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祸-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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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刻的杀伤力最小……与常规武器不同，它所包含的物质，在未来两三百年慢
慢渗出的物质最有危险性……要是埋在吉尔吉斯斯坦地下的核弹全部都炸了，情
形也许不会比在地下腐烂更可怕……”——扔在海里的那些核弹呢？——它们会
更快地显示颜色！在那片水域回游的鱼群遭到捕获以后，可能会出口到世界各地。
观察那些食鱼者发生癌变或者畸变的机率也许是件有意思的工作，但是眼下这一
切还难以估量。而且我们的政府也不急于提起此事。美国和苏联一样，都发展了
一些也许永远不会公开的武器。你知道我是不相信什么神呀鬼的，但是孩提时，
当我在电视上看到巨人导弹或者萨姆导弹的时候，我相信是真正见到了魔鬼……
她一直坐在扶手椅上，目光茫然，漫不经心地朝他伸过手来。塞思接过来，抚摸
了一阵……——他们可以改变核糖核酸蛋白质的基因排序。卡罗琳用心不在焉的
声音说。塞思有时很难跟上卡罗琳的思绪。在他们的讨论当中，他常常想看出是
什么想法促使她突然改变了语气。“也许是心潮起伏，思绪翻滚，控制不住。”
他多情地想。——可是在这种情况下，我却不知道怎么找到线索：一点点核糖核
酸就有那么复杂，你别想从中找出一个特殊的编码。也许一开始就应该弄清我们
要找什么……——照你看来，就没有别的可能性啦……——没有。她仍然是那么
一副心不在焉的神气，好像陷入了沉思。沉默了好半晌，她才用热情的声音说下
去：——如果跟踪麦子的整个生长过程，就能弄清他们把什么插进了基因。当然，
这要多花些时间，但是这可以让我们读出它们的核糖核酸的基因排序。——这事
要怎么做呢？你的意思是，得等到下一轮收获才行？——不必。要是它们的基因
组插进了可疑东西，嫩芽一开始生长就会表现出来。然后，我们就可以在实验室
里加快寻找过程。它们要十二个月才发育成熟，而我们借助一些生长因子，可以
用一个季度得到一株成熟的麦穗。如果我们在每个阶段把它们拿来分析，十有八
九可以很快发现插进基因组的东西……——太好了。就拿所有谷物样品作检测吧。
甚至把前些年的，尖端技术公司的那些谷物样品也拿来……——你认为在那里面
能看到什么东西吗？她问道，令人困惑地撇了撇嘴。根据你介绍的情况，绝收并
不是由他们的种子造成的。——相信我吧。他微笑着肯定地说。——好吧。我马
上安排一个小组来做检测，很快就可看到尖端技术公司的种子有没有问题……

