滔滔江水自茫茫+第二部-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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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乐仪让小绿替臻诊治,知臻是惊吓过甚,又饥寒交加,所幸身子底子还算结实,并无性命之忧,这才放心,暂时整理出一处干净之榻,放他躺下,虽他身上所穿之物极为厚实,杨乐仪还是另找木头生火取暖,顺便做饭,却被韦泽代劳。小绿见她如此关心这孩童,问了下地形,自行到典医署察看,燕烈翔则去王家图库,寻找有无遗留的地形资料。
“臻,你还好么?”良久,榻上的臻终于睁开了眼睛,杨乐仪喜不自胜,紧紧抓住他的手。
臻乌溜溜的眼睛凝视着她,什么话也不说,杨乐仪以为他是害怕,忙道:“你还记得吗?我是大宗伯的弟子卜冥,当时你把我的面具弄掉了,吓了我一跳,后来你说哥哥们老欺负你,就缠着我陪你捉迷藏,就不把我是女的的秘密说出去。”
臻仍没有说话,只是扑到她怀里,紧紧抱着她,呜呜而哭,不肯撒手,杨乐仪见他如此,心想定是太过惊吓,以至于不能说话,只好轻轻拍打着他。
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臻立刻止住哭声,抬起头来,警惕地打量着来人。杨乐仪见他如此,心下黯然,对他笑笑,跟他介绍进来的韦泽。
夜幕降临时,韦泽已经找好生火的木柴,也洗净了吃饭的器皿,又在膳房捡了些尚能吃的干粮。待生起火,做好饭,小绿和燕烈翔也先后回来。
臻如同惊弓之鸟,别人递给他的饭食碰都不碰,只有杨乐仪喂他,他才肯吃,惹得燕烈翔极不高兴。
吃过饭后,小绿专心地替臻熬药,韦泽闭目用白虎搜寻附近的军队动向,而燕烈翔什么事都不作,就说什么尹成浩的儿子肯定不是好东西之类的话,一个劲地劝杨乐仪小心他是尹成浩派来的奸细,别浪费真气替他治伤云云。
“小燕,你怎么对小孩子那么凶?他才四岁!”
“四岁又如何?王室里的孩子,从小学的就是阴谋权术,再说他父亲本性阴毒,多次加害你我。”
“小燕,那是他父亲,跟他没关系。”
“这你可得听我的,我对这些比你清楚多了,爱~”燕烈翔差点喊出爱妃这几个字来,赶紧改口道:“唉~,我五岁时就知道怎么陷害哪个讨厌的宫女,不让她们为难我母妃。”
“僵尸,别以为人人跟你一样可恶!”正在熬药的小绿忽然来了一句。
“人妖,就你那点本事,能……”
眼看小绿和燕烈翔就要吵起来,忽然韦泽睁眼道:“勾陈的气,很强。”
“什么?”勾陈之珠是在师父那里的,是不是师父就在附近!杨乐仪一颗心激动得快要跳将出来。
。
。
“勾陈之珠是师父拿着的,你看见了我师父么?”
“没有,白虎刚才一瞬中感应到勾陈的气息,又消失了。不过西南方似乎有军队。”
“西南方?”燕烈翔捡起一根烧焦的木柴,在地上划了几下,道:“或许尹成浩就在雍州。此去约三百里之遥。”
杨乐仪见并没有师父的确切消息,颇为失望,不过想到找师父应不困难,便跟众人商量好,先将臻送回其父母身边,再去找师父。此时药也煎好,她喂臻吃了药,众人便准备安歇。韦泽不睡,负责警戒,燕烈翔也不甘示弱,想争表现,小绿担心燕烈翔暗地里捣鬼,这样一来,三人都没睡觉。杨乐仪苦劝无效,只得先行歇息。
臻似乎是惊吓过甚,自始至终不发一言,将她的脖子抱得紧紧的,一刻也不肯放手,杨乐仪只好由他跟自己一起睡觉。谁知臻睡觉极不稳,又发恶梦,惊叫连连,吵醒杨乐仪,杨乐仪见他可怜,加之原本与他相善,好言相慰,如此折腾了一会儿,两人都疲倦之极,沉沉睡着。
“为何乐仪可以抱他睡觉?又不是夫妻?”站在房间外的韦泽不解道。
“他不过三尺小童,姐姐当然可以抱他。”
“哼,我看他是在打爱妃的主意!”
