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飙-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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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飞惊笑的抱歉:“对不住,你一定要死。”
这低首神龙笑的如此温文,出手却狠辣冷酷,毫不留情!
“胡闹,太胡闹了!”纵使怜镜法师道行颇深,也气的吹胡子瞪眼。
无情,苏梦枕和狄飞惊都笑着赔罪:“事关重大,晚辈只好出此下策。”
怜镜法师连连喘气:“老衲遭的罪还少吗?如今给你们一闹,这条老命至少也去了半条了。唉唉,狄施主,你的演技未免太过高明。”
狄飞惊微笑行礼致歉:“抱歉,不过飞惊的确想真的下手。只是无情兄在眼前,到底不太方便。”
他说的话真真假假,谁也分不清到底哪句是真心话,因此也没法追究。
“你还在责怪老衲没有护住雷总堂主,”怜镜法师摇头道:“不是老衲不愿,实在是力有未逮。”
原来方才狄飞惊欲下手杀害怜镜,乃是他们三人商议后的计策,旨在探出怜镜重伤的真伪,一试之下,果然他毫无自保的能力,这才信了。
“咳咳,大师也不要见责,你向与小寒山红袖神尼齐名,竟会罩不住此事,也难怪旁人怀有疑虑,所以……”苏梦枕轻咳两声,无情接道:“如今,这一节算是揭过,请大师将那日发生之事详细见告吧!”
第三十三幕:遗落的不应
“自从雷损雷总堂主来敝寺修行,老衲和一众弟子便没有一天不提心吊胆。”怜镜法师沉默良久,终于开口叹道。
“这是为何?”三人几乎同时问道。
要知道以雷损的身份地位,就算出家避祸,那也是威风八面,谁敢轻易来犯,更是给山门添光的尊贵人物,哪想到会让怜镜一干人等提心吊胆,惶惶不安?不过连德高望重,向与红袖神尼齐名的怜镜法师的招呼下都会发生这等惨案,再出什么奇怪的事,无情等人想必也不会感到诡异了。
“江湖上人都称雷损老辣深沉,难以接近,其实他对人接物都相当和气,礼数周全。”怜镜道:“这点老衲总算放了心,着弟子用心接待,只是雷老总进寺以来随身带了数十名六分半堂的弟子,将小庙弄的乌烟瘴气……”他瞥了眼有些想偷笑的狄飞惊,摇头叹道:“佛门清净之地,给他们染上了烟火不说,就是这位狄大堂主,有事没事也要来巡视巡视……”
虽然他说的隐晦,不过谁都听明白了,想必是那些弟子赤胆忠心,不忍见他们老总每日青菜豆腐,自作主张的把大鱼大肉弄进了寺庙,搞的这老禅师无言以对。狄飞惊来探视那倒是想当然耳,六分半毕竟还离不开雷损,他狄大堂主有什么难以决策的事,不来请教才有鬼哩。
于是无情苏梦枕也忍了笑意,扯了扯已经把笑容浮现在唇边的狄飞惊,三人恢复了一脸严肃听怜镜继续往下讲。
“而且最让人难以忍受的是,经常有一名女扮男装的黑衣劲装女子偷入寺内与雷总堂主会面,老衲虽然不知他们的关系,但山门清修之地,怎能容女子出入,于是老衲找机会与雷总堂主谈了此事,他当时也没说什么……”
狄飞惊见他半天说不到重点,又扯出一堆暧昧信息,就算他低首神龙是出了名的雅量能忍,也无法坐视自己老总的‘私人生活’被人全盘托出,立即道:“请大师尽量少谈与案情无关的事情吧!”
无情和苏梦枕还是头一次看到狄飞惊雅量尽失,出声打断别人的话,再次暗中忍着强行就要浮上的笑容,一起点头,怜镜法师却不理会,道:“狄大堂主若要知晓前因后果,就请耐心听老衲讲完。至于雷总堂主的私事,老衲那是决不会多口的。”
……这个出家人的口舌那才叫犀利的很哪。狄飞惊乖乖闭嘴,静候下文。
“那天老衲与弟子做完晚课,开饭时分,便见六分半堂的弟子躲在后院生火烤肉,旁边还有酒坛,雷总堂主似在制止,但合该有事,老衲一时修行不够,斥责了那几位……”
苏无二人还未觉得怎样,狄飞惊自顾自点头:“恩,恩,果然合该有事……”这狄大堂主一向温文有礼,待人客气,对前辈高人更是如此,却不知怎的总和怜镜法师叫板,怜镜也不和他计较,道:“狄大堂主有何高见?”
