艾加尔的一个邻
座，一路同行到此地的伙伴……起来！他们朝我们走过来了！他勉强拉了拉伤员
的手臂，就逃跑了。艾加尔虽然无法动弹，却看见了T…72装甲车在列宁大街上运
动，突然，坦克停下来，炮口对着他这个方向……在他周围，是一片无法描述的
混乱：一些被普通子弹打得像筛子，被十二点七毫米机枪子弹撕碎的尸体躺在真
正的血海上，一些活着的人则想方设法逃命。——他们会把我们都杀掉的！一个
人从艾加尔身边走过，吼了一声。就在这时，安放在战车炮塔上的机枪又更加欢
畅地发出那低沉的咆哮。那人跑了几步，一颗子弹打中了他的肩膀。撞击把他的
臂膀卸脱了臼。他瘫软地倒在地上。机枪仍然在瞄准他射击，子弹打得他周围的
柏油路面一块块迸裂开来。一些妇女和老人一动不动地站在坦克纵队前面，或者
双手合十作出祈求的表示，或者完全张开表示没有武器，希望引来杀人者的宽恕。
领头的装甲车的炮塔盖打开了，一个穿特种部队制服的人钻出来，端起卡拉什尼
柯夫冲锋枪，朝他们扫了一梭子。接着，装甲车的履带就从一个受伤的老妇人大
腿和骨盆上碾过去。枪声，呼叫救命的声音，痛苦的呻吟和绝望的呼号可怕地交
织成一片，闹闹哄哄，淹没了这地狱般的场景。“地狱也不过如此。”艾加尔想，
这时，一辆T…72开到离他几米远的地方，停下来。 他躺在地上，能够从坦克底
部的“撤离洞”看见舱内的情景。坦克手们一个紧挨一个坐在里面。坦克扔出一
些绿色的金属小盒子，从里面逸出一股黄色的气体，散到大街上，就化成了一股
股浓烟……没死的人趁着坦克停止运动，都从侧面往上爬。可是炮塔门从里面插
上了。才几秒钟，芥子气的威力就显现出来，聚在坦克周围的五十余人立即被毒
死了。人群一哄而起，就像一群麻雀。每个人都想逃跑，想远离毒气漫过的地方。
可是毒气从四面八方弥漫过来。每辆坦克都施放了大量毒气，整条大街只不过成
了间巨大的毒气室。艾加尔什么也看不到了：他不像其他人立即被毒气熏倒，坚
持得略久一些，也许是因为他躺在地上。不过毒气也开始在他身上发生作用了…
…一个“斯克得”（简称“斯克得”，吉尔吉斯斯坦安全局）的军官，一个上尉
走近艾加尔，低头观察他一会儿。军官戴着防毒面具，艾加尔只看见他的眼睛。
那是一双黑眼睛，捉摸不透的黑眼睛，从中看不到一丝怜悯。“一个垂死的家伙，
值不值得补上一枪呢？”上尉犹豫了一阵，还是举起枪来，朝这个吉尔吉斯斯坦
农民开了一枪。子弹从上到下穿过他的大脑，然后钻出脑壳，击到柏油路面……
在小街小巷，追捕进入高潮。命令是严格的：毒气只能在大街上施放，而且
要距这个小共和国的官员居住的街区三公里远……
/* 2 */ 第一部分第1 章屠杀（2 ）
在列宁大街周围，官兵们带着轻武器行动。在坦克上，队长安塔卢亚。日里
诺夫刚刚发现一群人逃进了一条与尸体狼籍的大街相邻的小街。他们有十五人左
右。要是他们穿过这条通道，跑到清真寺对面的彼得罗夫大街，就逃脱了“斯克
得”的追捕……于是他在炮塔上用报话机指挥驾驶员：“朝下方那群人运动。有
没有谁在彼得罗夫大街？”一阵短暂的沉默。——有：雷柯亚茨在那里。驾驶员
回答。于是日里诺夫用沉着而又厌倦的声音说：——雷柯亚茨，我是队长。请朝
清真寺移动：一群示威者朝你们跑来……——收到命令，长官。把他们堵住了。
报话机里一个冷漠的声音报告。惊恐万分的农民们狂奔而逃。他们希望一直跑到
