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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暗香腐 上 by:舜华-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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恺之找了张椅子坐下,“到了有一会儿了,见你想得入神便没有打扰。” 清亮的目光在连城面上稍稍审视了一下,突然低低道:“皇兄可是在想心上人?” 
 
 
 
“三皇弟说笑了,”连城尽量使自己声音显得平静自然,“只是在想一些公事。” 
 
 
 
楚恺之笑笑,拿过桌上的茶喝了几口后,这才开口道:“皇兄自一年前从海颜郡赈灾回来后一直心事重重,而且……”望着连城的眼睛,他轻轻道:“我觉得你变了许多。” 
 
 
 
连城一惊,面上却毫无波动,“哦?哪里变了?三皇弟不妨说来听听。” 
 
 
 
楚恺之思索了一下,“变得不太容易亲近。” 
 
 
 
“是么?”连城从椅子上起身,缓缓走到窗前,“三皇弟是太多心了罢。” 
 
 
 
楚恺之也起身走到他身后,“是么?但愿如此。”见窗外天色已暗,楚恺之道:“今夜是元宵佳节,皇兄可有兴趣与恺之出去赏灯?” 
 
 
 
连城淡淡道:“街上人太多,我不想去。” 
 
 
 
楚恺之望着他笑了笑,“那在家里对弈可好?” 
 
 
 
“……好。”连城点头。 
 
 
 
晚膳后两人坐在书房里下棋,恺之问道:“二皇兄年前出去了两个多月,可有火璃蝶的线索?” 
 
 
 
连城摇头,“犹如大海捞针。‘甲卯之年,南楚灭亡;欲避此劫,天书解难。天书何在,火璃洞藏;火璃之蝶,当世无双。’——今年便是甲卯之年,时间不多了。” 
 
 
 
恺之拿着一颗棋子摩娑了片刻,最后放在了一处,又接着道:“父皇做的那个梦真是奇怪。” 
 
 
 
连城道:“每天都做同一个梦,总是有几分玄机在内。事关南楚江山社稷,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更何况如今谁继位就由那火璃蝶与天书决定。”说完将一颗棋子放在棋盘上。 
 
 
 
恺之看了看他落子之处,目光灼灼地看着他:“皇兄好象心事重重,可愿说出来让恺之为你分忧?” 
 
 
 
“没有,可能是晚膳吃得太油腻了。”连城努力将心思转回棋局上。 
 
 
 
最后连城输了这局,这还是他第一次输给恺之。楚恺之高兴之余不无遗憾地道:“其实你只是开始时错了一子,后来再挽救,却还是不成了。” 
 
 
 
连城淡淡道:“一子错,满盘输——本来就是这个道理。”说到这里心里突然咯噔一声,隐隐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最后他再也按捺不住,轻咳了一声道:“我感觉有些头痛,想早点歇息了。” 
 
 
 
楚恺之站起身,扶住他的肩关切地问:“要不要传太医?” 
 
 
 
“不必了,睡一觉就好。”连城不动声色地避开恺之的触碰,又唤了个下人引楚恺之去客房休息,待他去远了自己才开门离开了书房。 
 
 
 
他一路策马,向城外十里亭飞驰而去。黑暗中远远看见一人长身玉立在亭子中,连城勒住了缰绳。他将马拴在路边的树林里,自己悄悄上了一个高处,遥望着亭中人。 
 
 
 
隔着数里的黑暗,依稀可见楚江紧蹙的修眉,清瘦俊秀的轮廓。数月未见,他似乎消瘦了许多,夜风吹过,朴素的青衣在夜风中飞舞,萧瑟孤高。 
 
 
 
一子错,满盘输,连城在心里默念着……左手慢慢移到腰间长剑的剑柄上,生平第一次发现原来这剑柄竟是如此沉重。眼前晃动着往昔的一幕幕,情不自禁伸手抚上嘴唇,似乎上面还存留着那一吻的寒冷。 
 
 
 
他缓缓坐了下来,顺手摘了一根草,沉吟半晌后喃喃道:“既然无法决定,不如交给上天。” 
 
 
 
将叶子一片片扯下,“杀,不杀,杀,不杀,杀,不杀,杀……不杀,杀,不杀,杀。”手上终于只剩下一根光秃秃的草茎。 
 
 
 
是杀么?他盯着那根草茎望了许久,终于咬咬牙,站起身飞奔而去。 
 
 
 
