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醉 作者:昕言(晋江封推vip2012-5-12完结)-第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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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紫火媚陪在一边,也站了好几个时辰了。眼见着雾起愈浓,时间还是不断推移,比武的时辰也越来越近,都是心头焦急。
原来杜秋茗不光是司马锦的妻子,更是锦的心头至爱,这么多年以来,因为他不曾明确地说过什么,所以大家也就并没有将他娶的一个历越女人当真。可是当他昨夜抱着几乎断了气的杜秋茗失魂落魄地奔来卧堰阁,扑通给寇天跪下的那一刻,大家就都明白了。
他说:“她不能死,求……”
寇天没容他多说,就伸手接过了杜秋茗,“锦,她对你有多重要?”
司马锦抬头仰望自己的王,坚毅面容已不复战场上神勇的无畏,只是悲痛黯然,“失去她,如凌迟不能死。”
“没有她,你就活不了了?既然如此,本王成全你。”寇天似乎狠狠吸了口气,掌中的紫芒骤起,撞上杜秋茗的背心,吐出的真劲激得杜秋茗身体微颤。众人吓得心跳失控,他却游刃有余地扭头吩咐司紫,“还魂露。”
大芙国的三魂宝,两样有毒,还余一样,却是能白骨生肉的圣药,世上只存这一瓶。
杜秋茗已死,几乎已死。
甘露勾回了一缕清魂,寇天修习的百转真劲又是唯一能催化药效,为杜秋茗续命的内力。
寇天本就不爱过多的迂回。既然司马锦爱煞了妻子,他就不会让杜秋茗死。不光是为了司马锦这些年来的忠诚,还因为他欣赏司马锦不顾一切的痴心。因为今夜如若换了自己,他也是一样抉择——宁愿毁天灭地,也不会放弃自己所爱的女人。
因为拥有,所以保护,这逻辑如此的理所当然。
不过他爱上的那个女人,决不会自杀,而且很可惜,她也并不曾试图懂他。
杜秋茗身体实在太弱,虽然服了圣药,寇天只要止住引导的真气,她便血气立竭,难以为继。寇天只好如此不断催劲,一晚耗去了不少真元,胸腹间充沛的真气也隐隐淤滞。
朦胧雾气明晰几分,司紫再一次伸手探上杜秋茗的手腕,片刻后冷音似乎也轻松了些:“脉象稳了。”
寇天指尖一凝,吐纳间将真气缓慢从杜秋茗百骸千筋内抽回,拔出掌劲时他与杜秋茗都稍微震了震。手才离了杜秋茗的身体,就带着些颓然垂落下来。
旁边的司马锦一闪而至,已然接过了杜秋茗,火媚就势搀稳寇天的身体,朱唇清媚缠绵,“主人,你怎么样?”
寇天不过垂眸一笑,翻身下榻,眉间豪气如昔,“这点小事,不算什么。”
司马锦查探了妻子的伤势,就将手中人儿交给司紫照料,转而单膝跪下,深深垂下了头,“我司马锦,代表司马一族,立誓从今日起永远追随凌王左右,终生伺候辅佐。若有二心,则天雷轰顶,尸骨无存。”
千金一诺,就是一世的无悔追随。从那一刻起,司马锦再不单单效命于派他潜伏历越的大芙圣女,而变成了新王寇天的忠诚下属。
染血无所泪,金铠战天下。得此一人,犹胜过取下千军万马。自古开疆扩土的霸主身边,怎能少这般的杰出之士?
寇天扯了扯嘴角,挥手命他起身,狭长眸间紫焰轻吐,“别讲什么虚套了,时候不早。安排好了她,我们就动身。今天若是误了我的事,一样是死罪。”
司马锦点点头,自去安置杜秋茗不提。火媚从旁献上一套缁黑丝衣,上头一颗玲珑的火焰珊瑚坠,烈得好似随时会燃烧起来,“主人,请沐浴更衣!”
