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03万花楼 作者:清.李雨堂-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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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名上将,今日取了你小卒性命,岂不污了我的金鞭,饶你去吧!”李岱道:“谢元帅大恩。”父子得命,暗暗心喜,焦廷贵一见,怒气冲冲,大喝道:“两个狗官,为何如此畏死贪生,倒灭了我元帅之威。”李氏父子也不回话,只转身而回。焦廷贵只恐二人逃走,上前一手捞了一人,拿翻下马,交付与孟定国收管,复又带兵一万出关。
这边伍须丰带领众将兵,正待冲杀进关,早有焦廷贵率兵涌出,狄爷又带领二万铁甲军,金刀耀日,一齐飞出拦阻。狄爷高声大喝道:“反贼奴,你是何人?且通报姓名来。”伍须丰道:“吾乃西夏国赵王驾下,灭宋元帅伍须丰是也!你这无名小卒,可是狄青么?且报上名来,好送你归阴。”狄青喝道:“反贼奴,既知本官名望,还不倒戈投降,献上首级,且看刀!”言未了,金刀砍去,伍须丰一闪,金鞭复又打来,狄爷还刀急架,拦腰复斩。二员虎将,大战沙场,西夏兵刀斧交加,宋将喝令数万雄师奋勇齐上,西兵势倒,各自退后,自相践踏,死者甚多。
且说狄青与伍须丰连人马相比,狄青还短四尺,交锋时,伍须丰低头,狄青仰面,所以金刀发动,只好在腰膊左右。伍须丰的力量强猛,狄青不过以刀法抵挡,冲锋十余合,觉得抵挡不住,只得一马退后半箭,取出人面金牌戴上,念声无量寿佛,只听得半空中雷声鸣响,金光一们,伍须丰一马正在追去,忽然金鞭跌地,目定口呆,直僵僵的跌下马来,八窍流红,只为他多生一目,故是八窍流血。焦廷贵一旁看见,早已飞步抢来,将他砍为两段。大小孟洋,怒气塞胸,一持大斧,一提长枪,大喝一声,飞马奔来。狄青法宝尚未收回,连念无量寿佛,金光闪闪,雷声大起,二番将翻身跌下尘埃,七窍流血。焦廷贵仍复割下首级二颗,共为一束。笑道:“果是妙妙仙戏!”
那三十万番兵,见主将已死,吓得四散奔逃,却被宋兵奋勇追杀,尸横遍野,血流成河。只逃走脱了数万残兵,跑回八卦山,与在山的数万卒同回西羌而去。
这里狄青收回法宝,焦廷贵大悦,拿了三颗首级,抛掷空中又接回,大呼:“狄王亲好戏法也。”狄青意欲带兵杀上大狼山,剿除番营,因天色已晚,只得收兵回关。杨元帅喜气洋洋,与范礼部、杨老将军齐步出关。迎接进去。四人见礼,坐了帅堂,狄青刀马自有小兵牵抬去了。元帅道:“狄王亲如此英年神武,今复尽除了敌寇,立此大功,本帅有何颜面执此兵权,居此重位?当即告归,托付王亲。”狄青道:“小将哪里敢当,元帅重言谬奖了。”焦廷贵提了三个人头叫道:“元帅,好一段戏文!杀了三名番将,真是仙戏。”元帅喝道:“匹夫,休得戏言。”吩咐拿出辕门号令。
且说狄青到关已有两天,缘何张忠、李义与三千军马,并不提及,原来昨天狄青性命尚且不保,故未对元帅说明,他一到了,即交归关内大营,张、李二人守候狄钦差回旨,故略按下。当日元帅又道:“狄王亲立此大功,实为可敬。”狄青道:“小将罪重如山,还望元帅大度包容,小将即感恩不尽了。”
