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黎惊魂 〔俄罗斯〕达里娅·东佐娃 著-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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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琳娜皱着眉头说:“那倒不是;我很好。”
我又不安起来;起身去找电话。
季马懒洋洋地躺在餐厅的沙发上。地毯上满是炸土豆片的碎屑。看得出;没有一只狗去要炸土豆片;哪怕是一小块;它们都离开了餐厅。
“真是个猪。”我的脑海中闪现出这句话。
季马好像听到了;他放下手中的侦探小说:“怎么;她走了吗?”
“谁呀?”
“就是那个戴耳环的。”
“没有;谢琳娜还在书房里。”
季马慢慢地站了起来;我没有找到电话;就向前厅走去;那里有一部普通的电话机;但不是无绳的。
劝说卓尔施不得不花很长时间。他完全不想见弗朗西斯科·龙恩的女儿。最后我们达成了一个折中方案:局长明天下班后;晚上九点钟同我们在一家咖啡厅见面。正当我为达成的协议高兴的时候;季马和谢琳娜走进前厅;这使我非常吃惊。
“我想去溜达溜达;”季马飞快地说;“她顺便带我一程。你知道吗; 大林阴道在哪儿?”
谢琳娜笑了起来;眯缝着双眼:“随便猜嘛;或许我们能到那儿。”
季马兴奋地嘿嘿笑起来。他们彼此都很满意;向院子走去。我注视着姑娘怎样发动了摩托车。奥克萨娜向我走来;悄悄地说:“依我看;他们彼此都有好感。”
我也看见谢琳娜那张兴奋的脸;但我对此事的好感愈来愈少。
第十一章
一大早;娜塔莎从圣特罗别回来了。知道一切后;她一个劲地叹气。
“不; 这简直难以置信; 不幸的奥克萨娜。”
娜塔莎一边痛心地叹息着;一边向房间走去;但只过了十分钟她就下楼来了。
“是谁?”她问道“; 翻了我的东西?”
我耸了耸肩膀:“你问玛莎吧;也许;她在找什么东西;尽管钻别人柜子不像是她做的事。”
“柜子;”娜塔莎愤怒地重复道;“柜子……我那里就像被人搜索了一遍。”
我和她一起上了楼。依我看;房间里非常整洁;但娜塔莎却不这么认为:“不;你只要看看这儿! 抽屉里的所有小塑像都被重新摆放过。几只狗我一直放在左边;戴粉红色小帽的小狮子狗靠在烛台旁。
而现在全反了。柜子里的内衣放的也不是原样;鞋子摆放的不整齐;我一直是并跟放的。”
一声沉重的叹息从我胸中冒出。娜塔莎的洁癖让家里的人备受责备。女友总是把一切东西定位放置。烘干箱里的杯子都是杯把朝着一个方向;浴室的毛巾沿直线弄平;厨房里的盐瓶、胡椒瓶总是和糖瓶平行;而书房里的书籍永远是按书的高度摆放。
如果你想对娜塔莎解释;萨特的作品是不能和《烹饪指南》放在一起的;那绝对是白费劲。这些书籍只要是同一开本;它们就会被无条件地放在一起。
因此;戴粉红色小帽的小狮子狗被从烛台旁移开;是一个有力的证据。我们叫来家里的所有人。无论是玛莎还是金尼斯都没进过娜塔莎的房间。奥克萨娜也不是好奇的人。索菲娅和路易在娜塔莎公公婆婆还在世的时候就一直在这里当仆人;他们非常了解每个房间的摆设。而且家里的贵重物品、传家之宝和现金都锁在保险箱里。
“丢了什么没有?”奥克萨娜问。
“没有;只不过我不喜欢别人翻我的东西。有意思;是谁这么好奇。”
“恐怕是那个傻子溜进来了吧;”金尼斯说“; 也就是说季马。”
奥克萨娜愤怒地挥手说:“如果你不喜欢他;也不意味着你可以把什么屎盆子都往他头上扣。对了;季马在哪儿? 我们去问问他;一切不就清楚了吗。”
季马正躺在客厅的沙发上。
“难道你不用去上班;”娜塔莎火冒三丈;“为什么你这个公爵大人要搜查我的房间?”
