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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红楼梦]红楼之宝玉新传 作者:沈令澄-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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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瑾容被他突如其来的一拍惊得一怔,即刻回神,‘扑哧’一声笑了起来,“行了你,我一点儿的好气氛都给你破坏了。”顿了顿,正色道,“和你说认真的。且不论你说的那贾菖、贾菱是何等人物,他们既是听候差遣办事,那药方又岂敢擅自更改?这幕后,定有人暗中操纵。又或者,他们两个别人买通了,也说不定。”见宝玉眉头微蹙,又道,“当然,这也只是我的猜测罢了。不过,你却想想,黛玉妹妹孤身一人去到荣国府,谁又和她有这般大的仇怨,要冒险在药里做手脚呢?”

  拒相见心生隔阂

  宝玉一惊,这才意识到事态的严重,忙问,“依你之言,府中竟是有人要害林妹妹?”
  林瑾容轻摇了摇头,眸中盛着迷惘点点,“还不能确定。只是那药方擅自更改,却不见得是什么好事。府中究竟是不是有人要害黛玉妹妹,又是何人在幕后指使,这一切尚未得知。”
  宝玉却只听得面色愈发凝重,起身来回踱步走着,道,“这可就奇怪了。林妹妹是从扬州过来的,跟府里的人也没多大仇怨,人家好端端的怎么会想着要害她呢?”
  林瑾容苦笑道,“你快且坐下,这么走来走去的只晃得我眼花。我跟你一样都担心黛玉妹妹,可如今这事既没有原委也找不到证据,一切都不过是我们的凭空猜测罢了。”
  宝玉霍然起身,击掌道,“那好,这事就包在我身上。那药方我一定会想办法拿出来交给你的。这可是最重要的证据,说什么也要弄来。”
  林瑾容起身拍了拍他肩头道,“此事也只能交与你了,你且留心一些,虽是在自己家中,但也切莫太招摇了。有什么,只管来找我……和长袀。”
  宝玉抬眼看着他,突然冒出一股想要打趣他的心思来,眼底促狭一闪而过,笑道,“你最近弄了这店子,也不常出去了。前两日遇见了冯大哥,他还跟我打听你的情况。我看他倒是十分关心你的,只是又怕你恼他,躲得跟什么似的。”
  林瑾容轻蹙眉头,哭笑不得的摇了摇头,反问,“你又何曾见过他了?近几日不是时常去北静王府吗?”
  不提还好,一提到北静王,宝玉脸色一变,原本笑意灿灿的眼眸瞬间沉了下来。
  “怎么了?”见他神色忽然这般气恼,林瑾容一手抚上宝玉肩头问道。
  宝玉也不知是否应该跟林瑾容提及此事。心中稍作犹豫后,摇了摇头道,“也没什么……”
  林瑾容瞧出他眼底的黯然失落,唇角笑意不禁扩大几分,微侧了头道,“你平日口中只说拿我当知己,可见是假话了,你心中既有心事,又为何不说与我听?难道不信我能与你分忧解难不成?”
  抵不过好友的关切与担忧,宝玉只得笑了笑,如实道,“每次去王府,都是北静王爷派了人来传我去。等我去了,他若有客,便只顾了那人遣我回来。我就是气不过,他对我这般呼之则来挥之则去。”
  闻言,林瑾容却神色古怪的瞟了他一眼,只惹得宝玉摸着面颊发问,“怎么了?”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宝玉只觉林瑾容面上似乎拢上一层若有似无的寒霜,宛如云烟般瞧不真切,却又能清楚感觉。
  “你是在为北静王冷落了你而生气?”许久后,林瑾容开口,平静的话语下隐着一丝沉寂。
  “当然不是。”宝玉挑眉,一口否认了林瑾容的问话。后者才觉松气一分,却只听见宝玉又道,“他不尊重我。虽然他是王爷,位高权重,但对我这样任凭差遣,我不能不生气。”
  林瑾容气息一紧,点点辛酸霎时涌上咽喉,又不好表露得太过直接,只得勉强笑道,“他既然是王爷,自然是差遣人惯了的。你又何必气恼与他。”
  “这话就错了。”宝玉驳道,“起初是他先来招惹我的,又说在他面前不需要拘礼。如今等我拿他当……当朋友来看了,他反倒拿起了王爷的架子。若是换成你,一个人对你这样使唤来使唤去的,你心里会舒服?”