比什凯克郊外，消失在田野里，然后再跑回村庄。他们仍然没有弄清发生了什么
事情。不过，就眼前来说，他们必须……一辆装甲车从彼得罗夫大街冲出来，突
然打横，停在小街对面，拦住了农民们的去路。吉尔吉斯斯坦农民受到追捕，一
时吓呆了。虽说他们互不认识，但却排成密集的队形，像一个人一样迅速移动…
…看到装甲车的炮管，他们出于本能的反应，立即贴着小街的屋墙站住。——截
住他们了。拉斯洛。雷柯亚茨报告道。他可能看见长官的T －72坦克在街道另一
头出现了……——钻下水道！一个吉尔吉斯斯坦农民对同伴们大声叫道，同时揭
起一块阴沟盖。不过几十秒钟时间，这一小群人就在城市的深处消失了。这可是
个严重错误。——妈的！给他们跑了！日里诺夫看到这一幕，咆哮起来。小街太
窄，坦克开不进去。——别发火，长官，我负责把他们抓回来！雷柯亚茨在通道
另一头的装甲车上说。来两个人跟我走。带上火焰喷射器！“斯克得”的坦克手
朝小街内部运动：雷柯亚茨和一个士兵，拿着带有“突击队”速射装置的卡拉什
尼柯夫冲锋枪，压住了农民们的前进。第三个士兵略微靠后一点，一边往火焰喷
射器上装燃料，一边紧着斜挎在身上的那只大瓶子的背带。农民们意识到犯了大
错，都在等着死亡到来。因为他们进入的并不是下水道的主干道，而是一种排水
管道，要到春天融雪的时候才会打开阀门。没有任何出路以逃避刽子手的追杀。
雷柯亚茨把吉尔吉斯斯坦农民匆匆盖上的阴沟盖推开。在十五米深的地下，半明
半暗之中，十五个农民抬起求饶的眼睛望着准备屠杀他们的军人。车长皱着眉头，
观察他们一阵。——烧死他们！他用愤怒的声音命令道。于是液氢燃料喷射的呼
啸声与受刑者的惨叫声搅合在一起，响彻这片街区。
/* 3 */ 第一部分第1 章屠杀（3 ）
迪米特里。彼特罗斯基纳坐在一辆德国豪华汽车里，透过茶色玻璃，观察着
围困首都街道的人群。他的汽车装着厚厚的装甲，前后还各有一辆护卫车。他一
张瘦脸，没长胡子，看上去显得嫩稚，像个年轻人。身材中等。红棕色的头发梳
得整整齐齐，服帖地落到左边额角上，掠过小巧精致的圆眼镜上框。迪米特里人
很聪明，但是冷漠、残忍，总是以自我为中心，自独立以来一直指挥“斯克得”
部队。在这之前，他为克格勃工作，更确切地说，是为第四任老板工作，负责收
集所谓“周边国家”也就是各加盟共和国的情报。此刻，他看着比什凯克遭受破
坏的大街，显出几分满意神情：他觉得力量的平衡被最近两任总统逐渐削弱以后，
近来又重新发生改变……在大街上，自动武器的连射撕破了这个夏日清晨的宁静。
人行道上尸体狼籍，使得这个特务组织的老板能够观察手下的残暴与狠毒。不过
这一幕并不让他反感，恰恰相反，他为此高兴，因为“斯克得”和它的前身克格
勃一样，需要动乱来求得发展和兴盛……
一颗子弹打在梅塞德斯的后窗玻璃上，被装甲挡住，发出一声脆响。车内的
人本能地把头一低。迪米特里心想，要弄清是谁朝他开枪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在邻国塔吉克斯坦，农民首先想到的是买支火箭筒，然后才考虑置办犁铧。好在
这边的情况还不一样：不过买一支卡拉什尼柯夫，还不到买一磅麦子的价钱……
这一枪也许是埋伏在城里的一伙农民开的，更可能是参与洗劫的本地黑手党开的
