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情,不具名 作者:十七郞(晋江vip2015-05-13完结)-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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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蕾觉得这三天的禁闭实在是可怕极了,自己不光神经错乱了,连带着听力也不行了,康哥是谁?十分确定除了射雕里的杨康之外,自己根本不认识一个姓康、或者叫康的人,她皱着眉警惕望向蓉姐,只见她熟络地坐在了自己身旁。
钟蕾起身,找了一个安全的距离再次坐下,她发现,这个世界塌得成了大坑。坑人、坑己、坑爹了。
“我就说长这么漂亮一妞儿,怎么可能身后没人呢,其实我真不是故意找您的茬,我就是试探一下。果真,我咔一下,”蓉姐说着,作势指了指自己贴着ok绷的额头,咧嘴一笑,“就探出来了。康哥亲自发的话,让我好好照顾你。”
钟蕾顺着蓉姐的手望过去,正看到她端着的一杯温水,所以现在她非常确定、肯定以及一定,那水里有毒!她为自己及时发现了蓉姐的恶毒诡计而庆幸不已。
不料蓉姐说着说着,却不经意间自己端着水喝了起来。边喝,边陶醉:“康哥,我十三岁,他就单挑南区十四校无敌手,我咔一下,他就成了我偶像!这么多年过去了,我却连他一面儿都没见着过。蕾姐,”蓉姐说着,又抬起屁股紧靠到钟蕾身旁坐下,“下次,你帮我求康哥给我签个名呗?或者你俩约会的时候,你让我从远处看看他,行不?”
钟蕾极力向后仰着,她等着蓉姐口吐白沫、中毒身亡,只是半天过去了,蓉姐还是很健康地存活着。
“我就说,康哥那么一人,怎么可能真迷上姓林的那个小婊砸。长得漂亮有个屁用,我咔一下,风一吹倒了。我真怀疑她在床上能跟康哥和谐得了嘛……”
直到此时,钟蕾才真正意识到禁闭留给她的后遗症是如此可怕,她出现幻觉了,还有幻听,她身体的一切机能,连带着理解能力都已经不再正常。
蓉姐见钟蕾脸上呈现出一种面瘫般的恐惧与愤怒,还道是自己说错话,尴尬一笑,连忙改口,“我不是说你不漂亮啊,像您这样美貌与智慧并存,冷艳与高贵的化身,这才是康哥称霸江湖的最佳伴侣!我咔一下,”蓉姐指了指自己的腹部,“从你那一脚我就看出来了,是有真功夫的人啊!”
上帝欲其灭亡,必先令其疯狂。钟蕾听到自己的神经完全崩溃的声音,她不能疯在监狱里,她还有很多重要的事情要去做,她不能让齐盛尧得逞、她要捱到出狱、她一定要力挽狂澜、不让自己走向神经错乱的不归路。
“我不认识康哥。”终于定下心神,回了一句,好在自己的声音还没变样,这是目前唯一值得安慰的事情。
“我懂!”蓉姐的眼睛一睁一闭,做出超高难度的鬼祟表情,哑着嗓子压低了声音,“我知道为了康哥的声誉,你要低调。我保证,我咔一下,”她说着,出手成掌单刀砍柴,“保密!没说的。”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钟蕾再也忍耐不下去,一挣胳膊甩开蓉姐搭过来的一只手,伴随着蓉姐手上的杯子乒乒乓乓摔地上的响声,她大喊一句:“我不认识康哥!”
蓉姐呆了,她望着地上那好心没遭好报的杯子,火气一下上来。“蕾姐,你这就不够意思了。康哥都亲自派人传话给我让我老实点,不许找你麻烦了,你敢说你不认识他?我咔一下,除非你敢大声说三遍康哥是傻缺儿,就证明你真不认识她。”
“康哥是傻缺儿、康哥是傻缺儿、康哥和你都是傻缺儿!”
钟蕾大声说完,在蓉姐目瞪口呆之中慌不择路逃向了寝室的出口,趴在冰冷的铁栏杆上大喊‘来人啊’‘来人啊’。她必须要跟教员汇报,她必须要求检查身体,特别是心理与精神检查,她必须现在就提出申请!
