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婚状态 作者:侯亮-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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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陈茜分手后,我在打扫房间时发现掉在床底下的一张纸,上面是我写过的一些文字。我看着这些文字简直就是百感交集。我觉得我再也不敢接触一个浑身长满刺儿的名叫爱情的东西。也或许我长这么大还从未遭遇过真正的爱情。那些叫人心痛让人辛酸的故事也许都是爱情这个圆圈之外的东西,从未接触到圆周里面。但是真正的爱情又是什么样子的?书里面没有告诉我。我在书里面遇到的都是比现实生活中更加变态更加离奇的所谓的爱情。古代的好像都是一夫多妻,老头想纳妾了,作大太太有时候会大哭大闹,有时候会积极地主动说媒,还有那些三妻六妾们之间明争暗斗的关系,就足够构成古代的爱情故事了。根本和现在就不可同日而语。再就是外国的,即使是结了婚有了丈夫孩子,和另外的男的好上了也算是争取自由,或者像老卢梭那样对自己见一个爱一个的做法到死还是洋洋得意,等等,都好像不太好模仿。周围的人都是和我一样稀里糊涂。父辈们的那种先结婚后培养感情然后就可以白头到老的经历显然不是爱情。而我们呢,我们也是走一步算一步,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在爱情方面也是睁眼瞎,哪有什么本领去指导别人?
纸片上的文字是一天晚上陈茜突然心血来潮,给我的命题作文,字数和高考作文字数相当,六七百字左右,时间是四十分钟。她说今天一定要考验考验我智商是否足够,才华是否足够。但是她当时没有告诉我足够干什么。她说文章的名字就叫《接吻》,简而言之就是专门描写接吻的文章。要接吻肯定里面有男有女,她说男的不要是我,但是一定要能让她看到我的影子。女的不要是她,但是也一定要让她看到自己的影子。
“就这么定了!”她当时带着命令的口气狠狠地挥挥手。我说:“不行呀,我不会写,再说我也没时间。”她撅着嘴说:“你爱不爱我?”我说:“肯定爱,这是不容置疑的事。”她就眨吧着眼睛说:“爱我就写吧。哼哼!”这就是陈茜的逻辑,看似简单却极具杀伤力。
于是我奋笔疾书,写下了以下的文字——
……他顺手把她拉过来,让她斜躺在他的腿上。她仰面躺着,可以看见他卷曲的头发和略显得苍白的脸。还有蓝蓝的天,天上飘浮的白云。她突然觉得自己在看地上一滩清水里的倒影,有天、有云,还有一个人的脸。她这么想着就无声地笑了。他一定以为她的笑是某种暗示。他用手臂把她的上身托起,他略微干燥的嘴唇在她的鼻尖上轻轻滑过。他开始吻她了。他吻她这一片或者那一片嘴唇,轻轻的,好像在很小心地抿一块糖。然后他的舌头开始在她牙齿间滑来滑去。她犹豫了一下,张开了嘴。他的舌头像一条吐着信子的蛇扭动起来。在这一刻她有些兴奋。她伸手钩住他的脖子,她的手触摸到了他的头发。她喜欢把她的手指插进他的头发里,可以感觉到里面的温度。她左边的乳房紧紧贴着他的胸膛,她能意识到他急促的心跳。她觉得自己像阳光下的冰块在一点点融化。
