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飙-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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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应看在这一瞬间,甚至还看到了耶律逍宗的狰狞与蔡京的得意。
——我还未揽尽天下风光,怎可以死在这里?
——我还未会尽天下英雄,怎可以死在这里?
——我还未——
还未——
他心里刹那间浮现一个清冽决然的身影,白衣胜雪,孤傲轻灵。
无情。无情。
——你知道这个赌局后,想是要来阻止的吧!
——如果我死在这里……
你会不会有一点点的伤感?
第四十九幕:狂飙•;天下风云出我辈
方应看天之骄子,人中龙凤,平日里就算他自己,都未认真想过他会有如此之近的与死亡擦肩而过的一天。
‘孤光自照’很毒。
不仅毒,简直毒到了顶点。
老字号温家出品,一向保质保量。
同时也很美。
不仅美,更是幻若彩虹,
川西唐门的设计,向来很有格调。
它当然也巧。
不仅巧,且精巧到了曼妙。
妙手班家的手艺,总是巧夺天工。
它更非常的快!
何止快,那是弹指都无法形容的速度!
霹雳堂雷家封刀挂剑,若非火药独步天下,也不用厚颜跻身武林世家之中。
这样的暗器,就算明着发出也很要命!
更别说耶律逍宗干脆就是偷袭!
‘孤光自照’一出现,懂行的人都为那白衣锦绣莲洁如梦的王侯叹了一叹。
就在方应看都认为自己要死的时候。
明明应该全部招呼在他身上的暗器却全部擦身而过,有些几乎就是贴着脸皮过去的,若再准确一点点,哪怕见点血,方应看就可以准备后事了。
可是就是这差之毫厘,却不多不少救了方应看一命。
险死还生。
方应看也在这瞬间落在了地上,拔出血河,脸上带着点受惊的苍白和感激的绯红,居然有些不自然起来:“成公子,多蒙援手,应看感激不尽。”
无情。
无情来的恰到好处。
就在无情出手前,还没有人认为有人可以破解这霸道的暗器。
事实上的确没有人破解的了。
集四大家族的精英创造出的空前绝后的暗器,就是无情也没有办法破解。
但他是无情。
无情的暗器固然高绝,但更让人叹服的却是他缜密的心计。
无情方进门,便看到方应看一剑掀起地上石板破解了斩马刀的暗器火药,正暗道方小侯爷毕竟功力过人时,却瞥眼发现一穿着番邦华贵服饰的男子阴笑着拧开了竹筒,放在嘴边。
无情正是暗器的名家,一眼就想到‘孤光自照,肝胆皆冰雪’的传说,所以他也立即出了手。
他当然还没有自傲到认为可以凭自己破解四大家族一起研究出来的心血极品,但是无情稍一转念,便放出了暗器。
他打出的是一块普普通通的飞菱。
菱面还特别光滑,连刃都没有开过,连尖都是圆润的。
这样的飞菱,莫说扎不了人,就算偶尔扎到了,无情的暗器也都是不喂毒的,何况无情也没有内力,根本就不能像某些大侠那样凭灌注在暗器上的暗劲使人内伤。
然而无情却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挥袖甩出那枚飞菱后就袖手靠在椅背上静静的看着,那一向清冷若素的脸上还留了些许玩味的神色。
接着孤光自照就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打偏了,看现在耶律逍宗脸上的神色,真的很好笑。茫然、尴尬还混合着些许迷惑与愤怒,使他站在那里一时忘了该怎么办。
方应看却也忘了追杀这个险些要了自己性命的罪魁祸首,立即向无情走了过去,边走边道谢,方才死里逃生,他的脸色立刻恢复如常,甚至谈笑风生,大家也不得不暗自叹气:难怪这方应看小小年纪便如此神通。
“好说,好说。”难得方应看屈尊道谢,无情不亢不卑的颔首。
“一段时间不见,成公子的暗器手法百尺竿头啊,”方应看就这样把耶律逍宗晾在了一边:“还是说那什么孤光自照日久失效了呢?”
