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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红楼梦]红楼之宝玉新传 作者:沈令澄-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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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想未走多远,又遇上那位公子。
  当皇帝揭开他灯谜上的答案——月亮后,那公子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眼中昭然着明显的嫌恶。
  小顺子忙下意识看向皇帝。他深知皇帝的脾性。这公子竟敢当街拂他,只怕……
  才想完,只听见皇帝一阵大笑,丝毫未将他的讥讽放在心上,并有意无意的开口挑衅道,“不过区区一支笔罢了,公子何必耿耿于怀。”
  也不知那公子是真胆大还是纯善不知世事,竟在反驳了皇帝一番后拂袖离去。小顺子唯恐皇帝动怒,忙上前欲要相劝,“皇上……”
  刚喊了两个字,却只见皇帝朗声起笑,手指抚摸着扇坠笑言,“有趣,当真是有趣。小顺子,去查查他的来历。”
  小顺子忙答应着,点了两名侍卫跟随那公子一路回去。
  次日,小顺子听那两名侍卫回报后,心下一阵惊一阵茫然,直到身旁侍卫小心唤他回神,这才赶紧转身去给皇帝回话。
  “贾宝玉?”意外的,皇帝只是勾唇笑了笑,视线依旧停留在奏折上未作停留。
  “是。”小顺子弯着腰回答。等了半晌见头顶仍无声音,不由得偷偷抬眼瞟了一记,再见到皇帝思绪一心只在奏折上后,掬身正欲退下,皇帝的声音淡淡传来,“查清楚些来回朕。”
  小顺子赶紧应了。退出殿外后,心中却只觉纳闷。查清楚?究竟还要再查何事?又不敢多问皇帝,只能吩咐侍卫道,“就把他的生辰八字,日常喜好都弄清楚。再者,看看他平日里都去了何处,干了些什么。”
  侍卫也是一脸的茫然不解,答应着去了。
  小顺子回想那晚灯火下见到的公子,唇红齿白,顾盼生辉,宛若星子一般耀眼夺目。自小在宫中长大,纵使见多了后宫美人,也不得不心生赞叹。这般相貌,在朝中,也就独北静郡王一人矣。
  而后,侍卫带来的消息,更令小顺子感到惊讶。那位衔玉的公子和北静郡王交情匪浅,常在郡王府出入。
  得知这一消息,皇帝也顿时萌生了戏弄之心,找个了时机亲去北静王府与那公子再度相认。
  小顺子知道,皇帝常处宫中,心系国事,不免偶起顽闹之心。更何况,皇帝虽年长北静郡王十岁,却与他互为知己,常与王府走动。
  在北静王府的那一日,皇上龙颜大悦,以至于回了宫后仍是笑意不断。小顺子以为那只是因为北静王的关系。但在几日后,皇帝命他换装以忠顺王的名义去约贾宝玉城郊相见时,小顺子才感觉,有什么东西,冥冥之中已开始变得不一样了。
  不得不承认,那位贾宝玉确实很特别。或者是因为他世家出生,使他有着一股与生俱来的执拗与倨傲。即便是在‘忠亲王’面前,也丝毫不掩饰他的喜怒哀乐。
  虽是跟在皇帝身边才得以见到这位如宝似玉的公子,但仅仅几次,小顺子便已打从心底里喜欢他——如此纯善之人,恐不多见。但他也知道,他对贾宝玉的喜欢,和皇帝并不相同。
  皇帝开始时不时的约见贾宝玉——不管对方是否愿意。回宫后,也常笑着对小顺子说,“此人甚是有趣。只可惜……”
  语未完,声先叹。
  皇帝是在惋惜。可惜这么一纯善剔透之人,却处处拂逆自己,终究不能遂心。
  午夜,皇上还在批阅奏折。小顺子站在台阶下,看见殿上那人持笔写了几句后,搁笔轻叹。小顺子赶紧上前,“皇上,夜深了,不如早些歇息吧?”
  “你说,”皇上自语般开口询问,“朕与北静王,究竟何处有异?”
  小顺子一愣,半晌未能回神,却立刻明白了皇帝的意思。那岂是在询问北静王,而是在问,“为何贾宝玉能与北静王交好,与朕却不能?”
