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语-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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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嘉夕困死在井里,可是被抢劫,然后丢弃在井里,还是这么偏远的地方的井里。说是意外,能说得过去吗?宋子津在她死后,租下了这个屋子,隔一段时间就来住一天。用太过思念韩嘉夕的理由也说得过去。但是,既然这么怀念以前的女朋友,怎么会这么快另结新欢,又在婚礼当天失踪。宋子津失踪后,在这个屋子里找到,身体状况是好几天没有吃东西的虚脱。醒来后,却称那几天发生的事情都不记得。至于顾芸,经历宋子津这样的逃婚、反复,也能做到全不计较,而且前后性格差异不止一点。私下,宋子津竟然叫顾芸为“嘉夕”。更何况,他还与郁叶有所接触。冯祺永远也不会忘记郁叶带给末染的打击。
这一切,又是怎么回事。
“我怎么闻到一股犯罪的气味……”冯祺放下窗帘,抬手按了按太阳穴。
……
“啊!”
一声郁闷的呼喊从幽深的巷子深处传出。
声音的主人郁叶正盘腿坐在一个不小的青石板上对着面前大堆的器皿挠头苦恼。不远处,长发的青年斜倚在砖墙上,表情冷漠,目光却不曾从郁叶身上移开。
“怎么那么难弄,试验了不下百次了,早知道不接这个单。”郁叶边抱怨边将不同试管里的水混合在一起。
“当时也是你自己死皮赖脸抢到的生意,现在又抱怨什么。”浅草扯出个嘲讽的笑。
嘭的一声,郁叶手中的试管炸裂开,迸出的青绿色液体沾满她的脸,并顺势流下。郁叶大叫着跳起来,嘴里不住咒骂:“我是疯了,一定是疯了,不然怎么会自找苦吃。”浅草早不知从哪里找到块毛巾,扔到她脸上:“你现在这模样与你的名字真搭。”
“搭你个头!”郁叶几下擦掉脸上的惨绿液体,皱眉看向摊在地上的瓶瓶罐罐:“还有两天……不知道会出现怎样的变化。”
“最多尸变,又能怎样。”
“怎样?我的信誉呀,还有已经到手的报酬,都没啦。这样还不严重?”郁叶被浅草冷淡的语气气得咬牙,一想到失败,她就无法忍受。
浅草微眯眼,冷哼一声:“你这生意本就阴损,要信誉来何用?”
郁叶狠狠地瞪向浅草:“我又是为了谁?”
“没有谁要求你这样做。”浅草每句话都说得非常缓慢,仿佛漫不经心,但语句里总带着嘲讽之意。郁叶瞪了他一会儿,重重地哼了声,不再理会他,一扬手,那些破碎的玻璃渣就汇成一团被抛进一旁的垃圾筒。收拾完垃圾,她便又坐在青石板上专心致志研究那些液体。
浅草依然一动不动斜倚在墙上,注视着郁叶。
这一次,总算没有爆炸,郁叶兴奋地回头想与浅草说,刚回头,就见原本倚在墙边的浅草迅速向自己的后方移去,冷漠的眼里不同寻常地带了些疑惑。郁叶好奇地站起身,也朝身后走去。还没走到,就看到一个黑影飞向她。
黑影显然不是自己飞来的,重重跌在她面前,扬起漫天飞尘。
郁叶退后几步,待得灰尘散尽才靠近那个不明物体。仔细打量后,她哈哈哈地笑起来:“怎么是你呀,大记者。”
冯祺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拍掉身上的灰尘,刚要开口,被青石板磨破皮的右脸颊就生生作痛,表情也就变得格外狰狞。
“你就是这样待客的?”冯祺愤怒地质问。
郁叶眨眨眼,顺便扫了眼冯祺背后慢腾腾走过来的浅草,笑容格外甜美:“大记者,我还想问,你到底是什么人呢?居然能穿过我设下的结界。”