那个笨蛋被突然一吓;差点儿掉到地上。
“你在干什么;吃错药啦;我刚刚起床。
昨天很晚才回来;我和谢琳娜去了迪斯科舞厅。没事干了;去翻东西。你以为;我是穷亲戚;就可以把一切栽赃到我头上吗? 最好是去问问仆人;他们可是在整个屋子里跑来跑去。”
“算了;算了;”奥克萨娜息事宁人地说;“我们最好去喝点咖啡;吃点面包;我给你们看在塞浦路斯拍的照片。”
我们来到餐厅;开始吃早饭;过了几分钟奥克萨娜就过来了。
“要知道;”她一口气说道;“我的房间也被翻过了。相册本来放在包的上面;而现在却是在包底。金尼斯、玛莎;你们那儿一切都还正常吗?”
孩子们咚咚地向卧室跑去。我也起身回自己的卧室。任何时候;整洁都不是我的特点。我不像娜塔莎;什么东西都定位放置。
要不是手脚麻利的索菲娅;我的卧室多半会变成杂货铺。即使我心里想知道“这里究竟被翻过没有”;但自己也搞不清楚。即使翻过了;这个不知名的歹徒又能找到什么呢? 十根织针和刚开始织的毛衣、装着剩苹果的盘子、散了页的电话簿? 除了生日礼物;我没有什么秘密。
“妈妈;”玛莎叫道;她把无绳电话伸进门来“; 妈妈;你的电话。”
电话是谢琳娜打来的。我们再次谈好了见面时间。打完电话;我坐到沙发上。看来是应该清理一下书桌了;扔掉一些不需要的废纸。
门边传来抓门的声音;门缝里挤进来斯纳普。它嘴里叼着无精打采的哈巴狗。
“你们好;小家伙们。来访是为何事?”
斯纳普张开嘴。胡奇像一块生肉跌落到地上。
“难道能这样对待同志吗? 斯纳普!”
胡奇机灵地跛着腿钻到我的床边去了;它在床头柜旁呼哧呼哧地喘气;随后响起了津津有味的吧嗒声。
“胡奇;喂;你给我出来!”
想到哈巴狗可能会把钉子吃到肚子里去;我迅速掰开它的嘴。
一块委陵菜夹心糖掉在地上。我放开愤怒的费多尔·伊万诺维奇;陷入沉思。如果我有什么可痛恨的话;那就是夹心糖。回忆那些忍饥挨饿的岁月;想起手头上没有一分钱的日子;记得阿卡奇当时书包里能有这样一块夹心糖;那就成了他的美食。我早就不买这种糖了;在巴黎又能在哪儿找到这种红十月糖果厂生产的委陵菜夹心糖呢? 这块糖肯定是从不久前刚从俄罗斯来的某个客人身上掉下来的。但这样的人只有三个:奥克萨娜、金尼斯和季马。他们当中;是谁在搜索我的卧室;在床头柜边遗留了一块夹心糖呢? 究竟是谁悄悄地在屋子里游荡呢? 我的背后响起了咯吱咯吱的声音;胡奇毁掉了物证。
第十二章
为了同局长见面;谢琳娜穿上一条紧身的天蓝色短裙。
“你看起来漂亮极了;”我一边由衷地赞叹;一边为她没穿套装而感到可惜。
“我和季马想在见完局长之后去米伦·拉什剧院!”姑娘高兴地说;“我已经买了票;那里有精彩的演出!”
我不知道;她同季马约会或自己买票;这两者之间我更不喜欢哪一件。
“当你同男士一道去剧院;他应自己掏钱买票;演出结束后还应请你吃小吃或喝咖啡。
如果他送给你一束花和一盒糖的话;那就更好了!”
谢琳娜轻轻笑起来:“这是在石器时代追猛犸象。而现在男女平等。他初来乍到;手中也不宽裕;但他长得多帅呀!”
说着姑娘痴痴地叹了口气。我暗自冷笑了一下。萝卜白菜;各有所爱。我觉得;咖啡厅门口出现的胖胖的秃顶的卓尔施;要比模特儿般的季马有意思多了。局长丝毫没有料到我有如此顽皮的想法;他高兴地坐到桌边。
“这里的鱼和凉拌乌贼做得好极了!”