狄飞惊微笑道:“敝堂雷老总一向与人方便,不到万不得以很少得罪人,不过他也一向护短,自家弟子怎样说都可以,却容不得外人来讲。大师一定与敝上不欢而散了。”
怜镜法师叹道:“确是如此。老衲惭愧,犯了嗔戒,一时不合斥责了几位六分半的弟子,雷总堂主本在制止他们,一见老衲多事,反而示意那几人继续,老衲与他争持几句,雷总堂主虽未盛怒,但也负气回房,再未出门。”
无情但见苏梦枕的眼中掠过一抹不易察觉的伤感之色,也不便相问,只道:“大师不必在意,江湖中人与佛门弟子的习俗性情本就相异。”
苏梦枕却喃喃道:“那雷损向来一呼百应,生杀予夺,避进山门受这许多限制,也真是有趣了。”
他口上说的有趣,眼底却微微泛着异样神色,无情自初识他来,便见他与雷损合作杀敌,竟似多年搭档老友,这两人虽然对立,却隐隐相惜,无情也知曾有传闻雷损刺杀诸葛先生因而避祸山门其中原因竟是为了苏梦枕,他倒是没有轻信,但见苏梦枕为雷损境遇如此伤怀,倒是心中一凛。
或许,自己虽一半身在江湖,但终究是公门中人,与这些江湖好汉总归不是一路,到底也理解不了他们的想法。他们大多时候无视王法,眼中所重视的,只有江湖中不成文的规矩。而自己,却一向是法大于情理,所以被人称为无情。
狄飞惊自雷损被刺失踪后心神不宁,虽不信雷损会出什么意外,但仍不免担心,因此一见怜镜便忍不住心中郁郁,乍见苏梦枕出声,他是何等聪明之人,一听便知话外有话,只是怎也想不到苏公子竟会为雷损不忍,倒是大起知音之感,不禁半抬起头望了一眼,暗暗感激。
怜镜冲无情点点头道:“老衲虽看不惯堂中弟子所为,但毕竟雷总堂主一向低调和气,也不愿就此结怨以后难以相处,因此半夜前去雷总堂主的房外想致歉和解,但听房内隐约传来争吵之声,听话音,似乎便是前些天总潜入寺内的女子。老衲本不欲多听,正想回房,便听门内传来雷总堂主的低呼,心想不妙,便破门而入,只见那女子蒙面黑衣,肩上一大片血渍,而雷总堂主前胸中剑,重伤倒地!”
他说的惊险,旁人也听的动魄,但听那剑手竟是女子,更出人意料!狄飞惊虽不愿相信,但眼前之人是唯一目击者,也不得不信了八分,径直起身,手背上青筋难掩:“然后怎样?”
“那女子见老衲进门,想夺门而逃。因为雷总堂主的房间是特意安排的,窗外是后山陡峭山崖。老衲自不能放她逃走,立即截下她来,但——”怜镜法师叹了口气,“或许老衲真的老了,又疏于习武,与她对剑未是敌手,被一剑穿心,又与她对掌,也落了下风。闻讯赶来的六分半堂弟子与本寺武僧均被她杀的干干净净。她自以为老衲总是活不了的了,便欲对雷总堂主补上几剑,但雷总堂主撑着一口气,趁老衲拖住那女子时,已开窗落崖,那女子方才走了。”
听完怜镜的陈述,几人均皱眉苦思,这世上哪里出来个女子如此高明的剑法武功,不但重创怜镜,竟似与雷损交手也仅负轻伤?若非亲耳听见,恐怕都会以为是天方夜谈,无稽之极!可是事实就在眼前,不由人不信。狄飞惊听他讲的丝丝入扣,毫无疏漏,不禁黯然了神色,低头冥想。苏梦枕仍是有些难以置信,却不知该说什么。这时无情道:“出事之后,大师立即报了官?”
