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语-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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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祺沉默片刻,苦涩的摇头:“她不会的,我觉得她是想让我们自己去发现。”
曹先桂突然冷笑起来:“她当然不会告诉你。因为她就是冉安绘口中的那个前世恋人。”
“曹老爷子……”
“别一副这么吃惊的样子,我相信你也对她产生过怀疑吧。”
“我只是,没往这方面想。因为冉安绘的日记中都是用的‘他’来替代。”冯祺说到这儿,突然想起冉安绘日记中所描述的亲吻场景。很难接受……可是,如果那个人是冉末染,她是做得出这种事情来的人。
“老爷子,你是怎么知道的?”
曹先桂将日记本随意扔到书桌上,皱着眉说道:“跟毛汀汀套出来的。”
第七章·那一夜
走了很久,都忘记了。
那时候的天,有点点星光,深蓝得纯粹。
他与安绘两个人隔着五厘米的距离,在青石板铺就的老街漫无目的的行走。清末民初的民居,有着历史沉淀下来的味道。周围的居民们早早关了门,休息。全然不像上半城的现代都市气息。
安绘喜欢那样的感觉,仿佛穿越了时空,回到久远的历史。
他们旷了晚自习,便一直在这条长长的老街上闲逛。
说了些什么,已经不记得。
唯一能记住的是月光下安绘悲伤的表情,没有以往走在街上满足的笑,也不似往日般活泼。
走到街尽头的城墙下,安绘站住,神情凝重的望向面前的少年。她说:“思严,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他与她青梅竹马长大,知道她大大咧咧惯了。没有心计,单纯得愿意相信任何人。正是因为安绘是这样的人,他才会将她看作心底最特别的存在。在他的记忆中,她从来没有用这么严肃的表情要求他做一件事情。可是,他也不会太认真的以为她真要做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她不是那样的人。
好笑的看着一本正经的安绘,他点头:“什么事呀,搞得这么严肃?”
“先说答应!”
“好,我答应~”
现在想起来,后悔莫及。当初为什么那么草率的就答应了安绘,当初为什么没有注意到安绘不一样的神情。
这个世界上,没有后悔药卖的。
安绘说:“你说的话,要做数。听好,思严,末染喜欢你,你要和她在一起!”
他愣住,以为是安绘的玩笑,笑着说“绘绘,你这个玩笑不好笑。”他以为安绘会跟着笑起来,说是骗自己。但是她却哭了。
“我喜欢末染,我希望她能得到她希望得到的所有东西。思严,你会答应我的,对不对?思严?”
感觉很奇怪,即使听到安绘说着这样不着边际的话,他还是觉得月光下安绘小声哭泣的样子很可爱。在他终于明白安绘所说并非戏言时,刚刚的想法加重了他的怒气。
“我从来不知道你是同性恋!那你之前那些举动又是什么?玩弄我的把戏吗?”
安绘哭着抓住他的手,放在自己脸颊,哽咽着说:“思严,我知道我很怪,连我自己都不能理解自己。可是,我爱她,你知道吗,我爱她爱了一百年了。从很早以前,我就爱她,我们一起私奔,被抓住,然后死在黄葛树下,就是学校那两棵双生树。经过这么多年,我终于遇到她,看到她寂寞,我难过得要死。思严,你帮帮我好不好?你最疼我的,你帮帮我……”
他觉得安绘简直不可理喻:“冉安绘,你醒醒好不好。那是传说!只是传说!你怎么把学校里的传说和自己弄混了!”
“不是!不是传说,是真的。我知道!我还记得,投胎的时候,他说,来世不要再与我做情人,要做我最亲的人。你看,她现在是我最亲的人了,她是我姐姐呀,最亲最亲的姐姐。思严,你与她交往好不好,难道你要看着我死?”