而此时这位倍受口议与腹议的康哥,正歪着仰坐在乾源会所的沙发上,‘啊嚏’一声打了个喷嚏。他放下原本搭在沙发靠背上的手,伸回来揉了揉鼻子,挑起那对其光烁烁的桃花眼,勾着匪气十足的嘴角,斜睨着对面一个人的脸。
如果不是对面那人实在严肃过了头,正义而浓郁的眉头拧在一处实在化解不开,我们差不多都要认为康哥正在对这位同性友人释放着十万马力的强大电力。
你猜对了,这位严肃的人士,正是齐家琛。
这屋子里就这么两个人,一个坐得笔直,就连裤角都透着气派;另一个歪得惬意,骨头缝里也写满了无聊。
一个是浓郁的英俊,完全承载了女人所期待的安全感与心仪的风范;另一个是邪魅的漂亮,从任何一个角落看来都透着危险。
这么两个人待在一起、同处一室,就像是一棵灿烂华丽的凤凰木被种在了旖旎无限的玫瑰花园子里,虽然悦目,却完全插错了地方。
“最近挺忙的?有什么事要帮忙只管开口,整好我还欠你一个人情。”石康边说着,摸起桌面上一个打火机挨个儿指头缝溜着玩;指缝里溜过的不是打火机,而是寂寞。
他的动作熟练而缓慢,倒似故意浪费着生命,只是齐家琛却并没有同他类似的爱好,显然用了极大的耐心听完,皱着眉头站了起来。
一年前,齐家琛计划离开柏塘时曾去过苏州一次置办房产,就是那个时候,有一晚上无意中在路上搭救了一个正在被流氓骚扰的姑娘。这本是一件功德,齐家琛却因此而陷入灾难。
自那之后,这个叫石康的男人,隔三岔五便要‘还他人情’。理由是‘救了他的女人’。说心里话,虽然那位颇有些倒霉被流氓骚扰的林小姐确实长得不错,但是齐家琛本人并没有什么凭着‘见义勇为’的恩惠想要接近她的打算。
可这位石先生,明明看着也是透精透灵的一个人,不知道哪里来的死脑筋,一口咬定齐家琛对那位姑娘心怀不轨才会挺身相助,当然了,齐家琛后来才知道,在石康眼里全世界的雄性动物(感谢石康的生物课老师并没有教会他怎么分辨植物的性别)都是他的情敌。
基于类似铲除后患的考虑,石康一直苦苦找寻把这笔人情债还给齐家琛的机会,为此,后者郁闷不已。虽然这家伙确实看样子背景颇深,但凭着救了一个女人的关系伸手朝人要好处这种事,齐家琛做不出来。
“我的事我自己会处理,而且你不欠我人情。”
他刚刚抬脚,那散了骨头一般歪在沙发上的男人却以极其迅捷之速挡在了门前,扬着眉毛自信一笑,“我知道你最近在找一个人,我说这次肯定能把这笔人情还上,你信不信?”
门被他自己打开,门外一个瘦小的男人随即被推了进来。那一推之力实在不客气得很,小个子男人直接就磕在了茶几上。石康关上门,笑望着齐家琛也不说话,眼睛里却闪着狡黠的点点星光。因为他看到齐家琛脸上完全变了色,揪着地上那人的领口就把他提了起来。
“张小松?桃源小区三栋202,你进去偷过东西,对不对?那个收据在哪里?你把那收据扔哪了?说话!”
事实上张小松是真想说话,自打一个月前从道上的朋友那里得知有人在悬赏拿他,他就东躲西藏没开过张。他冥思苦想了很久,想问问对方是不是追错了人,可一听说赏金从二十万加到五十万,他就连头都不敢冒了。
这不是拿人,这是追命啊!
