钢铁是怎样炼成的(上)[苏联]尼. 奥斯特洛夫斯基-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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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尔吉斯人的肃反委员会主席季莫申科和另外两名革委会委员——一个是大个子的铁路工人舒季克,一个是扁鼻子的机车库工人奥斯塔普丘克。多林尼克俯在桌子上,固执的目光直盯着伊格纳季耶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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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嘶哑的声音一字一句地说:“前线需要给养。 工人需要食粮。 咱们刚一到这儿,投机商人和贩子就抬高物价。 他们不肯收苏维埃纸币,买卖东西要么用沙皇尼古拉的旧币,要么就用临时政府发行的克伦斯基票子。咱们今天就把物价规定下来。其实咱们心里也清楚,哪一个投机商也不会照咱们规定的价钱卖东西。 他们一定会把货藏起来。 那时候咱们就来个大搜查,把那些吸血鬼囤积的东西统统征购过来。 对这帮奸商一点也不能客气。 咱们决不能让工人再挨饿。 伊格纳季耶娃同志警告我们别做得太过火。 照我说呀,这正好是她的知识分子的软弱性。 你别生气,伊格纳季耶娃同志,我说的都是实实在在的事。 而且,问题还不在那些小商贩身上。你瞧,今天我就得到了一个消息,说饭馆老板鲍里斯。 佐恩家里有个秘密地窖。 还在佩特留拉匪徒到来之前,有些大商人就把大批货物囤积在这个暗窖里。”
他嘲讽地微笑着,意味深长地看了季莫申科一眼。“你怎么知道的?”季莫申科慌张地问。 他又羞又恼,因为搜集这类情报本是他季莫申科的责任,现在竟让多林尼克走在前面了。“嘿——嘿!”多林尼克笑了。“老弟,什么都逃不过我的眼睛。 我不光知道暗窖的事,”他接着说,“我还知道你昨天跟师长的司机喝了半瓶私酒呢。”
季莫申科在椅子上不安地动了几下,发黄的脸一下子涨红了。“你这瘟神好厉害呀!”他不得不佩服地说。 他向伊格纳季耶娃瞥了一眼,看见她皱起了眉头,就不再做声了。“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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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木匠!
他竟有自己的肃反班子。“
季莫申科看着革委会主席,心里这样想。“我是听谢廖沙。 勃鲁扎克说的。”多林尼克继续说。“他大概有个什么朋友,在车站食堂当过伙计。 这个朋友听厨师们说,原先食堂里需要的东西,数量、品种不限,全由佐恩供应。 昨天,谢廖沙搞到了准确的情报:确实有这么一个地窖,就是不知道具体的地点。 季莫申科,你带几个人跟谢廖沙一道去吧。 务必在今天把东西找到!要是能成功,咱们就有东西供应工人、支援部队了。”
半小时以后,八个武装人员走进了饭馆老板的家里,还有两个留在外面,守着大门。老板是个滚圆的矮胖子,活像一只大酒桶,一脸棕黄色的络腮胡子,又短又硬。 他拐着一条木腿,点头哈腰地迎接进来的人,用嘶哑低沉的喉音问:“怎么回事啊,同志们?这么晚来,有什么事吗?”
佐恩的背后站着他的几个女儿。 她们披着睡衣,给季莫申科的手电筒照得眯缝着眼睛。 隔壁房间里,那个又高又胖的老板娘一边穿衣服,一边唉声叹气。季莫申科只简单地说:“搜查。”
每一块地板都查过了。 堆满木柴的大板棚、所有的储藏室、几间厨房、一个很大的地窖都仔细搜遍了。 但是连暗窖的痕迹也没有发现。靠近厨房的一个小房间里,正睡着饭馆老板的女佣人。她睡得正浓,连有人进屋都不知道。 谢廖沙小心地把她叫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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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什么人?是这儿的佣人吗?”他向这个还没有睡醒的姑娘问道。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一边拉起被头盖住肩膀,一边用手遮住电筒的光亮,惊疑地回答:“是这儿的佣人。 你们是干什么的呀?”