“下去吧。”寇天独自浸入备好的药酒之中,好一会儿,木桶上白烟袅袅。草药药劲借着酒气沁入体内,他沉结的真气才运转回息。他转而用清水漂净,洗好了才眯了下魔魅的紫眸,随即一个起身,带着蒸汽的温水顺着令人赞叹的身体流畅滑下,滴滴答答的声响好听。长发坦然地顺着肩头往下蜿蜒,在肌肤上有种奇异生机的红。
净白棉衫裹身,扬手门开,任火媚与司紫鱼贯而入,一左一右将那质料精良的黑袍为他套好。红发束起,玄冠间一点沧珠,越显得卓尔不群。火媚才要将那火焰坠系上他的腰封,却被他移步避开了,转身推门而出,“可以了,我们走。”只留下似披着冥夜却令人感觉浓墨重彩的背影。
火媚在原地轻扬起一个苦笑,暗自捏紧了手心中自己佩戴了十来年的护身符。
两拨人马,在天宇阁外分道扬镳,一去鸳湖,一赴皇宫。
去鸳湖的人打马破雾,一路挥鞭疾驰。
到了鸳湖,雾气依旧极浓,丈外难以视物。不仔细看,根本辨不出湖心水榭上淡立着一个修长的白影。
黑衣首领哪还客气,丢□旁的随伴,轻点鞍佩,一个折身就点水飞掠,脚尖在绿水上点起一圈圈涟漪。涟漪未散,高大的身形已然落在水榭之中,与对面的白衣丞相堪堪只隔了丈许。
他收步而立定,负手望着对面恭候一阵的俊俏男人,鼻子里哼出一声,“你倒是来得早。”
对面那人不过微笑着,“是凌王很迟。”
寇天依旧不屑,“这么早来踩点,莫非你是怕了?”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凌王可曾听过?”
“锵”,一柄青剑出鞘,雪刃寒光映着那人飞扬的眉。
“你选什么兵器?”
莫怀臣却不慌不忙地指了指眼前的一桌酒菜,做了个请的手势,“凌王何必心急,你我也算旗鼓相当的敌手。此刻雾浓人多,你我只管饮酒稍待,迟一刻再比又如何?”
寇天侧目望了望白茫茫的四周,只闻依稀浅浅的清波拍岸,他沉吟半刻就懒洋洋地靠上了那边红柱,“喝酒?你可是我对手?”
“凌王试一试,不就知道了?”
亭内两人意味深长地对视,均是一笑。
水榭外密密的枫林之内,隐匿着无数青峭——剑锋,刀刃,长戈的锐尖,还有一带细细如蝗群的冷星,是成百上千支箭矢。
齐齐的,准准的,对牢了那个隐匿在雾中安然的水榭。
千般杀机,只等兵戈声起,一句号令,便叫那水榭楼台连着两抹人影就此消失,灰飞烟灭。
作者有话要说:于是,小莫和小天各有谋划,某言提前预告,会死人……表砖,默默爬走……
☆、皇城窥秘
倾瞳与杜魏风此刻却在宫中。
杜君鸿留书杜府,说承帝召见,字迹墨痕已干,显然已去了多时。
种种状况撞到一处,如今的皇宫怕是杀机四伏。他们奔波一场,却总是棋差一着,倾瞳不禁懊恼地顿足,“我要进宫一趟。”
杜魏风也没别的话,“我陪你。”
“不必了,我自己进去,寻到爹爹带他出来就好。”
杜魏风已经寻了常穿的青衫,递到她手中就转身合上门,“你预备好了,我们就走。”
屋内光线稍暗,倾瞳对着镜中那张容颜呆了呆,一时记起自己“木华”的面具在莫怀臣手中,不由黯然。没有面具,只得简单易容,和杜魏风一路风驰电掣般赶到皇宫南门。她凭着自己的腰牌,入宫倒无碍,两个守卫却双戈交叉拦住了杜魏风。
倾瞳急忙解释道:“我们是一起的。”
守卫一丝不苟地摇头,“没有腰牌者,就需内殿手谕,否则不能入宫。”
倾瞳淡淡使了个眼色,杜魏风心领神会,伸手拍上那个守卫的肩膀,“那就……对不住了。”
话落之时,年轻守卫已经软倒趴下,另一个人惊怒举矛便刺,“你想干什么?”被杜魏风转袖带开矛尖,迅捷击中了后颈,也扑通一声脸朝下倒地。
倾瞳龇龇牙,“平常守卫多,今天倒算运气。正好借他们衣裳用用,人暂且安置到不显眼的地方,晚点被发现才好。”
安顿完毕,两人在偌大雾茫茫的宫内疾行,走了一阵子就觉得有些不对劲——太顺利了,今日的守备明显稀疏了许多,不再是铜墙铁壁,十步一人。倾瞳沿路拦住了一个宫人询问,却听说今早承帝以身体不适为由取消了早朝,现在还在西宫歇着。
既然病了,怎么会召了爹爹入宫,杜君鸿如今人又在何方?
