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语-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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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他竟不知道原来还有这么一家酒吧。
染了白色头发的调酒师将啤酒递给他,笑问:“是新人啊,第一次来玛雅?”
冯祺打量与他搭话的调酒师,他有张非常英俊的脸,深邃的眼睛,浓密的睫毛,大小适中的嘴唇,笑起来的时候面容尤其显得柔和,连身为同性的的冯祺见到,也不由得赞叹他的美丽。
“是的,第一次来,朋友介绍的。”
调酒师笑着从吧台下翻出张名片,推到冯祺面前:“欢迎。今天你可来对了,隔会儿有非常精彩的表演。”说完还朝冯祺抛了个媚眼。
冯祺尴尬地咳了咳,把脸转向舞池,不去看调酒师不停放电的双眼。他尽量不让自己的目光表露出好奇和探究之意,在舞池中转了一圈,又回过头与调酒师闲聊。
“你在这里很久了?”
调酒师没有回答他的话,反问道:“你一个人来的?”
冯祺点点头,正要继续问,却听到调酒师不怀好意的笑。
“我的天,你一个菜鸟,还敢一个人来这里。不怕被人生吞活剥吃了?”调酒师显然对“调戏”冯祺乐在其中。
“……”冯祺按按太阳穴“我只是来开开眼界……”
调酒师突然凑近,在冯祺耳边轻声说:“要不要与我试试?我技术很好的,保证你欲仙欲死。”
“试什么……”冯祺无意识地问道,但随即他反应过来,脸一下子涨红,说不出话来。
“郝杰!别调戏客人了,还不快过来帮忙!”另外一个酒保大声喝道。
“知道了!”被称作郝杰的调酒师手指轻柔的滑过冯祺放在啤酒瓶上的手,暧昧地对冯祺说:“我叫郝杰,还不知道你的芳名?”
冯祺只觉得浑身鸡皮疙瘩掉了一地,勉强笑道:“冯祺。”
“风棋?奇怪的名字。”郝杰立起身,愉快地转到不远处招待另一批客人。那些人似乎是熟客,与郝杰嬉闹着开些荤笑话,一双手更是在对郝杰上下其手。郝杰也不生气,挂着职业的笑容,象一条泥鳅穿梭于众人之间。
冯祺想起被郝杰那么一岔,原本想问的东西竟没有问出来,不免泄气。
“那个人,劝你不要太注意他。”一个中年男人靠近冯祺,低声说:“他是出了名的花心大萝卜,迷上他有得你受的。”
冯祺转过头,看到一名长相平凡的中年男人在离自己几厘米的距离与自己说话。心知那个男人误会了,他摇了摇头:“我并没有……”
男人讥笑道:“新人,你从一进门,眼睛就没有离开过郝杰。装什么呢!”
“……”
“我是作为过来人,给你建议。爱上那个男人,会坠入地狱!”
冯祺在心里暗叹,怎么说也说不清了。他无奈地说:“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
“我是这里的老板之一,余刚,你呢,小伙子。”
“风棋。”冯祺索性将郝杰的误读抓过来作名字。
“哪个风,哪个棋?”
“风车的风,棋子的棋。”
“假名,不过无所谓了。”余刚招手唤来一名酒保“给这位小兄弟上杯蓝色玛格丽特。”
“老板——”
冯祺刚要说,就被余刚阻止:“叫我余大哥就是了。”
“余……大哥,我想问一下,这个酒吧开了多久,为什么我以前都不知道?”
余刚看冯祺一眼,“你是什么时候发现自己与别人不同的?”
冯祺语塞,好一阵才答道:“大,大学时就发现了。最近才有勇气承认。”
“好孩子,”余刚将调好的酒放在冯祺面前,“怎么发现的?”
冯祺心中叫苦不已,想不到伪装成GAY竟如此辛苦,只好低着头说:“大学时,与同学一起洗澡,发现自己……自己会心跳加速……最近发现以前教过我们的柳教授竟然也是同志,我,这才……”
幸好酒吧灯光昏暗,音乐声盖过冯祺因心需而怦怦作响的心跳声,余刚以为冯祺是害羞才把头埋得那样低,呵呵一笑:“柳朱绪?我认得他。”
“真的?”冯祺猛地抬头,问道:“柳教授也曾来过这里?”
