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与玩芳草-第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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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况他冲锋陷阵、灭敌无数,本就是那些怨灵的亡命冤主。
“她应当还活着,公主。”阴沉沉的声音出自阿末大祭司。
若蒂娅第一次清楚仔细地端详应天朝萧家灵主荀萧菀。看那雪衣乌发、双目紧闭的样子,却一点也没有病重垂死的人那般憔悴丑陋,反而让她联想起应天朝人喜欢的那种白玉雕像,苍白但温润,好似永远也不会沾染上一点点尘埃。
应天朝的人都喜欢玉,玉器玉雕什么的,可她不喜欢。阿末人一向喜欢金子,她也喜欢金灿灿亮眼明耀的黄金雕饰、物器。所以,眼前这个有点像玉做出来的人不由便让她觉得碍眼,想到龙霆肯定也喜欢玉器,她越发地生出种讨厌荀萧菀的情绪。
隐隐约约的,她心底似乎还有将之毁去的欲望——好像……好像……这个无声无息躺着的女子是她的什么敌人。
若蒂娅并没有想到“情敌”一词,但些微的模糊间便已举起弯刀向荀萧菀砍下去。
“公主,你做什么!”大祭司外露的双眼内惊急之色骤然闪过,一把托住若蒂娅腕间,往后一送。
毫无准备下大祭司的推送力道让若蒂娅站立不稳,差点失去重心往后摔倒,幸好兀都尔朵以身做了她的档靠。
这一动,叫她从些微迷糊中回过神。浓黑的长眉皱起来,不明白自己刚才是怎么了。但不管怎样,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她不喜欢这个应天朝的萧家灵主,非常不喜欢。
“大祭司,你拦着我干什么?就算我杀了她又怎么样?”若蒂娅使上了脾气。
他恢复惯常阴沉沉的语调,说:“公主,她要是死了,你也别想龙霆会如你所愿了。”
这话一出,若蒂娅不禁微微不自在,连她身后兀都尔朵的身躯也微微僵硬。
但她很快恢复颐指气使的常态,争辩道:“怎么,她对龙霆就这么重要?”
说完这话,若蒂娅方才的心头阴影再次浮现,她深陷的大眼内露出股不容忽视的凶狠劲。
大祭司有些不耐烦,阴沉道:“她重不重要没什么关系,但活的才是人质,才能用来换龙霆,死了你就什么也别想!”
其实若蒂娅心底也明白,只是有的时候脾气一上来,便容易蛮缠。
被点破了后,她只能说道:“哼,先留着她命就是。大祭司,对我说话口气恭敬些,就算这会儿只有你、我、兀都尔朵三个,也别忘了我是阿末公主!”
“公主说笑,我怎会忘记您的尊贵身份呢?只有您达成了今生最大的心愿,我才能有小小的卑微愿望,所以我所说所做也都是为了您着想哪。”
“你知道就好!”若蒂娅重又高傲地昂起头。
——他们要用她来换龙霆,让若蒂娅完成心愿。这是荀萧菀自他们对话中拼凑出来的结论。
换来了龙霆又如何?若蒂娅的心愿可是要龙霆偿命以报兵败之仇?
不能睁眼也不能动,若龙霆果然涉险前来,有她这样的人质只会让他更难脱身。想到这里荀萧菀升起一丝焦急,越加努力欲摆脱怨灵咒残余法力的控制。
大祭司面罩外的两眼朝她那处瞥了瞥,很快又闪开。
“已经快二天了,龙霆快到了吧?”若蒂娅也是焦急难耐。
大祭司合目状似倾听,半晌睁眼时眸光森亮,“公主说对了,他已接近狼山脚下。很快您就可以在山上与他相见。”
若蒂娅闻言,好像高兴地呆了呆,又有一丝不自在。
“大祭司,您确定只有他一个人?”很少插话的兀都尔朵问了个重要问题。毕竟狼山上只剩他们三个败军之人,如果龙霆带了兵马来,他们境况就危险了。
对这点,大祭司有十足把握:“我已运法听得仔细,狼山脚下只他一人足音。哼,想他再怎么胆大,也不敢拿萧家灵主的性命冒险。”
说完,又朝荀萧菀处瞥了一眼。发觉她胸口的起伏似乎大了点儿,黑袍外的眼光更寒亮一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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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同情介个公主的说……若蒂娅,若蒂娅,拿你怎么办涅……
要挟
要挟
狼山上鹰啼猿鸣,藤老林深。
龙霆独自一人,循路攀援,直登山巅。
他方现身,若蒂娅漂亮的大眼立刻晶晶闪亮,“你来啦!”
