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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龙凤再生缘-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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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相曰:“恐吾女才貌不及郦君玉,因此推辞,反多不便。且待四月初三,金殿替挂之期,我先在府前结一彩楼,诈称抛绣球招亲。侯初三日替挂后,通榜进士必要拜我,教他尽从楼下经过,先嘱女婢伺候,若郦君玉一到,暗令女儿将球抛中郦君玉身上,一面即在府前候拜新姑爷,立即交拜成亲。”夫人笑曰:“姻缘大事,要两相情愿,岂可用此圈套。”梁相笑曰:“但想招得佳婿,管他什么!”

  不觉已是四月初一了,右相府前左首,许多工匠赶造彩楼。对素华曰:“女儿快绣成一对鸳鸯交颈的枕头,以备完婚。”素华听得此言,满面通红,忙问曰:“母亲何出此言?”夫人曰:“尔尚不知,父亲为尔选一佳婿。”就把如此如此说明。素华自思,我与皇甫郎梦中拜月,盟言尚在,我想肯失节改嫁?急得两泪交流曰:“女儿多蒙爹爹母亲高恩,眼前无人侍奉,故女儿立志不嫁。”夫人曰:“做了女流,岂有不嫁之理?况是招亲,并非嫁出,得了一个才貌双全的美婿,岂不天生好姻缘么?”素华答曰:“女儿立誓不嫁,若不从我,唯死而已。”言讫而哭。夫人无兴,退出后衙纳闷。素华立意,若果招赘,决计自尽,以全名节。

  不一刻,梁相回府,夫人迎接。梁相曰:“明日就可抛球招亲,真是可喜。”夫人曰:“正为此事,在此纳闷。”遂将女儿哭泣发誓情形告知。梁相曰:“此乃美事,女儿若得见了郦君玉面貌,就欢喜不尽了。”夫人曰:“此女性烈,万一真个寻死如何?”

  且说素华意欲寻死,不觉快快睡去,忽梦见一老道人,鹤发童颜,葛巾布袍,手执拐杖,步进房来。素华不悦曰:“出家人为何不分男女,突进房内,是何道理?”其人答曰:“苏映雪,尔命该三次洞房花烛,方完终身烟缘。今将二次为尔抛球招亲,此亦前生注定,不损名节。我乃月合老人是也,奉玉旨专主人间姻缘,尔休寻死自误。有诗为证,莫须摘怅误良辰,即日妆台共故人!夙世良缘终会合,三番花烛始为真。”月合老人歌毕,曰:“此四句诗乃尔终身大事,尔须小心详解,自然有验。”即上前把手一握,素华早已惊醒,坐起身来,寻思梦中,明明是月老仙翁托梦。据他诗中说,头二句教我不要怒恨,所招乃是故人。前闻皇甫少华逃出在外,来日我上楼抛球,或许皇甫少华亦来观看,我即把绣球送他,完此心愿,故说妆台故人!若果如此,大妙大妙。想到此处,满心欢喜。忽又念,诗中三次花烛之言,令人不解。我且勿死,看明日上楼果有皇甫郎否?

  未知明日彩球抛得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二十八回    得绣球大小登科 认首饰惊喜交集

  却说紊华打算已定,即便起牀,并不悲伤,专望绣球抛与皇甫少华,不表。

  次日已是四月初三日,御驾簪挂、大赐琼林宴之日。梁相率领三百六十名新进士上殿朝贺,立在一面。传宣官在殿高叫:“奉旨召第二甲第一名传胪傅道昭上殿。”傅道昭年已四十,朝见毕,内监传旨,鼎甲三及第文卷命传胪拆开弥封。传胪高唱第一甲第一名状元郦君玉,年十七岁,湖广武昌府咸宁县人氏﹔再唱第二名榜眼杨天爵,年二十四岁,河南开封府祥符县人氏,又唱第三名探花朱绍磷,年二十二岁,广东潮州潮水县人氏。一同朝拜毕,帝宣召,各赐鳞袍并酒三杯。各皆九叩谢恩,郦君玉得意扬扬,喜气满面。成宗谕曰:“朕登位亦是十七岁,今卿十七岁高中状元,可谓少华发达。”说罢大笑。郦君玉奏曰:“臣庸愚之材,蒙陛下钦点状元,虽粉身碎骨,难报圣恩。”成宗大喜,宣武士牵马赐三鼎甲及第游街,就在御前上马,由中门出朝,三百三十七名进士,出午门上马,跟随赴宴。是日恰遇孟士元父子未曾上殿。当下太仆寺卿已照例备全副执事跟随,齐赴琼林。宴罢﹔先谒孔圣,次拜座师,然后游街。合城士女争看,无不称状元美貌。