“何止来过,他在枳城那会儿,可是这里的常客。”余刚满是自豪地说,“别看我们这里小,在圈子里很有名的。”
冯祺连连点头称是,他试探地说:“看来付鹏举,付总也是你们的熟客了。”
余刚顿住,狐疑地看向他:“你怎么知道?”
“我在付总手下做事,这几日到枳城公干,以前曾经听付总提起过你们这里。”冯祺见机忙说道。
余刚沉吟一阵,露出了然的笑:“看来,你们付总很是看重你呀。他那个人,原本是最忌讳这些的,从前每次来,都是又带墨镜又坐包房,从不轻易见人。居然也能对你说起这些。啧啧,不过他一向喜欢妖艳型的,什么时候换口味,喜欢上文质彬彬型的了?”
冯祺刚喝进嘴的酒被余刚这句话呛出口,他陪笑道:“是啊,我也不知道是为什么。”一边与余刚闲聊,冯祺一边小心翼翼地打探。很快,他发现,在名单上的很多人都是这里的常客。这证明他与曹先桂的猜测八九不离十了。
只是,到底在四、五年前发生了什么,会为他们引来祸端。又是为了什么,在最近才发生呢?思考着这些问题,冯祺穿过人群,来到酒吧的洗手间。
推开木质的门,冯祺就如被闪电击过一样,呆愣在原地。
厕所墙壁上,两个人正纠缠在一起,行着苟且之事,发出淫荡的叫声。
冯祺有些尴尬地想要退出,却看到正对着他的那个年轻男人虚幻地看着他,嘴角浮出讽刺的微笑。
那个男人的脚被另一个人抬到肩上,他的脸上涂抹着发白的粉,嘴唇如鲜血般红,五颜六色的头发如枯草般随着剧烈的动作在空中飘荡。他瘦得就好像发育不良的少年。而在他身体里不断进入抽出的男人显然已经很苍老,下坠的皮肉,肥胖的身躯,白花花的屁股。
冯祺不知道是什么让他坚持看下去,或许是那个年轻男子绝望而虚无的眼神。他止住想要退出的脚步,神情镇定地走进一个空位,小便,然后没有表情地走出洗手间。
耳边还有嘶哑的声音在声嘶力竭地吼着:“fuck me!Come on!”
这是属于他们的生活,冯祺靠在洗手间外的墙壁上,低下头,点了一支烟,悠长的吐出烟雾。清亮的眼睛被烟雾覆上一层薄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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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冯祺抽完一枝烟,准备再去与余刚聊聊时。四周的灯光突然暗下来,轻柔的音乐也骤然而止。只留酒吧正中一盏射灯由下往上射去。人声一下子消失。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那束光上。冯祺这才发现,酒吧正中竟有个不小的舞台。
音乐再次响起,不过不是先前的柔情歌曲,而是慵懒、随意,却又带着点沙哑的男声。一个柔软的身体由下而上,出现在大家面前。那个年轻的身体,就象是一条蛇,充满诱惑与致命的危险。幽蓝的光中,甚至能看到细微的飞尘。舞者漂亮的脸上带着不屑一顾的骄傲神情,仿佛他就是国王,全世界的目光都聚集在他身上。
冯祺知道这应该就是郝杰口中的精彩的表演了。待到他看清舞者的面孔,心里微微吃惊。那个吸引所有人目光的舞者竟是他先前在洗手间见到的那个年轻人。
他的头发不再如鸡窝一样五颜六色,应该上戴了假发。但是不可否认的是,现在的黑色中长发更适合他,衬得他皮肤更白皙。
“我的玩具还不错吧?”余刚不知什么时候走到冯祺身边,掩不住得意之色。
冯祺因为“玩具”二字不适时,余刚的手顺滑地摸进他的衬衣内。冯祺猛地跳开,尴尬地说:“你……”
余刚挑眉,斜睨他:“难不成你还为你老板守身如玉?”