元帅吩咐排宴庆功,并犒赏大小三军众将,令沈达将被杀贼兵尸首,觅地掩埋,未死的马匹及器械,一一收管。又将众将功劳,一一纪录毕,另行升赏。又传孟定国道:“李成、李岱何在?”孟将军禀道:“小将收管在此。”元帅吩咐即速带来,孟将军领命,即拘李成父子至帅堂,双跪在尘埃,父子二人齐呼道:“元帅,卑职是有功之人,如今不望荣华,只求元帅爷开恩复职,父子便深沾大恩了。”元帅大怒,拍案骂道:“丧心毒贼!只为贪图富贵,便忍心伤人,如此心毒意狠,真乃畜类不如。”李成道:“元帅,这功劳实乃卑职父子的。”焦廷贵喝道:“万死的狗王八!差你出敌伍须丰,为什么一见番将,叩头不已,辱没了元帅的威名,可恶的狗官!”李成道:“元帅,卑职原已说过,并不会出征相杀的。”
当下元帅喝令,将李成父子捆绑起来,推出辕门枭首,正了军法。父子二人求元帅开恩,休要屈抹父子功劳,元帅喝道:“死在目前,还要强辩冒功么?”捆绑手将父子二人,剥去衣服帽子,刀斧手提起大刀,推出辕门,一声炮响,两颗人头落地,高挂辕门上号令,尸骸抛弃于荒野之外。李成衙中守门兵王龙,上日急赶至三关,不分日夜,在附近打听,方知杨元帅将父子二人,一同正法。他即日如飞赶回,次日方到衙中,进内报知沈氏奶奶,沈氏闻得此言,魂飞魄散。痛哭凄凄,咬牙切齿,深恨杨宗保,发誓道:“若不雪冤,不算我手段。”
即日将父子的尸骸,暗暗收埋,又收拾好细软物件,带了二名女仆,与王龙竟迳回东京,与哥哥西台御史沈国清商量报仇,又是一番重大波澜,也且慢表。
却说杨元帅是日大设筵席,庆贺大功,犒赏众将士兵叮心爱小英雄,欢叙闲言,谈论国家政务,狄爷对答如流,范爷、杨将军也是大悦。四人你言我论,甚觉投机。元帅又道:“失去征衣,如何上本奏明圣上?”狄青道:“兀帅,今日西夏贼兵虽退,但大狼山余寇未尽,且待明天,小将领兵前往,借着元帅虎威,或能尽除余寇,夺回征衣,也未可知。望祈元帅本上周全些小将之罪,便深感元帅用情之德了。”元帅道:“如若夺得回征衣,免了众兵丁寒苦,本帅即行上本奏知圣上,抹去过失,只将狄王亲大功陈奏,请旨荐你执掌印令兵符,守保此关,本帅可以告退了。”狄青道:“元帅休出此言,小将乃初仕王家的晚辈,全无才德,怎敢当此万钧重任?况有误失军衣重罪,只可将功消罪,元帅过奖,反使小将赧颜。”元帅道:“王亲少年,具此英略,本帅足以放心,重托边疆重任。我领守此关,已将三十载,军务太烦,自思年迈,反不如英年精锐。如今交此任于王亲,我回京可奉年老萱亲,年高祖母,安度春秋,以终天年。”范、杨二人道:“元帅主意已定,王亲休得推辞,有此大功为帅,何言赧颜。”言谈已毕,各归营帐。
次日日元帅呼狄王亲道:“如今仍劳你往大狼山剿除余寇,夺回征衣,待本帅备本回期。”狄青道:“元帅,小将如今有事要禀明了。”元帅道:“王亲有何酌量?”狄青道:“小将有结义兄弟张忠、李义二将带领三千士兵,现在关外。他们本领不弱于小将,令他二人带兵往大狼山,自然夺取征衣而回。”
元帅道:“王亲既有二将随来,何不早说?”狄爷道:“昨天小将性命几乎不保,哪有心绪及此二人?”元帅听了道:“昨日错罪王亲,休得见怪。”言罢,拔令向焦廷贵道:“本帅着你出关,速传张、李二将,到本帅营中,领兵二万,前往征剿大狼山余寇,夺回前失征衣,不得有违。”焦廷贵得令而出,传知关外两弟兄,张忠、李义领了二万雄兵,提了刀枪,杀气冲冲而去。
且说大狼山牛舰牛刚兄弟二人,闻知伍须丰已死,吓得惊慌不定,皆因一时之错,贪了些少金珠,误受孙云之托,劫掠征衣,思害狄钦差,岂知奔投至此,众贼兵尽行消亡。牛健道:“谅他们必来讨取征衣,倘他领兵剿除,我辈焉能抵敌?”