谢廖沙向她说明了来意,叫她穿好衣服,就走了。这时候季莫申科正在宽敞的饭厅里盘问老板。 老板喘着粗气,喷着唾沫,非常激动地说:“你们要找什么?
我再没有别的地窖了。你们再搜查也是白费时间。 不错,我先前是开过饭馆,但是,现在我也是个穷光蛋了。 佩特留拉的大兵把我家抢得精光,差一点没把我打死。 我非常喜欢苏维埃政权,我就有这么点东西,你们都看见了。“说话的时候,他老是摊开两只又短又肥的胳臂。 布满血丝的眼睛一会儿从肃反委员会主席的脸上溜到谢廖沙身上,一会儿又从谢廖沙身上溜到墙角或者天花板上。季莫申科急得直咬嘴唇。”这么说,你是想瞒着不讲啦?
我最后一次劝告你,赶紧把地窖交代出来。“
“哎哟,你怎么啦,军官同志,”老板娘插嘴了,“我们自己都饿着肚子呢!
我们家的东西全给抢光了。“她很想放声哭一场,但是却挤不出一滴眼泪来。”饿肚子,还能雇佣人?“谢廖沙插了一句。”哎哟,她哪儿算得上佣人哪!
她是穷人家的孩子,没地方投靠,我们才把她收留下来的。 不信,您让赫里斯季娜自己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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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了,”季莫申科不耐烦地喊了一声。“再搜!”
天已经大亮了,搜查还在饭馆老板的家里顽强地进行着。十三个小时过去了,还是什么也没有查出来,季莫申科十分恼火。 他都打算下令停止搜查了。 谢廖沙正打算走,忽然听到女仆在她的小房间里悄悄地说:“一定在厨房的炉子里。”
十分钟以后,厨房里那个俄国式大火炉被拆开了,露出了地窖的铁门。 过了一小时,一辆载重两吨的卡车满载着木桶和口袋,穿过看热闹的人群,从老板家开走了。
一个炎热的白天,玛丽亚。 雅科夫列夫娜挎着小包袱,从车站回到家里。 阿尔焦姆把保尔的事跟她讲了一遍,她一边听,一边伤心地哭着。 她的日子过得更加艰辛了。 她一点收入也没有,只好给红军洗衣服;战士们设法给她弄到了一份口粮。有一天,临近黄昏的时候,阿尔焦姆迈着比平常更大的步子从窗前走过,没等推门进屋,就喊了起来:“保尔来信了!”
他的信上写着:
阿尔焦姆,亲爱的哥哥:告诉你,亲爱的哥哥,我还活着,虽然并不十分健康。我大腿上挨了一枪,不过快治好了。医生说,没有伤着骨头。不要为我担心,很快就会完全治好的。 出院以后,也许会给我假,到时候我一定回家看看。 妈那里我没有去成,结果却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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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了红军。 现在我是科托夫斯基骑兵旅的一名战士。 我们旅长科托夫斯基的英雄事迹你们一定听到过。像他那样的人,我还从来没有见过,我对他是十分敬佩的。 妈回来没有?要是她在家,就说她的小儿子向她老人家问好。 请原谅我让你们操心了。你的弟弟再者,阿尔焦姆,请你到林务官家去一趟,把这封信的意思说一说。
玛丽亚。 雅科夫列夫娜又流了许多眼泪。 这个儿子真荒唐,竟连医院的地址都没有写。谢廖沙经常到停在车站上的那节绿色客车车厢去。 车厢上挂着“师政治部宣传鼓动科”的牌子,丽达和梅德韦杰娃就在车上的一个包厢里办公。梅德韦杰娃总是叼着一支香烟,嘴角上不时露出调皮的微笑。这位共青团区委书记不知不觉地同丽达亲近起来。 每次离开车站,除了一捆捆宣传品和报纸之外,他都带回一种由于短促的会面而产生的朦胧的欢乐感。师政治部露天剧场天天都挤满了工人和红军战士。 铁道上停着第十二集团军的宣传列车,车身上贴满了色彩鲜艳的宣传画。 宣传车上热火朝天,人们昼夜不停地工作着。 车上有个印刷室,一张张报纸、传单、布告就从这里印制出来。有一天晚上,谢廖沙偶然来到剧场,他在红军战士中间看见了丽达。夜已经深了。 谢廖沙送她回车站上的师政治部工作人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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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舍去。 他连自己也莫名其妙地突然说:“丽达同志,我怎么总想看到你呢?”紧接着又说,“跟你在一起真高兴!每次跟你见面之后,都觉得精神振奋,有使不完的劲,想不停地工作下去。”
丽达站住了。“你听我说,勃鲁扎克同志,咱们一言为定,往后你就别再做这类抒情诗了。 我不喜欢这样。”
谢廖沙满脸通红,像一个受到斥责的小学生一样。 他回答说:“我是把你当作知心朋友,才这样跟你说的,可是你却把我……难道我说的是反革命的话吗?丽达同志,往后我肯定不会再说了!”