  林瑾容哑然。
  虽然他心中承认宝玉的话十分有理,偏又按捺不住心思的胡乱猜测。
  他竟然这般在乎王爷的言行举动,可见心中早有北静王一席之地,只是尚未察觉罢了。若并非如此,又何必对他的呼之则来挥之则去耿耿于怀?
  越想越觉可能,以至于心神走远,直到耳边传来宝玉的唤声,才骤地惊醒,忙开口劝慰了他几句,又说了些体己话,才送他出门。林瑾容再三叮嘱了宝玉药方一事切莫操之过急后,站在门口目送了他远去。
  少时,柳长袀下马上前,笑问,“怎么跟入了定似的,倒是在瞧什么呢?”
  林瑾容回头见是柳长袀,笑道,“可不巧,宝玉刚走。”
  柳长袀这才知林瑾容是在看宝玉。顺着他凝视的目光看了一眼远方,路的尽头早已瞧不见身影,不禁笑了起来,“人都已经走远了,你还瞧?不如跟着一同去荣国府算了。”
  林瑾容弯唇轻笑,转身一言不发地走进店内。
  柳长袀见他一反常态既不回击也无反应,不禁心中甚感纳闷,跟着他身后一同走进店内道,“宝玉也难得过来一次,怎么瞧你反而闷闷不乐,满腹心事?”
  林瑾容坐下倒了杯茶,却被柳长袀顺手接过去喝了一口,笑问,“怎么,莫不是宝兄弟惹你生气了?”
  林瑾容哭笑不得的看着柳长袀的动作,摇了摇头失笑道,“倒不是因为他的缘故,是我自己凡事看得太真,到如今也不过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柳长袀眉头微蹙,待还想要问些什么,林瑾容却已显然不愿多谈,只摆了摆手轻笑道,“罢了,只快些了了你与黛玉妹妹的事,我也愿完成了一件心事,也可放心回苏州了。”
  宝玉回了府后也不再出门,去潇湘馆略坐了一回,探望了林黛玉后,想着那药方子至今仍未到手,也不知那要害林黛玉的幕后之人是谁,心中一阵烦闷。
  稍坐片刻,和林黛玉聊了些闲话后,宝玉起身告辞,林黛玉遣紫鹃送他。两人走出潇湘馆,宝玉寻了个无人的时机问她近来那药用着可好,又告诉她林黛玉的药都是柳长袀给亲自配来的,紫鹃大惊,心中一阵喜一阵忧,道,“原来是他给配的,我说怎么瞧着一味味的药都是对着姑娘的症下的,也难为他日久天长的这么费心。你且与他道了谢,就说姑娘如今身子大好了,等明儿得了闲我回姑娘,姑娘心中必会愈发感激。”
  宝玉笑笑,道,“长袀是林妹妹的未婚夫婿,为她费心也是应该。这件事虽从未明说,但林妹妹心中也该有数才是。也好,找个时机你和她透露一些,探探她的反应好了。”
  刚说完,只见一小丫头从回廊另一头赶来,宝玉忙掩了口,见她走近道,“晴雯姐让来寻二爷回院子,说是东府的蓉大爷来了。”
  宝玉一听便知来人是贾蓉。想着上次自己不过是随口一句“常来园子走动”,谁想他就真的听了记在心底,如今借了由头入园子来了。
  和那丫头一同回怡红院,宝玉才刚进大门,便见麝月站在门口,上前问她来人是否是贾蓉,麝月点了点头,道,“来了有一会儿了,也不知是什么事,你快进去瞧瞧。”
  丫头挽起帘子迎宝玉入屋,贾蓉正喝着茶,见他进来忙起身,宝玉上前笑着让他坐了,在他对面坐下道,“怎么今天有空来园子走走?”
  贾蓉低低一笑,抬头瞟了宝玉一眼,眸底光点异样非常。
  “正是有事来跟二婶子商议,又想着许久未见二叔。巧的是前两日又得了些小玩意儿,便一并带过来送给二叔。”说着,贾蓉将桌上一盘被红布盖住的东西往宝玉面前轻轻一推,“虽说不是些什么稀罕物,但做个小摆设却是极好的。二叔莫要嫌弃了,还请领了侄儿的心意才是。”
  宝玉揭开那红布看了一眼,见也就是一些做工精美的古玩,刚想开口拒绝了他的好意,抬头时见贾蓉正满眸是笑的瞅着自己,那话到嘴边又再度咽了回去,扯着嘴皮子笑道,“多谢你了。得了这么些好东西还想着留给我,你自己也不要吗?”