牛刚闻言冷笑道:“哥哥说此没用之言,如被旁人知之,羞赧难当。”牛健道:“兄弟,据你之见如何?”牛刚道:“有何难处?如今打发喽罗,在山前山后,山左山右埋伏,倘有兵来,四边发箭,他兵一退,即不妨了。”牛健道:“能有多少箭,倘放完了,便吃亏了。如劫了别的东西,还是小故,如今劫的征衣,杨元帅怎肯干休?他兵精粮足,被他经年累月,征剿不休,我山中兵微粮寡,怎与争锋相持?”牛刚道:“哥哥,如此怎生算计?”牛健道:“我也算计不来的。”牛刚道:“罢了,我二人不若即日带兵,到西夏投奔赵元昊,或能博得一官,即可永远安身,未知哥哥意下如何?”牛健道:“贤弟,若要做官,还在本邦故土为美。据我之见,弃此大狼山,亲到辕门叩见,送还军衣。想杨元帅乃宽宏大度的英雄,倘不究前非,收录麾下,军前效力,要做小小武员,又有何难,想来强如在此落草为盗,终无结局收常况我又不思九五之尊,无非靠着喽罗,在山前打劫小民,既非善行,有日年高老迈,打劫不了,岂非全无结果!我兄弟不如趁些机会,往投三关,倘杨元帅收录了,这是正路行为。”
不知牛刚如何回答,且看下回分解。
第三十八回 思投效强盗送征衣 念亲恩英雄荐姐丈
却说牛刚听了牛健之言,气昂昂道:“大哥,你如此胆怯,称什么英雄?既为男子汉,须要敢作敢为,奈何一心畏怯杨宗保,要往投降?”牛健道:“贤弟,你休存偏见,听我之言,方是见机。”牛刚道:“哥哥,你言无有不依,如要投顺三关,却断不依从,哥哥立意要往,弟亦不敢强留。”牛健道:“既然贤弟不愿同往,别有良图,也罢,与你分伙便了。”牛刚道:“倒也不差。”当时牛健将在山的喽罗兵,带了三千,尽将征衣装在车辆上,出山而去。余外物件,牛健一些也不取,留与牛刚受用。牛刚道:“哥哥此去,须要做个大大的官儿,荣宗显祖,荫子封妻才好。”牛健道:“贤弟,你做强盗,也要做是长久称雄方妙。”牛刚笑道:“且看谁算的高。”当下牛健吩咐喽罗三千,推押三十万征衣,并劫来粮草,一同推下,炮响三声,离山望三关路途而去。牛刚亦不来相送,摇头长叹一声道:“哥哥,你缘何如此怯惧杨宗保,劫抢了征衣,又去交还,倘然不允收录于你,那时一命难逃,反吃一刀之苦了。”
书中不表牛刚之言,且说张忠、李义,领了元帅将令,带领精兵二万,将近燕子河,只见前面一标军马,直望而来。李义道:“二哥,你看前边那枝人马,哪里来的?”张忠道:“此路军马,定然是杀不尽的余寇。”李义道:“狄钦差立了大战功,我二人也立一点小小功劳,你道可否?”张忠道:“说得有理。”即吩咐军土杀上前去,张忠、李义刀枪并举,雄赳赳的大喝道:“杀不尽的反贼,哪里走!”牛健一看,认得是护守征衣的二将,知他们是杨元帅麾下之人,今既去投降,必先向二人下礼,方是进见之机。即马上欠身打拱,口称:“二位将军,我不是西夏反徒之党,不必拦阻。”二将道:“既不是反徒,莫非强盗么?”牛健道:“我原强盗,如今不做强盗了。”张忠道:“你是哪方的强盗,今欲何往?”牛健道:“二位将军听禀,我本在磨盘山落草,”话未说完,弟兄一齐重重发怒,骂道:“狗强盗,劫抢征衣,险些儿使钦差被害,连累及我众将兵,叫关中四十万兵丁,俱受冻寒之苦。今日仇敌相遇,断不容饶!”言未已,长枪大刀,齐砍刺来。年健闪开刀,架过枪,即打拱道:“二位将军,请息雷霆之怒,且容小的奉告一言。”张忠、李义道:“你有话快些说来!”牛健道:“二位将军,且听禀,念小人一时不合,误听孙云的言语,唆弄劫抢征衣,罪该万死,那日劫了上山,悔已不及,恐防连累钦差有罪,原要即日送还到关,不想牛刚兄弟不明,言已误劫征衣,如要送还,料杨元帅执罪不赦,不如献上大狼山。是日我心慌意,见事不明,就依了他。即晚放火烧山,投奔大狼山,献于赞天王,给赏众军。岂知西夏士兵所穿的都是皮袄毛衣,与我中国征衣,有天渊之隔,和暖各异,故征衣原装不动。