  且说梁相替挂后退朝回府,即令人役把两长街截住闲人,伺候新状元及新进士到府拜见。一面对夫人曰:“速教女儿带球上楼。”夫人大喜,着一个十四岁的书童,认明郦状元面貌,嘱曰:“若见郦状元到,即指点小姐知道。”又嘱众女婢曰:“郦状元前来,小姐若不将绣球抛下,尔等可将球掷中新状元身上,须看明细心为要,我有重赏。”又令家人立在府前,见绣球抛中新状元,即便上前,拜称姑爷,请他进府。众人领命暗笑。不多时,小姐已到彩楼,夫人曰:“尔父费尽心思,郦明堂三元及第,古今罕有,且又年轻美貌,更其难得。少停若到,听书童指点,速将绣球抛中,不可自误。”素华一心要见皇甫少华,假意应允。夫人即谕女婢,将绣球送上彩楼。乐人开奏音乐,众民俱在远望。彩楼前后寂静无人,哪有皇甫少华形影?小姐此时万箭攒心,两眼含泪。

  不一时,众进士已到,郦状元匹马当先,问长班曰:“相府前彩楼何用?”长班叩曰:“闻说梁求相为小姐抛球招亲。”明堂心机最灵,闻此言,却有踌躇,马不前进。随后杨天爵、朱绍推马向前问曰:“年兄为何不前?”明堂指前面曰:“梁世妹在楼抛球招亲,我怎好突进。”二人大笑曰:“如此更妙,弟等俱已娶过,年兄尚未定婚,正当向前,以期大小登科,岂不美事?”明堂心知此是梁相圈套,要招我为婿,恨刘捷势大,梁相乃是首相,日后或可仗其势力,以期报仇救夫。至于梁小姐终身一事,我别有主张。暗想道:“我敢中状元,怎不敢娶妻?”即纵马直前。那相府书童忙报小姐曰:“启上小姐,那当先马上少年官员,就是新中状元郦君玉。小姐速把绣球抛下!”素华只一心守节,不见不闻,当不得众婢推迫,恨恨站起身来,接着绣球,不管哪个,抛了下来。

  不料郦状元匹马当先,正中身上,右手接住绣球。相府家人男女奔向马前跪下曰:“迎接新姑爷!”但听喝采之声不绝,音乐齐起,大炮三声,请姑爷入内拜见丞相。明堂招手曰:“众起,我本来谒见太师。”后面众进士笑曰:“果真大小登科了。”

  且说梁相夫妻在后堂专望好音,忽见女婢慌张报曰:“恭贺丞相、夫人,小姐绣球已抛中新状元。”梁相大喜,问曰:“小姐因何末回?”女婢答曰:“却不知何故,小姐只是忿恨,从楼房后面这小路回房去了。”夫人曰:“女儿只是不乐,奈何?”梁相曰:“女儿不乐,必为别事,若得此佳婿,不怕女儿不欢喜了。夫人只管放心。”又见家人报曰:“小姐绣球打中郦状元,并有同榜进士在府前请见。”就把各人票帖呈上。梁相对家人曰:“尔可向众进士称谢,说另日相会,各去游街﹔只请郦姑爷入内,有话相叙。”家人退出,对众进士曰:“请列位老爷自便,只请郦老爷进内。”郦明堂向众谢罪曰:“小弟失陪了。”众同答曰:“年兄正当拜见岳父母。”遂各上马游街。