  见宝玉果真收下,贾蓉眸子瞬间绽放出光亮,忙道了“自己还有”“惦记着叔叔原是应该”等语,见宝玉正捡着那些东西翻看,便道,“二叔,侄儿过些日子,就要娶亲了。”
  宝玉抬头看了他一眼,随口道了声恭喜,又问,“是哪家的千金?这是好事啊!你还年轻,总是需要个贤内助的。”
  贾蓉笑意一僵,随即又漾了笑往宝玉身旁凑近一分,低声道,“二叔也觉得侄儿娶亲是好事?”
  感觉到贾蓉靠近,宝玉这才放下手中东西正色看向他,认真点头道,“自然是好事。自古男婚女嫁人之常情。你媳妇去的早,也不能叫你跟着单身一辈子。你要是看中了那家的小姐,心里喜欢她,娶了她也就是了。这个事也没必要拿来问我。”
  贾蓉的笑容愈发勉强起来,却又觉不死心,还问,“二叔心中果真这般想着?”
  宝玉虽从贾蓉的眸光中读出了些什么,但也不曾拆穿他,只顺着他的问话点头道,“我就是这么想的。”顿了顿,反问,“难道说,你不喜欢那家小姐,却还要娶她?”
  贾蓉低了头嘿嘿一笑,眉间满是尴尬,“也不是说不喜欢,只是……”
  宝玉摇了摇头,将那红布搭上,神色认真道,“既然喜欢,就娶进门一心一意对人家好。不要再朝三暮四想东想西了。”见贾蓉面色有些难堪,趁机意有所指道,“有些事情,也只能在心里想想,不能成为现实。再想想你的父亲吧!他能容你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做出有辱门风的事来?”
  宝玉自觉自己这话已经足够直接明了,而从贾蓉霎时涨红的脸色也不难看出,他确实听懂了这番暗示。
  既然是自家亲戚,宝玉也不想把话说得太过,以免伤了兄弟叔侄之间的和气。一点点明里暗里的拒绝,他能听懂也就行了。
  得宝玉一番话后,贾蓉如坐针毡满是不适。想着不如就此离去,但见宝玉面蕴微笑如同美玉,一时间又移不开眼。想着要再坐一会儿,这面子里子只丢失得越发厉害。
  思前想后,终究抵不过面上的尴尬,贾蓉起身朝宝玉道了辞后离去。
  宝玉在家歇了一日,北静王与忠顺王同时打发人来接他,晴雯笑着进来道,“再没有比这更巧的事儿了。如今两位王爷的人都到了大门外,虽是一左一右隔得甚远,但也只怕是荣国府从未遇见过这种事。你可想好了,要去哪位王爷府上?这亲王与郡王,哪一个咱们都得罪不起的。”
  宝玉让晴雯替他换了衣裳,想着昨日去北静王府时,也不过是被他‘撵’出来的——他现在只要有那东平郡王相陪也就罢了。
  “回了北静王的话。”宝玉简短道,言下之意十分明白——他要去赴忠顺亲王的约。
  晴雯只觉惊讶,想着宝玉和北静王相交甚久,和忠顺王认识才不过两面功夫,怎么会这般直白的推了北静王而去赴忠顺王的约?却不知宝玉此刻心中仍对北静王存有气恼,也不愿再见他。晴雯不解,只得唤了丫头去前院回话,让婆子们去回了北静王派来的人。
  宝玉骑了马出城门,在郊外的林子里见到了被数十名侍从围拥着的忠顺亲王。
  下马上前行礼,忠顺王笑着点了点头,等宝玉起身了才道,“多日不见,我给宝玉带了样好东西来。”说着,微一挥手,身后侍从忙双手捧了一画卷上来,弯着腰恭敬立于忠顺王身旁。
  在忠顺王含笑示意下,宝玉接过那画卷展开一看,不过是一方素白锦缎,上面无一物。宝玉扭头看向忠顺王,刚想开口询问,一旁的侍从又送了几支碳条上来,引得他心一惊,僵了好半天才默默地接过那几支碳条做的笔,闷声问道,“王爷可是要我替你作画?”