龙霆打量了一眼,只看见红衣的她和她身旁一名灰衣护卫——那日拼命在他剑下抢出若蒂娅的阿末男子,除了他二人,并不见荀萧菀。他容色冷峻,也不与她废话,直问道:“人呢?”
若蒂娅很不满意他的冷然以对,嘟唇道:“人自然在我手上,你答应了我的要求,我就让你见她。”
“本王现下便要见到她,除非她好好的,否则一切免谈!”
“你……你这样态度,就不怕本公主一怒之下杀了她?”
“那便是你自寻死路!”狭长的眉目越见强硬,威慑之势浑然天成。
他的威慑都是她血淋淋的教训累成,不久前全军覆没、死里逃生的梦魇还历历在目,她所能依持、要挟的筹码实在不多。
可即便是如此畏他,她还是喜欢他。
若蒂娅无奈跺了跺脚,气道:“大祭司,你出来!”
从几株树后转出两个人来,一黑一白,纤弱的白衣人被以黑袍蒙面裹身的人挟持着,赫然便是荀萧菀和阿末大祭司。
此时荀萧菀已然醒过来,之前昏迷中的焦急沉入心底,面上一片波澜不惊,连声音也是宁静淡然 :“九王爷,请勿顾虑萧菀。”
言下之意,不要龙霆因她而受若蒂娅等人威胁。
这是她说出口的意思,未出口的一层她自己知道:怨灵咒天下无解,她的性命本也拖不了许久。
若蒂娅怨恨地瞪了荀萧菀——这样不怕死,叫她怎么要挟龙霆?!也怪大祭司,出来之前为什么不先堵住这个女人的嘴!想到这里,她恼怒的眼光又朝大祭司瞪去。
接收到公主无言的含义,大祭司突然扣着荀萧菀移了几步,这几步便到了山巅边缘处,万丈悬崖上。荀萧菀半个身子几乎已悬在崖外。龙霆浑身一僵。
“还真沉得住气啊,”见荀萧菀始终面容沉静如玉琢冰雕,大祭司听似皮笑肉不笑地扬声道,“既然萧灵主都这样说,那我不如就松手了。”
“你待如何?”不等他讲完,龙霆双眸利刃般转向若蒂娅,脸色铁青。
若蒂娅被他的眼光和样子镇住了,即使战场上差点死在他剑下,都不曾像此刻这样心怵。事实上,龙霆从头到尾没有认真正眼看过她,自荀萧菀出现后他的全部视线、注意力皆放在她身上。这会儿突然面对他雷霆万钧的威势,若蒂娅不惯地咽了口唾沫。
她不由软声娇气道:“是你求我,那么凶干什么……”
“你待如何?”龙霆根本不听她废话,问得更严厉。
“你,你过来些,我只和你说……”
“你待如何?!”
“你还凶……”
“你待如何?!”
“……我、我……”
“你待如何!”
“我要做你的女人!”终于敌不过他的威势,若蒂娅发泄似的大叫出来。他是铁石心肠,逼得她一点私意都不剩!
——这就是若蒂娅今生最大的心愿?不是报复、不是要他偿命?新败之耻、国恨家仇都抛开,只要做他的女人?荀萧菀陷在崖边的身子微微一晃,大祭司立刻扣紧她,难以察觉地往内移了移。
龙霆对若蒂娅的话丝毫无动于衷,万分冷静地道:“公主,你不想回王廷,不想见你父王了?他还活着你知道吧?据本王所知,阿末大酋长最宠爱便是你这个女儿,还曾封你为‘大漠天公主’。但若是跟着本王——你便永远是名战俘、女奴!”