一个月内搬了五次窝,这才安安稳稳活到现在,却也是弹尽粮绝、穷途末路了,连方便面都不敢出去买。可是没等他多喘一口气,被石康找上了门。
直到这一刻张小松才明白自己是为了什么被拿,他特别想解释我是被李大福指使的,一万块钱偷一张小小的收据,这种白给钱一样的买卖不接的那是傻瓜。可是嘴没来得及张开,就被齐家琛扼着脖子压在了墙上。
这明明一个看起来风度翩翩的精英知识分子,却着实野蛮至极,力气还不小。
张小松心下暗暗叫苦,你掐着别人脖子让人怎么投降。而且,再怎么说他也是一代神偷,有技术的都是专业人士,大家山水有相逢,难免以后就有点什么事要用到他,好歹留点面子,哪里一碰头就跟见了世仇一般的。张小松痛苦地望向康哥,后者却只是媚逸地笑。直到快出人命,石康这才走上前来拍了拍一分钟前还是无比淡定、此时宛如战神附身的齐家琛的肩膀。
“哥们儿,这个人情这么还,你要还是不要?”
一张八万元的货款收据,只是一页纸,却关系着某个人未来的命运。
然而不管它再怎么重要,它毕竟只是一张纸。在张小松那间不足二十平米、却连世界上最不挑剔的猪看了都要疯掉的屋子里,齐家琛带着他的人找了一下午才将一张皱巴巴的收据找了出来。
不知是劳累过度还是对张小松这收藏脏物的嗜好表示感激,拿着那张盖了‘万园财务部’章的收据时,齐家琛的手都在抖。
☆、第44章 虽然订阅少
因为这张重要的收据重现江湖,钟蕾被改判无罪;万园公司的财务经理李大福因诬告陷害罪合并盗窃罪被判处有期徒刑三年;张小松因为盗窃却转作证人有立表现而获得轻判。
这本是一个皆大欢喜的结局,然而就在判决上述事宜的当天,进入我们视线的这些人却没一个肯高兴得起来。
李大福望着自己被铐住的双手愁眉苦脸,齐盛尧为了让这案件的终点截止在李大福这一层上,又因此损失了一张金额栏上挂了好多个零的支票,钟天阔因为当初没有相信女儿而有些自责,齐家琛总觉得这件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而这些人中间,数蔡小乐的哀愁为最。
她下了班无精打采走进家门的时候,刚好六点半钟。冯骏顶着两只熊猫眼,从卧室里伸着懒腰走出来,叫了一声“老婆”。他最近换了工作,在家里作起了soho,帮人写程序。虽然收入很不错,但是工作多半需要熬夜,生活极不规律。
蔡小乐望着空空如也的饭桌,再看看一脸胡茬的冯骏,一甩手把包摔在了沙发上。
“你对国家体育馆很向往么?头发怎么弄成那样的?连水也不烧!电水壶干点着插电,里面没水,你要用它做铁板牛肉么!”
“老婆,我昨晚一夜没睡,这不刚醒么。”冯骏说着,拿起水杯往电水壶里加水。蔡上乐却劈手把水杯夺了下来。
“这杯子是脏的啊,都不冲一下,你当我也是你们乡下养的猪,挑粪的勺子拿来舀水的?!”
“猪哪有你那么好胃口……”冯骏咧嘴一笑,挂上围裙去厨房。“你一饿了就心情不好,我懂。”
是啊,跟猪都比不起。
蔡小乐闷闷坐在沙发上面,低了头。她蠢的,连猪都比不起。
今天上班的时候,看到报纸上刊出了万园公司业务员钟某被告侵占公款一案因为有了新的证据而重新受理的新闻之后,她就一直没正经呼出过一口痛快气来。
看到好友即将扬眉吐气、一扫身上的不平冤屈,她本该高兴的;可是为什么一种掺杂了遗憾与自责的恐惧,满满占据了她的心里?她什么都没做,她本该能做点什么的。可是现在,就连做一点什么的机会,都没有了。
“老婆,吃饭了。”冯骏端着两个热气腾腾的盘子从厨房走出来,蔡小乐望了一眼,眉头皱得更紧了。
“我说我不喜欢吃这什么土豆干。干嘛还弄这个啊?你妈也真的是,带这么多土豆干来招蟑螂么。”
“不是今天没来得及买菜么,这样,明天给你炖肉吃啊。”
“不吃了,烦死了。”蔡小乐筷子往桌面上一丢,人靠在椅背上不知是生谁的气。虽然心里那股气不知道该向谁发,嘴巴却很有方向感。“你已经长得够像土豆干的了,还吃还吃!”