  忠顺王点头道,“这些都是我托了宫中画师特地做来的。今日风和日丽,天时地利人和俱佳,就请宝玉为我作画一副。”
  见忠顺王话已说到这般份上,俨然已无回拒的余地,宝玉只得让那几个侍从帮忙摆了画架,道,“王爷,这作画并非一时三刻能成。需得好几个时辰不动,你可忍得住?”
  忠顺王颔首微笑,让侍从搬了把弦纹蟠龙镂花大椅放在树下,笑言,“既是宝玉之言,本王自然忍住便是。”
  宝玉额角滑下几道黑线,嘴角狠狠弹跳了两下,心道,你连坐的家伙都带来了,看来是一早就打好了这如意算盘。
  再见忠顺王嘴角笑意浅浅,黑亮的眸中闪着点点深邃的光,不禁又道,这人怎么看都是心计深沉之辈,同是王爷,他却远比北静王来得阴沉许多。
  越想越觉得北静王比这忠顺王好上无数倍。宝玉接过侍从手中的纸撕了片包住碳条的一端,视线落在忠顺王身上时心中无声叹息。北静王……算了,三心二意,朝秦暮楚,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王爷均都一个德性!
  阳光从绵绵云絮中盈耀而出,地面上洒满了潋滟的金色碎光,林间闪烁着郁翠的绿影彩光。
  宝玉站在三米开外的地方一笔一笔静静描绘着忠顺王的脸轮廓,专注的眼神仿佛这个世界只剩下面前那一人,全身心的投入到了作画之中。
  忠顺王直直凝视着宝玉清雅隽秀的脸庞,一次次对上他投来的目光,在他凝结成点的视线里,忠顺王看见了那一抹执着的认真,心在瞬间如水波一般幽然漾开。
  明知道宝玉只是因为作画而给予的专注眼神,忠顺王却无法抑制的感觉到了呼吸急促。心底无端升起一股落寞的失望——为何这清澈纯净的眼神不能久久停留?若他的眼睛里一直凝望的,只是自己……
  忠顺王气息一紧,正觉自己念头有些无稽而可笑之时,宝玉已搁了笔取下画纸走过来笑道,“好了。”
  忠顺王收敛心神起身接过画纸一看,虽无任何色彩,光凭一支碳条涂画出的人物却有七八分神韵,丝毫不逊色那上了色的画像。
  见忠顺王眸中满是笑意,显然对那画甚是满意,宝玉掬身行了个礼,道,“既然画好了,我也要走了。”
  忠顺王忙将画递给一旁的侍从,问道,“今日就要回府了?也罢,得了闲再约宝玉出来走走。”说着,就要唤身旁的侍从去送他,宝玉不肯,只说是自家的小子就在不远处候着,忠顺王也不强他,便道,“如此,倒也罢了。你只管自行离去,我还需得再站片刻。”
  宝玉告了罪离去,和李贵、茗烟一同骑马往回慢慢行去。刚进城,便听见两三个百姓从身旁走过,并不住议论着洛南连发暴雨,以至于洛水泛滥,溺死者数千人,毁坏房田无数,又道听闻朝廷已派了忠顺亲王亲去勘察,势必要在一月内将百姓转移,堵住决堤缺口,以免引发更大的水患。
  李贵、茗烟未觉什么,宝玉却只听得浑身一震,忙折回马问那几人,“朝廷真是派的忠顺亲王去勘察的水灾?”
  那几人纷纷点头,并道,“这可是千真万确的消息,我家中有人在宫中当差,绝错不了……”
  还未说完,宝玉已愤然甩动马缰,驾着马儿沿着来时的方向疾奔而去。
  他不是忠顺亲王……他骗了我!他和北静王一起骗了我!

  视穿身份宝玉怒

  宝玉只觉一种被欺骗、玩弄的愤怒感自心底漫延开来,遮掩不住怒火在眸中簇簇燃烧。
  风混合着草叶清香从宝玉的面颊一掠而过,耳边能清晰听见空气流动时发出的擦响。
  顾不上等身后慌忙追来的李贵和茗烟,宝玉在林子外下马沿着小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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