 
(八) 
 
 
 
春寒料峭,在冷风中站立了数个时辰,楚江的头发眉毛上沾上了一层细细的露水,在夜色中晶晶闪亮着,身体早已是透骨的冰冷。 
 
 
 
数月来他一直在京城寻找梨白梅青的下落,却终是无果。其间他也想了许多有关连城的事,其实就算连城接受他,那么他又以什么样的身份与他在一起?两个男人在一起本就是遭人非议,身份低贱的那个更是有个难听的名字——男宠,而他决计不能忍受别人如此称呼自己。 
 
 
 
那么他又为何还要约连城来见一面?他不太清楚,那夜心里太乱,并没有细想就说了出来,或许是不愿意就这样放弃。虽然知道连城多半不会来,却还是不愿放弃这样一个机会。 
 
 
 
正胡思乱想着,突然听见官道上传来急促的马蹄声,楚江惊喜的抬头,远远看见六个黑衣人骑马飞奔而来,很快便到了亭边。 
 
 
 
那六人勒住马匹,下马拔出大刀朝楚江劈过来。楚江大吃一惊,急忙闪避。那六人很快将他围住,一起持刀向亭中的他刺去,六把银光眼看就要没入他的心口。 
 
 
 
火光电石的一刹那,楚江脑中闪过一些模糊的影子。他几乎是本能的纵身一跃,“啪”一声巨响,整个人便从亭顶跃了出来,那亭子轰然倒下。那六人急忙退后,见楚江飞进了草丛,一起跃了过去,六把凌厉的大刀又从各个方向朝他砍去。 
 
 
 
楚江急忙闪避,这才发现自己的身体出乎意料的灵活,有些东西从他脑海中源源不断的涌出,手臂双腿也开始有了招式。 
 
 
 
毕竟手中没有武器,记忆也有些残缺,与那六人周旋了一阵之后,楚江开始不支。他一边抵抗一边模模糊糊地猜想着究竟是谁要他的命,难道是连城?失神间手臂被人砍了一刀,鲜血喷涌而出,溅了他一脸。 
 
 
 
这时一把大刀朝他面门劈来,而另一把则劈向他的腰部,他无力躲避,只得不甘心地闭上了眼睛。 
 
 
 
这时突然听见几声惨叫,而料想中的疼痛并没有出现在自己身上。他睁开眼,惊讶地发现那六人横七竖八倒在草丛里呻吟着。 
 
 
 
这时草丛里突然窜出一条黑影,那黑影“刷刷”几刀下去,地上没有还手之力的几人接二连三的惨叫之后便全部不动了。 
 
 
 
那人哈哈大笑几声,转身朝楚江道:“还好我来得及时。” 
 
 
 
藉着淡淡的月光,楚江看清来人是个高壮英武的壮年男子,宽阔的额头,粗黑的眉毛,眼珠居然也是幽深的绿,看起来应该是个海颜人。 
 
 
 
楚江上前一步抱拳道:“多谢阁下相救,敢问阁下尊姓大名?” 
 
 
 
“我叫吴飞,比你虚长了十来岁,你若不嫌弃就叫我一声吴大哥。”吴飞爽朗地道。 
 
 
 
楚江正要说话,突然听见身后传来细碎的脚步声,他急忙回头一看,月光下一个三十出头的女子姗姗而来,荆衣布钗亦难掩其妩媚秀丽,正是添香楼老鸨卿如玉。 
 
 
 
“卿姨!”楚江又惊又喜,忙笑着迎了上去,“您如何会来这里?”明里卿如玉与他是主仆,其实两人一直情同姐弟。 
 
 
 
卿如玉微蹙蛾眉,淡淡道:“这个问题似乎应该是我问你——我当日离开添香楼,不是讲好让你等我回去的么?” 
 