他的舌头像柔软的刷子顺着她的齿跟轻轻滑过,然后迫不及待地向深入探索。她喜欢他这样略带鲁莽的探索。她想她舌头上的每一块表面都和他接触过了。他的喉结一上一下。她知道他在咽自己的口水。她把他的脖子搂得更紧了。她很仔细地把他的口水往下咽,像是在表明自己很认真。他的舌头一点点收回去,像是有些恋恋不舍。然后他俩的嘴便分开了。他长长地吐了一口气,很惬意的样子。她能看见他格外湿润的嘴唇在阳光下似乎泛着牛乳般的光泽。她松开了手,也长长吐了口气。然后她扭动了一下身子,让自己躺得更舒服些。他俩默默对视着,她似乎就能听见白云滑过蓝天的声音。他的眼睛深得看不见思想,忧郁得像一块冰冷的石头。就这样沉默着过了一段时间,他又把她托起。他很爱怜地用舌头舔她的耳垂,她感觉到自己的脸在一阵阵发热,于是她用脚跟支撑着扭动了一下身子。他棱角分明的厚厚的嘴唇轻轻滑过她的额头、她的眼皮、她略微冰凉的鼻尖。当他温润的嘴唇拂过她轻合的眼睛时,她想起小时候后院母鸡咯咯咯叫着下蛋后,妈妈会让她把鸡蛋贴在眼睛上,温热的、厚实的感觉。她的心似乎猛的往下一落,她有些失落。他的舌头又在她的齿间滑来滑去。她似乎轻轻的叹息了一下,有些无奈。于是她张开嘴,但是这次他没有急切地把舌头伸进来,他的舌头依旧在齿间徘徊。她犹豫了一下,便迎合上去,把她的舌头伸进来。于是他很沉醉地用舌头抿,像是抿甜美的冰激凌。而他的手开始像风一样在她的身上拂过。她感觉很惬意,像是躺在盛满温水的浴盆里。她的腿开始不停擦动另一条腿。这时他也伸出了舌头,变换着角度舔她的。在这个时候,她感到他的舌头的质感,不再像嘴唇一样温软。他的手颤抖着从衣服下伸进去,凉凉的。她的身体颤了一下。他的手在她的腰际间来回抚摸着。她一支手臂缠着他的腰,另一支手臂勾在他的脖子上。她主动吻他厚厚的嘴唇,而他的胡子扎在她细腻的脸上,但她似乎全然没有察觉。她疯狂地将他的舌头往下吸,像是要把他肚子里的一切全吸进去。她的乳房紧贴着他的胸。她感觉自己全部融化了,成了一摊水,被人抽去了筋骨。她沉醉似的紧闭双眼。她似乎看见无限远处有一颗闪亮的亮点,而她在天空中向那颗亮点飞去。他的手掠过她的肚脐,越过她玉一样的肋骨。他的手在她的乳罩下停留片刻,右手的食指就准备把它拨开。她松了紧箍着的手臂,嘴唇和他的分开,娇喘微微。她闭着眼睛,胸脯一起一伏:“别这样,周围这么多人呢。”
那天晚上,陈茜看完之后对我大加赞赏,说我果真是有才华。然后她把纸放在桌子上。当时她斜躺在被窝里,猛地把被子一揭。我眼前一亮,原来她不知什么时候把自己脱得光溜溜的。她直视着我的眼睛,斩钉截铁地说:“eon,fuckmenow,Iorderyou!”
我当时觉得这傻丫头真是可爱极了!我爱死她了!
我把这张布满记忆的纸烧了。
第五部分 和陈茜分手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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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和陈茜分手之后,我痛苦无比——这其实是根本不用说的。我觉得我受了天大的委屈,为什么一件简简单单的事情在我身上却会变得如此复杂。而且,我已经不是处男了。我觉得我其实是个很传统的人。我觉得我有时候会和别的女孩接吻、拥抱、抚摸,但是涉及原则性的问题我从不冒险去干,除非我有十二分的把握。但是我就这么稀里糊涂的做了不应该做的事情,我想这件事一定会在我身上留下很大的创伤。我知道我这个人其实是很脆弱的。我害怕我和我未来的老婆在亲热的时候会在突然之间想起大学的时候发生的荒唐至极的事,我害怕我甚至会一不小心在不经意中把陈茜和我老婆做一对比。天哪,一想起这些事情我几乎就要疯了。去他妈的什么承诺,去他妈的什么山盟海誓。但是我仔细地想一想,其实从头到尾陈茜就从来没有给过我什么诺言之类的东西。我甚至决定再也不找女朋友了,直到我老得不行不得不找的那一天。