“什么结界不结界的。我到你们店里找你没找到,就按上次的那个地方进来,你说的那个结界又是什么?”冯祺这才回过神,四处打量现在身处的环境。发现这是个独立的空间,明明艳阳高照,却感受不到丝毫烤人的温度,只有丝丝凉风。青石板组成场地异常开阔,只有郁叶身后有一个大理石垒成的小石屋。石屋前的青石板上堆满各式各样的器皿,器皿里则装了五颜六色的不明物体。
郁叶耸耸肩,摊开手,象是作出欢迎光临的手势。
“你……”冯祺正要询问,手臂就被强力死死反扣,一个冷漠的声音响起:“你是谁?”不用回头,他也知道,反扣住他的人一定是那个叫浅草的长发男人。现在自己被制住,对他们的质问也是一头雾水。看来这确实是个秘密之地,只是不知道自己无意中闯入会被如何处理。
郁叶好奇地靠近他,举手放在他太阳穴处,闭眼念念有词。
冯祺想起郁叶一挥手就取走末染口中的孩子,说不害怕是骗人,他有些惊慌地看着郁叶,不知道她要做什么。
不一会儿,郁叶睁开眼,眼中的疑惑更重了。
“咦,你是树……”惊讶的话嘎然而止,冯祺看到郁叶和浅草交换了个眼神后,浅草便放了他。郁叶乐呵呵地俯身问他:“说吧,我的大记者,这次又是为了谁而来?”
虽然好奇郁叶没有说完的话,但冯祺没有忘记这次来的目的,他简短地说:“韩嘉夕。”
“韩嘉夕?你想知道什么?”
“她是不是还活着,你们对顾芸做了什么?”
郁叶恶作剧地问:“大记者,我记得你是无神论者,怎么会来问我这个宣传迷信的人?”
“有许多疑点,用平常的渠道没办法查清,而且你……似乎脱不了干系。”
“说给你听也没什么大不了,但是你知道后又该如何选择呢?真相往往比较残酷”
冯祺沉默下去,短短的一瞬间,他想起了许多往事。但他还是抬头,坚定地说:“我要知道。”
“呵呵,”郁叶娇媚地笑了几声:“你这人,真有趣。明明怕麻烦得紧,又老是卷入麻烦里。明明知道有些闲事不要管的好,还是一头扎进来。好吧,既然你这么赶兴趣,我们不妨来看看,眼前的一切会走到哪里。”
她打了个响指,周围的一切都虚化掉,青石板消失了,大理石石屋也消失了,他们回到了冯祺第一次到过的那个小屋子。浅草仍然是冷眼看着两人对话,不发一言。郁叶却显得很是高兴,说:“我们从哪里说起呢?”
“顾芸,我所看到的顾芸,是你给她下了什么药,让她以为自己是韩嘉夕吗?”
“自然不是,这次的生意可是异常艰难呢。”
“那是……”
“怎么说呢,你所看到的顾芸,身体是顾芸,但是灵魂却是正儿八经的韩嘉夕。”
“这怎么可能……”
“巫术嘛,我是水系巫师,天才的水系巫师。”郁叶得意地挺起胸膛,却恼怒地听到浅草不屑地冷哼,转头恶狠狠瞪了浅草一眼。
“那顾芸呢?真正的顾芸”
“死啦,这还用说。我没那个本事让一个人有两个灵魂。”郁叶底气不足地说,随后又用更低不可闻的声音说道:“这次就已经超过我的实力所及了。”
“你说什么?”冯祺没听清郁叶后面那句话,只好问她。郁叶自然不肯示短,嚷道:“我说顾芸死了,所以我才能将韩嘉夕的灵魂嫁接到顾芸身上。”
冯祺艰难地消化郁叶的话,他仍然不太信鬼神,但所遇之事很难用常理解释。想了想,他问:“顾芸怎么会死,你又是怎么将韩嘉夕的灵魂嫁接到顾芸身上,如果韩嘉夕能嫁接到顾芸身上,那顾芸的灵魂呢?她也死了,也应该有灵魂的呀。”
郁叶闻言与浅草相视一笑,说道:“韩嘉夕是很特殊的情况,一,她死与封闭的空间,二,她死在水里,那可是我的地盘,三,她的怨气很重,求生的意念也很强。至于顾芸的灵魂,”她笑看向浅草,“被我收啦,我做事也是要收取报酬的。顾芸怎么死的?这个更简单了,宋子津找来的便是具尸体,我可不会去关心他哪里来的尸体。”
冯祺震惊地看向郁叶,不可置信地问:“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他找来尸体”
郁叶撅起嘴,似是无可奈何:“你的问题真多,我说得口都干啦,两个星期前。”
两个星期前?