“爱妃?僵尸,记清楚你的身份!”
“人妖!虽我虎落平阳,你也别想对我呼来喝去!”
两人正是虎视眈眈,忽然听得有骨头格格作响之声,循声一看,韦泽身形正在慢慢变小。
“你在做什么?”燕烈翔奇道。
“试下我的功力,能否缩成三尺小童,让乐仪抱我。”
“你……”小绿头又大了。
……
第四十三章 城破
第二天一早,杨乐仪醒来,见韦泽神清气爽,小绿和燕烈翔都顶着黑眼圈,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内疚道:“你们两人武功底子都不好,以后还是我跟咸与轮流值夜吧。”
“不不不,我们能行。”这次小绿和燕烈翔倒是一致,杨乐仪有些奇怪他们一个晚上关系就大为改善,不过也乐见其成,闲聊了几句,见臻也睁开眼睛,遂稍作收拾,吃了饭后,离开王宫,寻得先前来时的马匹,一起往西南方雍州方向进发。
出发时,杨乐仪担心一会儿又见到尸首,刺激臻,遂将他缚在自己怀中,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鼻子和嘴巴透气,臻也乖觉,一点都不挣扎,静静靠在她怀中。出得咸阳城数十里,沿途又看见不少尸首,渐次有宫女装束的,下马察看,这些年轻女子尸首不但赤裸,手足腹胸大多残缺不全。
燕烈翔又检视了下附近的残留之物,皱眉道:“这应是羯人所为。我以前在西域时就听说他们沿途掳掠年轻女子,白天充作军粮,夜里则为玩物。看来果真如此。我们此行,定要倍加小心,乐仪,你以后定不能对他们再起任何怜悯之心。”
杨乐仪见那些女子死状甚惨,又听得燕烈翔如此说,既是伤怀又是愤怒,开始懊恼起前几日自己放行那些羯人士兵。此后众人纵马狂奔,终于在山间遇到几个流落避难的官员,一问得知,前段时间羯人来犯,秦国因为前几月国内各王子争夺王位,兵戈四起,元气大伤,加之新任秦王刚与羯人签订合约,并未料到胡族如此之快撕破脸,猝不及防之下,咸阳又是人心惶惶,只得率众往秦王室发迹之地雍州撤离,王族失散的不少。他们即是中途掉队的。
燕烈翔又盘问了这几个官员一阵,最后道。“如今再往雍州,凶多吉少。乐仪,我们应先回楚国再作打算。”
杨乐仪听这些官员所言,与燕烈翔先前分析几乎完全一致,对燕烈翔所言之险,知道大抵不差,但想到司空旭的遗言,无论如何,也得让臻和其父母见面后再说,还是坚持原计划不变,不过还是依照燕烈翔的建议,稍微改了方向,从西南改为往雍州城西边而行,这样若羯人也在往雍州途中,尚可避免直接碰上。
四人继续赶路,晚上只稍作休息,让马吃饱喝足,就再行上路。在离雍城数里的地方,就远远看见火光熊熊,在一片黑漆的夜色中显得格外明显。再走了一段,已抵达雍州城外。只见雍州城西门大开,借着些微的火光,看到不少百姓拖儿携女冲将出来。
“看来城刚被攻破,百姓就从后门逃出来。”燕烈翔道。
一片混乱之际,杨乐仪瞥见几个宫廷内侍服色的人,急忙拦下两个打听消息。那两人面色不善,但被韦泽牢牢抓住,只得将城中发生之事道来。
“大王众叛亲离,人心溃散。城被围之后,大王等了几日,派出去求救的人一个都没回来,他处镇守的将领也不听大王号令,他自知对不住祖先,就自焚了。胡族本性残暴淫虐,宫里的嫔妃已先服毒,随大王殉葬。本来宫人们也要随葬的,但小人觉得好死不如赖活,就悄悄逃了出来。请饶小人一命吧。”