  当下明堂随家人来到后堂,拜见粱相。梁相亲自扶起,命坐献茶。梁相笑言曰:“小女素华,丑陋不堪,愚夫妇极钟爱,不免顺性太过。今绣球打中贤契,小女何等幸福。其有不到之处,尚望贤契尽心指教。本师生今更为翁婿,实为有幸。”明堂曰:“门下系是寒儒,怎敢耽误世妹终身,乞爵师另择高门为是。”梁相曰:“此乃天假之缘,贤契不必过谦。”明堂曰:“既蒙岳父不弃,小婿亦不敢自外生成,以负栽培。”就向前八拜为定,并请岳母出来受小婿一拜。梁相曰:“贤婿请坐。”明堂旁坐一边,梁相间曰:“令尊堂在何处?”明堂曰:“家父母乃是襄阳贫苦农民,小婿自幼承武昌府富商康若山字信仁认为义子,抚养成人。”梁相曰:“既如此,不妨入赘吾家,择定吉日完婚可也。”明堂曰:“此事极妙。”就此告别,出府上马,赶着众进士一同游街,直至日落西山,各自回寓。俞智文、吴道庵俱向前恭贺梁府招亲之喜,道庵更喜日后□有亲谊可靠。俞智文又备酒席赘喜,宾主入座。酒半酣,道庵转一念曰:“相府招亲,必须重聘,我等带银有限,如何是好?大约总需三千两,方可办些珠宝绸缎等聘礼。”智文笑曰:“此无用过虑,弟虽不才,终可代谋。”明堂称谢,即进书房取出黄金百两并带来的首饰,赤可凑数,当交与俞叔父收下。智文接手曰:“令尊诸事周到。”酒兴正是勃发,不表。

  且说荣发在旁见交黄金,真要聘亲,不觉失色大惊,心中暗想,此事岂不有误梁小姐终身大局?只得把明堂的衣角乱拉。明堂佯为不知,饮至上灯后散席,各自回房。明堂得意之极,荣发着急曰:“小姐怎么娶妻,却是何故?”明堂曰:“我已中了状元,怎好不娶妻?”荣发曰:“中状元乃是才学,若娶妻恐有不便。”明堂曰:“我自有主意,尔勿多言。”荣发暗想:他既如此说法,英非真真变成为男子了?我休管他的事。

  次日,成宗钦点状元为翰林院修撰,榜眼、探花为编修,二甲进士吴道庵亦点为庶吉士,以知县用,各皆受职谢恩。

  却说郦状元已作为梁相赘婿,四月十七日行聘,二十日完亲,即请西台御史夏逢寅为媒。到了吉日,夏御史押了聘礼,花炮震天,鼓乐动地,送入右相府。梁相迎入花厅坐下,礼物排满。梁相甚欢,收回礼物,回聘加盛,请大媒饮酒。夏逢寅饮罢辞去,又到新郎家赴饮。至日夕散席,送出媒金三百两,随从另有赏银,即送大媒起劈。即日仆婢人等无不欣幸,惟荣发心中不安。

  且说梁相夫妻捡点收受各物,光彩夺目,曰:“有此等物件,何患女儿不喜。”不料翠鹤到来说:“小姐日间闷坐,刻正安卧在牀,十分不乐,不知何故?”夫人对梁相曰:“说起姻缘,女儿便不乐,令人不解。”即令女婢将这些贵重礼物相送上楼,说是姑爷送与小姐的。翠鹤与小驾领命,将各盘各盒送上楼,安排桌上,连声喝采,即向前请小姐收藏。素华曰:“知道了,不要多言。”二婢恐其发怒,忙扮笑脸,将双凤锁献上,曰:“小姐请看,这双凤好似活的。”素华接上手一看,不觉大为奇怪,原来是孟小姐画样以匠人打造,戴在头上,前日逃走,所有首饰尽行取去,因何此物流落在此?愈看愈象。此粒大颗珠,记得前日金线断,珠脱落,我幸有银线一条,代为穿好。今此珠亦是银线穿的,细看果是自己之物,况确系孟小姐旧物。再看匣内那些首饰,三分却有一分是认得的,俱是孟小姐首饰。即坐下寻思,孟小姐只因心爱带出,今俱到此间,莫非孟小姐已死,首饰因流落到此?又转念,孟小姐形容作事,亦大贵之相,纵然身死,各种首饰四散流落,焉能俱归旧主?郦状元之事,真令人不解。沈吟一会,忽然猛省,梁相有言,郦状元姓郦,名君玉,除去了玉字,岂不是郦君二字?莫非是孟小姐改名姓,高中状元?又转念,小姐虽然有才学,亦不敢作此欺君大罪。一时愁肠万转,回思必是孟小姐一时高兴,忘了欺君大罪,故梁相称其俊逸美貌﹔前日月老托梦,有言‘即日妆台共故人’,明是孟小姐,乃是妆台故人,我错认是皇甫郎相会。记得前日抛球招亲,我虽无心观看郦状元面貌,依稀记得背后好似孟小姐身段,今不必寻死,可藏利刀一把﹔候饮合卺时,若不是孟小姐,那时取刀自刎未迟。