冯祺沉下脸,如果没有记错,那正是宋子津从婚礼上失踪前后。
宋子津的失踪会与顾芸死亡有联系吗?
郁叶的话证实了他的猜测,但也让他的心情格外沉重。如果所有假设都成立,那么他又该拿宋子津怎么办。
长叹口气,他厌恶地对郁叶说:“你……是帮凶。”
“我何其无辜呀。”郁叶笑着挽上浅草的手臂,抬头天真地问:“浅草,对吧,为什么人们的欲望要怪到别人身上呢?”
“那是因为人类的虚伪。”浅草冰冷地回答。
郁叶似乎对浅草的回答很满意,笑得越发明媚:“烂摊子还是要收拾的,不知道我们的大记者会如何选择呢?我们不如再为难下他吧。”说着,她转向冯祺:“找到证据可得花点功夫哟,我们所说的话,你口袋里那个机器根本录不下来。再给你爆点料好了,韩嘉夕是怎样死的,不觉得好奇吗?去查查,说不定会有丰厚的收获。啊,对了,其实人类的爱和恨界限非常模糊,不要忘记这一点。”
冯祺心里其实对郁叶的故弄玄虚非常厌恶,但表情仍然平静。他关掉录音笔,还是问了个一直想知道的问题:“你要那些灵魂做什么?”
“那是我的秘密哟,大记者,有些底线不要碰的好。”郁叶笑眯眯地做了个请的手势:“时间不多,如果不快点查出,可是一辈子无法查出了。”
冯祺深深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开浅草酒吧。
“说这么多,不象你。”冯祺前脚走,浅草便拉上门对郁叶说。
郁叶并不说话,只是看着浅草,然后走近他,从背后抱住他,将脸轻放在浅草背后:“那些人怎么不懂得呢,获得一些必定要失去更多。为什么还是有人愿意付出代价?”
“人总是固执的动物。”
“我以后一定会遭报应,失去很多,但即使是那样,我也不后悔。如果让我重新选择,我还是会走到这里。”
浅草拨开郁叶抱住他的手,冷冷笑道:“何必。”
郁叶恨恨地说:“你怎么这么可恶!难得我煽情,居然不配合我。”
“我什么时候配合过你?”
“算你狠”
“不过,你就不怕他破坏你的计划。”
“挺有趣的,不是吗?”郁叶的脸早就阴转晴,又恢复开朗的神情:“事情会走到哪一步,我很想知道。”
第七章·真相
等待顾芸出现并不难。她每天都会从所居住的小区步行到市郊的森林公园。当冯祺出现在她面前时,她并没有惊讶的表情,仿佛了然于心。
她笑着说:“好久不见。”
冯祺看到顾芸脸上熟悉又陌生的笑容,心里的想法更加肯定。眼前这个有着淡定笑容的女人,绝对不是顾芸。
“韩嘉夕?”
听到冯祺唤出姓名,她温柔地笑了笑:“我是不是该装傻,质问你为什么这么叫我?”
