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疼痛中奔跑-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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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衣橱和书桌,干净舒爽。
由于直接从原始社会进入现代社会,这个村寨,还保有原始的自然生态和起居方式。苗家没有文字,而是用服饰记载和传承历史。日常生活中,无论男女,均留长发,并将发髻斜斜地盘在头顶一侧,颇有魏晋遗风。女孩子会在发髻旁边插上一圈水红色的杜鹃花,娇艳欲滴。临到盛大节日,便会盛装出行,一套闪亮的纯银头饰和项圈是每一个女孩子的必备,也是阿爸阿妈为女儿准备的隆重的嫁妆。头饰和项圈的分量根据每户人家经济状况而定,最富有的人家头饰竟然达到几十公斤重。姣美如花的女孩子戴上这样沉重的头饰,依然载歌载舞,轻盈欢快。女儿身上的衣裙,亦显示了阿妈手艺的优劣。女主人是否贤惠,是否能干,通过女儿的衣裙便可见端倪。织布是否疏密有度,晕染是否均匀有致,针脚是否细密扎实,刺绣是否精致华美。母亲一生的绝活,全在女儿身上得以体现。
因为没有文字,人们都用歌声来传情达意。这里是山歌的海洋,人人天生会唱歌。他们劳动时唱歌,谈恋爱时唱情歌,妇女们一起纳鞋底时唱歌,老人们晚上聚在一起聊天时唱歌……他们所有的情感都通过唱歌来表达。四五岁的男孩随便从树上摘一片树叶放在嘴边就能吹出悠扬婉转的韵律,同龄的小姑娘便会随之翩翩起舞。
是的,歌舞已经浸透进村民的血液,成为这个山寨的灵魂。他们没有经过任何专业的声乐训练,却能唱出美妙的和声。各个声部井然有序,丝丝入扣。曾经,这里有3个小姑娘参加了央视“春节晚会”的演出,她们“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的表演,高亢明亮,直冲云霄的嗓音和天衣无缝的和声令所有人为之惊叹。
这里是原始古朴的,甚至没有电视,所以,没有人知道我刚刚获得贵州省“魅力之星”选美比赛的冠军。但是,他们都对我友好而热情,用他们那颗淳朴善良的心,接纳着我这个贸然闯入的异乡人。尤其是阿木松。
每天,我都会去找阿木松聊天。因为阿木松有文化,又见过世面,我们比较有共同语言。每次见到阿木松,我都会感慨,这孩子,实在是赏心悦目,漂亮得令人心疼。在这深山里,居然会生出如此俊美灵秀的少年,日后走出大山,必将大放异彩。
阿木松也很喜欢和我在一起,他比我小3岁,叫我“美姐姐”。
每天,他陪我到村民那里搜集素材,陪我到山林里练歌。在这山林里,面对空旷的山谷,我感觉有一种澎湃的激情在血液里奔腾,这是在学校里学习,在舞台上演出时所无法体会的。我敞开嗓门,纵声高歌,嘹亮的歌声在山林中回荡。我随心所欲地在山林里奔跑,载歌载舞,无拘无束,像一个自由自在的精灵。我学了十几年声乐,此时才悟出唱歌的真谛,那不是一种循规蹈矩的刻板的训练,而是兴之所至,痛快淋漓的倾诉和表达。我抛弃了所有的教条,随心所欲地尽情歌唱。和阿木松一起,唱着原始古朴的苗岭飞歌,我终于寻找到自己的音乐理想。
阿木松还陪伴我到相邻的侗寨去欣赏闻名遐迩的侗族大歌。上百个村民站在侗族的鼓楼下,在没有任何音乐伴奏和指挥的情形下,错落有致地唱着千百年来遗留下的侗族大歌。听到那婉转悠扬的曲调,粗犷而豪迈,充满一种原生态的自然狂放的美,且各个声部配合得天衣无缝,无懈可击。我震撼极了!要知道,这都是田间地头的农民,从来没有经过任何的声乐训练,而且这些歌也没有任何曲谱可寻,完全是口口相传。我这个声乐系的高才生不禁汗颜。
