钢铁是怎样炼成的(上)[苏联]尼. 奥斯特洛夫斯基-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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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尔当然清楚他们要搜什么,但是他不敢把偷枪的事告诉朱赫来。 他提心吊胆地问:“阿尔焦姆给抓去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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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也没抓去,可是家里的东西都给翻了个底朝天。”
保尔听了这话,心里稍微踏实了些,但是依然感到不安。有几分钟,他们俩各自想着自己的心事。 一个知道搜查的原因,担心以后的结果;另一个不知道搜查的原因,却因此变得警惕起来。“真见鬼,莫不是他们听到了我的什么风声?
我的事阿尔焦姆是一点也不知道的,可是为什么到他家去搜查呢?往后得格外小心才好。“朱赫来这样想。他们默默地分开,干自己的活去了。列辛斯基家这时可闹翻了天。德国中尉发现手枪不见了,就把勤务兵喊来查问。 等到查明手枪确实是丢了,这个平素彬彬有礼、似乎颇有涵养的中尉,竟然甩开胳膊,给了勤务兵一个耳光。 勤务兵被打得晃了晃身子,又直挺挺地站定了。 他内疚地眨着眼睛,恭顺地听候发落。被叫来查问的律师也很生气,他因为家里发生了这种不愉快的事,一再向中尉道歉。这时候,在场的维克托对父亲说,手枪可能叫邻居偷去了,尤其是那个小流氓保尔。 柯察金嫌疑最大。 父亲连忙把儿子的想法告诉了中尉。 中尉马上下令进行搜查。搜查没有什么结果。这次偷手枪的事使保尔更加相信,即使是这样冒险的举动,有时也可以安然无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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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三 章
冬妮亚站在敞开的窗户前,闷闷不乐地望着熟悉而亲切的花园,望着花园四周那些挺拔的、在微风中轻轻摇曳的白杨。 她简直不敢相信,离开自己的家园已经整整一年了。 她仿佛昨天才离开这个童年时代就熟悉的地方,今天又乘早车返了回来。这里什么都没有变样:依然是一排排修剪得整整齐齐的树莓,依然是按几何图形布局的小径,两旁种着妈妈喜爱的蝴蝶花。 花园里的一切都是那样干净利落。 处处都显示出一个学究式的林学家的匠心。 但是这些干净的、图案似的小径却使冬妮亚感到乏味。冬妮亚拿了一本没有读完的小说,打开通外廊的门,下了台阶,走进花园。 她又推开油漆的小栅栏门,缓步朝车站水塔旁边的池塘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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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走过一座小桥,上了大路。 这条路很像公园里的林荫道。 右边是池塘,池塘周围长着垂柳和茂密的柳丛。 左边是一片树林。她刚想朝池塘附近的旧采石场走去,忽然看见下面池塘岸边扬起一根钓竿,于是就停住了脚步。她从一棵弯曲的柳树上面探过身去,用手拨开柳丛的枝条,看到下面有一个晒得黝黑的男孩子。 他光着脚,裤腿一直卷到大腿上,身旁放着一只盛蚯蚓的锈铁罐子。 那少年正在聚精会神地钓鱼,没有发觉冬妮亚在注视他。“这儿难道能钓着鱼吗?”
保尔生气地回头看了一眼。他看见一个陌生的姑娘站在那里,手扶着柳树,身子探向水面。她穿着领子上有蓝条的白色水兵服和浅灰色短裙。一双带花边的短袜紧紧裹住晒黑了的匀称的小腿,脚上穿着棕色的便鞋。 栗色的头发梳成一条粗大的辫子。拿钓竿的手轻轻颤动了一下,鹅毛鱼漂点了点头,在平静的水面上荡起了一圈圈波纹。背后随即响起了她那焦急的声音:“咬钩了,瞧,咬钩了……”
保尔慌了手脚,急忙拉起钓竿。钩上的蚯蚓打着转转,蹦出水面,带起一朵水花。“这回还能钓个屁!真是活见鬼,跑来这么个人。”保尔恼火地想。为了掩饰自己的笨拙,他把钓钩甩到更远的水里。钓钩落在两支牛蒡的中间,这里恰恰是不应当下钓的地方,因为鱼钩可能挂到牛蒡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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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尔情知钓下错了地方,他头也不回,低声埋怨起背后的姑娘来:“你瞎嚷嚷什么,把鱼都吓跑了。”
他立刻听到上面传来几句连嘲笑带挖苦的答话:“单是您这副模样,也早就把鱼吓跑了。 再说,大白天能钓着鱼吗?瞧您这个渔夫,多能干!”
