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国藩文集-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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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吾之心神常觉不安,知我先人之体魄亦当有所不安矣。此次改葬之后,
我兄弟在外者勤镇谦和,努力王事,在家者内外大小,雍睦习劳,庶可保持
家运蒸蒸日上乎?沅弟办理此事,为功甚大,兹以国朝名人法书名画扇三十
柄奉赠,酬庸之物颇丰,我父母亦当含笑于九原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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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于十一日至黄州,十八日开行赴鄂,途多逆风,五日尚未抵省。官
帅奏蜀中无事,请以吾军会剿皖省,已奉俞允。吾在鄂应酬数日,仍赶下游,
或驻北岸之黄梅,或驻南岸之九江、湖口,现尚未定。吾兄弟数人虽共事一
方,然皖中为地极大,贼数极多,事势极难,各有所图,不必相妨碍,不必
嫌疑。
季弟既受胡中丞之知,即竭力图功,不必瞻顾。
九弟六月半饷已解去,七月他亦即解,恐当于中途接到。此次既出,
今冬似不宜归去。身既在官,则众人观瞻所系,去来不可太轻率自由也。
澄弟此次办团名望极好,甚慰甚慰!家中有当应酬周到之处,望澄弟
随时告知,至嘱。·
致四弟 咸丰九年九月廿四日巴河军次
·江南老名士今年亦极忙矣!防堵论功,以曾沅浦为第一,朱岚
轩居第二,岂老名士反居第三耶?
·婚嫁两事,皆已完毕,江南老名士可少休息矣。
·家中用度日趋于著,实为可怕。望弟时时存紧一把之心。
澄侯四弟左右:
九月廿一日接初七日一缄,具审一切。泽儿姻事改为十六,五十佳女
喜期前缄亦是十六,不知何时改为十九?江南老名士今年亦极忙矣!
湘乡防堵,以曾沅甫第一,朱岚轩第二,岂老名士反居第三耶?阅卷
大臣似亦不甚公平。
余近尚有腹泄之疾,每日一二次不等,幸不甚剧。寅皆先生明年仍请
之教书,余去岁信中调当连清五年,盖其端坐有恒,可以为法。甲五近在书
房听讲否?甲五颇有外才,只要笔下水路清楚,则将来到处去得。温甫弟奉
部议追赠太常寺卿,可望得溢。余身体平安,足慰远念。
此信于廿五早发后,长夫行至汉口翻船,失去信件,兹命下人再抄一
通寄家。
(廿九夜又记。)·
[又十月初四日书云:]
十月初二日沅弟到营,得闻家事之详。近日婚嫁两事皆已完毕,江南
老名土可少休息矣。
吾于廿八日自黄州归,接奉寄谕,以湖北大举征皖,恐其驱贼北窜。
吾细察:湘勇柔脆,实难北征。一渡淮水,共食麦面,天气苦寒,必非湘人
所能耐。拟于日内复奏,陈明楚军所以不能北行之故。
湖南樊镇一案,骆中丞奏明湖南历次保举,一秉至公,并将全案卷宗
封送军机处。皇上严旨法责,有“属员耸恿,劣幕要挟”等语,并将原奏及
全案发交湖北,原封未动,从此湖南局面不能无小变矣。
此间进兵大约在十月底。余身体平安,椎目疾久不痊愈,精神意兴日
臻老态。
念差塔自信者,看书着稿犹能精细深入。每日黎明即起,不敢隳祖父
之家风,足以告慰。·
[又十月十八日书云:]
泽儿及五十侄女两场喜事办理尽善,慰谢慰谢。
我祖星冈公第一有功于祖宗及后围,有功于房族及乡党者,在讲求礼