我还欣赏到侗族女孩的短裙,它只有短短的几寸长,刚刚盖住底裤,被誉为“世界上最短的超短裙”。女孩们就穿着这短裙下田插秧,河边洗衣,屋旁舂米,豪不羞涩地展露她们健美的大腿曲线,甚至有底裤的花色若隐若现。这充满原始生态的部落,有着世上最开放的城市所没有的大胆和风情。
阿木松越来越喜欢到云妮阿妈这里来找我,他常常痴痴地望着我,显出一种由衷的欢喜。
这一天下午,阿木松来到我的住处,云妮阿妈给我们做了鲜美无比的酸汤鱼火锅。
酸汤是苗家人特制的一种汤,用一种树上野生的植物,叫“木姜子”,作为主要调料。形状颇似花椒,但味道是一种独特的酸,不是醋或者水果的那种酸,而有些像发酵了的西红柿。所以,在凤凰城或是外地的餐馆,往往用发酵的西红柿来制作酸汤。虽说也都是酸,与正宗“木姜子”调制的酸汤味道可就大相径庭。就像糖尿病人食用的代用糖,似乎都是甜,但此甜与彼甜却全然不同。
云妮阿妈家烧的是“铁炉子”,这是贵州独特的一种工具,本意是用于冬季烤火取暖,但很多人家亦将之用来做饭,涮火锅,一举两得。在冬季,绝大多数的贵州人家都不炒菜,而是在铁炉子上架一口铁锅,一家人将炉子团团围住,把肉片、鱼片、白菜、粉丝……洗净切好,热热闹闹地涮火锅。
云妮阿妈的酸汤锅底鲜红明艳,色泽甚是诱人,肥美的鲶鱼身上豁开了几条口,整个儿地放入锅中。锅中心的汤突突地冒着,香气四溢,令人馋涎欲滴。每人面前有一小碗调料,贵州人称之为“蘸水”。将干红辣椒在火里烧到微糊,舂成糊辣椒面,再佐以精盐、味精、花椒、蒜末、葱花,不放酱油或醋,而是将火锅的汤勾一点儿放进去。这是吃火锅的“点睛之笔”,只要有一碟香辣可口的“蘸水”,再普通的火锅也能对付着吃,反之,火锅底料再好,失去“蘸水”的辅佐,也是大打折扣。别小看这一碟“蘸水”,除了贵州人,没有别的任何一个地方可以制作出来,关键在于辣椒的选择,一定要贵州的朝天小辣椒,窍门则在于现烧现吃。许多离开家乡的贵州人,一到吃火锅时,便想念这一碟没有一滴油腥的丝丝入味的“蘸水”。
虽然山里凉爽宜人,但毕竟是夏天。我们围在火炉旁,吃得热火朝天。汗水从额头鬓角渗了出来,只觉通体舒泰。
饱餐过美食,阿木松来到我的房间。我给他听在学校灌制的歌带。阿木松脸上显出如痴如醉的神色。
夜色逐渐幽暗下来,村寨笼罩在一种如梦如幻的氛围之中。远处的山坡上,传来缠绵悱恻的歌声,那是恋爱中的情侣在互诉衷肠。
阿木松给我翻译歌词,歌中唱道:“相亲相爱,结不成伴,害得我心发慌。日思夜想也不见你情郎来。”
“假如你是一朵花,不论开在哪山峰,哥哥千方百计把你摘,不论死活弄到手,插在哥哥头鬓角……”
那歌声是性感的,充满令人怦然心动的古朴的激情。
阿木松突然一把抱住我,说:“美姐姐,我喜欢你!”
我大吃一惊!
在我的心中,阿木松不过是一个可爱的弟弟,一个纯真漂亮的孩子,他怎么可以喜欢我?
我奋力想将他推开,他却狠命地抱着我,男孩子的力量毕竟是惊人的。他颤抖着,含糊不清地说:“美姐姐,我喜欢你。从见到你的第一次开始,我就喜欢你了。”
我挣脱不开,急了,“啪”,给了他一个耳光。
阿木松愣住了。他松开手,怔怔地看着我,脸上有一个清晰的红印。他眼睛里含满了泪水,像一个受了委屈的无辜的孩子。
“对不起,阿木松,可是,你怎么可以如此莽撞。”
“美姐姐,我真心喜欢你,难道,有错吗?你是不是嫌我是农村的孩子,嫌我……土……”
“不是,阿木松,你很漂亮。可是,你比我小那么多,我,我从来没有想过。而且,再过几天我就要走了,我们,没有结果的。”
阿木松哀哀地看着我,末了,颓然地低下头,说:“对不起。”
阿木松走了。我趴在窗口,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暮色中,眼泪缓缓地流了下来。我突然感觉,自己也是喜欢这个孩子的,在他拥住我的一刹那,我也感受到了一种战栗的激情与快乐。
可是,我从来没有想过接受一个苗族孩子的感情,何况,他还那么小。最重要的,我对自己的身体缺乏根本的信心,我感觉身体里有一枚定时炸弹,不知何时会爆炸开来!