“这个自然。出了这么大的事,老衲也承担不起这个责任!”怜镜法师颔首道。
“刚才与晚辈交接此案的捕头说,起回了一些事物,大师坚持代为保管,现在可否交由晚辈接管?”
怜镜法师的脸上露出些许混和着苍凉的沉重。他已无力下床,只指了指身旁一个柜子,苏梦枕按了按无情的肩,过去打开柜子,依指示拎了个白布包裹出来,打开来看,只是一件沾了血渍的冰蓝色缎面罩衣,缓缓卷开,衣服里包着的,赫然是雷损那把名满江湖的魔刀不应!
刀面干净,毫无血色与损伤。不应静静偎在袍中,惨青光芒中和着冰蓝的映色,一闪一闪的,仿佛雷损在用三只枯指轻轻扣弹着。
这把傲世宝刀的惨青厉芒曾是多少成名好汉永远的噩梦!而如今,它却象个无依无靠的孩子,蜷缩在衣内寻求温暖。
就算经历过无数硬仗,看惯血雨腥风的无情和苏梦枕都忍不住心中惆怅起来,狄飞惊更是脑子嗡嗡作响,虽强行保持宁定风度,但脸色一片惨白。
“这是是夜打斗现场留下的,多半是雷总堂主为避追杀匆匆跳出窗外,未及带走。”怜镜解释道。“因为那些官差一听当日情形个个面如土色,因此老衲不放心交给他们,坚持要等诸葛先生派人前来,方才交付。”
“多谢大师信任。”无情接过,依样收好,“崖余不便行礼,还望见谅。”
“少捕头客气了。不知还有什么要问的?老衲只要知道,必定知无不言。”
无情轻轻摇了摇头,静了下来。
还有什么好问的?雷损连不应刀都丢了不管,便可知当夜打斗何等凶险,如此看来,那位昔日叱咤风云,主掌一方的雷损雷老总,很可能凶多吉少了!
“据晚辈所知,接管这件案子的官差不少于四批,他们有没有去山下搜寻?”
无情这话一问出来,不禁微微脸红。方才交接时那些官差只求早早托付他人好趁早脱身,压根连案情都不曾细细过问,更别谈去悬崖峭壁下搜索什么了!
果不其然,怜镜也忍不住露出些微鄙夷神色摇头低叹。“那边山下便是官道,若有什么异样早就会发现了,上山却极为困难,凭他们的道行,怕是纵然有心,也是无力的了。”
“有何困难?”苏梦枕道。
“那边是悬崖峭壁,几乎笔直向下,怪石嶙峋,就算是轻功好手,稍一大意,也会粉身碎骨。几位若有怀疑,出了房间穿过走廊,往右转第三间便是雷总堂主当日的居所,几位可自行查看。”
无情当下再不迟疑,道:“谢过大师,晚辈这就去一探究竟。大师请保重,若有疑问,还当向大师请教。”
说着,无一刻停顿,立即摇着轮椅,率先出门。苏梦枕与狄飞惊先后跟上,侧面望去,无情神色清冽,凝重,更是一种不破此案誓不罢手的决然。他与雷损决无交情,更谈不上好感,但是这是一种对责任的重视,这种责任,就算被世上多数的捕快玩忽无视,但在无情的心中,却是需要用性命来维护的。
那是他对自己的承诺。
也是对天下人的承诺。
第三十四幕:放手还是放脚
“好险的崖”
“好峭的壁”
“好恶的山”
危险、陡峭、凶恶。这是当今江湖上三大势力的顶尖高手对禹山后山的评价。
他们分别是:诸葛神侯座下首席弟子无情。无情评了这一句后就抿紧了唇,苦思良方。他坐的很静,静的很定。没有一丝心浮气躁,却很决绝。
站在无情左边的是,金风细雨楼的主人。红袖惊艳,主掌沉浮的苏梦枕苏公子。他感叹似的说了一句,就没有再看向窗外。他只看着无情。他看的很直接,也很率意,并不考虑在一旁的狄飞惊会不会曲解了他眼神中的含义。
狄飞惊站在无情的另一边。他说的有些勉强。虽然这位一句话足以将道上搅的风雨欲来的低首神龙一向喜欢揣摩人、算计人,但此时明显没有了那份心思。他有些发怔。