冯骏一抬头,“你怎么知道?我小时候小名就叫土豆。”
蔡小乐捂住耳朵,“土死了!土死了!你都在柏塘工作六年了,怎么就改不掉那一身土气?你看看别的男人都是怎么样的,干嘛不跟人家学学。”
“学什么?”
“学人家吃饭,别人吃饭的时候不会发出声音,哪像你吧唧吧唧没完没了;学人家走路,别人走路的时候带起的风都是爽朗的,哪像你整天驼着腰,你是老头子么,你的牙掉光了么?人家一句话只说几个字,话少才金贵,谁像你一开口就没完没了;学别人……”她喋喋不休,越说语速越快,语气也越强烈,自己正说得痛快,忽被冯骏高声震断。
“是不是还要学别人开公司?最好是进出口公司?你就差说出名字了是不是?”
冯骏腾的一下从桌边站了起来,筷子叮叮当当摔在桌上又蹦到了地面上。他满目阴霾真的发了脾气,蔡小乐从没见他这样过,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冯骏直直望着她半晌,一句话没说,走到门边拎起羽绒服就摔门走了出去。只留下饭桌旁甚至来不及变换姿势的一个姑娘,她怔着怔着,眼泪就流了出来。
看,多好!她最好的朋友已经被她自己放弃了,她的未婚夫也因为受不了她而离家出走了,这个世界多么公平,她本来就不值得谁对她好,都不要理她,谁都不要理她,才好!
钟蕾从监狱里出来的时候正是黄昏,她仰头看到灰蒙蒙的天空,忽然感觉有些陌生。唯一熟悉的是开铁门的场景,一个四十几岁的女干警把大门开了小扇,面无表情看着她走出去。
还有些快,一时不敢接受。就在半个月前她还揣着敢死队员一般从容就义的决心,要在今后这三年的监狱生活里痛苦而顽强地坚持下去、机智勇猛地一一识破蓉姐的诡计,不想仅仅几天案子翻了,仿佛她所失去的一切又都回到了身边,这种感觉太仓促,让人几乎没办法相信幸福就这样又悄然来到眼前。
来到眼前的不仅是幸福,还有一个男人。
她一出大门,便就望见了公路对面的齐家琛,他一个人,站在他的捷豹旁边。还是那样正统的一个人,没有喜出望外、没有兴奋难抑,就只是淡淡地站着,凝重的英俊。也不笑,似乎冷漠,目光却专注,毫不犹豫、明目张胆汇集在她的身上。
钟蕾停下了,直直对上了齐家琛的眼睛;她努力支撑着自己的目光,让它们坦然而无畏,可是心下却咚咚得响、跳得厉害、快要喘不上气来。
她知道她现在能站在这个铁门之外全托了齐家琛的福,她认识他快三年了,可是又好像真正接触过的机会不过两、三次而已。
她曾经不止一次问过自己为什么抓到那个小偷的人会是齐家琛,她也曾经设想过无数次当她见到他的时候会是怎样的情景,感激、委屈、脆弱、激动、甚至含着眼泪直接扑到他怀里……从理论上讲,他那样一个勇往直前到近乎无所不能的男人跟这样的女人才匹配,他应该或者说值得一个女人这样依赖、理应受到这样的崇拜。
可是她,该死的却做不到。
“蕾蕾,上车吧,你郭阿姨做好了饭在家等着我们。”钟天阔从一旁走上来,直接示意钟蕾上车。很显然,他对齐家琛排斥至极,便是连看都没看过公路对面一眼。
但是,意料之中的,他这个自从成年之后从没听过他一句话的女儿,根本连动一下的意思都没有。
“爸,你为什么对他那么反感?是不是有什么事?”钟蕾意识到这一点早在开庭重审的那一天,按照常理,对一个解救自己女儿于牢笼中的大好青年所应该表现出的感激与热情,她的父亲一点也没有。
相反地,在法庭的旁观席上钟天阔坐得离齐家琛要多远有多远。如果他不是她父亲,钟蕾想,他搞不好就连同齐家琛在一个屋子里呼吸都不愿意。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有这种感觉。她的父亲,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