　　　　/*　56　*/第四部分第17章不可溶解的物质（1　）

　　　　半岛酒店雄踞在第五大道七百号，居高临下地扼制着城市阻塞的街道。塞思
住在总统套间。这是一套面积超过三百平方米的房间。他用房间里的可视电话系
统与外面联系。这家酒店设施先进，通讯便利，这是他每次来纽约都在这里下榻
的原因。几个小时之前，索阿向他报告了尤利西斯的最新情况。这匹马的前腿有
几处骨折。三天来，兽医院的医生勉强给它注射镇痛药止痛。事故一发生，塞思
就认为，最好的解决办法，莫过于结果这匹纯种马的生命。腿伤很难痊愈，而且
很慢，要让伤马一动不动地待上好几个月，是一件十分困难的事情；即使医好了，
也要花好几年时间来对它进行恢复性的肢体训练。接着他又想起克莱尔这次走过
的生死边缘。只要能看到她活着，他什么都答应，什么都可忍受，什么险都敢冒。
他觉得自己要对这场悲剧负责，因为是他同意女儿去参加这样一场危险比赛的。
在伙伴面前，克莱尔也隐隐觉得自己要对此事负责，因为是她，骑在马儿身上的
人把它领进了死亡的门洞。对于女儿的要求，塞思不可能拒绝。几个钟头后，尤
利西斯将乘一架英国货机去伦敦，在那里接受白金汉宫种马场首席兽医施行的手
术。那是一个斫轮老手，给许多纯种马做过手术。他在征得克莱尔同意之后做出
决定，如果手术失败，麻醉师就不要让马儿醒来。这就是说，如果骨头接不好，
就让尤利西斯沉睡在长眠之中好了。不过，这是在一切办法都试过之后……塞思
穿着白色的浴袍，舒适地坐在一张又大又软的皮沙发上，拨了酒店图像接收中心
的号码……通讯方面的巨大进步并不会影响他通话的机密性。在信号到达房间时，
一组只有他熟悉的电码将它们解译成平常的语言。这些信号是由酒店的服务器传
输过来的，可是它们不可能知道其内容。巨大的屏幕上几乎同时出现了五个人，
他们各据一个窗口。达夫与布劳恩在旧金山，萨内斯布里正在他飞往澳大利亚的
喷气座机上，布拉德莱在华盛顿周围出席一次会议。——诸位，我有一个问题要
向迈克请教。作为开场白，塞思这样说道。——我在听。生物学家以十分清晰的
声音回答，好像他就坐在旁边。——如果一连几年用的都是某家实验室的种子，
收成会不会受到影响？如果改用了别的实验室的种子呢？迈克。布拉德莱略微沉
吟了一下：——不会。他的回答似乎是决定性的。对于这个细心冷静，平时不大
喜欢下断言做结论的人来说，这显然是不容置疑的事情。——您确信不会？塞思
再问一句，对这个回答有点失望。——绝对不会。您为什么这么问？是对谁有了
怀疑吗？——尖端技术公司和格莱尼尔公司。——啊！迈克。布拉德莱观察着他，
一副大为困惑又大觉意外的样子。——这不是一家默默无闻的实验室。尖端技术
公司是我直接的竞争对手，我……

　　　　/*　57　*/第四部分第17章不可溶解的物质（2　）

　　　　——迈克，这些理由就不要谈了。塞思打断了对方从太平洋上空一万二千米
的高度传来的话语。　——我想说的是，尖端技术公司是我们这个领域一家最有
活力最具开创性的企业。如果是我不了解的事情，人家也许可以置疑，可是塞思
跟我说的则完全不是这回事：他们根本不可能影响未来的收成……——如果不给
种子注射抗体，而是在它们的核糖核酸里插入一种疾病的基因痕迹……——您的
意思是，他们的种子具有免疫能力，却把疾病传染给竞争对手的种子？——对呀。
塞思回答。不过他开始觉得自己的推论尚有破绽。——在别的事情上有可能。不
过在此案却不可能。麦子染病会死，而在我们观察的这两个国家，麦子只是不抽
穗而已。再说对样品的分析也没有揭示出什么病菌痕迹……——可是，前些年吉
尔吉斯斯坦和阿根廷的收成一直正常，而把种子供应商一换，问题就出来了，这
事儿怎么解释呢？——问题绝对不可能出在基因变异这个层面上。我真诚地认为，
你应该放弃这条路径，再在这条路上走下去，什么也得不到……——你始终认为
问题出在污染上面？塞思问道。他了解布拉德莱在这方面的观点。——对。我们
有可能面对的是一种特别尖端的生化武器。它有可能渗漏到吉尔吉斯斯坦地下。
——可是在阿根廷也发生了同样的事情，这是为什么？布拉德莱长叹一声，移近
把他与委员会其他成员连系在一起的摄像机镜头。——我并不打算指导你解答这
个问题，只是给你提出一些路径。我觉得军事项目的假设比基因变异的可能性要
大。这就是我的意见。——不过这站不住脚：苏联武器是怎么移到布宜诺斯艾利
斯郊区来的呢？又为什么要移来呢？——为了给敌对的制度制造饥饿！没准克格
勃已经在多个西方国家存放了这种产品。——这样做目的何在？——时机一到，
制造饥馑。——到今天你还认为俄罗斯曾经决定给西方以致命打击吗？塞思讥讽
道。达夫、萨内斯布里和布劳恩都没做声，看着两人唇枪舌箭地交锋。——为什
么不？布拉德莱反问道，这不打算认输。——那你就给我说说吧。——我们知道，
生化武器由克格勃内部几个行动非常诡秘的头目控制。他们的活动其他人一无所
知。我们可以猜测他们发现了某种神奇的东西：一种可以毁灭所有谷物收成却不
会留下任何痕迹的产品。确实，这并不是一种毒药，而是一种化学或者生物的，
可以在几周后自动发生作用的物质。你知道，我们的技术可以创造出这种东西。
接下来，让我们假设克格勃准备采取一次全球行动，在所有西方国家制造一场大
饥馑……你传给我们的有关炭疽和YA…TO1号的资料是非常有用的：毫无疑问，克
格勃只要拥有这种产品，就会毫不犹豫地制定这种计划。——可是问题不在于…
…——等等，布拉德莱做了个友好的手势，打断他的话……让我把话说完，好吗？
……因此，克格勃把这种产品送往他们准备打击的国家。例如，通过他们的使馆
……可是，还没来得及采取行动，苏联就垮台了，消失了。在随之而来的混乱中，
人们忘记了这个行动……——说下去，迈克。