“秦王自焚了?怎么可能?”杨乐仪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那么富有心计的一个人,居然会落到这番天地。
“说实话!”燕烈翔加重了语气。
“大王不是自焚,他是假作自焚,暗地从秘道逃走!”另一人道。“他还想把我们杀了灭口,还好我见机得快。这点金银财宝请英雄们拿去。可怜小人也是苦命人的份上,饶了小人吧。”
杨乐仪挥挥手,示意韦泽放了二人,如今进城也没有任何意义,再过一会儿,羯人很快就会从前门冲到后门,这里也非安全之地,离开方是上策。只是逃难的民众如潮水般涌出,很快将他们来时之路淹没,若羯人追击至此,此路不是万全之路。她见燕烈翔向自己点点头,同时向韦泽望去,知两人想到一块去,赶紧让韦泽召唤出白虎,看看哪里有路,又是人烟稀少,利于逃匿。
正在紧张等待韦泽的结果,忽然韦泽道:“勾陈的气,很强。”
“咸与,你再感觉下,在哪里?”杨乐仪心一下揪紧了,师父可别在城内啊。
“城内。”韦泽闭目一会儿,片刻后又道。
“你是不是弄错了?”小绿急道。
“没错,就在城内。”韦泽肯定地答道。
杨乐仪一想到师父可能深陷乱军之中,急道:“咸与,对不起,麻烦你一下,我要进城找师父。小燕小绿你们两个功夫最弱,孩子就委托你们照顾了。你们先找地方躲起来。”
“不行。我怎能让你身犯险境?”
“姐姐,你又想抛下我吗?”
结果紧急商议后,由韦泽布了个阵法,将功夫最弱的燕烈翔和臻置在城门外不远处隐蔽起来,杨乐仪和韦泽、小绿三人进城。
“小燕,请你照顾好他,他是别人托付给我的孩子,对我很重要,麻烦你了。”
被单独留下的燕烈翔本是不满,但见杨乐仪一脸恳切地望着他,倍觉受重视,遂信心十足地向她保证。于是杨乐仪三人纵马奔入城中,很快与羯人的先头士兵遇上。
师父,你在哪里呢?杨乐仪挥舞着从羯人手中抢来的大刀,不知已杀了多少敌人。
她从未想过,自己会杀人,还会杀这么多人。当看见那个羯人一刀劈向一个逃难的百姓时,她的宝剑随后穿透了那人的胸膛,这是她第一次杀人。
师父就在这城中,多杀一个羯人,师父会少一分危险吧。他们是侵略者,杀死他们也是正当的。或许是因为这样的想法,她杀人之后,一点都不手软,随后利落地又斩断了另一个正在屠杀百姓的羯人士兵的手。
杀到后来,发现用剑不利于近身对战,杨乐仪弃剑用刀。
三人组成的队伍,渐渐从城西移动到城中心的秦国离宫附近,仍未见任明昭身影。原本借着夜色掩护,三人所受的注意力还不大,杀的多是些散兵,但到得城中心处,遇上了大股敌人。此时天已微明,三人很快在离宫处被包围起来。
杨乐仪被血腥气冲得头昏,连日的赶路加上方才的激战受伤,已渐体力不支。再看看韦泽和小绿,情况也好不了多少。心里不禁一阵内疚。
羯人部队首领见这三人骁勇异常,对己伤亡太大,急命手下一众士兵拉开距离,欲以弓箭对付。
杨乐仪三人听得箭声簌簌,急忙奋起一搏,退到离宫门口,凭借宫门急挡,哪知离宫里也有一队人马,趁他们分心之时,向他们杀来。
不多时,三人伤处又增了几处。
天色越来越亮,太阳从东方升起来了,杨乐仪因失血过多,却觉得眼前一阵发黑。再看看另外两人,小绿已倒在地上,韦泽还强自撑着。
我们会不会死在这里,师父,师父,你在哪儿?我,我拖累别人了。
精神涣散之际,忽然听得一声尖厉的唳声,竟然盖住了周围的喊杀声,杨乐仪循声一看,一只身形高达数丈的闪着金光的红色大鸟从天而降。那朱雀口喷火焰,吓得敌军悉数后退。
朱雀!是师父来了!