  未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二十九回    贺新婚士元悲伤 饮合查映雪叙旧

  却说素华自思,侯饮合香时细看,若非孟小姐,方才自刎,亦加活几日,再见那些旧首饰,果是孟小姐之物,恰可免出嫁,同守皇甫郎,又可报答其前情,一时大悦。二婢忙报梁相夫妻曰:“小姐连日发怒,方才看见此聘物,十分欢喜。”粱相闻言,笑对夫人曰:“谅女儿乃小户人家出身,那见此物,怎不欢喜。”即着女婢速打扫弄萧楼为新房,又令家人分办各物,不表。

  且说郦明堂初更后安寝,寻思无计,但梁小姐既是相府娇客,定然识礼知书,成亲之夜,就将真情告诉,恳其遮盖,自然无事。若日后皇甫郎出头,愿让梁小姐为正室,我为偏房,谅小姐必怜我贞节,为我隐讳,不忍撞破。又叹一声道:“奴真薄命,历尽艰难,方中状元,未知丈夫何往?怎知你妻明日为尔娶妻费尽心思,又几时方得团圆。”

  到了次日起来,俞智文已备席养贺起行,连道鹿三人同饮。未及数杯,只见把门人报曰:“启老爷,有内监吕福公公在外,口称奉旨宣哪老爷入官榆话,请老爷接旨。”明堂吩咐家人速备香案,跪接圣旨。吕太监在马上曰:“郦先生请起,奉旨进寓开读。”郦明堂跪在香案前,吕太监将诏开读,诏称欲宣进宫谕话。宣毕,郦明堂与太监分宾主坐下。茶毕,郦明堂问曰:“老公公必知宣诏下官何事?”吕太监曰:“主上早间到上林苑,见百花盛开,景致非凡,今在通明殿宣诏,必是饮酒赏花,谅无别事。”明堂即入内,取了礼封,送与吕太监曰:“这是薄礼,望公公笑纳。”吕太监推辞曰:“咱家无功,不敢受赏。”郦明堂曰:“公公请坐下,弟有一事拜恳鼎力。”吕太监方才收下,间曰:“何事只管见教。”郦明堂说明粱相招亲,恐缓到天明,特恳公公成全,早得出宫完婚,足感盛德。吕太监曰:“此事俱在咱家身上,管教先生立既出宫。”郦明堂称谢。

  二人各上马,直到东华门外。吕太监缴旨,成宗宣郦明堂上殿。拜毕,赐坐绣墩。郦明堂奏曰:“未知宣臣有何圣谕?”成宗曰:“朕见上林苑盛开百花,欲招卿家同度良宵。”郦明堂谢曰:“臣有何德,敢蒙陛下赐宴,何以消受?”成宗曰:“君臣畅饮,正是盛举。”即令备九龙筵席。吕太监立在旁边,嬉嬉而笑。成宗间曰:“吕太监何事不言而笑?”那吕太监颇有机变,即奏曰:“奴才笑郦状元,身在此间,心在他处,哪里有心饮酒赏花,故此失笑。”成宗曰:“郦君玉何事关心?”吕太监奏曰:“郦状元今日娶妻,方才正欲起程,怎不心焦?”成宗问郦明堂曰:“郦卿今日娶

  妻么?”郦明堂曰:“正是。”帝又间曰:“何人之女?”郦明堂曰:“就是粱相招臣为婿。”成宗责吕太监曰:“你好不晓事,你既知他今日完娶,就不该着他入宫为是。着太监押此九龙筵席往梁府,赐为合卺筵席,并锡金莲宝灯一对庆贺。”成宗笑曰:“今乃卿的一生大事,须得速往为妙。”郦明堂谢恩,退出回寓。

  且说梁相府自已牌众官齐到,忽报朝廷赐合?筵席及金莲宝灯一肘,粱相备香案接旨,赏了武士回去,将九龙宴送上弄萧楼,为合?筵席。孟士元已升刑部尚书,父子不便同来,惟孟士元到相府庆贺。媒人夏逢寅亦到,辞别梁府,往迎新郎。郦明堂迎接奉茶,夏逢寅曰:“请殿元公速到相府,免误良辰。”郦明堂拜别俞智文、吴道魔上轿,荣发押了行李起身,随郦明堂来到相府。进内宅门,文武百官俱下庭迎接,郦明堂慌忙下轿,向前行礼。按孟士元父子虽在朝,尚未相会,今一见面,早认得女儿。但邮明堂先已料定,父亲定来庆贺,倘若相认,欺君死罪难免,宁可不孝,方能救丈夫。故今虽见父亲,却当不相识,连眼也不观看。

  且说孟士元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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