方应看当然是在开玩笑。
一本正经的开玩笑。
亲身经历生死边缘的他,当然知道那诡秘暗器的可怕。
无情凑趣的道:“暗器是挺好,可惜……”
“可惜?”方应看和他一搭一调,颇为配合。
“可惜暗器是死的,人是活的。”无情居然也笑了一笑。
能够在‘孤光自照’下救人,他也觉得有些自豪。
他的确够资格自豪。
不是凭机智技巧,而是靠弹簧枢纽发射的暗器,怎么样都比不上双手的灵活。
无情射出的飞菱,根本没打算截住孤光自照,而是打在了耶律逍宗的手背上,手背颤了一颤,竹筒便歪了歪,就是这小小的角度不同,发射的暗器便全部落空。
方应看看在眼里,对无情又多了分激赏。
他们在那里演双簧,落够了耶律逍宗的脸,方应看才回头淡淡道:“亲王阁下,我们的切磋就到此为止,可好?”
耶律逍宗敢说不好么?
斩马刀被人家截断,连杀手锏都落了空,他又凭什么说不好。
耶律逍宗憋的黑红的脸马上堆起笑容:“自然,自然,方侯的武功本王佩服的紧,那位——”他看着端坐在轮椅里的无情,虽然不认识,但是对于这个一个照面就坏了自己好事的残废少年,仍是带点埋怨的口气:“也好功夫,中原的高手真是让人大开眼界,大开眼界。”
无情却没理会他的寒暄恭维,自行催动轮椅到了台下,见过了赵佶与蔡京。
无情一出现,蔡京就知道事情有变,果然他一出手就救下了方应看——成崖余什么时候和方应看这么要好了?说起来,几年前澜沧山庄那次,方应看也似乎为了护着他差点跟老夫翻脸——不过这两人道不同,倒也不用过分操心。只是成崖余在这里出现,那该不会……
赵佶却看腻了血腥杀戮,对无情出现所带来的新奇感还是表示欢迎。赵佶虽然讨厌诸葛小花,但却很喜欢无情。可能无情年少腿残,让赵佶也起了怜意,他不似称呼其他人那样称呼爱卿,反道:“崖余,你怎么来了?”
这句昵称一出口,无情便断定赵佶对于自己的到来虽然意外,但很高兴,于是心下盘算了几圈,已决定给那番邦王爷扣个大屎盆子:“陛下,崖余不知道该不该说,方不方便说。”
赵佶一听就怒了:“朕在这里坐着,你有什么不敢说的?”
无情等的就是他这句豪言壮语,立即道:“臣得悉辽邦亲王耶律逍宗殿下与陛下进行北域狂飙的赌局,很为陛下的输赢担心(说到这里赵佶心里立即想,亏他一个孩子为朕操劳,真是我大宋之福),于是秘密打探消息,这一打听不要紧,却得知亲王殿下此行不过是借与陛下打赌为幌子,实际上却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赵佶本来就输的郁闷,一听对方有出老千的嫌疑,马上愤愤:“什么秘密?速速道来。”
方应看冷眼瞧着无情在那里演戏,心里笑了笑,瞥眼看去,耶律逍宗被人莫明其妙的信口栽赃,也是一脸悲愤状。蔡京却是怕他知道自己受了辽人好处在此抖搂给赵佶知道,脸色也好看不起来。
只听无情继续道:“亲王殿下带了数名一流刺客,一直在寻找机会下手,臣是不晓得他们的目标是谁,不过可以断定此次赌赛实则是项庄起舞啊——!”
赵佶再昏庸也该听出无情的弦外之音了,当场背后冷汗涔涔而下,心头愈怒:“什么?你说耶律逍宗竟敢行刺朕!”