保尔竭力保持礼貌,可是对方未免太过分了。 他站起身来,把帽子扯到前额上——这向来是他生气的表示——尽量挑选最客气的字眼,说:“小姐,您还是靠边呆着去,好不好?”
冬妮亚眯起眼睛,微微一笑,说:“难道我妨碍您吗?”
她的声音里已经没有嘲笑的味道,而是一种友好与和解的口吻了。保尔本来想对这位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小姐”发作一通,现在却被解除了武装。“也没什么,您要是愿意看,就看好了,我并不是舍不得地方给您坐。”说完,他坐了下来,重新看他的鱼漂。 鱼漂紧贴着牛蒡不动,显然是鱼钩挂在根上了。 保尔不敢起钓,心里嘀咕着:“钩要是挂上,就摘不下来了。 这位肯定要笑话我。 她要是走掉该多好!”
然而,冬妮亚却在一棵微微摇摆的弯曲的柳树上,坐得更舒适了。 她把书放在膝盖上,看着这个晒得黝黑的、黑眼睛的孩子,他先是那样不客气地对待她,现在又故意不理睬她,真是个粗野的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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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尔从镜子一样的水面上清楚地看到了那姑娘的倒影。她正坐着看书,于是他悄悄地往外拉那挂住的钓丝。 鱼漂在下沉,钓丝绷得紧紧的。“真挂住了,该死的!”他心里想,一斜眼,看见水中有一张顽皮的笑脸。水塔旁边的小桥上,有两个年轻人正朝这边走来,他们都是文科学校七年级学生。 一个是机车库主任苏哈里科工程师的儿子。他是个愚蠢而又爱惹是生非的家伙,今年十七岁,浅黄头发,一脸雀斑,同学们给他起了个绰号,叫麻子舒拉。他手里拿着一副上好的钓竿,神气活现地叼着一支香烟。 和他并排走着的是维克托,一个身材匀称的娇气十足的青年。苏哈里科侧过身子,朝维克托挤眉弄眼地说:“这个姑娘像葡萄干一样香甜,别有风味。 这样的,本地再也找不出第二个。我担保她是个浪——漫——女——郎。她在基辅上学,读六年级。 现在是到父亲这儿来消夏的。 她父亲是本地的林务官。 她跟我妹妹莉莎很熟。 我给她写过一封情书,你知道,满篇都是动人的词句。 我说我发狂地爱着她。战栗地期待着她的回信。我甚至选了纳德森①的一首诗,抄了进去。”
“结果怎么样?”维克托兴致勃勃地问。苏哈里科有点狼狈,说:“你知道,还不是装腔作势,摆臭架子……说什么别糟蹋信纸了。 不过,这种事情开头总是这一套。 干这一行,我可
①纳德森(1862—187)
,俄国诗人。 ——译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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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个老手。 你知道,我才不愿意没完没了地跟在屁股后面献殷勤。 晚上到工棚那儿去,花上三个卢布,就能弄到一个让你见了流口水的美人,比这要好多了。 而且人家一点也不扭扭捏捏。 你认得铁路上的那个工头瓦利卡。 季洪诺夫吗?我们俩就去过。“
维克托轻蔑地皱起眉头,说:“舒拉,你还干这种下流勾当?”
舒拉。 苏哈里科咬了咬纸烟,吐了一口唾沫,讥笑地说:“你倒像个一尘不染的正人君子,其实你干的事,我们全知道。”
维克托打断他的话,问:“那么,你能把她介绍给我吗?”
“当然可以,趁她还没走,咱们快点去。 昨天早上,她自己也在这儿钓鱼来着。”
两个朋友已经到了冬妮亚跟前。 苏哈里科取出嘴里的纸烟,挺有派头地鞠了一躬。“您好,图曼诺娃小姐。 怎么,您在钓鱼吗?”