争论了一会;我们点好菜;卓尔施开始认真地听谢琳娜讲述。姑娘心里很急躁;总是不断地舔着嘴唇。局长没有打断她的话;当谢琳娜重复讲述的时候;他才开了腔:“你太多疑了。弗朗西斯科·龙恩受到严重的颅脑伤; 这本来就会影响一个人的性格。”
我心里也赞同局长的观点。我们系里有个叫列娜的同事;脑震荡后就开始干出一些不可思议的事情:告诉学生她的祖父掌握了一百五十种语言;没完没了地忘记同事的姓名;常常把自己的女儿忘在家里忍饥挨饿。
当她光脚穿着胶皮雨鞋去上课时;我们叫来了精神病院的救护车。而第三个妻子用隔板敲打了我的第二任丈夫的头之后;他就完全忘记了岳母的名字。的确;他整整有五个岳母:三个官方的;两个民间的。
“您父亲开始购买一些新东西没有罪;”
卓尔施继续说;“给女婿工作也是人之常情。
你说大家都不喜欢他……可能;是你自己这样认为吧? 孩子们经常不了解自己父母的生活;没注意到夫妻桌边吵架床边和这一人之常情。而痣;这有什么奇怪的。手术后;常常会有色素沉着导致皮肤发生改变;而且随着年龄的增长会出现各种各样的痣。岁月不饶人。不要胡思乱想;最好从变化的生活中找到乐趣。据我所知;你童年也不是很幸福!”
谢琳娜心烦意乱地把一张餐巾纸揪来揪去。看来所有的怀疑都是荒谬可笑、不合情理的。突然姑娘高兴地笑了起来。西装革履的季马向我们桌边走来。
“我想喝点东西;”他说;咚的一声坐到空位上。
“来点葡萄酒?”卓尔施客气地问。
“最好是加了冰块的水。”谢琳娜简直高兴得要跳起来。
“我们走了;该走了;否则就晚了。”
两个年轻人牵着手;向出口走去。姑娘搂着小伙子的腰。
“看来;他们在谈恋爱。”卓尔施猜到了。
“我不知道;他能有多少诚意。谢琳娜现在是个富婆;而季马只不过想她的钱。开口闭口自己贫穷别人富有。我不喜欢他;笨头笨脑、毛手毛脚;又不喜欢动物。欺负胡奇;连块饼干都舍不得给它吃。”
局长抓住我的手。“胡奇无节制地吃甜食是有害的。但你的客人我也不喜欢;特别是他的眼神;既蛮横无理又胆怯懦弱。这样的眼睛我经常在那些被带到我办公室的小偷、杀人犯、强奸犯的脸上见到。这样的眼睛过于诚实;诚实的让人不寒而栗。尽管我;当然;说得有些过火。小伙子像肥皂包装一样外表光鲜;也许;是我嫉妒了?”
“他可不是小伙子;都已经三十了。”
“什么时候也不要这样说。我看起来还不是五十了;但一个又老又胖、疲惫不堪的警察还不是同一个年轻迷人的女士一起坐在咖啡厅里。”
卓尔施狡黠地看了我一眼;我们俩哈哈大笑起来。
很晚我才摸回家;蹑手蹑脚地溜进自己的房间。一大早玛莎就在生气地咕哝:“要是您回来的很晚;哪怕打个电话来也好;要知道我多为您担心。这次出去干什么了? 和谁在一起?”
“卓尔施。”
“那就算了;”女儿转怒为喜。
当悲痛欲绝的索菲娅走进餐厅时;早餐已接近尾声。她手里端着装兔肉馅酥饼的小罐。女管家把陶瓷罐放到桌上;问道:“这是什么?”