而他的女人只可能有一个——龙霆竭力压下自己朝悬崖边的她奔去的冲动。
“我自然、自然要回王廷、回父王身边,”若蒂娅脸色有些发白,紧咬红唇,心有不甘道,“但我也要做你的女人!一次,就算只有一次,然后,我就放了她!”
随着她的话,几人都不约而同看向荀萧菀。尤其龙霆更是神色复杂,眼光中的心疼不舍多杂出一点犹豫。
荀萧菀同样凝视着他,四目相对,一读出他眼中的犹豫时,不知不觉便已开了口:“不要。”
她的声音很轻,轻得像是自言自语,但在场的人都清清楚楚听到了。他神色间更为复杂不忍。
“龙霆,”若蒂娅忽然大叫,豁出去了似的道,“我一定要做你的女人,这是我十几年来最大的愿望,你不能拒绝我!否则我就杀了她!”
龙霆却对她的喊叫恍若未闻,两眼牢牢地只盯着荀萧菀,后者亦回视他,旁若无人的眼光互相纠缠倾诉。
若蒂娅被如此忽视,一时气得艳红的丹蔻指甲深深掐入掌中都不自知,直到始终守护在旁边的兀都尔朵将她的手掌掰开。
她再次跺脚,呼喝道:“大祭司!”
后者似乎无可奈何叹了口气,不知从哪儿抽出把尖刀搁在荀萧菀纤细的脖子上。
龙霆浑身肌肉紧绷到僵硬,眼光仍紧锁她。
若蒂娅越看他们越觉不是滋味,心头阴霾浓重,发狠道:“龙霆,你要是不答应,让我这一生都有遗憾的话,即便你杀了我,我也必定要她死,让你也遗憾一生!”
闻言,大祭司的蒙面黑巾凑上去,贴在荀萧菀莹润的耳边,状似劝解轻声道:“小菀,不如你说句管用的话,免得受罪啊。”
她凝着龙霆,容色平常淡然,仍是宁静却坚定地吐出两字:“不要。”
——大祭司蓦然收紧尖刀,堪堪要割破她的肌肤。
这时,龙霆突然将若蒂娅拉入怀里拥吻。
瞬间惊愕后,他强悍的气息立即让若蒂娅陷入无与伦比的甜蜜漩涡里。她热情地拥抱渴望已久的雄健身躯,不顾一切地热烈回吻他。
毫无防备目睹这一幕,余人表情各异。荀萧菀仍似平静淡然,两道秀气的远山眉微微轻抬,眉心似蹙非蹙,双目中秋水横波,仿若有或深或浅的忧痕愁迹影影沉掩在那里了。
兀都尔朵则是双拳握得青筋尽现——刚才龙霆动作快得像草原上闪电,他没有任何反应,若蒂娅已被、抱走了。要不是顾忌大祭司手上那个应天朝女人,龙霆要伤害若蒂娅也足够了……他这个护卫实在不够格!
此刻看来最轻松的要数大祭司,连他面罩外的双眼似都闪着聊有兴致的光芒,“兀都尔朵,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带公主和九王爷去后边的山洞!”
他搁在荀萧菀脖子上得刀丝毫没有放松——龙霆眼角瞟过,一把抱起若蒂娅便走。
他们的身影转弯消失前,大祭司兴致很好的声音又起:“公主,好好享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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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沙发有几张,喜欢尽管坐……
跟我走吧
跟我走吧
时间一点一滴,仿佛很快、又仿佛很慢。荀萧菀忘了去数它是怎样过去、又过去了多久。
空荡荡的山巅上只剩下她和大祭司两个人。
她却仍望着龙霆和若蒂娅消失的小径,连脚下移离开危险的悬崖边缘都未曾察觉。
直到面颊上传来温热的触感,她才忽然回神。
“怎么,你吓傻了?”大祭司在她面前很近,说话声轻轻的此时竟糅合着异常的温柔。
荀萧菀拨开抚触她莹润面颊的手指,山巅的冷风一吹,面颊上的肌肤起了些微的鸡皮疙瘩,连接着迅速蔓延到全身。
她觉得冷了。
很冷的风,很冷的山巅,很冷的时刻。
——她想离开,离开这里,马上。
但大祭司拉住她手臂。
“你要去哪儿?”