“外面有人找杜大人,公公可晓得他在何处,我们要去送信。”
“杜大人啊,好像大早儿往御书房那边去了……”
两人对视一眼,衣袂带风直奔中庭的御书房。拐过廊角,杜魏风忽然轻轻一拽,拉倾瞳匿在一处凹角,低声道:“有禁卫军守在那里,人数不少。”
倾瞳的掌心匆忙间抵在墙壁上,感觉那方石渗透而出的冰冷,透过肌肤直欺心扉,好像丛生的忧寒,“承帝既然不在御书房,派那么多人看着,是为什么?”
杜魏风摇了摇头,“总不会是好事。不过今日情形,似乎颇为不妙,我们先闯进去找人?”
倾瞳一时有些拿不定主意,思索片刻才眯眯秀眸,“不急。若不然,先去西宫转一圈探探虚实再说。”
偌大的西宫也笼罩在氤氲雾气之中,六根白玉琼柱高高矗立,殿前长长的石板路上围站一圈兵士。不仅人数是御书房的几倍,而且个个手持长矛,矛尖赫赫。外围居然还有一圈弓箭手,森冷背朝着那座深宫,盏盏长弓立在身侧,绝非正常的宫内守备,只是人的面目朦胧瞧不清。
此事未免太蹊跷了,杜魏风不安地飞眼远眺御书房的方向,“怎么办?”
倾瞳沉吟着指指头顶,“虽然有点冒险,好歹要弄清楚他们是哪边的人。”倾瞳弯身拾了一颗小石子扔进那片深浓白色中,那响动在安谧中尤其的刺耳。立时听到那边兵戈声动,“什么人?”
五个人影奔来,在下头搜寻了一圈,一无所获。后来也疑心是哪儿来的野鸟发出了动静,交谈几句就回去了。冷不防那头一个十足嘶哑的嗓音响起来,却是禁军副统领肖智的,“没人么?没人也不能懈怠。一会儿如果有变,你们都不许手软。杀一人,殿下赏一两黄金。”
轻立在房檐上的人听到了,清艳漆瞳顿时凝缩,随后震出层层絮乱的涟漪。
胸中一个长久的担心,终于成真了么?