　　　　/*　58　*/第四部分第17章不可溶解的物质（3　）

　　　　萨内斯布里紧张地注视着布拉德莱，显然被他的推理吸引了。即使是塞思也
不得不承认，他这番话比较过得去。——因此，这种可怕的生化武器就被扔在克
格勃在全世界的秘密仓库里。今日，它开始向自然界渗漏，就像军事垃圾堆放场
里的废料一样。为什么灾难发生在阿根廷呢？因为克格勃在那里的地下秘密仓库
挨近地下含水层，或者下水道干管。——下水道干管？——对。这类污水都排进
江河。要是生化物质渗进了下水道，也就会污染整个流域。——可是那样水里的
植物也会受到污染，而在阿根廷却并没有发现这种现象。塞思指出。——我们对
这种武器还一无所知，也就不要贸然预言它对水生植物的作用了。也许它只对农
作物，甚至只对小麦发生作用。美国研制了一种革命性的杀虫剂，能够有力地制
止蝗虫的侵害，这你知道吗？——我看不出这中间有什么联系，迈克。安托尼。
达夫以嘲弄的声音说。——这种杀虫剂对人类完全没有危害。它甚至安全到这种
地步：一个孩子可以口服一定量而不会发生任何副作用……他观察几位对话人的
反应，显然对他们的惊讶感到满意。——诸位，一九八八年加利福尼亚南部遭到
大批蝗虫侵害，在那之后，一家大型医药实验室就为美国军队研制了R4……——
为什么苏丹不用这种杀虫剂？安迪。布劳恩问道，声音里夹着噼噼啪啪的爆破声，
似乎他办公室的卫星电话信号较弱。——有两个理由：第一，因为苏丹不是美国
最好的朋友，尤其是因为产品的专利权属于五角大楼。这么贵的杀虫剂，任何实
验室都找不到买主。给健康标价，总是件为难的事情……因此，人们就把这个项
目放下来了。说来也是矛盾，惟一准备出这个价钱的买主竟是美国军队，它为的
是不让儿童死于由常规杀虫剂引起的白血病。——我还是不太明白这与阿根廷的
绝收有什么关系。安托尼再次指出。——很简单：我们知道有可能创造或者传播
针对某种组织的致病菌分子，却不破坏存在于同一环境的其它生命形式。因此，
我认为一个生长良好的水生植物界说明不了任何问题。也许俄国人遗弃的武器经
由此界到达终极目标：小麦。它用不着把沿途的所有东西全部摧毁……——因此，
在你看来，问题在于一种看不见的产品，在摧毁目标之前和之后都没法发现？塞
思一直专心听着。他提这个问题没有丝毫讥讽的意思。——或许……布拉德莱耸
耸肩膀，回答说。我可能说不明白这个问题，但我的目的是向你论证，我们不应
该光盯着基因这条路径。——可是你怎么看待这种惊人的巧合：尖端技术公司通
过格莱尼尔公司向吉尔吉斯斯坦和阿根廷供应种子。一旦他们失去市场，这两个
国家的小麦就颗粒无收。你不觉得这事让我们担忧吗？塞思觉得朋友的分析中有
些地方说不过去，便提出异议。——为什么不从别的方面来分析问题呢？假设…
…——又是假设？安托尼嘲弄道，开心地睁大了眼睛。塞思的听筒里爆发出一阵
笑声。——诸位，赶走这家伙吧。迈克佯装生气，轻蔑地挥挥手说。——迈克，
你想干什么？你想拿出你的超级杀虫剂吗？安托尼回击道，又爆发出一阵笑声。