……三辆小汽车与一支由五辆战车组成的车队相遇。这是尚未被堵在塔吉克斯坦
边境的机动炮兵的全部家当。它们朝示威者的老巢开进。车上的官兵并不属于军
队，而是属于“斯克得”，因为军队已经名存实亡了。正当迪米特里观察着在比
什凯克大街上缓缓移动的T…72坦克时，突然一声剧烈的爆炸，一辆坦克的炮塔和
炮管化成碎片四散飞去。爆炸的气浪把小汽车横推到道路中央。“火箭筒！”迪
米特里身边的一个卫兵朝司机喊道，其时司机正在摆弄那些驾驶用的宝贝，以便
调正汽车的位置。火箭筒是一种出色的反坦克武器，完全可以把梅塞德斯炸成金
属碎屑。当汽车终于回到道路和中心线以后，司机拼命抓住方向盘，踩断了加速
器的踏板。一梭子弹扫过挡风玻璃，坐在前座的卫兵稍稍摇下车窗玻璃，把AK47
的枪管伸出去，朝大街和建筑物盲目地开了几枪。卫护在迪米特里两边的贴身警
卫马上学他的样，也拿起武器朝外面胡乱射击。两辆护卫车也逃过了火箭筒的袭
击，朝大街疯狂射击，也不管会打中什么人。几分钟之后，车队冲进了由“斯克
得”封锁的总统府大院。特工组织老板的座驾径直开进了地下车库……
/* 4 */ 第一部分第1 章屠杀（4 ）
自从入主共和国总统府以来，奥义达。卡杜姆做的主要工作，就是周游各工
业国家，说服他们往吉尔吉斯斯坦投资。迪米特里说起他来，就像谈论一个推销
豪华商品的推销员，在赢得选举的同时，也赢得了一张永久有效的免费机票，可
以乘头等舱周游世界……作为国际货币基金组织、世界银行和华盛顿的好学生，
卡杜姆年龄四十有八。一张脸由阳光和吉尔吉斯斯坦的海拔镂刻出密密的皱纹—
—比什凯克地处三千米以上。围着脸的是一头厚发，可是不管留什么发型，那堆
头发都不好看，因为在顶部它异军突起，冒出一个又一个圈圈。尽管他的衣服无
可挑剔，这个细节还是使他显出一种不修边幅的样子，而由于不懂外交规矩，他
给人的这个印象就更加强烈。在他惟一一次独自访问白宫时，主人为他举行了欢
迎宴会，可是他看到美国总统的酒杯空了，竟然起身离座去为他斟酒。“一个乡
巴佬。”迪米特里在对俄罗斯同事谈起卡杜姆时，总是这样说他。——发生了什
么事，能不能够给我说说？！作为欢迎，总统一进房间就这样叫道。他的办公室
在总统府最上面一层。从前这是克格勃在吉尔吉斯斯坦的司令部。在这间白壁上
面污渍斑斑的冷清的大房间里，总统坐在一张金属办公桌后面。即使是莫斯科最
低级的行政官员，也不会要这样的桌子。迪米特里低着头，揉了一会太阳穴，然
后抬起头来，冷冷地盯着总统：——几天前开始收麦子了。可是农民们几个月以
前预感到的事情，不再让人置疑……——是啊，我知道收成不会好。再说，我们
大家都知道这点。我跟国际货币基金组织作了接触：他们准备延迟，甚至冻结我
们到期的债务。——总统先生，问题不在这里。从外面，离总统府不远的地方，
传来卡拉什尼柯夫的连射声。——没有任何收成。迪米特里用懒洋洋的声音放出
一句话，一边愉快地打量对方毫无表情的脸。——你……你说什么？卡杜姆吃力
地问道，以此作为回复。——什么也收不到！迪米特里说，猛一下站起来，颗粒
无收！从三月份起就显出了年成不好的征兆。从那以后，全国形势就每况愈下，
直到今日发生动乱，引起屠杀。总统叹息一声，在椅子上转过身来，面对着宽大
的窗户。窗玻璃都用胶带粘着，防止被可能的爆炸震碎。但还是可以看到雄伟的