“不,我在看别人钓鱼。”冬妮亚回答。苏哈里科急忙拉着维克托的手,说:“你们两位还不认识吧?
这位是我的朋友维克托。 列辛斯基。“
维克托不自然地把手伸给冬妮亚。“今天您怎么没钓鱼呢?”苏哈里科竭力想引起话头来。“我没带钓竿。”冬妮亚回答。“我马上再去拿一副来。”苏哈里科连忙说。“请您先用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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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钓吧,我这就去拿。“
他履行了对维克托许下的诺言,介绍他跟冬妮亚认识之后,现在要设法走开,好让他们俩在一起。“不,咱们这样会打搅别人的,这儿已经有人在钓鱼了。”
冬妮亚说。“打搅谁?”苏哈里科问。“啊,是这个小子吗?”他这时才看见坐在柳丛前面的保尔。“好办,我马上叫这小子滚蛋!”
冬妮亚还没有来得及阻止他,他已经走下坡去,到了正在钓鱼的保尔跟前。“赶紧给我把钓竿收起来,滚蛋。”苏哈里科对保尔喊。他看见保尔还在稳稳当当地坐着钓鱼,又喊:“听见没有,快点,快点!”
保尔抬起头,毫不示弱地白了苏哈里科一眼。“你小点声,龇牙咧嘴地嚷嚷什么?”
“什——什——么?”苏哈里科动了肝火。“你这穷光蛋,竟敢回嘴。 给我滚开!”说着,狠劲朝盛蚯蚓的铁罐子踢了一脚。 铁罐子在空中翻了几翻,扑通一声掉进水里,激起的水星溅到冬妮亚的脸上。“苏哈里科,您怎么不害臊啊!”她喊了一声。保尔跳了起来。他知道苏哈里科是机车库主任的儿子,阿尔焦姆就在他父亲手下干活。 要是现在就对准这张虚胖焦黄的丑脸揍他一顿,他准要向他父亲告状,那样就一定会牵连到阿尔焦姆。 正是因为这一点,保尔才克制着自己,没有立即惩罚他。苏哈里科却以为保尔要动手打他,便扑了过去,用双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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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推站在水边的保尔。 保尔两手一扬,身子一晃,但是稳住了,没有跌下水去。苏哈里科比保尔大两岁,要讲打架斗殴,惹是生非,他是第一把交椅。保尔胸口挨了这一下,忍无可忍了。“啊,你真动手?好吧,瞧我的!”说着,把手稍稍一扬,照苏哈里科的脸狠狠打了一拳。 紧接着,没容他还手,一把紧紧抓住他的学生装,猛劲一拉,把他拖到了水里。苏哈里科站在没膝深的水中,锃亮的皮鞋和裤子全都湿了。他拼命想挣脱保尔那铁钳般的手。保尔把他拖下水以后,就跳上岸来。狂怒的苏哈里科跟着朝保尔扑过来,恨不得一下子把他撕碎。保尔上岸以后,迅速转过身来,面对着扑过来的苏哈里科。 这时他想起了拳击要领:“左腿支住全身,右腿运劲、微屈,不单用手臂,而且要用全身力气,从下往上,打对手的下巴。”
他按照要领狠劲打了一下……
只听得两排牙齿喀哒一声撞在一起。 苏哈里科感到下巴一阵剧烈疼痛,舌头也咬破了,他尖叫一声,双手在空中乱舞了几下,整个身子向后一仰,扑通一声,笨重地倒在水里。冬妮亚在岸上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打得好,打得好!”她拍着手喊。“真有两下子!”