于是无情闭目沉思,苏梦枕望向无情,狄飞惊看着窗外,所以谁都没有说话。
苏梦枕忽然觉得自己与无情之间,渐渐的产生了某种距离。
他关心这件案子,只是因为‘有兴趣’,而无情,却是一种责任。他认为,要获得什么,必须有所牺牲,可无情却显然将小时的救世之心体现到每一个具体的人上。
苏梦枕并不完全赞同。就像诸葛先生说的,他这把刀,从来就是呼唤血雨的杀人利器,若要为不计后果的救人而使,除非那个人是无情。他杀了很多人,虽然同时无疑为道上的平静出了大力,但他杀的人中,有很多并不至死的。
无情也杀了很多人,但救的人更多一些。况且无情杀的,确实都是罪该万死的。
所以苏梦枕对无情当了捕快很不以为然,而无情也对他轻视人命这一点看不太顺眼。以往,也没少为这些争执过,吵到后来,谁也说服不了谁,干脆达成了没有约定的默契。当这方面的意见产生分歧,就同时闭嘴。
苏梦枕第一次跟着无情办案,亲眼看着他为一个不很欣赏(甚至在某方面来说,由于雷损曾暗杀诸葛,也算与无情有点旧怨)的人耗费神智,他仍是不理解。但他遵守习惯没有问,只说:“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无情睁开眼,看了苏梦枕一会,目光转向窗外。
西边飘来几朵乌云,遮住了阳光,天空阴沉下来。
“下去找找看。”无情想了想,一字一句的道。
说着,他催着轮椅,到了窗前。眼下怪石林立,一望无底。
苏梦枕没有反对。他说:“好。”说完,三步并做两步也来到窗边,按着无情的肩头,并借着一按之力,人已纵起,瞬间翻出了窗外,只见他消瘦身影在峭壁上凸起的石头间不停窜跃,转眼已下降了四五丈。
无情见他第一个跃了下去,心中一热。因为那人根本就没有想过怎么做,只等着自己的决断。自己怎么说,他就怎么做,没有丝毫的犹豫和不情愿。
也不劝自己这个决定会有什么样的危险。
无情眼中掠过悦色。他按着扶手,也随后翻了出去。狄飞惊只见一道轻飘飘的白影迅速旋落,好像浑不着力似的凌空飞行。他来不及思索,身子已自己做主跟了上去。
三道白影先后在垂直崖间向下飞纵,苏梦枕轻功不弱,待下行十来丈时,忽听耳后穿来衣魅被风吹动的声音,微微侧头斜望,发现无情就在自己身后,不过两丈。
苏梦枕一点也不吃惊。他知道无情不会坐等自己回去,他也见识过无情诡异如魅的轻功。所以他稍微在一块山石上伫立,等了等,意在让无情赶上些许,看清自己的路线,这样就不必一边下跃一边费心寻找落脚的地方。
无情晓得他的用意,一路随在他身后。这么一来,本落后无情三丈有余的狄飞惊也赶上了一些。三人心照不宣的走着同一条路线,又下跃十来丈,苏梦枕刚在凸起的一小块石头上落下,突然毫无预警的咳了起来。
他经常咳嗽,但没有一次像现在这样咳的不是时候。也没有一次像现在这样狼狈。
他一只脚站在石块上,背贴着山壁,除此之外没有可借力的地方。然后他咳嗽,连手帕都无法掏出掩住,血丝顺嘴角流出,溅落在前襟上。咳的撕心裂肺,天旋地转。只是稍微失去了平衡,脚下便是一软。
无情听见他的咳声,已知不妙,待掠过来时,便见苏梦枕的身子往下坠去。他想也不想,立即抓住苏梦枕的手,另一只手扳住了那块不过拳头大小的石头。
苏梦枕缓过口气,反应也真是迅速,趁着无情一拽之力提气上跃,正松了口气暗呼好险时,只见一团白影直往下跌。
无情。
无情不像苏梦枕有一双腿可以使劲,也没有内力。他的力气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