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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孙中山研究-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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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如下:


卷一 记程 合肥龚照瑷仰蘧鉴定嘉定吴宗濂景 周著



卷二 记事 合肥龚照瑷仰蘧鉴定嘉定吴宗濂挹 清编辑



卷三 记闻 合肥龚照瑷仰蘧鉴定嘉定吴宗濂挹 清编辑



卷四 记游 嘉定吴宗濂景周译纂


    在这书卷二记事中,收有两篇重要的文字,一篇是《龚星宪计擒孙文致总署总办公函》

、一篇是《龚星宪计擒粤犯孙文复行释放缘由》,都是孙中山“伦敦蒙难”当时的记录和第

二年(一八九九)的追记。这两篇文字因为是当时驻英使馆的内部文件和当事人文件,所以

极富史料价值,并且帮助我们了解非一面之词的真相。因为这些文件太珍贵了、太罕见了,

我把全文收在后面。

    龚星宪计擒孙文致总署总办公函

    敬密启者:七月间接杨子通星使函称:“粤东要犯孙文,谋乱发觉,潜逃赴美。钧署电

令确查该犯欲往何处,密电敝处,援香港缅甸交犯约代拿”等因,并附录节略前来。嗣子八

月十九日接通使电称:“孙文于西九月二十三日由纽约搭轮船至英国梨花埔海口登岸”等语

。当即婉询英外部,拟援香港及缅甸交犯约,请为代拿)据该部答称:“二约只能行于香港

及缅甸,而不能施之他处。设竟代拿,必为刑司驳诘”云云。英既不能代拿,敝处遂雇包探

前赴梨花埔,密尾行踪。该犯于八月二十四日登岸,即日乘火车至伦敦,剪发洋装,偕行有

二西人与之稔熟,伦敦则有二西医,一名坎特立、一名门森,曹住香港,与该犯交最厚。前

该犯由粤垣逃至香港,即潜匿坎特立之宅也。

    讵意该犯于九月初四日,改名陈载之,来至使署,询有无粤人;次日复自来使署,探问

中国情形。按公法,使署即中国之地,彼既肆无忌惮,势不能不暂行扣留,电请钧署核示。

迄奉复后,即赶紧购定轮船,拟设法潜送到船,逞解粤省。乃该匪党以其久不归寓,疑其必

在使署,日夜在外伺察,意图截劫,势难送出。旋据外部私向参赞马格里云:“中英交犯约

经曾前大臣议而未成,刻下既无约可援,如解犯潜过友邦之地,殊与公例未符。”盖业经孙

党贿通日报并报知外部也。党与商允,如该犯回香港,必饬港督严察以戢乱谋,并请弟具文

,以凭转饬照办。爰于十七日,将该犯释放,仍派包探密跟,讨扣留在署十有三日。

    二十日复奉钧署巧电,内开香港交犯约指为谋反,辄不肯交,具文外部,宜商律师,具

见堂宪审虑周详之意,当商据律师哈华托云:“如以匪人多借香港为谋乱之地,请外部饬香

港地方官概加严察而不专指孙文,非特无碍香港交犯约,且可补该约未备之辞。”外部侍郎

山德生亦言:“英不能准匪人借其属地谋乱友邦。”因即按哈律师言,于二十日照会外部堪

纤盖系。又查该犯来英意在煽惑,英人固不为所动,即华人除使馆各员外.虽有在海口当水

手者数十人,亦无被其诱惑之事,合并附陈。除一切情形节经电达,所有孙文与看管委员邓

翻译廷铿问答节略另录呈览,统祈代为回明堂宪为荷(英字第二十一号丙申九月二十九日)。



    附录邓翻译与孙文问答节略



    九月初四民孙文来署,询:“有无广东同久特来拜见。”比时翻译邓廷铿出见,问其姓

名,答以“姓陈,号载之”。问其到英何事?答:“前来游历,但已游数日,各处均得其大

概,唯行宫不能任人游玩,阁下可设法令我一观其盛否?”邓云:“日后当可设法往游。”