他终于无法忍受,撇下安绘,一个人头也不回离开。她从什么时候起变得这么歇斯底里,她是疯了吧。
明明离安绘越来越远,为什么她哭泣的声音却越来越清晰?清晰的仿佛就在他的耳边,如同江边夜风,不断吹拂,不断吹拂。让人不寒而栗。
谢思严猛地睁开眼,浑身已经被汗浸湿。
又梦到安绘了,梦到那一夜了。
如果没有那一夜,这一切都不会发生吧。
谢思严双眼无神地望着蔚蓝色的天花板,终于举起手,捂住脸。低低的呜咽声在夜里时起时伏。他喃喃的叫着那个女孩的名字。
“绘绘……”
像往常一样走出楼梯口,谢思严看到不远处的大树下,一个焦虑的身影。他锁紧了眉,扭头打算从别的出口离开。那人却看到了他,赶紧跑过来。
“思严!”
谢思严垂下眼,冷冷地看着跑近的毛汀汀。
“你来这里做什么?”
女孩满脸的不安,顾不得谢思严一向讨厌别人靠近的习惯,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思严,对不起,我说了……”
清晨的风,冷得刺骨。谢思严缩了缩脖子,他盯住女孩慌乱的表情,挥开她的手,问她:“你说了多少?”语气由最开始的冷漠变得危险起来,字字透着寒意。
毛汀汀看到他这副样子,退了退。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她咬住下嘴唇,狠狠地说:“我给那个老是来学校缠你的老头儿说了安绘那个所谓的梦中情人的事!”
“你!”谢思严猛地扬起右手,却在看到毛汀汀闭上双眼后停住:“为什么?”
她了解他,所以知道她犯了他的忌讳。她不能说安绘的事情,更不能给一个正在调查这件事情的人说。虽然,老头的老道,自己铁定比不过。可是她心底绝对是愿意说的。不说,那个人会一直纠缠谢思严。她希望他过平凡的生活,希望他幸福,希望他的人生不要蒙上那个叫做冉安绘的阴影。
“你知道我为什么那么做。”
“你也该知道我最恨什么!”
“绘绘死了!而你活着!”她的眼泪流下来了,她觉得委屈,为什么自己的心意,他不能理解。
“这个不用你提醒。正是因为她死了,所以不应该被这些人打扰!”谢思严回想起昨夜的梦,越发的凶狠:“为什么你们全部不放过她!”
“让那些人找出真正的凶手,不好吗?让绘绘得到真正的安宁,不好吗?绘绘走的时候,你明明和我在一起。别人误解你,为什么不解释!就像当初那样,明明不是你抛弃绘绘,另结新欢。明明就是绘绘硬要你们在一起,为什么不解释!任别人误解你?”毛汀汀一口气将心中的话,全部都说出。这是一直憋闷在心中的话,不吐不快。她做够了体贴的知己,想要的更多。
她以为他会生气,可是他没有。
他只是站着发呆,许久才用只有他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痛苦的说:“那是因为,我亏欠她。”
听到谢思严的话后,她反射性的大叫:“你没有亏欠她!绘绘会遇到那样的事情,不是你的错!如果不是那天,她执意要去老街;如果不是她提出那么古怪的要求;如果不是……”
“如果不是我一气之下一个人先离开。”谢思严呵呵笑出声。
“你原来还是会内疚啊。”凉薄的声音从两人背后传来,末染缓缓的走近,露出微笑:“大清早就这么中气十足,老远都能听到你们的话题。谢同学,奉劝你一句,远离那些会让自己陷入危险的物或人”说到人时,她特意加重的语气,与斜斜看向毛汀汀的眼光,让毛汀汀气不打一处来。
“你算个什么东西?”毛汀汀冷哼一声,睁大眼,瞪着末染。
末染对毛汀汀的挑衅全然不闻,只是对谢思严戏谑地说:“我妈在楼上看呢。你不会让我们两家都难做吧。”谢思严抬头往楼上看去,果然一个女人的身影在冉家的阳台一晃而过。他不再说什么,转身就走。毛汀汀则马上跟在谢思严背后离开。
“再大声点,再多说几句,冉家就又少一个秘密了。”末染扫了眼楼顶,轻蔑的一笑,也慢吞吞的往外走。
“冉安绘是同性恋,而且对象是自己的亲姐姐。老爷子,这个听起来比较像小说里的情节。”冯祺端坐在沙发中,拧紧眉头。这个发现对他来说已经算是收获。他不是警察,不需要破案。只要挖出爆炸性的,有噱头的东西就足够。我市高官的女儿是同性恋,这个题目够火爆了。
“小说没有生活精彩。人间百态,如果写进去,每个人都是一本精彩的小说。只看你怎么去发现。破案也是一样。”曹先桂吐出口烟雾,右手手指一直在敲打桌子。这是他的习惯,每当思考的时候,就习惯轻轻敲桌子。现在知道冉安绘所谓的前世恋人是谁,可是对案情却没有多大的帮助。
姓毛的那丫头,说话遮遮掩掩,不痛快。
“老爷子,你与谢思严接触过几次,你觉得他喜欢末染吗?”冯祺突然想起什么,但又不是太确定。
“怎么这么问?”