  小顺子不知该如何回答,更不知要怎么告诉皇帝,贾宝玉和北静王之间,并非相交这般简单。
  皇帝仍旧一如既往的约见贾宝玉。直到某一天,贾宝玉发现了他的真实身份,返回质问。小顺子以为,皇帝会趁势道出身份。可他没有。
  “朕并非不想,”事后,皇帝站在御花园,轻声道,“朕是皇帝。按民间说法,也是他的姐夫。朕怎能……”说着,勾唇笑笑,脸庞却格外冷峻,“朕又岂能不知,他与北静王之间的情谊。”
  小顺子有些惊愕。原来他早就已经知道,却故作不知。小顺子越发不能理解,也不敢揣测,皇帝对那贾宝玉,究竟存了何种心思。
  “如此有趣之人,闲暇无事时以作逗趣,也不失为一桩趣事。”
  这是皇帝最初时的话。
  “他倒是三纲五常立得贞烈。焉不知,朕能瞧得上他,是他贾府一门荣宠。”
  这是皇帝以‘忠顺王’名义接近宝玉后的话。
  “他竟敢拒朕,好大的胆子!朕这一生,何曾被拒过!”
  跪在殿下,小顺子眼瞧着皇帝怒极拍案,眉眼间盛满怒火。
  小顺子趴跪在殿下不敢搭话,任由皇帝宣泄着怒意。
  “来人,宣北静王。”片刻,皇帝恢复平静,命人宣北静王进宫。
  小顺子起身退至台阶下站定,看着一身橘红锦袍的北静郡王走了进来,俊美如斯的脸上漾着一抹浅浅的笑。
  但很快,那抹笑便消失了。
  “朕要贾宝玉。”皇帝开诚布公道,“朕要召他进宫。”
  小顺子似乎懂了。皇帝对贾宝玉,是在于一种掠夺、占有。他从未得到过贾宝玉的青睐。做为皇帝,他的尊严、颜面,在那个叫贾宝玉的人身上得到了前所未有的丢失。即便是知道了自己所面对的人是皇帝,他依旧坚决的拒绝了他。
  皇帝将这堵心的怒意迁怒到了北静王的身上。所以他故意召北静王前来——他要告诉北静王,他是帝皇,无人可违,无人敢逆,更不会有他得不到的人或物。
  北静王只是笑了笑,道,“既然皇上心意已决,微臣只得多言一句。自古历朝便无男妃先例。圣上既要开这先例,需得事先想好,如何止住文武百官、天下百姓的悠悠众口。元妃娘娘原是荣国公贾源之嫡孙,而荣国公与宁国公逝后,其子贾代化任京营节度使世袭一等神威将军。且不论宁荣二公的赫赫战功,就是如今还在世的史老太君,皇上也该备好说词才是。皇宫乃皇帝、后妃居住之所,而今皇后元妃等人尚在,贾宝玉进宫后,皇上虽有心袒护,也难免疏忽。这后宫争斗,男子岂能等同女子?”
  在北静王说完那些话的时候,小顺子分明瞧见皇帝的脸色一阵铁青,眸子里闪过一丝冰冷的盛怒。却未置一词。
  接下来,北静王又正正反反的说了一些话,终于使得皇帝打消了接贾宝玉进宫的念头。但小顺子知道,皇帝的心思,绝非北静王能够说服的。王爷越是维护贾宝玉,皇帝只会越发的想要得到那人。不为别的,就为证明,他这一国之君无人撼动的尊严。
  北静王出宫时,小顺子一直送到了阶下。看着北静王的侧脸,忍不住多嘴问了一句,“王爷,恕小的多嘴。这贾公子究竟为何,不愿入宫?”