孙问:“英国有广东人否?”答:“有,均在海口。”孙问:“可带见否?”答以“可”。

    遂订翌日同赴海口。此约其次日来署情形也。初五日,孙子早晨十一,点钟到使署,并

在署早饭,拟赴海口。邓云:“两点钟方可以去。”即带见马参赞,〔马参赞〕告以曹在曾

文正公幕府。孙云:“前洪秀全得地之后,何以不能自守?”马答曰:“凡反叛得地,不善

布置政体,即不能守。”

    孙云:“中日之役,华兵溃败如此,实为可惨,殆因不重洋务之故。现今中国重洋务者

,唯李中堂一人而已。如中堂能以西法变华,谅可不致如此。”邓云:“尔曹晋谒中堂否?

”孙曰:“去过一次,与罗稷臣相见。据云中堂不愿见我,盖因改装剪辫之故。此次中国之

败,若在别国,必早变民主。”邓云:“天下事不必深谈,可到别处房间看看。”

    即带其上第二层搂,顺路过随员李盛钟卧房,与李相见数语后,即问:“贵省改行西法

,可易办否?火车铁路可易通行否?”李答甚难,有山石之阻。孙云:“我在美国看见山可

穿洞而行。”答:“如果定要开设,不过工本较大耳。”孙转向邓曰:“我俟游遍各国,意

欲往中国各口岸,溯扬子江而上,看中国各地如何局面。但我现改西装,未晓内地行走有无

关碍,请明指教。”邓答:“此事我无把握。”适参赞马来问邓译件,邓告以在三层楼上,

随带孙同往楼上。此时楼上房子已备齐全,引孙入房,马邓二员一立在门内,一立在门外,

比孙入房,即将房门闭上,外面加锁。马参赞开口云:“尔非姓陈,尔之金表内刊孙文二字

,尔定是孙文,现奉钦差之谕,将你扣留,问你在广东所做何事。现正电告总署,必俟总署

回电,方能放出你。但安住在此房,不做犯人看待,只不许出门.如要看书,均可取来。”

此将孙文引上搂房扣留之详细情形也。斯时马出来邓进去,问:“你是孙文,号逸仙,再号

帝像,字载之否?”孙低头不答,唯云:“可准我国客栈,然后再来,或与人同去否?”

    邓答:“皆不能准。”初六日早饭,翻译邓与之同食,以探其滋事情形。邓云:“昨日

将你扣留,此系公事公办,你以为何如?”孙答:“你系奉公而行,我不怪你。但钦差留我

,有何主意?我昨夜三思,此地乃系英国,钦差在此.断难致我之罪,否则我亦不自来署。

”邓云:“钦差并不定你罪,窃恐你来署,将署中公事在外误传,故扣留也。”孙云:“虽

可扣留,实不济事。钦差在英无办犯之权,中国与英国又无交犯之约,我早查明,然后敢来

。昨夜细想,钦差唯有密租船只,将我困在囚笼,私解回粤而已,其余则无别法。”

    邓云:“绝无此事,且你亦通英语,即困笼中,亦可求救。”

    孙云:“倘或将我之口闭塞,无从求救。不过我已入美籍,美国得知,亦是不了。”邓

云:“你在美国生长那?且华人不能入籍。我曾在金山多年,亦稍知美例。”孙不答,以病

告求医,邓答:“代回钦差即问你在广东谋反,因事不密,被人先觉,以致不成,是否属实

?”孙答:“我虽有大志,而时尚未至,唯广东有一富人,欲谋是事,被我阻之。”邓云:

    “何不同谋,反阻何故?”孙云:“他是为己,我是为民。”邓云:“请将为己为民四

字明白告我。”孙云:“他之为己,欲得天下自专其利;我之为民,不过设议院变政治。但

中国百姓不灵,时尚未至。故现在未便即行。盖该富人不知审时,我所以阻之也。我素重西

学,深洋习,欲将中国格外振兴,喜在广报上发议论,此我谋反之是非所由起也。”