冯祺只觉得余刚接触的地方便如蛇虫爬过般恶心。终究还是没有将心中所想表现出,只勉强笑道:“余大哥,我……”说着眼光就移到正朝自己走来的郝杰。余刚稍稍侧头也看到郝杰,他冷哼一声:“我给过你忠告,那样的男人沾不得。你偏不听,算了,横竖你也是出来偷偷腥,咱也不勉强。”
冯祺哭笑不得,看来自己已经完全不被怀疑了。余刚竟将自己对郝杰的注目理解为中意,不过这样也好,免去一阵性骚扰。
郝杰帅气地走过来,见余刚忿忿不满离开,笑得很是幸灾乐祸。他朝舞台上努努嘴,问冯祺:“不喜欢?”
冯祺摇头,他是怎么也对同性的搔首弄姿喜欢不起来。显然,郝杰理解为了另外一种意思,他笑道:“很少有人不被迷倒呢。你看,周围的人看他看得口水都流出来了。”
再迷人,也不至于流口水吧,冯祺把注意力再度集中到舞台上的舞者身上,微微一笑:“他的舞蹈中没有灵魂。”他是见过真正的舞者的人,那是把舞蹈当做自己生命来热爱的人。纵然没有华丽衣衫,没有绚丽舞台,仍然绽放宝石般光彩的一个孩子。
冯祺想起记忆中那个沉默的孩子,生出些叹息。而身旁的郝杰也在叹息:“小西模仿痕迹太重了。”
“模仿?”
郝杰促狭地用兼碰了碰冯祺,笑道:“怎么,好奇?我可以告诉你,等我三点下班如何,漫漫长夜,我们有大把时间来好好聊。”
冯祺简直要抓狂,连连摆手:“我并不想知道。”
郝杰却愉快地笑了:“逗你的,瞧你那害怕的表情。我不会吃了你的。”说着,拍拍冯祺的肩膀,又去招呼其他的客人。
从玛雅出来,饶是冯祺练就一张厚面皮,也大呼受不住。感觉自己就象主动跑到狼窝的羊,送到黄鼠狼嘴边的鸡。幸好,还算是有所收获。
第三章·青翡
第三章
全世界一片寂静。
小西仰躺在舞台上,气息紊乱。身上的衣衫早被狂热的观众撕扯得不成样子。激烈运动后,汗水从他光滑的额头滑下,滴落到大理石。
空虚,挥之不去的空虚。不管跳舞时,多投入,多忘我,一曲毕,观众散场,仍然是无尽的空虚。
听到有人走近,他却懒得转头去看。直到那人的脸庞挡住所有光亮。
一如既往的戏谑:“我的王子,还有力气陪我吗?”
他闭上眼,手微抬:“杰,拉我起来。”
郝杰无声地笑笑,手稍稍使力,便将他带起。小西软弱无力地挂在郝杰身上,下颔轻放到他肩上,肆意地笑道:“杰,我今天跳得好不好?”
“好”郝杰横抱起小西,温言:“我们回去洗个澡,瞧你一身的汗。”
“没闻见别的什么味道吗?”小西附在他耳边暧昧地低声说:“其他男人的味道,精液的味道,就在我的体内。”
郝杰没有预警地松手,嘭的一声,小西便跌落在地。剧烈的疼痛反倒让小西更兴奋,他大笑道:“怎么?吃醋了?我们的杰少爷还会吃醋?”
“你又嗑药了?”郝杰皱眉,“要我说多少次,你才懂,那东西吃了只会毁了你。”
小西满不在乎地呵呵直笑:“我已经毁了,不是吗?与其斤斤计较地活下去,不如及时行乐,享受片刻的快乐。杰,我很快活,跟陌生男人做爱很快活,跳舞很快活,看见你气得直冒青筋的可笑模样,我也很快活。我这么快活,你不高兴?”