 
 
楚江察觉到卿如玉的不悦,他忙送上一个迷人的微笑,“那个……临时有事,其实我正打算这就回添香楼。” 
 
 
 
卿如玉冷冷哼了一声,“临时有事也不留个信,你让我一通好找。” 
 
 
 
楚江自知理亏,不觉有些讪讪。这时吴飞走上来道:“表姐,找到就好,你就别怪他了。” 
 
 
 
楚江闻言一阵惊讶,向吴飞道:“原来大哥与卿姨是表姐弟,可是卿姨似乎不是海颜人。”卿如玉并无海颜人特有的绿色眼睛。 
 
 
 
吴飞呵呵道:“你卿姨的父亲是北晋人,她眼睛随父亲——其实有不少海颜人都不是绿眼。”他见卿如玉沉默,便对她道:“表姐你与小楚好好谈谈,我去检查一下尸体。” 
 
 
 
卿如玉点点头,“那你去罢。”又朝楚江道:“其实这半年我正是去海颜找吴飞。” 
 
 
 
这时突然听见吴飞惊讶地“咦”了一声,两人一起将目光投了过去。蹲在尸体边的吴飞抬头道:“这些人似乎是保护南楚皇室中人的影卫,小楚你何时得罪了皇室中人?” 
 
 
 
皇室?楚江身躯一震,是连城要杀我么?他模模糊糊想着,心痛到几乎不能呼吸,半晌才涩涩道:“我也不明白,或许他们认错人了。” 
 
 
 
吴飞离得远,倒没有留意到楚江异样的神情。卿如玉却看得清清楚楚,她心中一动,直言问楚江:“你可是有事瞒我?上次你究竟为何不辞而别?” 
 
 
 
“没有……”他眯起眼轻轻吐了一口气,望着漆黑空旷的原野悠然道:“真的没有。” 
 
 
 
卿如玉知他不愿意说,也不追究。这时楚江回过神来,问卿如玉:“卿姨准备回添香楼么?” 
 
 
 
卿如玉沉吟了一下,缓缓道:“不了,吴飞其实是海颜义军的首领,我想去帮他。不如你也一起去。” 
 
 
 
“楚江义不容辞。” 
 
 
 
卿如玉满意点头,犹豫了一阵又道:“楚江,其实这半年除了找吴飞,同时我还探查过你的身世来历。” 
 
 
 
“……身世?”楚江心中一跳,“那卿姨可查出了什么?” 
 
 
 
卿如玉见他神情有些紧张,心中有些不忍,“这次什么都没有查到,不过……”她踌躇了一下,“其实十年前我就见过你,当时你大概八九岁的样子。” 
 
 
 
楚江惊讶地看着她,他万万没有想到在楚江上救了自己的卿如玉居然与自己是旧识,“那卿姨之前怎么没有明说?”他忍不住问。 
 
 
 
“当年我与你只是一面之缘,谈不上了解你的过去,所以就没有告诉你。”卿如玉悠然想了片刻,面露悲戚之色,“你幼年丧母,是你爹将你养大成人。” 
 
 
 
“那我爹……?”楚江心中一紧,望着卿如玉问。卿如玉别过目光,半晌才涩声道:“我将你从楚江上救起的时候你穿的是丧服,看来你爹多半已不在人世了。” 
 
 
 
楚江身躯一震,虽然他什么都不记得,心中还是一阵阵的苦涩伤痛。再看卿如玉,面上亦是掩饰不住的凄楚,又隐约带着些许幽怨。 
 
 
 
“卿姨你……认得我爹?” 
 
 
 
“认得……”她别过目光,悠悠道:“他叫君留醉。” 
 
 
 
什么?楚江彻底呆住,“那个二十年前杀死南楚国太子妃,为海颜国带来灭国之灾的海颜四皇子?” 
 
 
 
南楚国几乎无人不知君留醉其人,二十年前他杀死太子妃,引发了海颜的灭国之灾。海颜亡国后所有的海颜皇族均被五马分尸,然后尸块被人堆放在海颜皇宫里一起烧毁,那场火整整烧了三夜。 
 
 
 
卿如玉闭目长叹一声,“就是他——那个海颜的罪人。” 
 
 
 
楚江缓缓将目光投在卿如玉面上,这个消息太过震动,以至于他久久无言。 
 
 
 
卿如玉静静看着楚江,“十年前我见过你们父子一面,当时我还只是添香楼的一个普通妓女……”说到这里她眼角微微湿润,似乎想起了一段伤心的往事。 
 
 
 
大概是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她自嘲地笑了笑,又开始接着叙述:“有一夜我坐马车去清河镇上一个大户人家献艺,在街上看见一个乞丐昏倒在地里,他的怀里还抱着一个因重病昏迷的男孩。我见他们可怜,便让人将他俩抬回添香楼,救活了他们。” 
 
 
 
说到这里她看着楚江道:“你可能已经猜到了:那乞丐就是你爹,那孩子就是你。” 
 
 
 
“那你又如何知道我爹就是……那个四皇子?” 
 