和陈茜分手之后的某一天,我们的外教在课堂上给我们看一幅画。画是黑白的,上面有高山,高山下是湖泊,湖泊周围是冬天里稀稀疏疏的树。外教让我们用英文写一篇关于这幅画的文章,可以是描述性的文章,也可以编造故事,什么都可以,只要跟这幅图画有关就行。这篇文章必须包括三个段落。我当时心情一团糟,哪有心思来写什么狗屁文章。我提起笔,在借来的一张纸上写下一串简单的句子。我写的文章叫《Death》,是班里最短的,所以在我交上去的时候我很担心及不了格。但是没想到老外后来说,这是他个人最喜欢的一篇文章。
可见写文章必须有真情实感。
第五部分 为什么,这一切都是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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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回到了我生活了将近一个学期的小屋。陈茜的东西已经搬走了。她的化妆品、洗下身的小盆、她的床单、她厚厚的课本、她复印的课堂笔记、她床头的大笨狗、她挂在门背后的黑色的衣服、她白色的小内裤、她的皮鞋、她的小拖鞋……但是她忘了拿我俩那天从“家世界”买的枕头,那双枕头这时静静地躺在床头。我打开窗户,想把这个破枕头扔下楼,但是我忍住了。枕头没有错,她要是带走,就把他妈的所有属于她的东西都带走吧。但是我分明还闻见空气中她身上那曾经让我沉醉的香味。我分明看见她蹲在地上在电炉子上煮鸡蛋汤、我分明看见她在那里洗脸、她对着小小的镜子有条不紊地往脸上抹东西、她从我背后捂住我的眼睛叫我猜她穿着什么颜色的乳罩、她从楼下买完牛奶推门而进叫着说奶来了奶来了、她坐在被子中间拿着书本一边嗑瓜子一边看书、她雪白的小巧玲珑的脚泡在脸盆里、她一进门就问突突你想不想我、她光着屁股去拉灯、她的一双小脚塞在我的怀里时还冲着我翻白眼、她撅着嘴说你把人家弄疼了、她让我平躺在床上咬牙切齿地说我今天晚上要把你禽兽了、她脸色绯红一对门牙轻轻地咬着下嘴唇皱着眉头带着哭腔说快点快点、她洗完下身笑嘻嘻地对我说我来帮你洗吧……
我觉得我该想一想了。自从进入这所大学,我就失去了原来的自己。我不知道成天为着什么而活着。我所经历的,我所经历的都让我不堪回首。我从楼下买了一条烟、一大堆面包、半箱汽水、一箱干吃面,然后把自己锁在屋里。我关了手机,把所有的书用床单裹上,都塞到床底下。桌子上光秃秃的,只有我已经写满的厚厚的稿纸,还有那支我自认为能带给我灵感的钢笔。我关上窗户,拉上窗帘。
为什么,为什么,这一切都是为什么?我想起了——
我三岁的时候和父母去北京。那时候家庭条件还不太好,我们没钱住旅馆,就住在一所学校的大教室里。对于北京的所有的名胜古迹,天安门、人民大会堂、长城、十三陵等等,我都毫无印象,虽然我留下了许许多多做鬼脸的照片。我只记得火车上人很挤,我常常被挤得哭起来;我第一次吃方便面,方便面吃完后就吃干馍,就着花生豆吃;我们住的学校旁边有一条铁路,我总是听见火车的鸣叫声但是从来都没有见过火车。那里的老师们都很好。
老家的后院里养着两头猪,是兄弟,成天肚子饿,成天怪叫。我有一阵子最喜欢干的事情就是站在猪圈跟前看着他们快乐地吃食,然后想:他们俩在想什么呢?他们俩究竟在想什么呢?我成天冥思苦想,百思不得其解,最后不得不放弃。
然后突然有一天,我总是问自己:你每天晚上到底是什么时候睡着的?我因此在脱去衣服钻到被窝之后睁大眼睛静静等待睡着的那一瞬间,但是每次醒来都是在第二天早上。这样试了大约一个星期,最后也不得不放弃。
我妈不让我吃奶,为了骗我,贴了两片膏药,然后告诉我说:“你看,你看,没了。”我气愤万分,使劲把头往墙上撞,但是没有流血。