无情心道我可没说,那是你自己说的,嘴上却道:“道上都是这样流传的,亲王殿下还放出风声,说这次赌赛是陛下提议,意在名正言顺的将大好河山孝敬辽国,这传言极为有损陛下清名,因此道上好汉多信了他的鬼话,正密谋攻进相府,向陛下问个明白——”他说到这里,瞟了一眼因为他没有说出受贿一事而暗松口气的蔡京:“相爷,崖余怕有什么闪失,擅自进宫又调了五千禁军在外把守,还望相爷见谅。”
蔡京还未说话,赵佶已感动的道:“多亏崖余想到这一点,真是对朕赤胆忠心……”想到无情又增调了兵马,安全应该无虑的赵佶总算是放了心,那边耶律逍宗已破口大骂,直喊冤枉:“皇帝陛下千万不要听这黄口小儿班弄是非,我耶律逍宗光明正大……”
方应看冲着他微笑道:“的确光明正大。”
听出小侯爷言语中的暗讽,耶律逍宗羞红了脸顿了顿,道:“我确实是为赌局而来,别无他意啊!那小儿,你诬蔑本王,可有证据?”
无情尚未答话,方应看已接道:“证据?你可让本侯搜身么?”
无情看了方应看一眼,两人眼里都笑了笑。
——也好,就让方应看搜身,就算真搜不出什么东西,这小侯爷只消来阴的在他要穴上以血河指劲按上一把,也就天下太平了。
本来两人就是硬要耶律逍宗当这个冤大头,强行中断赌局,谁知耶律逍宗听了方应看的提议突然脸色大变的道:“你是什么东西,凭你也敢搜本王的身!”
这简直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了,无情和方应看都晓得意外的天上掉下馅饼,歪打正着,哪还肯放过他,当下无情便道:“陛下,你看他说话闪烁其词,似在掩饰什么,又对搜身反应如此激烈,明显的做贼心虚。”
赵佶也觉得有道理,点头道:“的确如此!”
蔡京则无力的软坐在椅子里,知道大势已去,赵佶完全被方无二人牵着鼻子走了,他现在要是为耶律逍宗说话,恐怕立刻会被屎盆子二号扣在头上,于是明哲保身,心想耶律逍宗你个蠢才自求多福吧。
耶律逍宗却自信赵佶不敢把自己怎么样。
——他要敢把自己怎么样的话,赵佶就不会是赵佶,不会是那个一见打仗就双腿发软,年年向大辽赔礼赔款的赵佶。
所以此时装着愤怒样子的赵佶,是不敢怎么样的。
赵佶也的确不敢怎么样。
他只是像个输的急了的赌徒,无论怎样也翻不了本,所以想借故赖帐而已。
不过这赌徒赌品虽然不好,胆量却是不大,因此也只敢赖帐,不敢将庄家干脆杀了完事。
所以赵佶拼命在想自己到底该把耶律逍宗怎么样才能既不失两国的‘友好’,又能维护自己九五之尊的面子。
也就在这时,大门方向传来一阵喧哗,夹杂着短兵相接的金属声、辽人意义不明的怒吼声以及‘你大爷的’‘哎哟,去你妈的’之类的市井骂人声,一时间,蔡京相府的门口俨然成了菜市场,热闹非凡。
赵佶立马脸色惨白,随之变为蜡黄,额上冷汗爆流,顺手紧紧抓住了蔡京的胳膊,“这、这怎么办,是不是辽人真的、真的要攻进来?”
蔡京也奇怪的看向耶律逍宗——这蛮子该不会真的要对我等不利吧——谁知耶律逍宗也是带着迷惑的神色往大门那边看去,蔡京心里稍定,忙低声安慰赵佶,让他不要在这么多人面前失了皇帝的威风。
——这该如何?
耶律逍宗沉了脸。明知方无二人栽赃嫁祸极尽其能事,自己却真不能让他们搜身。现在让赵佶有了反悔赌局的理由,实在出乎意料。
——朕……该怎么处理?
赵佶最怕什么?他最怕辽人攻将过来,把他从宝座上拽下去。如今虽然无情说的很有道理,可是耶律逍宗那是一定不能得罪的……
——来的好,这个时候闹起来,赌局大概也就作不得准了……
无情望着大门方向,唇角勾起一个若有还无的笑意。
——无情在笑什么?难道是他来了不成?