阿吕亚图山脉的轮廓。那座山海拔超过七千米。
——这不可能。卡杜姆连声说，张着嘴巴，用颤抖的手摸着没刮干净的胡子。
——我也这样认为。可是毫无疑问，颗粒无收。麦子就是不肯生长……地里的绿
苗只有二十厘米高。作草卖都没有人要。今日农民们要求得到赔偿。跑到首都来
集会，碰到什么就抢什么。——可是我的人，他们，说的情况完全不同。卡杜姆
说，他们指出，“斯克得”的人用机枪朝人群乱扫一气……迪米特里满不在乎地
撇撇嘴，微微一笑：——昨晚开始实行宵禁：留在街上的人触犯了法律。不过，
要是我们的做法让您不高兴，那您甩开我们，恢复秩序就是了……“斯克得”代
表了惟一能够处置这场危机的力量。卡杜姆是吉尔吉斯人，恨透了迪米特里这个
俄罗斯人。可是没有他的支持，他无法统治这个国家。——我不希望再开杀戮，
明白吗？可以对城市实行封锁，但不要对示威者开枪。要是比什凯克的黑手党卷
了进来，要是抢掠超出限度，那时你再动用武器不迟，不过也要省着点用……—
—好，总统先生。迪米特里小声地结束晋见，仍然面带微笑。卡杜姆恨不得把那
微笑从他脸上扒下来。他离开总统办公室回家。他的寓所在城市另一头。一上汽
车，他就与莫斯科联系。等了几秒钟，他换上与刚才在卡杜姆面前截然不同的语
气与电话那头的人说话：一种毕恭毕敬，近乎奴气的语气……——向您致敬，上
校同志。一阵长久的沉默之后，迪米特里又开腔了：——上校同志，您没有弄错。
吉尔吉斯斯坦是发生了一点事情。对呀，只可能是伊万捣鬼。当初谁相信他有朝
一日会成功呀？谁会想到他会卷土重来呀……？
/* 5 */ 第一部分第2 章塞思（1 ）
苏格兰格林纳斯博卢郡，格林尼治时间十三点
塞思从书房的窗口观察外面冰封的原野。在他看来，这像月球表面一样凄凉
的景色让人想到永恒的风暴下凝固的一片石头之洋。他在工作之余过来小住的这
座城堡雄浑地融入了这片风景。原野上有一条条小道，供周围的牧羊人行走，并
把这个地区的高地划分成一个个方块。从小道上往城堡看，城堡形状怪异，像条
搁浅的大船。做船长的冒冒失失，想碰碰运气，却不知道寒冰已经开始把船体紧
紧夹住。在这片怪石嶙峋的荒原中央，格林纳斯博卢城堡傲然挺立，任凭时间的
打磨和大自然的侵蚀。从八百四十年以前开始建造以来，这座城堡和里面的居民
就经历了种种命运。它的历史要上溯到氏族斗争早期。直到上世纪，这种斗争还
在蹂躏苏格兰。例如，离此地若干英里的地方，坎贝尔家族就曾屠杀过一千多个
来自别的氏族的平民。他们在暗中取得英国人的支持后，就把这些平民邀请过来
做客，将他们一举消灭。这虽是一六四三年的事情，但是本地区的酒吧至今仍然
不许坎贝尔家族的人进入。爱尔兰就是这样，充满了传说，古代的或是当代的传
说。这个讲一口怪腔怪调苏格兰话的外国人（在这里，说怪腔怪调英语的不会是
苏格兰人……）大概是来得最晚的一个。他是在伦敦一家大银行就要扣押格林纳
斯博卢城堡时才把它买下来的。本地居民素来极为珍视自己的独立。他们对这个
消息大表欢迎，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地：这个陌生买主虽然不是苏格兰人，但至
少不是英国人……不动产经纪人是本地酒吧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