  北静王停步看了小顺子一眼,似笑非笑道,“他是男子。”
  凝视着北静王远去的背影,小顺子沉默了。
  他不是很明白北静王那四个字的含义。也许很久以后,他会参悟。但至少现在还没有。
  经此一役,皇帝的怒火烧得愈发炽烈。对北静王的情谊也有了一丝疏远与隔阂。
  得知贾宝玉前去王府小住,皇帝坐在龙椅上闭眼假寐,身上散发出一股森冷的寒意。
  就在小顺子以为皇帝已经入睡之时,皇帝骤地一下睁眼,沉声自语,“朕得不到的……”
  接下来的话,小顺子没有听真切。皇帝再一次宣北静王进宫见驾。
  这一次,皇帝甚为亲和的接见了北静王,先夸赞了一番他的贤德,再道,“王妃已去多月,也该时候另迎新妃才是。”不等北静王回话,又道,“既是郡王,怎可任凭正室一位空悬?朕今日召你来,就是想与你商议此事。”
  北静王料想不到皇帝此次召他来,并非是为贾宝玉一事,又想着这话原是正理,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接口。
  小顺子陡地一下惊醒。他瞬间明白了皇帝的用意。尽管如此不动声色,他却真正达到了目的。
  几日后,皇帝下旨,齐国公陈翼孙女、三品威镇将军陈瑞文之胞妹陈婉书,赐婚与北静郡王。并与下月初八完婚。
  小顺子再次想到了花灯节晚,那站在灯下傲然说话的人。
  “他是男子。”
  这一刻,小顺子终于读懂了北静王话中的含义。
  大婚之日,皇帝遣了小顺子去北静王府道贺。在人声鼎沸的大厅内,他看见了昔日花灯下的那一抹身影——贾宝玉。他只是静静站在角落里,目不转睛的注视着厅中那抹身着喜袍的男子。周遭的一切喧嚣热闹皆与他无关。
  北静王回头。两人视线对上,不过是刹那光景,却缠尽所有的柔情、无奈、释然,以及信任。
  小顺子的心顿时有些莫名的发痛。回宫后,皇帝问及婚礼情况,小顺子一一答了,却将贾宝玉那专注的眼神给悄悄隐瞒。
  “宝玉,也去了吧?”皇帝勾唇笑得有些随意,“若少了他的观礼,这赐婚,也就毫无趣味了。”
  小顺子低眉顺眼的站在皇帝身后,不敢接言。
  少时,皇帝自身旁的枝梢上随手捏了朵花在手,嘴角那抹笑愈发深邃起来,“近日风和日丽,当真是成亲的好日子。今晚,去元妃处。”
  小顺子忙应了,并退出园子差了小太监去元妃处传话。心中却想着,皇上甚少去元妃娘娘处,此次前往,莫不是因为元妃请旨为贾宝玉赐婚一事?
  不敢猜测君心,但依着小顺子伺候数十载,对这位帝王的了解,不免心有感叹。
  这路,只怕还远着……

  林瑾容相劝宝玉

  北静王离去不久,玄赋挽了帘子进来道,“贾公子,荣国府打发人来,说是林姑娘回府了。”
  宝玉一听,哪里还坐得住,赶忙就要回府。玄赋挽留不住,只得打发人去备马。送宝玉出府时,欲言又止道,“贾公子,有些事,原不该我们这些做婢子的多嘴。只是……”
  宝玉脚步一顿,看着玄赋道,“姐姐有事但请直言。”
  玄赋看了宝玉一眼,犹豫片刻后,咬牙道,“王爷和公子的这番情谊,我们做婢子的看在眼里,心中也是欢喜。王爷待公子全心全意,未有二心。只是,王爷与公子皆无子嗣,即使将来一处,也于世不容,为世人唾弃。”
  宝玉浑身一震,皓如美玉的脸上瞬间笼上一层震惊与沉寂。
  见宝玉神色有异,玄赋一步上前朝他跪下,低了头道,“不瞒公子,皇上此次召王爷进宫,多是为赐婚一事。王爷贵为二等郡王,王妃一位断不能空悬的。”
  宝玉忙扶玄赋起身,忍了心头的刺痛问,“你说的,可是真的?”
  玄赋点头,心底满是愧疚。“来传旨的夏公公与皇上身边的近侍顺公公交情匪浅,消息自是可靠。”
  宝玉脸色微变,喉间猛地窜起一股灼烧的气,拳头紧攥,手心里泌出微微细汗。
  “所以,”宝玉艰难开口,“你是希望我离开北静王,是否?”