“我没与谢思严有多少接触,可是我和末染有接触。给我的感觉,末染不喜欢谢思严,或者说她不喜欢任何人。那谢思严呢?他对末染,怀有的是怎样的感情。他不是先与妹妹交往,后来又与姐姐交往吗?”
“据毛汀汀说,他不喜欢末染。”
听到这话,冯祺打趣道:“不喜欢末染,喜欢她对吧?”
“她是这么认为的。另外,安绘去世那天,她与谢思严在一起,有不在场的证据。”
“你相信?”冯祺不信曹先桂这种老狐狸会轻易相信一个小女孩的话。
“相信,因为他们还有其他的时间证人。”曹先桂吐捻掉烟头,站起身:“小记者,咱们要重新梳理一下自己的思路了。”
安颖僵直地站在阳台上,不发一言,看着楼下的三人走远。已经枯黄的吊兰旁,她的脸显得格外苍白。她的手紧紧扣在石台上,眼神恶毒地盯住那几个人的背影。然后,她看到了末染轻蔑的笑。手指更用力的扣着石台,直到指甲划向石台,发出粗糙的响声。
“安颖,我上班去了。”冉起雷走到门口,又朝阳台看了看,叹气,然后关上门,走下楼。
她已经一周没有去上班了。
司机等在楼下,见冉起雷下楼马上打开车门。扶着打开的车门,他沉吟半刻,对司机说:“陈师傅,去中心医院。”
冉起雷去找的是神经内科的主任秦山,他们是老朋友了。见到秦山,他开门见山的说:“老秦,上次给我女儿开的药,再给我开点。”
秦山正在倒茶的手顿住,他疑惑地看向冉起雷:“你女儿不是……”
“是安颖。她现在和绘绘一样,晚上睡不着,老是说些胡话。”
“是不是你女儿的死对她打击太大造成的?”