    初八日,邓又与孙谈,并以话引话,冀得实据,邓云:“我以公事扣你,若论私情,你

我同乡,如有黑白不分,被人欺你之处,何妨将此事细微曲折,一一告我。倘有一线可原之

路,我亦可念同乡之谊,代求钦差,为你中雪。你亦可回籍,再谋生业。况广东近事,我亦

略知,且听你说看,与人言合否?”孙云:“事可明言,但不知钦差愿意排解否?”邓云:

“钦差最喜替人申冤,只要将实情说出,我必竭力代求。”孙即跪下,叩头流泪云:“如事

能直,恩同再造,感德不忘。”邓云:“请说,不可乱言。”孙云:“我是孙文,非陈姓也

。号逸仙,再号帝像,此号是母所名,因我母向日奉关帝像,生平信佛,取号帝像者,望我

将来像关帝耳。载之二字系由成语文以载道而来,并无别情。向在广东洗基设西医局,因治

病有效,常与绅士来往,其时北京开强学会,我在省设农学会,总会在厢门底,分会在咸虾

栏,凡入会者,将姓名籍贯登簿,当发凭票一纸,交其人收执,曾托尚书罗椒生之侄罗古香

向前抚台马说情,请其批准开办。

    因抚台病后,迁延未批,而农学会早先开办不过教民种植,意欲开垦清远县之荒田,此

田系会中所置,以为如有成效,即可将广东官地一并开垦。入会者有绅士、船主。

    同文馆学生等人。不料前年九月初八九左右,李家焯忽然带勇前来,将总会分会一概查

封,在总会查出名册一本,分会查出铁锅二个、大斧多张,并拿去会友数名。其中有一姓陆

者,本系蚕师,过堂苦打,强逼成招,已被正法,其余尚在狱中。所可恨者,绅士如罗古香

等,则不敢拿,镇涛、广丙两船主托人取保出去;而事亦了。周文馆学生因是旗籍,亦置不

问。独以我为首,专意拿我。且三天之后,又闻有西门丁泥六桶,内系洋枪,由香港付至农

学会,亦被李家焯拿住,以为我谋反之据。又在火船拿获散勇五十余名,作为我之党羽。后

讯知是台湾散勇,因有二人因别案与陆姓同罪,其余均由总督给资回籍,此非谋反之党羽,

可立明也。查香港买洋枪,非由的保不卖,若往香港,一查便知虚实。此系李家焯私买废枪

以坐我罪也。且我暂避藩署,一经事发,方将托人与陆设法,不料他一见刑具,即妄招认,

无可挽回。倘有军火,何难电阻,三天后寄来,又谁收谁用耶?”邓云:“李家焯何故与你

为仇?”孙云:”他之仇我因机房之事也。缘他部下勇丁直入机房抢丝,被人捉住,李家焯

得知,派勇夺回,随往抚辕控告以不服稽查、挟制官长为辞。有人求我替机房定计,与李互

讼,李知事败,以故仇我,即借农学会以控我,指为暗藏三合会,有谋反之举。我之误处误

在专讲西学,即以西国之规,行于中国。所有中国忌禁,概不得知。故有今日之祸。”邓云

:“前日所说富人,何妨明说?”孙云:“谋反之事,我实无之,前日说有人商之于我,意

图谋反,此人系广东大绅曾中进士并且大富姓某名某是也(按:此人近颇为当道倚重,或系

孙之妄扳,故删其姓名)。我行医时,素与绅士往来,唯他尤为亲密,平时互发议论,以为

即是国计民生之道,只知洋务亟宜讲求,所说之话,他甚为然。以我之才干,可当重任。故

于中日相接莫解之时,专函请我回广东相商要事。我在香港得信即回,见他,他曰:‘我有

密事告你,万勿宣扬。’乃述其梦云:‘我身穿龙袍,位登九五,我弟叩头贺喜,故请你商

量,何以助我?’我即问曰:

    “你有钱多少?’他答曰:‘我本人有数百万两,且我承充闲姓,揭晓后始派彩红,现

存我手将近千万,如立行谋事,此款可以动用,迟则失此机会。’我又问:‘有人马多少?