愕然地平视那间森严的宫殿,看了一眼,第二眼,却骤然咬牙,朝相反的方向纵下,“先去救爹爹出去再说。”
余非,想不到是余非。莫怀臣,是你先忍不住了,撺掇余非进来夺那个金光闪闪的皇位?你们合伙算计好,一个引开承帝的注目,一个就趁势逼宫。很好,果然周密得天衣无缝。
不过究竟谁会夺下这历越江山,余非也好,余战也罢,于我并没有两样。至于余承天……莫怀臣,你究竟想要怎么对付你的大仇人,我那个名义上的父亲,你且自己定夺好了。
心思杂乱地与杜魏风返回了御书房,这次二人商量好一同堂皇地走出来,只谎称要为长平王寻御书房里一样东西。
那侍卫头儿还有点怀疑,“两位眼生得很啊。”
倾瞳赔笑一句,“我们两个常年在长平王府内当差跑腿,不比侍卫大哥在皇宫里见多识广呢。”
侍卫头儿倒是很受用,点点头叫一个下属带他们去御书房。那人客气地引路后退了出去,“两位在里面慢慢找,出来就招呼一声。”
“多谢。”
御书房满屋墨香,窗边立着一个面容儒雅,眼角含纹的五旬男人。听到人声,视线才从窗边撤开,一见到倾瞳就惊得手中茶盏骤松,被赶上的妙影灵巧兜住。玉指压在唇间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清音越发低了,“爹爹。”
杜君鸿激动得眼泛雾光,扶住她上下细看,“你怎么会来?”瞥见背后的杜魏风,旋即了然,“小风,辛苦你了。”
“是属下分内事。”
倾瞳无闲多谈,当机立断扯了一下爹爹的衣角,急急道:“如今余非的人围了西宫,爹爹快随我出宫,别在这里枉受牵连。”
杜君鸿怔了一下,却没有动,淡淡地叹息一声,“晚了。”
倾瞳还是拽着杜君鸿,“不晚,我们先出去……”
杜君鸿拗不过倾瞳的执意,被往前拖了两步,没办法才一手搭上她紧张的五指,说:“瞳儿,你别管我。你赶紧和小风离开皇宫,离开杜家,现在就离开。远避他乡,永远别再回来。”
倾瞳听着更觉得不祥,摇头道:“要出去,自然是我们一起。爹爹和他们的事也无关……”
“不是这样。”杜君鸿轻拂开她的手,“浩劫将至,避无可避。今天为父是走不了了。其实为父身边收藏了一纸圣谕,并联虎符,就可号令城外三万御林大军。余非不知从哪里打听到了,今日假借承帝之名将我请来宫中,要求我交出令谕,我未曾答应,于是才被带到此处。”
倾瞳不禁惊厥,失声道:“虎符?”她从怀中掏出那枚令牌,递到杜君鸿眼前,“爹爹可是说这个?”
杜君鸿原本以为今日再无生理,陡然见到虎符,惊得双眉一跳,“你怎么会有这个?”
“是大姐……这个说来话长。不过现下怎么办?”
怎么办?
一是带兵回援,解承帝之危,破了余非的篡权阴谋。
二是放任自流,他们守在这里,等一个结果。只是,祸福难料。
杜君鸿心中也是矛盾,凝住倾瞳半晌,慈声却带了几丝期待,“瞳儿,不说杜家或者历越的安宁。再如何,他也是你的亲生父亲。”
倾瞳听懂了,唇角却扬起一丝无声嘲讽,“我只有爹爹一个父亲,其他人一概不识。家国大事也罢,皇室龃龉也罢,我也一概不想管。”
她从没有计划翻天覆地,她只是想维护那一点在乎的人,在乎的事。至于余承天,她不曾手刃此人,不过是实在无法如他一般卑鄙地灭绝人伦。他死他活,他的江山社稷,于她有何关系?
“卧云呢?”
“余非不过为了夺权,应该不至于为难二姐。”
“还有秋茗……”
“我一定会找到大姐。”
杜君鸿滞了一下,却苦笑抚了抚她的发,“好,既然你决定了,就尽快离开吧,趁余非的人还没有发现。”
“不可。”
父亲的手怜惜而智慧,宠溺地滑过她黑缎般的发丝,梳过满怀的不安与委屈,“瞳儿,你听我说。这些年杜府亏欠你很多,为父恐怕来不及补偿你了,唯愿瞳儿日后能够平安喜乐,找到你的心爱和自由。杜家赔进去的女儿已经不少,不能再多出一个。”
善辩的唇舌忽然通通噎住,只是呼吸困难。
爱?她还有爱么?她爱的那个人处心积虑策划了这盘局,不仅想要余承天的命,还要让他被至亲的儿子背叛,也许此刻正在哪里欣赏仇人死前的痛苦惨状。
不错,她也从心底蔑视余承天,也唯愿自己并非那个卑鄙男人的骨肉。可是如果大狐狸真的杀了他,他们二人日后又该以何种面目相见?
缠绵的情人?杀父的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