仪,讲求庆吊。我父守之勿失,叔父子亲礼亦甚诚敬。贤弟若能于礼字详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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则可以医平日粗率之气,而为先人之令子;若于族成庆吊时时留心,则更可
仪型一方矣。若须酌送重礼者,则寄信来营,余当寄付弟手。余于军中之钱
不愿寄回,而后辈婚嫁及亲族红白喜事之最要紧者,则当路寄。南五舅父处,
余必寄贺信并寄筹礼。其他有应点缀之处,望弟付信来告。
知家中用度日趋于奢,实为可怕,望弟时时存紧一把之心。其铺帐须
各开各的,不可由大中开,兄并无私意见也。
致诸弟 咸丰九年十二月初五日宿松
·收到分关、田单,我于家中毫无补益而得此厚产,惟有学早三
爹,频称多多谢而已。
·敬沅弟曰:劳苦最多,好心好报。又敬沅弟日:才大心细,家
之功臣。
云:俭以养廉,直而能忍。又赠沅弟云:入孝出忠,亲师取友。
澄侯、沅甫两弟左右:
昨初四日发去一缄,声明俊四即日送书归去。兹交俊四篾篓一担,内
殿板初印 《十三经注疏》一部,端砚一方,《圣教序》帖一本,耕织图墨一
匣,皆许仙屏所送者。墨似是御府所赐,应是戴中堂家之物。沅弟前京之墨
并非佳品,兹以此墨赠流。《圣教序)以给纪泽儿,纪泽好作字,此帖即属
难得者。他屏送此四物,皆罕见之珍,渠北上时,余当有以酬之。此外送余
各书无甚格者,皆未寄回,即存营看也。《注疏》余用油纸包过,应可不汗
坏。·
[又廿四日书云:]
十五日接弟情,知沅弟初一日移新宅,贺贺。吾弟以孝友之本,立宏
大之规,气魄远胜阿兄,或者祖、父之泽,得吾弟而门乃大乎?余之贺礼:
御赐福字一个 (即去冬所赏者),红缎对一付,书十种(现尚未配定),兰十
盆 (愿弟之子孙众多也),明年正月再专妥人送回。·
[又十年正月廿四日书云:]
沅弟信中有分关、田单,一一读悉,我于家中毫无补益而得此厚产,
亦惟学早三爹,频称“多多谢”而已。余敬澄弟几杯酒,曰。劳苦最多,好
心好报。又敬沅弟八杯酒,曰:才大心细,家之功臣。都要吃个满斟硬刮。
祖考妣改葬事竟能于去冬办到,何其神速也!
余贺澄弟迁居,亦系御赐福字一个,红缎对一付,挂屏二付,桌椅全
堂 (内桐木桌二十张,太师椅三十张,平头椅三十张,凳六十条。仍用嫁装
之法,女家出钱,请男家自行代做代漆)。自营中带回之件,且俟二月与送
沅弟之件一并专人送回。
叔父大人病已渐愈否?正月四日寄回之辽东参曾试服否?
此间军事如常。目下贼以全力上趋,官军三万馀人似尚不足制贼,实
深焦灼。
季弟于廿二日太湖城下开仗,尚属平安,来信寄阅,余已屡信属弟不
轻出队矣。·
[又十年二月廿四日书云:]
余前思办红缎对为两弟贺仪,后访查红缎极不上墨,乃改为冷金笺对。
赠澄弟云:“俭以养廉,誉治乡党;直而能忍,庆流子孙。”赠沅弟云:“入
孝出忠,光大门第;亲师取友,教育后昆。”各件均交盛四带归。对在长沙
校,想三月下旬乃可到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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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诸弟 咸丰十年三月廿四日宿松
·雨参鹿茸,享福稍早,而作气本弱,亦属无可如何。服补药虽
多,仍当常常静坐,不可日日外出,两脚流星不落地。
·唢呐、吃酒二事,须早早戒之,不可开此风气。学射最足保
养,起早尤千金妙方、长寿金丹也。