他匆匆地握了一下她的手,拔腿就朝城里跑去。此后一连几天,谢廖沙都没有在火车站上露面。 伊格纳季耶娃每次叫他去,他都说工作忙,推托不去。 事实上,他确实也很忙。
一天夜里,革委会委员舒季克回家,路过糖厂波兰高级职员聚居的街道,有人向他打黑枪。 于是在那一带进行了搜查。 结果查到了毕苏斯基①分子的组织“狙击手”的武器和文件。丽达到革委会来参加会议。 她把谢廖沙拉到一边,心平
①毕苏斯基(1867—1935)
,反动的资产阶级民族主义者,当时波兰的国家元首。 ——译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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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和地问:“你怎么啦?
是小市民的自尊心发作了吧?
私人的事怎么能影响工作呢?同志,这可绝对不行!“
在这之后,谢廖沙只要有机会,就又往绿色车厢跑了。接着,谢廖沙参加了县代表大会,会上进行了两天热烈的争论。 第三天,谢廖沙同参加会议的全体代表一起,带着武器,到河对岸的森林里去追剿漏网的佩特留拉军官扎鲁德内率领的匪帮,追了整整一天一夜。 回来之后,谢廖沙在伊格纳季耶娃那里碰见了丽达。他送她回车站去。临别的时候,他紧紧地握着她的手。丽达生气地把手抽了回去。 谢廖沙又有很长时间不到宣传鼓动科的车厢上去。 他故意避开丽达,甚至在需要面谈的时候,也有意不同她见面。 后来丽达非要他解释回避她的原因,他气愤地说:“我跟你有什么好说的?
你又该给我扣帽子了:什么小市民习气呀,什么背叛工人阶级呀。“
车站上开来几列高加索红旗师的军车。 三个肤色黝黑的指挥员走进了革委会办公室。其中有个扎武装带的瘦高个子,进门就冲着多林尼克喊:“废话少说。 拿一百车草料来。 马都快饿死了。 还怎么跟白匪打仗?要是不给,我把你们全砍了。”
多林尼克气呼呼地摊开双手,说:“同志,半天时间,我上哪儿给你弄一百车干草去?
干草要到屯子里去拉,两天也拉不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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瘦高个子目露凶光,吼道:“你给我听着。 晚上不见干草,统统砍脑袋。 你这是反革命。”他啪的一声,一拳头捶在桌子上。多林尼克也光火了:“你吓唬谁?