 
 
“二十多年前先父是海颜的将军,我曾在先父的寿筵上远远见过你爹一面。虽然你爹后来面貌变化很大,我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而他自己也承认了。”卿如玉苦苦一笑,涩声道,“因为身份暴露,后来他趁我不备时和你一起逃了出去,此后十年便再没了他的消息,直至在楚江上看见溺水的你。” 
 
 
 
说到这里两人沉默下来,良久后楚江叹了口气,“我真恨自己什么都不记得了……”他顿了顿,又道:“不管我爹曾经做过什么,他都是我爹,我愿替他扛下所有罪孽。” 
 
 
 
这时吴飞走过来拍拍他的肩,“过去的事就别提了,不如想想如何弥补令尊的过失。大哥我的那支义军虽然目前不过千人之众,但滴水亦能穿石,相信终有一日我们可以把南楚狗赶出海颜。前面我见你与那几人打斗,分明是有功夫底子的样子,好好练习练习,将来一定可以有一番作为。” 
 
 
 
楚江闻言按捺下心中伤感,朝他展颜一笑,“小弟我正求之不得。本来作为海颜人,这都是我义不容辞之事,更何况我爹是造成今日局面的罪魁。父债子偿,天经地义,今后大哥凡事尽管吩咐,赴汤蹈火楚江亦在所不辞。” 
 
 
 
“有你这句话大哥我就放心了。”吴飞爽朗大笑,回头朝卿如玉道:“表姐,多谢你给我找了个这么好的兄弟。” 
 
 
 
卿如玉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那敢情好。”望着楚江有几分肖似君留醉的面容,她有些恍惚起来。二十多年前惊鸿一瞥,一段少女情怀,一生痴痴牵挂,其间多少辛酸悲苦不为人知?不知不觉间几滴清泪洒落风中。 
 
 
 
吴飞见她伤感,上前扶住她的弱肩,将手心里的温暖缓缓传输过去。卿如玉回头感激一笑,想到不管过去如何沧桑,现今总有亲人友人在旁,心头渐渐浮起暖意。 
 
 
 
楚江静观二人,见吴飞眼底真情流转,心里暗暗替卿如玉欢喜。不知不觉间又想到连城,自从发现那些杀手身份的那刻起,他对连城之心便死了大半。听说了自己身世后,更知两人决不可能。若是连城知道自己的父亲竟是杀害他母亲的凶手,怕是早就将自己千刀万刮替母报仇了,又何必等到今夜? 
 
 
 
突然想起月老庙临别前连城所言——人生不相见,动如参与商。竟是一语道破天机,对自己与他而言,永不相见或许反而是最好的选择。 
 
 
 
夜色中三人默然而立,听风饮露,心潮起伏间各有一般心思。 
 
 
 
 
(九) 
 
 
 
连城从城外回到府里是已是三更天,他走到床边躺下,望着帐顶发起呆来。闻到枕边传来丝丝缕缕的冷香,他伸手从枕下取出一只银蓝色的香囊,送到鼻子边轻轻嗅了一阵,又放了回去。 
 
 
 
翻来覆去都无法入睡,他索性起床,披上一件衣衫走到窗前。透过碧纱窗,看见窗外飘起了雪花,这还是过年后第一场春雪。 
 
 
 
心念一动,穿好衣衫披上雪氅开门出去。冷风夹着雪花扑面而来,他伸手接住几瓣雪花,就着雪光细细看着。六角的花儿晶莹剔透,闪闪发光,想要再看仔细,却已经在手心化作细细的水滴。 
 
 
 
他垂下手,任雪水顺着修长的指尖滴落,心里微微有些怅然:世事难随人意,人力何其渺小?许多事物固然美好,然而纵是你万般呵护,却终是留它不住。斯人已逝,追寻不得,自己所能做的,也惟有尽力让其含笑九泉罢了。 
 
 
 
顺着梅花林间的青石山道一路往山里走,行了约半个时辰后到了山顶的白塔外的栏杆边。 
 
 
 
这塔共十二层,因为年久失修,塔外斑斑驳驳,看上去甚是破旧。每一层的小窗上蛛网遍布,青色大门上油漆亦早已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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