澄侯、沅甫两弟左右:
澄弟服补剂而大愈,甚幸甚幸!丽参、鹿茸虽享福稍早,而体气本弱,
亦属无可如何。否生平颇讲求借福二字之义,近来亦补药不断,且菜蔬亦比
往年较著,自愧享用太过,然亦体气太弱,不得不尔。胡润帅、李希庵常服
辽参,则其享受更有过于余者。澄弟平日太劳伤精,唢呐伤气,多酒伤脾。
以后戒此三事,而常服补剂,自可日就痊可。丽参、鹿茸眼毕后,余可再寄,
不可间断,亦不可过多,每早服二钱可也。
家中后辈子弟个个体弱,唢呐、吃酒二事须早早戒之,不可开此风气。
学射最足保养,起早尤干企妙方、长寿金丹也。·
[又闰三月十四日书云:]
澄弟所跋对联,甚为妥协。服补药虽多,仍当常常静坐,不可日日外
出,两脚流星不落地。一则保养身体,二则教训子侄,至嘱至嘱。·
致四弟 咸丰十年闰三月廿九日宿松
·治家之道,一切以星冈公为法,有八字诀曰:考宝早扫书蔬鱼
猪。即敬奉祖先,周旋亲邻,起早,扫屋,读书,种菜,养鱼,养猪
八事。
·八字若不能尽行,但能行一早字,则家中子弟有所取法,是厚
望也。
澄侯四弟左右:
余与沅弟论治家之道,一切以星冈公为法,大约有八个字诀。其四字
即上年所称“书蔬鱼猪”也,又四字则回“早扫考宝”。早者,起早也;扫
者,扫屋也;考者,祖先条把,敬奉显考、王考、曾祖考,言考而她可该也;
宝者,亲族邻里,时时周旋,贺喜吊丧,问疾济急,星冈公常曰“人待人无
价之宝”也。星冈公生平于此数端最为认真,故余戏述为八字诀日“书蔬鱼
猪早扫考宝”也。此言虽涉谐谑,而拟即写屏上,以祝贤弟夫妇寿辰,使后
世子孙知吾兄弟家教,亦知吾兄弟风趣也。·
[又四月十四日书云:]
前述祖父之德,以 “书蔬鱼猪早扫考宝”八字教弟,若不能尽行,但
能行一早字,则家中子弟有所取法,是厚望也。·
[又五月十四日书云:]
“书蔬鱼猪早扫考宝”横写人字,下用小字注出,此法最好,余必遵办,
其次叙则改为“考宝早扫书蔬鱼猪”。·
致沅弟 咸丰十年四月廿二日宿松
·金陵大营溃败,大局决裂,殊不可问。此次出外,无一愧悔,
此时若死,除文章未成之外,实已毫发无憾。
·弟在军中,望以爱民之急,时时与养兵说及,庶胜则可以立
功,败亦不至造孽。当此大乱之世,吾辈立身行间,最易造孽,亦最
易积德也。
沅弟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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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州阊门外民房十馀里,繁华甲子天下。此时乃系金陵大营之逃兵溃
勇,先行焚烧劫抢,而贼乃后至。兵犹火也,弗戢自焚,古人洵不余欺。弟
在军中,望常以爱民诚恳之意、理学迂阔之语时时与养兵说及,庶胜则可以
立功,败亦不至造孽。
当此大乱之世,吾辈立身行间,最易造孽,亦最易积德。吾自三年初
招勇时,即以爱民为第一义。历年以来,纵未必行得到,而寸心总不敢忘爱
民两个字,尤悔颇寡。家事承沅弟料理,绰有馀裕,此时若死,除文章未成
之外,实已毫发无憾,但怕畀以大任,一筹莫展耳,沅弟为我熟思之。
[前此十四日与澄弟书云:]
金陵大营于闰月十六日溃退镇江,旋复退守丹阳。廿九日丹阳失守,
和春、何桂清均由常州近至苏城外之浒关,张国 (木梁)不知下落。苏州危
如垒卵,杭州亦恐再失,大局决裂,殊不可问。余此次出外两年,于往年末
了之事概无甚懊悔,可东可西,可生可死,襟怀甚觉坦然,吾弟尽可放心。
书信(二)
致诸弟 (38封)
谕诸儿 (37封)
致夫人 (1封)
寄侄(1封)
谕儿妇 (1封)