我躺在床上,情侣求爱的歌声依然在山寨上空游荡,如诉如泣。
我感觉有一种莫名的悸动,像电流一般,传遍全身……
整整3天,阿木松没有来找我。
第4天傍晚,我听到有人在我的楼下吹芦笙,乐声清越婉转,暗香浮动。我探出头去,看到了阿木松。
他穿了苗族特有的白色的民族衣裤,衣襟和裤脚有鲜艳的桃红色刺绣。头上也包了白色的头巾,这是我第一次见到他穿如此隆重的民族服装,这一般要有重要节日才穿。本就相貌俊雅的阿木松这么一打扮,竟宛如童话中的苗族王子,漂亮得令人炫目。
他一边吹芦笙,一边跳起了芦笙舞,节奏轻快,舞步活泼,可爱极了。
那一瞬,我的心被这个19岁的苗族孩子所深深触动,一种从未有过的激情满涨着我的心扉。我飞奔下楼,飞奔到阿木松面前!
阿木松见我下来,停止了表演。他怔怔地看着我,一语不发。
我说:“你不是告诉过我,山那边有一条清澈的小溪,非常清亮干净吗?可不可以带我去洗澡?”
他傻傻地看着我,仿佛没有反应过来。
我把手伸向他,重复道:“可不可以带我去洗澡?”
他明白了,一个灿烂的笑容在他脸上绽放。他拉住我的手,飞奔起来。我们穿越树林,穿过了一条幽深的小径。立即,我的眼睛看到了一幅人间仙境。
暮色笼罩下的大山,苍茫静穆,灌木丛错落有致,一条小河静静地穿过山林,静静地流淌。那天晚上,有很好的月光,洁白的光辉照耀到河面上,反射出一种瑰丽的光泽,像细碎的钻石般,波光粼粼,流光溢彩。
我用手掩住嘴唇,怕自己会惊呼出声。这一切,是如此奢侈的,令人难以置信的美丽。是一场眼睛的盛宴。
也许,是上苍怜我数月后将失去光明,才把这令人屏息静气的美呈现在我的面前。
阿木松坦然地脱下鞋,又缓缓地除去身上的衣衫。
在这个村寨,一直保有“男女同浴”的习俗,而且是在露天的河畔,大姑娘小伙子皆面无羞涩,裸澄相对。不知是一种开放还是蒙昧。所以,我一直不好意思下河去洗澡,而只是在小屋里打盆凉水随便擦洗。
在这样的民俗影响下,阿木松在我面前脱得精光,就像一个刚来到人世的小孩,并无任何腼腆和不好意思。我却羞红了脸,转过头不敢看。
阿木松“扑通”一声跳进了水里,快乐地招呼着我:“美姐姐,快下来。”我看到阿木松脸上挂了个清纯干净的笑容,就如同这清澈见底的小溪,简单透明,没有一丝杂质,更没有半分邪念,任何一种揣测和防范,似乎反而是一种玷污和亵渎。
我也欢呼着,和衣跳了进去。
河水有一种彻骨的凉意,令我打了个寒战。我捧起洁净透明的河水,浇到头上,身上……衣衫被河水浸湿,紧紧地贴在身上,薄如蝉翼。在这种如梦如幻的美景里,我的心也飘飘然了,像喝醉了酒一般,浑不知今夕何夕。此时,衣衫确实成为最大的负累,又湿又涩。我在一种半梦半幻的心绪里,也像阿木松一样,缓缓将衣衫除去。
清凉的水波温柔地抚过我的身体,能感觉到水波在随着身体的曲线而延绵起伏。此时,我终于明白苗家人为何拒绝室内的人工浴室,为何喜欢这天然的浴场,为何要将自己脱得一丝不挂。在远古的时候,人类就是这样,没有任何人工的雕琢和包裹,将自己赤裸裸奉献出来,和大自然完美地、天衣无缝地融合在一起。只有将身体和心灵都完全开放,没有任何掩饰和防范,才能体会到“天人合一”的和谐境界。