郝杰想要离开不搭理这个疯癫的人,但脚移了移,又转过来,痛心疾首地说:“千夜要是看到你这个样子,该多伤心。”
不提那个名字还好,一提那个名字,小西整个脸色都变了。原本嬉皮笑脸的他一下子脸色苍白,眼睛充满怨怼:“你滚开!谁要你假仁假义!谁要你管我!我死了都是我自己的事。不要提那个名字,你不配!我也不配!”吼到最后,一口气上不来,竟扑倒在地上不住干咳。
郝杰轻叹,再次抱起小西,轻声说:“好的,不提,不提,我们回家,洗个澡,好好睡一觉。折腾一天了,不累吗?”小西突然变得乖巧,在郝杰怀里蜷缩着身子,把头深深埋下,只是浑身止不住的颤抖。
“杰,我怕,我怕得快要疯了。如果有一天我死了,到了另外一个世界,遇到千夜,他不理我,怎么办?”他的声音哑哑的,就象一个缺乏安全感的小孩。这样的小西,让郝杰心疼不已,他好脾气地劝慰:“不会的,千夜最疼的就是你。”
“我一定比千夜早死,不管多久,我都等着他,然后跟他说对不起,一直说,一直说,说到他原谅我,那我们还会和以前一样好。对不对,杰?”
“对,闭上眼,好好休息一下。”
郝杰抱着很快入睡的小西往后巷走去,从那里出去容易打到出租车。
走出酒吧后门,他听到余刚正在打电话的声音。直觉想要回避,但余刚突然提到的一个名字让他顿住脚步。他向前探了探,发现余刚说得专注,并没有注意到他,便退到一个余刚视角到达不了的角落。
“……千夜……这么多年不见,你还是那个臭脾气。”
“回枳城也不打声回来和以前的老相好打声招呼,太不像话了吧……”
“你以为你换了名字,编造了一个假身份,就能瞒过世人?你四年前的那些勾当,别以为我不知道……”
“我想怎么样?呵呵,这个问题问得真好,我自然想重圆旧梦……”
“作梦?我的大艺术家,您出尽风头,被万人爱戴,可我们还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呢?不要太不识人间烟火咯!你不知道,玛雅最近生意很不好,差点资金周转。看在你我曾经宾主一场,不妨借大哥点,以后加倍奉还,如何?”
“我无耻?哟哟哟,瞧你这话说的,我这人向来敦厚,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怎么能这么说大哥。我还记得当初,你在我身下时欲仙欲死的模样呢。怎么,不过四年,你就忘得一干二净?”
“明天下午五点。”
“周泰酒店,具体位置我到时候通知你。大忙人,可不要忘了啊。”
余刚得意地挂了电话,钻进自己的车内,不一会儿便扬长而去。
郝杰面无表情地听完余刚的那些话,虽然他一直知道余刚外表敦厚,实际肚子里坏水不少,但他没料到他能够这样无耻的去敲诈千夜。千夜,是了,这次的对话还带来一个震撼的消息——千夜要回来了。
他下意识地低头看小西,发现小西早不知什么时候醒过来,睁着一双大大的眼睛,恨恨地看向余刚离开的地方。
“你都听到了?”
“恩。”小西的声音很低,低到不注意辨别就听不到。
“你要去看看他吗?”郝杰尝试提了个建议。
小西立刻反应极大的抓住他的衣领:“不!我不要去打扰他!他生活得好好的,在太阳光底下……”
“好的,好的,我们不去看他,我们回家。”郝杰轻叹。
“那个人,是恶魔。”
……
放下电话,他走到阳台。从衬衣口袋里掏出纸烟盒,轻轻抖了抖,取出一支,含在嘴里,并不点燃。幽深的眸子不带一丝情绪地俯视脚下的枳城。他逃离了四年的城市。
昏沉的天,没有多少星星,刚刚入秋,已寒冷如冬。那寒冷里还夹杂着阴冷的水气,格外的潮湿。若不是老师执意让他从这里开始,他怕是永远也不会回到这个城市。
他听见身后的响动,微挑眉:“瞧你办的好事。”
一个粗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