“下山,”她再一次拨开他拉着自己的手,冷淡道,“龙霆……已照你们的话做了,你们也该守信放我走。”
“好啊,阿末大祭司可以守信放开你。”他黑袍外的眼睛亮森森,却不像很认真的样子。
果然,她没走几步,又被一只黑袍外的手拉住。
“不守信诺,神明会罚你。”
她还是冷冷淡淡,说出的话却尖利得令任何修炼之人都不敢轻举妄动。
趁大祭司不再使力,她仍想如上次般拨开他的手,但这回未能成功。
“我没有不守信诺。”大祭司突然说。看着她,黑袍外亮森森的眼里似乎多出一份认真,“刚才我放开过你,就是以阿末大祭司的身份替阿末公主若蒂娅守了信诺。而现在,不愿放开你的则是我,我这个人,不再是阿末大祭司。”
“你,阿末大祭司,有何差别么?”她冷冷反问。
“有啊,当然有!”他毫不理会她的冷淡,口气还颇为高兴,“刚才我还是阿末大祭司身份,必须效忠若蒂娅公主,但现在已经不是了。阿末王室的恩情禁咒已经解了,我可以想去哪儿就去哪儿,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现在我最想做的就是带着你一起走!”
关于大祭司的禁咒这事儿,要从很多年前说起。很多年前一次偶然机会,阿末王室有恩于他的师傅,师傅死前下了禁咒,他必须替师还恩,所以继做了阿末的大祭司。而若蒂娅曾答应过他,只要这次能得偿所愿,就算他还清了先师所欠的恩情,到时他身上的禁咒自然得解,便不再受制于阿末王室。这可是他等了多年的机会,所以自然要好好“撮合”若蒂娅和龙霆,顺便自己也抱得美人归就圆满了!
“小菀,还是跟我走吧,我们都以肉身承载天地间的元灵,都是天、人之媒介,何必与那些世俗的人混在一块儿!”他一顿,复又十分温柔道,“何况,只有我能压下你身上的怨灵咒,你已经离不开我了,小菀!”
最后一句,他口气虽若情意绵绵,却分明也是一种生死攸关的威胁。
柔情也罢,威胁也罢,荀萧菀一如既往不动声色,听完只冷冷问道:“你确定身上的禁咒已解了?”
“当然不会有错。”眼光闪了闪,以了然的口气道,“我知道你到底想问什么,小菀。实话告诉你,若蒂娅多年来只等做龙霆的女人,从不看其他男人一眼。可就是刚才,龙霆抱着她去山洞以后,我发觉身上的禁咒解开了,那说明她肯定已得到她想要的,变成真正的女人了。本来嘛,若蒂娅也是个大美人儿,男人不可能完全不动心,所以你就不要侥幸了。”
“是么。”荀萧菀淡淡应声,忽然觉得山巅的风更大、更冷了。
“小菀,跟我走吧,我们一起玩遍草原大漠,雪域高原,一起研观星辰,修习法术,一起在天地间自由自在、快快乐乐地活着!”
相对他溢于言表的兴奋之情,她则显得冷漠无比,“即便你不再是阿末的大祭司,我却还是应天朝的萧灵主。抱歉,你另找别人吧。”
——这山上,这时候,真冷。她在意的只有快些离开。越快越好。此间的男男女女,正热情也罢,正兴奋也罢,都与她有何关系呢。
可是大祭司不是这样想。
“别人?我还能找谁呢?”黑袍外的手突然用力,将白衣雪裾的她扯向自己,“活到现在我只找到你一个,小菀,你是这世上唯一配当我伴侣的人,我们才是最相称的一对!”
他的话未完,一条乌金鞭挟风雷之猛烈袭向他,“你错了,小菀是我的终生伴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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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大祭司,早打算绯上他一闻,终于实现鸟……鞭炮……
“虾米?乃抗议绯滴太晚鸟?抗议偶8重视乃滴感情生活?”
——抗议木效!某人两耳塞着棉花团,光明正大54……
悬崖
悬崖
他的话未完,一条乌金鞭挟风雷之猛烈袭向他,“你错了,小菀是我的终生伴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