’他云:‘我有法可招四万之众。’我答云:‘凡谋事者,必要先通在上位之人,方得有济

。尔于政府,能通声气否?’他不能应。况他之品行最低,无事不作,声名狼藉,我早尽知

,他之所谋,只知自利,并无为民之意,我故却之,决其不能成事也。他寄我之函,的系亲

笔,虽未将谋反之言说出,其暗指此事,可以意会之词,亦可为证。是欲谋反者是他,而非

我也。乃李家焯故意张大其词,以重我罪,藩署官场中人及绅士等,均有意替我申雪,因事

关重大,不敢干预,即递公呈代办亦恐无济。其时制台派兵搜查,我由藩署坐轿而出,直至

火船,迳赴香港,幸无人知此,我真有莫白之冤也!李家焯此次害我,不独家散人亡,我所

有田地均已被封,不知尚能复见天日,得雪此恨否?况我曾上禀请设内河轮船公司,已蒙张

香帅批准,不遇此事,我早往上海开办矣。李家焯之害我,其毒无穷,自我避往香港之后,

去年又造谣言说我私买军火,在外国招募洋匠五千,进攻粤省。我不得已,潜往各国游历,

及抵英国,我所往各处均系游玩之所,凡制造军火各厂,我概未去,此亦可见我非有谋反之

事也。万望钦差代为申雪,俾得回国,另谋事业,断不敢再行为乱。况中国近来颇讲洋务,

我意中主意甚多,不难致富,又何必行险那?你果念同乡之谊,还当代我力求钦差。”右

(竖排之说——编者)口供系以话引话而得,看其情形,实在善为粉饰一面之词,无人作证

,据情照录,虚实难分。但观其放出之后,绝无求白之意,可见绝非安分者流。翻译邓廷铿

谨呈。又参赞马格里探据久住香港之西人云:“孙文于光绪二十年秋冬间,在香港雇人五百

名,到广东拟先计困广东总督子机琢局,然后滋事。孰意事机漏泄,败子垂成。广督闭城搜

拿,孙则匿在藩署。嗣由其党用箩筐将伊由城墙坠下,逃往香港”等语,合并附陈。



    龚星宪计擒粤犯孙文复行释放缘由



    光绪二十二年七月,准出使美日秘大臣杨子通星使函称:“粤东要犯孙文,谋乱发觉,

潜逃赴美,奉总督电令确查该犯行踪,并饬电知龚星使援香港缅甸交犯约转恳英国代拿”等

因,并附节略,叙其面貌年岁籍贯。八月十九日,复准通使电称:“孙文于西九月二十三日

即华八月十七日,由纽约搭船至英国梨花埔海口登岸”等语,时星使卧病已久,神志甚清,

当遣参赞马格里婉询英外部,拟援香港及缅甸交犯约,请拿该犯。外部答以二约只能行于香

港缅甸,不能施之他处,“设竟代拿,必为刑司驳阻。

    星使之犹子仙舟司马(心湛)乃雇包探赴梨花埔守侯。旋据该探密报:孙文剪发作洋装

,于八月二十四日登岸,即日乘火车至伦敦,下榻客店,有二西人随行。九月初四日,孙文

行经使署之门,遇学生宋芝田,询其有无粤人在署,宋曰:“有之。”孙即请见,乃进署门

入。厅事英文四等翻译官邓琴齐刺史(廷铿),粤产也,遂与接谈,该犯以异地遇同乡,分

外惬意。自言姓陈号载于,继出金表,以观时刻,刺史索观,则镌有英文拼切于孙字,刺史

恍然,然不动声色。孙约翌日再来,同赴海口探望粤商,刺史欣诺。

    孙既去,急密告仙舟,转禀星使。星使与马格里、王鹏九两参赞密商办法,皆曰:“可

拿。”初五日午前,孙果贸贸然来,饭后,邓刺史请孙登楼,先至首层,观星宪于会客厅。

    签押房;继至二层,入李琴伯明府(盛钟)卧房,坐谈良久。

    适马参赞到,刺史遂告孙曰:“君能更上一层搂,往顾弟房乎?”孙曰:“甚好。”遂

随刺史拾级而升,马参赞在前引导,先人预备于空房内,做开门待客状,邓指曰:“此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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