　　　　/*　59　*/第四部分第17章不可溶解的物质（4　）

　　　　——请大家认真听我说话。布拉德莱发出手势让大家安静，用一种平和的声
音继续说道……的确，很可能格莱尼尔和尖端技术两家公司卷进了这件事情。但
是你不觉得，你发奋查找的线索不是太明显了吗？他透过摄像机镜头盯着塞思问
道。——这又怎么啦？——唉！为什么不反过来思考呢？也许这是一种欺骗手法，
目的在于搞垮格莱尼尔和尖端技术两家公司。这两家公司在吉尔吉斯斯坦和阿根
廷做了十来年独家生意，搞得这两个国家绝收，你真认为是为它们的利益服务？
你指出的巧合是明显的！可是不要忘记，形势对它们是极为不利的。生物技术让
人产生了种种错觉：即使现在什么也没有得到证实，即使我们是头几个，也是惟
一几个知道尖端技术公司、粮食援助基金会和格莱尼尔公司之间的秘密关联的人，
真相也总有一天会暴露的。单单是披露这些伙伴关系便足以搞垮尖端技术公司。
格莱尼尔公司倒不会垮：这类大公司是刀枪不入的……但巴里斯顿的情况是不一
样的。我所处的位置，完全有资格对你说，我们这些研究基因的人，在美国都像
是在走钢丝，危险得很，就更不要说我们的欧洲同行了……一个广告就可以把一
家实验室彻底搞垮，甚至是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信我的……布拉德莱说得有理。
尖端技术公司这条线索很简单。过于简单。自从动身以来，塞思就试图证明自己
的预感：他本认为尖端技术公司是想讹诈吉尔吉斯斯坦和阿根廷，可是件件事情
却给他指出了截然不同的现实。加利福尼亚的实验室是这场灾难的受害者，而不
是施害者。——照你看来，我应该到哪儿去查找线索呢？塞思问正以平淡的目光
看着他的布拉德莱。生物学家是个怪人。平时他不如说是沉默寡言的，可一旦为
某个话题所吸引，就会突然生出兴致，成为谈话中心。——寻找所有为不留痕迹
地杀戮和灭除而创造的东西。布拉德莱简单地说了这么一句。——杀戮什么？—
—这无关紧要。克格勃或者格鲁乌的档案没准提到过这类项目。既然那些档案用
信息技术处理过，你应该可以拿到。我要再次声明，我没有掌握任何证据。不过
我认为绝收是由某种产品造成的。这种产品在摧毁目标的同时却不伤及其他。美
国和苏联早就计划研制这类产品。他们肯定留下了痕迹：这就靠你去发现了……

　　　　/*　60　*/第四部分第18章纽约州纽约市第五大道半岛酒店（1　）

　　　　格尼尼治时间二十一点信箱

　　　　塞思从套房阳台上眺望纽约市的全景。当他把眼光停在曼哈顿的摩天大楼上
时，想起了炭疽。当他把目光转向中央公园时，又想起YA…TO。这样的武器还有多
少呢？至少还有十来种……其中有些在美国领土上使用或至少试验过吗？说不定
……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