我今连劫来粮草,送还元帅,立志归投效力,伏望将军引见元帅。”张忠道:“你唤何名?”牛健道:“小的名叫牛剑”李义道:“还一人在哪里?”牛健心想:若说在大狼山,他二人万花楼··必往寻牛刚去了。因道:“他与我已经分散了,不知去向了。”
张忠喝道:“胡说,想你们已经投顺赞天王,即为敌国反寇,今将征衣为由,其中定有计谋,莫不是差你来作奸细,探听消息不成?”言罢,大刀砍去。李义长枪又刺。牛健是有心投顺,故仍不敢动手,几次架开刀枪,呼道:“二位将军,小人实有投顺之心,望勿动疑!”张、李道:“你既有投降之心,且立下誓来,方准你来投降。”牛健开言道:“天地昭然共听,我牛健立心投降杨元帅麾下效力,若有丝毫歹意,口是心非,上遭神明责谴,在阵过刀而亡!”张忠、李义原是直性英雄,见他立下重咒,即放下刀抢言道:“我二人留些情面,但作不得主张,且带你回关,候杨元帅定夺。如若元帅准允收留,是你的造化。倘然不准投降,便与我二人不涉了。”牛健道:“深谢二位将军高义,还乞周全些。”张忠吩咐众兵丁就此回关,牛健随后押着征衣车辆,仍从燕子河道而行。
这李义打算立功,因道:“张二哥,我与你到元帅帐前,须说些谎话,也可立些功劳。”张忠道:“三弟,怎生谎话,可以立得战功?”李义道:“只说奉了元帅将令,杀到大狼山,杀得二牛大败,年刚被逃脱了,牛健被擒,取回征衣,夺转粮草,如此岂不是立得大功?”张忠道:“元帅案前,且勿谎言,方见光明正大,即拿回强盗,讨回征衣,也不算什么功劳。且待血战沙场,敌人授首,定国安邦,显标名姓,方为英雄,假功劳有何希罕的!岂可效着昨日李守备父子行为!”李义道:“二哥这句话,深为有理,到底不说谎话好。”张忠道:“这也自然。”路上二人谈谈说说,已是红日西沉,早已封锁关门,只得在城外屯扎一宵。次早元帅升坐,中军文武官员都来参见,有焦廷贵上帐,启禀元帅道:“今有张忠、李义,带领大军,前往大狼山,路逢强盗投降,送不征衣,现在辕门外候令。”
杨元帅喜色洋洋,连称妙妙,吩咐即传二人进来。焦廷贵领令,不一时张忠、李义报名进至帅堂,参见过元帅,站立两旁。元帅虎目一瞧,二将一人面如枣色,一人面如淡墨,体壮身魁,凛凛威风,真是两员勇将。元帅开言道:“张忠、李义,你二人带兵往大狼山讨取征衣,事休如何?且细告本帅得知。”二将齐禀道:“元帅,小将奉令,带兵未到大狼山,在燕子河遇着牛健,将原劫征衣粮草送回,他自愿投降军前效力。小将只得带同牛健而来,不揣冒昧,准其投降与否?付祈元帅定夺。”
元帅闻言点头,又唤孟定国,将征衣检点明白,散给众军兵,粮饷贮归军库。狄青点首自言道:今朝才应圣觉禅师之言,有失有归,祸中得福,毫厘不差。
当日杨元帅吩咐捆绑牛健,进至帅堂,跪于帐前,低头伏地。元帅大怒,喝道:“牛健,你占据磨盘山为盗,本帅一向全你蝼蚁之命,故未来剿灭。今日擅敢劫抢御批征衣,连累钦差,本帅都有罪名,你又投入敌人麾下,今见贼人倾尽,进退无门,方来投顺。本帅这里用你不着!”喝令刀斧手,推出辕门,斩首号令。牛健道:“元帅开恩听禀,只因孙云有书,投到磨盘山,叫我兄弟将征衣抢劫,原该如山罪重。劫上山后,悔已不及,料得元帅震怒,大兵一至,我兄弟休矣。”当时原思送还,都是我兄弟牛刚不明,只恐元帅加罪,教唆我发火烧山,投归赞天王部下。但今粮草征衣,原装未动,今日小人改悔前非,特来献降,愿在元帅军前牧马效力,以盖前愆,伏乞开恩,留残躯于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