马刀我也会使。明天以前不会有干草,懂吗?“
“晚上一定得备好。”高加索人扔下一句话,走了。谢廖沙和两名红军战士被派去征集干草。 不料,在村子里碰上了一伙富农匪帮。 红军战士被解除了武装,给打得半死。 谢廖沙挨的打少一些。 看他年轻,留了点情。 贫农委员会的人把他们送回了城里。当天晚上,来了一队高加索士兵,因为没有领到干草,便包围了革命委员会,逮捕了所有的人,包括一名清扫女工和一名饲养员。 他们把被捕的人带到波多尔斯克车站,一路上还偶尔赏他们几马鞭,然后关进了一节货车车厢。 革委会的院子里也驻进了一支高加索巡逻队。 要不是师政委、拉脱维亚人克罗赫马利积极出面干预,革委会那些人员的处境可就不妙。 克罗赫马利下了死命令,他们才获得释放。又有一队战士被派到村子里去。 第二天干草总算征集上来了。谢廖沙不愿意惊动家里的人,就在伊格纳季耶娃房间里养伤。 当天晚上,丽达跑来看望他。 她握住谢廖沙的手。 谢廖沙第一次感到她握得那样亲切,那样紧。 他可是怎么也不敢这样握的。
一个炎热的中午,谢廖沙跑进车厢里找到丽达,把保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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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信念给她听,又向她讲了自己这位好朋友的事。 临走的时候,他随便说了一句:“我要到林子里去,在湖里洗个澡。”
丽达放下手里的工作,叫住他说:“你等等,咱们一起去。”
他们两人走到水平如镜的湖边,停住了脚步。 温暖而透明的湖水清爽宜人。“你上大路口去等一会儿。 我到湖里洗个澡。”丽达用命令的口气说。谢廖沙在小桥旁边的一块石头上坐了下来,脸朝着太阳。他背后响起了溅水声。透过树丛,他看见冬妮亚。 图曼诺娃和宣传列车政委丘扎宁正顺着大路走来。 丘扎宁长得很漂亮,穿着十分考究的弗连奇军装,系着军官武装带,脚上是吱吱响的软皮靴子。他挽着冬妮亚的胳膊,一边走,一边跟她谈着什么。谢廖沙认出了冬妮亚。 就是她有一回给他送过保尔写的条子。 冬妮亚也目不转睛地看着谢廖沙,显然,她也认出他来了。 当冬妮亚和丘扎宁走到他身边的时候,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封信,叫住冬妮亚说:“同志,您等一等,我这儿有一封信,跟您也有点关系。”
他把一张写得满满的信纸递给了她。 冬妮亚抽出手,读起信来。 信纸在她手中微微颤动着。 她把信还给谢廖沙的时候,问:“他的情况,你就知道这些吗?”
“是的。”谢廖沙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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丽达从后面走来,碎石在她脚下响了一下。 丘扎宁看见她在这里,立即小声对冬妮亚说:“咱们走吧。”
但是丽达已经把他叫住了。 她轻蔑地嘲讽他说:“丘扎宁同志!列车上成天都在找您呢!”
丘扎宁不满地斜了她一眼。“没关系,没有我,他们照样能办事。”
丽达看着丘扎宁他们两人的背影,说:“这个骗子,什么时候才能把他撵走啊!”
树林在喧闹,柞树摇晃着强劲的脑袋。湖水清澈凉爽,令人神往。 谢廖沙也情不自禁地想跳入水中,洗个痛快。洗完之后,他在离林间小道不远的地方找到了丽达,她正坐在一棵伐倒的柞树上。两个人一边谈话,一边向树林深处走去。 他们走到一小块青草茂盛的林间空地上,决定在这里休息一会儿。 树林里静悄悄的。 只有柞树在窃窃私语。 丽达在柔软的草地上躺了下来,弯过一只胳膊枕在头下。 她那两条健美的腿和一双补了又补的皮鞋,没在又高又密的青草里。 谢廖沙的目光无意中落到她的脚上,看到她的皮鞋上打着整整齐齐的补丁,再看看自己的靴子,上面有一个大窟窿,已经露出了脚趾。 他不禁笑了起来。“你笑什么?”
谢廖沙伸出一只靴子,说:“咱们穿着这样的靴子,怎么打仗啊?”
丽达没有回答。她轻轻咬着草茎,心里正在想着别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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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丘扎宁是个坏党员,”她终于开口说。“我们所有的政工人员都穿得又旧又破,可他却只关心自己。 他是到咱们党里来混混的……现在,前线情况确实严重,咱们国家得经受激烈战斗的长期考验。”她沉默了片刻,又接着说:“谢廖沙,咱们不单要用嘴和笔战斗,也要拿起枪来。 中央已经决定,动员四分之一的共青团员上前线,你知道吗?
谢廖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