我妈要去很远的学校教书,我哭着,拖着她的衣襟不让她走。后来她、我、我爷爷一起去上街。走到一家商店门口,我妈对我说:“突突,你和爷爷在这里等着,妈妈给你去商店里买糖吃。”我就和爷爷在门口等。等了半个多小时她也没有出来。我和爷爷只好进商店找,没人。我大哭,于是爷爷骑着自行车带着我大街小巷地找。到了傍晚,奶奶又背着我到田野里找。但是怎么都找不到。
我喜欢钻进后院晾着的被子里,在里面跑来跑去。被子里面漆黑一团,被子外面阳光照得人睁不开眼睛。我觉得这种反差简直是太有意思了,好像能在短短的一两秒钟从白天到黑夜,然后再从黑夜到白天。我喜欢闻被子晒过的味道,那是太阳的味道。
家里人告诉我说:“不能吃别人给的东西,知道吗?”于是我永远记住他们说的话,无论是什么时候我都不吃别人给的东西,即使我妈或者我爸说:“拿着吧,吃吧,我让你吃的。”这种影响一直持续到现在。
爸爸在寒假里带我去走亲戚。他在路上给我讲《神笔马良》、《狼来了》、《十根筷子》。
老家盖房子。我背着爷爷偷偷玩木匠用的工具。在我还没有察觉到的一瞬间,我的手指上出现了一条白色的缝,接着血便往出涌。我不敢叫别人知道,害怕他们说我。于是我从地上抓起一把湿土,糊在伤口上,然后用另一只手紧紧地捏着。记不清换过多少次土,血终于止住了。我松了一口气,擦擦额头上渗出来的汗水。
小的时候我总是得病,成天到晚躺在床上。我整天盯着天花板,从天花板细细的纹路里我能看见各种各样的花草人物。我趴在小小的玻璃窗户上往外看。看太阳从墙上升起,又从厨房顶上落下。看院子里奶奶弯着腰喂鸡,小鸡们一天天长大,直到变成会下蛋的母鸡和会叫鸣的公鸡。有几只大公鸡欺负我,我上厕所的时候他们在我四周傲慢地徘徊,然后突然间啄我屁股。
我能到大门外玩必须是天气极好的日子。我浑身上下裹得严严的,就露出鼻孔和眼睛。奶奶给我的小兜兜里塞满了橘子糖。现在已经很少再见到这种糖了。这种糖有晶莹透明的糖纸,我把收集来的糖纸藏在一个秘密的地方。我出了大门,那些小朋友们都脏脏的,流着鼻涕,浑身上下都是土。他们说:“突突,过来,过来,你给我们糖吃我就跟你玩。”我给了他们每人一块糖,但是他们拿了糖之后都一窝蜂跑了,还在远处得意地朝我笑。这时梧桐树上一只喜鹊猛然间叫起来。半空中飘着它的很好看的羽毛,我急忙伸出双手接住……
我爷爷在我犯错误之后总是要象征性地惩罚我。他拿着一把木尺子,严厉地问我:“你今天犯了很严重的错误,我应该好好惩罚你。你自己说,该打你几下?”在我脑子里有二位数概念时,我就说是九十九;有三位数概念时,我就说是九百九十九;有四位数概念时,我就说是九千九百九十九。依此类推。慢慢的我爷爷只好说:“爷爷老了,年龄大了,也打不动那么多下了。我就狠狠打你十下吧。”说完就打我十下,一点都不疼。每当这时,我心里就很是得意。
我没上学的时候,家里人给我教乘法口诀。我爸问我:“三乘七是多少?”我急忙说:“二十一。”我爸说:“你肯定吗?再想一想。”我挠一挠耳朵,问:“二十二?”我爸摇摇头。我又问:“二十。”我爸又摇摇头。于是我再说:“那就是二十一。”我爸说:“答案是二十一,但是你没有做对。”我满肚子都是委屈,但是又无可奈何。可见我这人有时候很自卑,而且意志不坚定。
我提前一年上的小学。好像都到了初中了,老师们给我的评语都是什么该生反应灵活,但是上课不注意听讲之类的。
我在老家上学的时候,每天早上起来得很早很早,是城里的学生无法想像的。我出了门朝学校走的时候,半空中的月亮还很圆很圆。早上没有电,我们都点着蜡烛。有些人带着馒头,他们在里面夹着干辣面,或者味精,就那样吃了。但是我觉得他们的馒头都特别好吃,即使上面还有脏脏的手印。
我在西安上大学的叔叔给我买了当时农村很少见的皮文具盒,我得意洋洋,有一段时间特别喜欢在别人跟前夸耀。后来我的皮文具盒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