  玄赋骤地抬头看向面前之人。稍作怔神后忙回道,“公子误会了。王爷对公子情深意重,赐婚之事定会断然拒绝。如此一来,便是抗旨之罪。小婢斗胆恳请公子,劝一劝王爷。公子的话,王爷一定会听的。”
  宝玉思绪一滞。玄赋的话仿佛千斤重锤,一下一下重重砸在他的胸口,闷得呼吸也随之□起来。
  也不知站了多久,直到耳边传来玄赋的唤声,宝玉这才回神,嘴角强弯起一抹苦涩的笑,转身一言不发地离去。
  看着宝玉眸中隐含的痛苦与无奈,玄赋既感不安又觉内疚,待想要开口再说些什么,宝玉已沿着游廊远去了。一时间,玄赋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愣站原地目送宝玉背影消失。
  少时,怜诗出来,见玄赋正站在游廊的口子上出神,遂走近推了她一把问道,“这是怎么了?大头日下的,站在这里发什么愣呢?”
  玄赋摇了摇头,也没了顽闹的精神,找了个忙的借口扭身走开了。
  宝玉也不知自己是如何回的荣国府。一路上只觉心神恍惚,下马时也差点一脚踩空跌落在地。还好茗烟眼明手快飞扑上来将他一把抱住,不觉七魂吓掉了六魂,扶了他不住喊着,“我的小祖宗,怎么去了一趟王府回来,把魂也给丢了?还不仔细脚下,若再磕了碰了,又是半月不得出门。”
  宝玉直等双脚落地,才感觉股间一阵剧烈的扯痛。当着茗烟等人的面又不好去看,只得强忍着一步步朝怡红院走去。路上双腿摩挲,只令身后那难以启齿处痛得越发厉害。
  好容易挨到怡红院,袭人等人正在门口张望着,见宝玉进来,迎上前笑道,“林姑娘、林公子、柳公子回来了。如今都在老太太处。”说着,拉他进房,取了衣服就要替他换上。
  宝玉也不知身后是否出血,不敢让袭人瞧见,忙接过衣服道,“我想起有个要紧事要找瑾容兄。你且去老太太那里带个话,让他来怡红院一趟。”
  袭人疑惑的看着他,还欲说话,宝玉已推开镜门进到里间,只好打了帘子往老太太那边去了。
  等袭人离开,宝玉忙将外袍一件件脱下,回头去瞧时,果见雪白的里裤上染了些许红。刚要脱下,晴雯推门进来,目光恰好落在那抹刺眼的红上,大惊失色,慌忙上前道,“哪儿来的血?这是怎么说的。不过出去几日,回来身上就这么带着血,莫不是王府的人对你用刑了不成?”
  宝玉哪里好意思跟她解释,只得胡乱推说从马背上摔下来不小心划破了大腿,总算是哄得晴雯相信,又道,“这原也见不得光的地方。你快出去,等一会儿瑾容兄来了,我自会让他替我上药。”
  晴雯本不肯,非要亲自替宝玉上药,却经不住宝玉一阵好劝歹求的,想着如今他也大了,只是有那羞愧之心的。便也不拆穿他,依言退了出去。
  在外间等了半盏茶的时间,林瑾容匆匆赶来。晴雯打了帘子让他进去,又伸手拦住袭人笑道,“想是太久未见,有什么贴己话要说,我们就别去打扰了。”
  听晴雯把话说到这份上,袭人心中纵使再有不悦,也不好多言。
  林瑾容进内屋时,宝玉正抹了药穿上新的里裤,所以也未曾瞧见他身上的血迹。
  “什么了不得的要紧话,还非得让我赶过来。”林瑾容找了张椅子坐下,笑道,“此去苏州耽搁了不少日子,本是定的几日便回,不想竟拖了半月之久。”
  宝玉边穿袍子边问他是为何事而不得动身,林瑾容说是家里的一些琐事,又和他说了些途中的趣事,才问,“你可是有事找我?”
  宝玉本是要遣袭人离开而随意找的借口,但听林瑾容这般认真询问,又觉有些尴尬,便在他对面坐了,问他,“倒是有个事。别的人我不好问,也问不得。正好你回来,不如就问你罢了。”
  林瑾容因问他何事,宝玉想了想,道,“金陵那些个皇族贵胄公子哥之间的风月之事,说来也是乱得很。只是,日前听人提及,虽顽闹归顽闹,倘若因此断了香火,势必要背了骂名。可是如此?”
  林瑾容颇为惊讶地看着他问,“你从何处听来的?”宝玉推说是天香楼听曲时其他的公子哥儿说的。林瑾容眉头轻蹙,静默半晌后道,“确是如此。孟子有言: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再怎么,也需得留了子嗣在世,才能止住悠悠众口。”
  宝玉抬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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