方应看与蔡京不约而同的观察到无情的脸色,心中均是一沉。只不过这一沉的味道颇有不同。
就在所有人的眼光都被门外的打斗声吸引时,两道刀光便亮在了北域狂飙的赌局之中,因为如此突然又如此霸道,反而使看到的人不由升起一种感觉:这个充满了杀戮血腥的狂飙之局,其真正的主人方才姗姗来迟。
那一青、一红的两道嫣厉刀光,绝对完美的诠释了‘狂飙’二字的涵义。
也使所有看到的人心中瞬间浮现这两个字。
红袖。
不应。
他们——来了。
如今各条道上的风云人物,真可谓聚集一堂了。
他们——来了。
来的使每个人都意外,却又隐约觉得,仿佛他们就是应该来的。
所谓枭雄,动心,而忍性。
大丈夫快意恩仇!
苏梦枕与雷损的刀光比身形先一步表明了他们的身份,且这两刀赫然一齐找上了耶律逍宗!
第五十幕:狂飙•;一入江湖岁月催
苏梦枕与雷损带着本家子弟赶到相府外时,禁军仍与辽人呈对立状态,一触即发。
禁军与辽兵突然看到又一批大队人马到来先是一齐莫名惊诧,随后禁军几位将领因为得到了无情的‘提点’,加上这帮人服饰各异,一看就不是正规军,立马想到了是由金风细雨楼与六分半堂而来的道上人物,反而安了心。
几位将领终日在官场上打混,武艺虽然不算太高,但对于什么场合该说什么话倒是明智之极,当下他们貌似自顾自的讨论形势,在一旁的楼子与堂口的要员们也明白了里面发生了什么事。
接着苏梦枕与雷损是肯定要进去搅场面的,苏梦枕对辽人更是半点好感也欠奉,当即指示杨无邪‘闹出点动静来,越大越好’,然后与雷损几乎没受到什么有力的阻挠便翻过了相府的高墙。
杨无邪很会摆平乱子,但大多数人可能不知道,制造混乱对于咱们睿智英明的大军师来说,也并非什么难事。
何况他身边还有狄飞惊。
狄飞惊对辽人没有苏梦枕那样痛恨,但他却寻思,雷老总突然与蔡京对着干搞不好触怒相爷,于堂子的发展极为不利。但既然雷损已经决定了,他就得想办法‘善后’。
将本来不利于自己的后果处理成筹码,这也是狄飞惊的拿手好戏。
狄飞惊处理这件事的办法也简单。
彰显武力。
有时候一味示弱得不到的,那就反其道而行之。
他要让蔡京知道,六分半堂倾力而出是什么效果,同时也告诉他,虽然六分半堂以前一向听命于他,但却不代表软弱可欺,更不代表是俯首贴耳的看门狗。
他更要告诉蔡京,如果想对雷老总怎么样,最好先想想六分半堂数万子弟疯狂报复的‘效果’。
所以狄飞惊要做的和杨无邪刚好不谋而合。
两位温和优柔的军师笑的是一贯的客气文雅,然后同时下了令。
杀。
江湖儿女多血性,一路上杀过来,更是激起了这些好汉好勇斗狠的戾气,听到军师下令,精神均为之抖擞起来。平日里碍于楼规堂规不敢过分胡来,免得惹了六扇门哪位名捕给楼主堂主带来麻烦,如今倒是可以名正言顺的杀个痛快。
那边禁军将领们也在旁听着,听到那个‘杀’字时,一起暗道无情好厉害的心计,当下也示意禁军在一旁添乱,号称是帮‘友邦’‘平匪’,实际上禁军们的大刀全向蛮子们头上砍去。
于是辽兵又惊又怒又恐惧的用土话谩骂起来,一会骂宋国治安太差,竟让黑帮匪徒公然聚众闹事,一会又骂禁军说一套做一套竟然帮着这帮土匪暗算自己,只不过辽邦俚语谁都听不懂,反正知道是在骂人,这官匪一家的合军出招就更不留情,一时杀的辽兵哭爹喊娘避走不及。
苏梦枕与雷损潜入相府——或者应该说进入比较妥当,因为禁军几乎作样子的力气都省了,装着没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