她精神一振,想继续作战,手却软软地再也抬不起了,终于身形一晃,就要倒下,此时又听闻箭雨袭来。
就在以为自己会中箭之际,忽然身子一轻,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又闻到那熟悉的淡淡茶香。师父来了,一直悬着的心终于放下,还没来得及听见他说些什么,她就昏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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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因忙和生病,好不容易写完本章,亲亲们问题明天回答。深夜苦等的亲亲们,对不起。
第四十四章 心迹
当杨乐仪再度醒来之时,发现自己身处一密闭的小室中,只着中衣盖着被子躺在榻上,身旁一人衣裳整齐,斜靠榻边闭目静思,几丝如月色一般的头发散落鬓边,随着呼吸一起一伏,给安详的侧脸更添了几分动感,正是连日来朝思暮想的师父。听见她的响动,师父的眼眸骤然睁开,眼中霎时尽射而出的寒光让她机伶伶打了个冷颤,原本狂喜的心情也变得有些忐忑不安。
“师父?”
“然儿,你还记得我这个师父?” 师父的语调虽然平静,可脸色冷然,不再有往日的笑意。
啊,当初自己离开师父,相见时又被师父看见自己跟小绿和韦泽在一起,师父一定生气了吧。对了,那两个人,怎么没看到,难道……
看见师父安然无恙,她又担心起小绿和韦泽来,“师父,谢谢你救了我,小绿和韦泽呢,你也救了吗?”
“嗯。”
“太好了,谢谢师父!”她惊喜地看着师父,心中落下了一块大石头,又道:“师父,你怎么知道我在那里?”
沉默了好一会儿,任明昭没回答她的问题,却道:“上次,你带了小绿在身边,这次,你更是左拥右抱,享尽齐人之福啊!也罢,你想做什么便做什么去。”
眼看师父就要站起来,离她而去,她急得一把抓住师父的手臂,“师父,别走,你听我说。”
“当初我想跟你说话,你却点我哑穴不让我说,怎么都忘了?”任明昭俯下身,凝视着她,黑色的眸子中隐隐有两簇火苗闪动。
“呃,我……”被他看得心神大乱,她心虚地低下头,自己那时急着逃开师父,的确太不考虑师父的心情了,想了想,她鼓起勇气抬头道,“对不起,师父。我错了。但我跟小绿和韦泽只是姐弟关系,师父请不要误会。”
任明昭却不看她,坐直身子,望着前方的墙壁,淡淡道:“你当日虽说你在外游历一段日子,想明白心中的真爱就回来告诉我答案,不过也对我说,你此去少则一年半载,多则三年五载,在此期间,我若遇到喜欢的女子,就跟她好。此话可当真?”
“当……真。”这段日子,师父有了喜欢的女子么?杨乐仪忽觉心口一窒,无法抑至的疼痛从胸口蔓延到全身。
“你当日还说,我们的感情并不是真的爱情,你若遇到了你的真爱,望我能成全,我若遇到了我的真爱,你也一定成全,可不是么?”任明昭一字一句地说完,眼角的余光这才扫向她。
“是……”她不知自己竟然这样脆弱,眼泪来得既急且凶,几乎挡住了她的视线。
“你会成全我么?”仍是淡淡的,不带任何感情的语调,却比雪原上刺骨的寒风更让她受伤。
“会……”都怪自己不珍惜师父的感情,等明白过来,可是,也失去了。
“那你好好休息,这里是秦国离宫的秘室,暂且可以躲一阵子。韦泽和小绿就在隔壁,一会儿你能行动后去找他们吧。我先走了。”说着,任明昭站起身来,走到旁边,开始打理包裹。
师父要离开自己了吧?一切是自己咎由自取,师父既然找到了真爱,那自己应该祝福师父,放手才对,可为什么不甘心呢?自己还是太自私了!爱一个人就应该尊重他的选择,不能将自己的想法强加于他,既然师父已经不爱自己,自己的爱对师父也没什么意义了吧,那也没说的必要了。
可是,为何心那么痛!她忽然有些明白师父当初那样反常的举动了,因为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