保尔抓住钓竿,使劲一拽,拉断了挂住的钓丝,跑到大路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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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走的时候,他听到维克托对冬妮亚说:“这家伙是个头号流氓,叫保尔。 柯察金。”
车站上变得不安宁了。 从铁路沿线传来消息说,铁路工人已经开始罢工。 邻近的一个火车站上,机车库工人也闹起来了。 德国人抓走两名司机,怀疑他们传送宣言。 德军在乡下横征暴敛,逃亡的地主又重返庄园,这两件事使那些同农村有联系的工人极为愤怒。乌克兰伪乡警的皮鞭抽打着庄稼汉的脊背。 省里的游击运动开展起来了。 已经有十个左右游击队,有的是布尔什维克组织的,有的是乌克兰社会革命党人组织的。这些天,费奥多尔。 朱赫来忙得不可开交。 他留在城里以后,做了大量的工作。 他结识了许多铁路工人,时常参加青年人的晚会,在机车库钳工和锯木厂工人中建立了一个强有力的组织。 他也试探过阿尔焦姆,问他对布尔什维克党和党的事业有什么看法,这个身强力壮的钳工回答他说:“费奥多尔,你知道,我对党派的事,弄不太清楚,但是,什么时候需要我帮忙,我一定尽力,你可以相信我。”
朱赫来对这种回答已经满意了。 他知道阿尔焦姆是自己人,说到就能做到。至于入党,显然条件还不成熟。“没关系,现在这种时候,这一课很快就会补上的。”朱赫来这样想。朱赫来已经由发电厂转到机车库干活了,这样更便于进行工作,因为他在发电厂里,很难接触到铁路上的情况。现在铁路运输格外繁忙。德国人正用成千上万节车皮,把他们从乌克兰掠夺到的黑麦、小麦、牲畜等等,运到德国去。乌克兰伪警备队突然从车站抓走了报务员波诺马连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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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把他带到队部,严刑拷打。 看来,他供出了阿尔焦姆在机车库的同事罗曼。 西多连科,说罗曼进行过鼓动工作。罗曼正在干活,两个德国兵和一个伪军官前来抓他。 伪军官是德军驻站长官的助手,他走到罗曼的工作台跟前,一句话也没有说,照着他的脸就是一鞭子。“畜生,跟我们走,有话找你说!”接着,他狞笑了一声,狠劲拽了一下钳工的袖子,说:“走,到我们那儿煽动去吧!”
这时候阿尔焦姆正在旁边的钳台上干活。他扔下锉刀,像一个巨人似的逼近伪军官,强忍住涌上心头的怒火,用沙哑的声音说:“你这个坏蛋,凭什么打人!”
伪军官倒退了一步,同时伸手去解手枪的皮套。 一个短腿的矮个子德国兵,也赶忙从肩上摘下插着宽刺刀的笨重步枪,哗啦一声推上了子弹。“不准动!”他嚎叫着,只要阿尔焦姆一动,他就开枪。高大的钳工只好眼巴巴地看着面前这个丑八怪小兵,一点办法也没有。两个人都被抓走了。 过了一个小时,阿尔焦姆总算放了回来,但是罗曼却被关进了堆放行李的地下室。十分钟后,机车库里再没有一个人干活了。 工人们聚集在车站的花园里开会。扳道工和材料库的工人也都赶来参加。大家情绪异常激昂,有人还写了要求释放罗曼和波诺马连科的呼吁书。那个伪军官带着一伙警备队员急忙赶到花园。 他挥舞着手枪,大声叫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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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上干活去!
要不,就把你们全都抓起来,还得枪毙几个。“
这时,群情更加激愤。工人们愤怒的吼声吓得他溜进了站房。 德军驻站长官从城里调来德国兵。 他们乘着几辆卡车,沿公路飞驰而来。工人们这才四散回家。 所有的人都罢工了,连值班站长也走了。 朱赫来的工作产生了效果。 这是车站上的第一次群众示威。德国兵在站台上架起了重机枪。 它支在那里,活像一只随时准备扑出去的猎狗。 一个德军班长蹲在旁边,手按着枪把。车站上人都跑光了。当天夜里,开始了大搜捕。 阿尔焦姆也被抓走了。 朱赫来没有在家过夜,他们没有抓到他。抓来的人都关在一个大货仓里。 德国人向他们提出了最后通牒:立即复工,否则就交野战军事法庭审判。几乎全线的铁路工人都罢工了。 这一昼夜连一列火车也没有通过。 离这里一百二十公里的地方发生了战斗。 一支强大的游击队切断了铁路线,炸毁了几座桥梁。夜里有一列德国军车开进了车站。 一到站,司机、副司机和司炉就都跑了。 除了这列军车以外,站上还有两列火车急等着开出去。货仓的大铁门打开了,驻站长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