阿木松轻轻地游到我身边,小心翼翼地拥住我,用梦幻般的声音低低地呻吟地说:“美姐姐,我喜欢你。”
我们相拥着,倒在了小河旁边的青草地上。年轻男孩子炽热的嘴唇滑过我的面颊、耳垂、嘴唇、脖颈……他的呼吸急促起来,抚摸着我的肌肤。一种电流从他的指尖传遍全身,我震颤起来。我感觉到身体里有一种从未有过的激情要喷薄欲出,这甜蜜的感觉令人晕眩。
最终,我制止了他。我说:“人不是动物,要懂得自律和节制。”
后来,那一天的情景反复在我脑海中浮现,尤其在我失明以后:苍茫的群山,清澈的小河,皎洁的月光,俊美如画的少年……那一幅画面不断地在我记忆中回现,美轮美奂,无以复加。我记得那一瞬的冲动,那一瞬的陶醉,可是,我说,人不是动物,要懂得自律和节制。
我恨自己,当初为何要那般理智?我为什么不可以把身体给他——深爱我,也被我深爱的少年?两具纯洁无瑕,年轻美好的胴体为什么不可以结合在一起?在大自然所恩赐的人间仙境里,灵与肉的交融一定比亚当和夏娃的初夜更加浪漫迷人。
可是,我没有,我没有得到过阿木松的身体,我说,来日方长。
两天后,我离开了山寨。我以为我和阿木松有的是时间,天长地久。可是,身体内的定时炸弹轰然爆炸,我和阿木松,不再有未来。
芊 芊
在那个“恻恻轻寒翦翦风”的春日,我终于嫁为人妇。
我穿了大红的旗袍,头发盘在脑后,从照片上看来是一个标致明媚的小妇人,很年轻,正是我23岁的生日。
这不是我所期望的婚礼。
在结婚之前,我就憧憬着离婚。我用了“憧憬”这个词,因为我明明白白地看到了我们之间的差距和裂缝,分手是必然。我用尽心力苦苦挣扎,却终是不能摆脱,获取自由。
桑明知我的想法,仍固执地逼迫我和他完成男女形式的最后一步。或许他是在幻想生米煮成熟饭,我会屈就于已成定果的命运。
没想到,真正的悲剧,从新婚的第一夜拉开帷幕。
严格说来责任在我。性知识的严重匮乏和对怀孕的担心让我对两性的结合竟充满了厌恶和恐惧。听到他在卫生间哼着歌快乐地洗澡,我竟紧张得浑身发抖。
说来可笑,即将步入21世纪的都市女性,外表时尚的电视台节目主持人,竟愚昧迂腐到视性为畏途,身体紧锁着,不能够开放。
他莽撞而着急,我试图迎合,却疼得尖叫。他不能如愿,大为光火,认为触了极大的霉头。
我们已经交往了5年!5年来他没有舍得侵犯我,为的就是这一天——洞房花烛夜。没想到我对他身体的拒绝已成为习惯,怎么也无法扭转。
春宵一刻值千金。我们却折腾到半夜还劳而无功。他恼羞成怒大声骂我,我既委屈又自责,哭成泪人。
这恐怕是最荒唐的初夜。
我并不是旧时养在深闺足不出户的大家小姐,并没有封闭保守到视性为大逆不道。只是,我确实不喜与陌生人有身体的接触,哪怕是同性朋友,也极少勾肩搭背,亲昵嬉戏。我甚至不喜欢去美容院洗脸、洗头、洗脚,就是讨厌陌生人的手碰到自己。一个男人必须要将我的心扉打开,完全彻底地走入我的内心,我的身体才会接纳他。这与道德,与思想观念无关,完全是个体的一种反应,就像有的素食主义者,并不是佛教徒,可一吃肉就会吐。性也是一种能力,有的人天赋异禀,有的人愚钝不化。
虽然我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