“也许吧,她现在已经一周没有去上班了。”
秦山平淡地看向面带愁容的中年男人。现在的他不是枳城中叱咤风云的冉起雷,而是一个平凡的男人。而他最需要的不是一个朋友的同情,而是一个医生的建议。他将茶水放到冉起雷面前,认真的说:“治疗神经衰弱,不能一直依赖药物。主要还是要靠自己和家人的努力。自己看开。”
冉起雷勉强地笑了笑:“现在的情况,恐怕不用药,是不行了。”
“那么严重了?”秦山有些吃惊。
“她本来就容易钻牛角尖。”
“什么时候带嫂子来我这里,我给她好好看看。”
冉起雷露出为难的表情:“她不认为自己有病,需要到医院。”他想起妻子近日来的种种行为,不禁深深地叹了口气。
昨天夜里,她甚至半夜立起身,推醒他,害怕的指着窗外说:“起雷,你看,绘绘在外面的。她提着刀,要来杀我。”
将秦山给的药放进皮包里,冉起雷慢慢地走出医院。不过短短一周多的时间,他似乎老了许多。连机械地迈腿,都觉得困难。
外面是晴朗的天,上午十点,太阳已经出来。冉起雷用手挡在眼睛前,眯着眼。
枳城的冬天难得的出起了大太阳。
进车的那瞬间,他似乎看到了一旁的一个路人很眼熟。
等车开出医院很久,他才想起来,那个人他是见过的。是绘绘过世那天,在医院采访他们的那个年轻记者。
冯祺本来是到医院来采访一个斗殴至伤的新闻,却意外看到了冉起雷。他似乎没有认出自己来,而且变憔悴了。
病房中,他见到这次的采访对象。一个满嘴脏话的小混混,即使被打得浑身找不到一处好的,那个人也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冯祺进去的时候,他正跟一旁的几个人胡吹乱侃。
“我操!我有什么好怕的。你他妈知不知道,我陈泰丰的后台是谁?”歪着嘴,那人嚣张至极:“冉起雷,知道吧!本市的名流,嘿嘿,名流也。谁砍了老子,老子也不怕!老子到冉起雷那里晃晃,那些惹老子的人就有得受了。”
冉起雷?冯祺不动声色站在边上。冉起雷来医院,是看这个人?他们又有怎样的关系?
“请问,你就是陈泰丰?”
陈泰丰挑眉,邪气地笑问:“你他妈又是谁?”
望着陈泰丰那张被打得认不出的脸露出邪邪的笑容装帅,冯祺没有将心中的不耐表露出。他亮出记者采访证,对陈泰丰说:“你好,我是《枳城日报》记者冯祺,我想就这次的事件做个采访。”
“哈!打架也采访?你们记者吃饱了撑的,没事做了?”
出门前,师傅王庆云就交待过冯祺,这样的新闻尽量淡化处理。采访不到就算了。犯不着为了一点薪水,与这些人扯上关系。可是,他这时却对小混混口中的冉起雷那三个字产生兴趣。潜意识里,与冉家有关的事情,他都有知道的欲望。
“你说你认识冉起雷,是吹牛的吧。”冯祺不信的打量陈泰丰。
陈泰丰哼哼两声,往地上吐了口口痰:“我要是说谎,我他妈横着从医院出去。”
“他那样的人能认识你?”
“嘿,你还不信!我——”陈泰丰正要说什么,却突然被喝住。
“你们在做什么?”
冯祺转过头,看到门口多了个不威而怒的中年男医生。那位医生脸色很难看的打量着病房中的众人。片刻,他阴沉的说:“这里是病房,最好注意不要太过喧哗。还有,这位病人,到了检查时间,请跟我来。”说着目不转睛地盯住陈泰丰。
陈泰丰似乎认识这个医生,张了张嘴,转而也沉下脸,又往地上狠狠吐了口浓痰。颤悠悠下了床,跟着那位医生离开。
还没等冯祺反应过来,两人已经走远。
这时,一个过路的小护士望着远去的两人奇怪的自言自语。冯祺赶紧走上前,仔细听那个护士说的话。那个护士说的是“神经科的秦主任怎么把外科的病人带走了?”
冯祺一听,马上朝那两人离开的方向跑去。
第八章·猜测
第八章
陈泰丰最受不了的就是有人站在他面前却不说话。那样比打他两拳还让他难受,心底简直火烧火燎的着急。他不耐地冲背对他,兀自抽着烟的秦山吼道:“你他妈到底有什么事?”
秦山转过身,面无表情的吐了口烟雾,仍旧不说话,只是看着陈泰丰。
“操!敢情你们有钱人就喜欢穷折腾人!”
秦山将还剩很长一截的烟头扔到栏杆外,然后冷冷的说:“管好你的嘴。否则后果自负。”
“怎么着,还来威胁老子?告诉你,老子不吃这一套!”陈泰丰一听秦山这话,就气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