致诸弟 (38封)
致四弟 咸丰十年四月廿四日宿松
·近日江浙军事大变,皖北各军必有分接之命。余听天由命,或
皖北或江南无所不可,死生早已置之度外,但求临死之际寸心无可悔
恨,斯为大幸。
·家中之事,望贤弟力为主持,切不可日趋奢华。子弟不可学大
家口吻,动辄笑人寒村鄙陋,日习于骄纵也。
澄侯四弟左右:
近日江浙军事大变,东南大局一旦瓦裂,皖北各军必有分接江浙之命,
非胡润帅移督两江,即余往视师苏州。、二者苟有其一,则日下此间三路过
兵之局不能不变。抽兵以援江浙,又恐顾此而失彼;赋若得志于江浙,则江
西之急如近在眉睫。
吾意劝湖南将能办之兵力出至江西,助访江西之北界,免致江西糜烂
后湖甫专防东界,则劳费多而无及矣,不知湖南以吾言为然否?左季高在余
管住二十馀日,昨已归去,渠尚肯顾大局,但与江西积怨颇深,恐不愿帮助
耳。沅弟、季弟新围安庆,正得机得势之际,不肯舍此而他适。余则听天由
命,或晚北或江南无所不可,死生早已置之度外,但求临死之际寸心无可悔
恨,斯为大幸。
家中之事,望贤弟力为主持,切不可日趋于奢华。子弟不可学大家口
吻,动辄笑人之鄙陋,笑人之寒村,日习于骄纵而不自知,至戒至瞩。弟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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体全好否?两足流星落地否?众目疾近日略好,有言早洗面水泡洗二刻即
效,比试行之,话请放心。·
致诸弟咸丰十年九月廿四目祁门
·军事之败,巨室之财。非傲即增,二者必居其一。
·天下古今之席人,皆以一惰字致败,天下古分之才人,皆以一
傲字致败。
·余家后辈,只做过大,未做过小,骄傲之气入于膏育而不自
觉,吾深以为虑。
沅弟、季弟左右;
恒营专人来,接弟各一情并季所寄予鱼,喜慰之至。久不见此物,两
弟各寄一次,从此山人足鱼矣。
沅弟以我切责之缄,痛自引咎,惧蹈危机而思自进于谨言慎行之路,
能如是,是弟终身载福之道,而吾家之幸也。季弟信亦平和温雅,远胜往年
傲岸气象。
吾于道光十九年十一月初二日,进京故馆,十月廿八早侍祖父星冈公
于阶前,请回:“此次进京,求公教训。”星冈公曰:“尔的官是做不尽的,
尔的才是好的,但不可傲。满把损,谦受益,尔若不傲,更好全了。”遗训
不远,至今尚如耳提面命。今吾谨述此语话诫两弟,总以除傲字为第一义。
唐虞之恶人口“丹朱傲”,曰“象傲”;桀纣之无道,曰“强足以拒谏,辨足
以饰非”,曰 ‘’谓已有天命,渭敬不足行”,皆傲也。吾自八年六月再出,
即力戒惰字以儆无恒之弊,近来又力戒傲字。昨日徽州未败之前,次青心中
不免有自是立见。既败之后,余益加猛省:大约军事之败,非傲即惰,二者
必居其一;巨室之败,非傲即惰,二者必居其一。
余于初六日所发之摺,十月初可奉谕旨。余若奉旨派出,十日即须成
行。兄弟远别,未知相见何日,惟愿两弟戒此二字,并戒各后辈常守家规,
则余心大慰耳。·
[前此廿三日与沅弟书云:]
弟军中诸将有骄气否?弟日内默省,傲气少平得几分否?天下古今之
庸人,皆以一惰字致败;天下古今之才人,皆以一傲字致败。吾因军事而推
之,凡事皆然,愿与诸弟交勉之。
此次徽贼窜浙,若浙中失守,则不能免于吴越之痛骂,然吾但从傲惰
二字痛下工夫,不问人之骂与否也。·
[又十月初四日书云:]
季弟赐纪泽途费太多。余给以二百金,实不为少。余在京十四年,从
未得人二百金之赠,余亦未尝以此数赠人,虽由余交游太寡,而物力艰难亦
可概见。余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