“肉馅酥饼啦;”娜塔莎惊慌失措地说。
“不是;”女管家摇了摇头;“这已经不是肉馅酥饼了;而是臭泥一团。”
“不会吧;”娜塔莎大叫道;“马蕾一直做得很好吃啊。”
马蕾是索菲娅的表姐;住在农村。她擅长做一些味道鲜美的食品。放在密封罐里的肉馅酥饼、蜜饯;足够我们吃上一冬。春天空罐子被送回到马蕾那儿;好让她装满了;夏天再拿来。
“所有储藏的东西过一个星期都会变酸;当然;这是指我们如果不竭尽全力;不在几天之内把它们全部吃光的话。”索菲娅说“; 昨天晚上一个没有教养的家伙溜进储藏室;打开所有的罐子;并用叉子在里面搅和了一阵。
我还记得玛莎拿了一罐;晚上躲在被子里瞒着大家把里面的东西全吃光了。然后她又原封不动地把空罐子放回原处。我什么时候也不反对她来偷吃;孩子正在长身体;应该想吃多少就吃多少。但这回只不过是把罐子都揭开了! 这是一种破坏行为。”
娜塔莎用拳头捶着桌子说:“我受够了。家里出了个躁狂症患者。
翻找东西;搞坏食物。”
“这不是我干的。”玛莎和金尼斯异口同声地说。
“也不是我干的。”奥克萨娜惊慌地说。
娜塔莎严厉地看着季马;他正闷闷不乐地喝着咖啡。
“也许;这是你们的狗在胡闹?”
“我还从来没见过斯纳普或斑蒂会拿叉子;”索菲娅讥讽道“; 而且它们根本够不着。”
“怎么……”玛莎的话刚开了个头就打住了;眼睛盯着门口。我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谢琳娜不知从哪里钻出来了。姑娘还是穿着那条天蓝色的紧身短裙;上面有不少皱痕和污迹。头发一绺一绺地耷拉在脸上。化妆品满脸都是。她的模样看起来有些可怕。
“谢琳娜;”季马跑过来“; 出什么事了?”
姑娘直接倒在沙发上;也不知道她是在笑;还是在哭;浑身发抖。奥克萨娜走到她面前;量了一下她的脉搏……吩咐道:“去拿白兰地和糖来。”
我们像一群受了惊的母鸡四下跑开。玛莎拿来毛毯;金尼斯拿来热水袋。娜塔莎去拿白兰地。谢琳娜哭得更伤心了;过了半小时她才平静下来;张嘴就来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他回来了。”
“谁呀?”玛莎怯生生地问;“是谁把你吓成这样?”
“你怎么不明白呢?”谢琳娜歇斯底里地尖叫起来“; 他回来了;我死去的爸爸;他还健在。”
说着她又歇斯底里地尖叫了一声。非常镇定的季马从桌子上拿了一瓶矿泉水;浇到自己心上人的头上。在我们又惊又怕之际;谢琳娜终于安静下来。
“当我的姐姐打嗝和说废话时;妈妈一直是这样做的。”季马开心地解释道。我和娜塔莎交换了一下眼色;这可是我们过去系主任有趣的生活细节。
一头雾水的奥克萨娜恳求道:“喂;谁给我翻译一下呀;她在说什么。”
“玛莎;你就给奥克萨娜和金尼斯当翻译;”娜塔莎吩咐道“; 而你;谢琳娜;你试着把你所看见的给我们清楚地解释一下吧。只是不要说;龙恩先生突然回到了家里。恕我不详述;但我在浴场亲眼见过他;脑门上有个窟窿;然后被运到停尸房去了。”
过了几分钟她给我们重现了昨晚的情形。谢琳娜和季马在米伦·拉什剧院坐了一会;然后又悠闲地散了一会儿步;在香榭丽舍大街吃了点东西。姑娘半夜两点左右才回到家里。使她大吃一惊的是;一楼窗户的灯还都亮着;房子旁停着皮耶尔的轿车。她悄悄地推开门;听见了争吵声。妈妈、皮耶尔、卢伊莎;还有一个嗓音有些熟悉的男人在一起嚷嚷;彼此打断对方的说话。
“我要揭穿你们所有的人;”那个男人喊道“; 一帮杀人犯;败家的玩意儿! 把我弄死了;你们高兴了;大把花钱吧! 我要把你们全关起来;只给面包和水。”
吓呆了的谢琳娜推开门;看见了令她毛骨悚然的一幕。母亲几乎不省人事地坐在沙发上;旁边勉强坐着泪痕满面的卢伊莎;脸色像脱脂酸奶一样发青。皮耶尔蜷在角落里。
而在屋子中间;刚好在屋子正中;站着一个幽灵———弗朗西斯科·龙恩。由于事发突然;姑娘吓得打起嗝来。
“啊哈;”复活的死人叫道;露出了漂亮的牙齿“; 啊哈;又冒出来一个! 打扮得像妓女一样漂亮;穿了长筒袜就不要裙子;那你等着;你等着瞧吧。”
谢琳娜像中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