冯祺对韩嘉夕的反映颇为意外,之前打好的腹稿全不起作用,想要问的话也就咽回嘴里:“你……”
“好奇我为什么这么爽快的承认?”她难得的露出个调皮笑容:“我本可以打死也不承认的。不过又多个疯子,我家里已经有一个了。”
“为什么呢?”冯祺一边问,一边仔细打量她的神情。她轻轻叹息,抬手解开上衣的前几颗纽扣。冯祺被她突然的举动吓到,赶紧闭上双眼。
“不看看吗?我为什么这么坦白的原因。”她温柔的嗓音响起,声音里既有自嘲,也有小小的揶揄之意。冯祺睁开眼,惊讶地看着她的胸口。两寸长的伤口在白皙的皮肤上格外狰狞。即使被强行缝上,脓血也自伤口处缓缓流出。他甚至能看到伤口内的白色的肉与白骨。
“我的日子不长了。”她柔和地笑道:“即使伤害了顾芸,我仍然无法生存下去。这个身体,已经从内部腐烂。如果不在明天之前找到解决办法,我将无法控制这个躯体。失去躯体,我也只能烟消云散。”
“顾芸……不,韩嘉夕……宋子津不是找到了巫女……”冯祺见到眼前女孩黯然的神情,心底突然萌发出一丝不忍和怜惜。他想到了郁叶,那个神秘的女巫。
韩嘉夕轻轻抚摸自己的伤口,低下头,让人看不清她的想法:“无济于事的。这个是禁术,况且在施行的过程中出了纰漏,我每天到森林里吸收最洁净的雾气也只不过能控制住身上的尸气,不至被人发现。注定了,我与他不能相守。”
冯祺似这才想起眼前的女子不过是一具尸体,不禁感叹现在的他已经能够接受借尸还魂之说,受末染影响不能说不深,“宋子津,是他杀害了顾芸吧。”
“不!”韩嘉夕猛地抬头,眼神复杂:“不是他……他没有做那样的事情。”见冯祺怀疑的看着她,她微微叹息,柔声道:“你愿意听我讲一个故事吗?”
冯祺凝视她片刻,终于点了点头,在树下的一块大石上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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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嘉夕一直都记得第一次见到宋子津与宋子律两兄弟时的情景。
五岁时,因父亲调动工作,她家搬到宋家隔壁。那时候的房子还是70年代的红砖房。两层高的房子,由一个楼梯上楼,公用的厕所就在楼梯中间。各家各户由一个幽长的通道连接。楼顶上的角落有大人们种植的花椒树、石榴树、夹竹桃,中央不是水泥平地,而是一个个圆拱连接成的柏油地。一个个空心的圆拱是玩迷藏的最佳场地。枳城的夏天实在难熬,韩嘉夕就与宋家兄弟一起接了水管,在天楼洒水。
尽管宋子津有点不太友好,总是冷冰冰的,性格也不如开朗活泼的宋子律平易近人。但三个人一起玩耍的日子,仍然是她人生中最快乐的时光。
青梅竹马,情窦初开,她虽然不知道自己更喜欢谁,可是人生还有那么长,足够她慢慢理清。如果没有13岁那年的事故的话,一切都很圆满。他们会像普通孩子那样长大,过着简单的生活,有平凡的喜怒哀乐。
那年的夏天酷热难忍,正是暑假,三人做完当天的作业。她望着窗外的长江,兴起了游泳的念头。这个提议难得得到子津的赞成,他可是向来与她唱反调的。子律却提出反对的意见。他认为现在是涨水期,去江里游泳很危险。但少数服从多数,况且少年的冒险心性被轻而易举撩起,三人兴奋地去长江边。
去时已经是傍晚,江中游泳的人已经稀稀落落,三人寻到一处僻静的水岸下水。韩嘉夕因为水性一般,只敢在水岸附近的浅水区游。子津与子律却越游越远,直游到河中央。宋家兄弟从小在长江边长大,横穿长江不下3次。是以她并不担心,自己玩得不亦乐乎。
,她突然听到呼救声,那是宋子津的声音。她转过头,只见宋子津在痛苦的挣扎,一旁的宋子律正努力将他往岸边拉。
每一分,每一秒,对观看着的韩嘉夕来说,都是折磨。她看着宋家兄弟在江水中沉浮,却无能为力。在这一刻,她甚至痛恨为什么自己不好好学习游泳。左右呼救,却没有人答应。黑夜中,天际与江水重叠,巨大的黑暗仿佛要将两个少年吞噬。
就在两人快要靠岸时,两人同时沉下去。她知道,肯定是宋子律体力不支。本以上岸的她重新跳下水,她看到宋子律在水下指指已经昏迷的子津,又指指水面,明白是让她先拉子津上岸。将宋子津拉上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