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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并非阳光by风弄(先虐受再虐攻he)-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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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敏儿!」看见她手腕紧了紧,我知道她又要扣扳机,用尽力气昂起头叫着她的名字。 
  枪伤太痛,我整个下腹痛到麻了。 
  大脑一片空白,到最后,只剩下一个念头。 
  再也见不到安燃了。 
  安燃,安燃的眼,安燃的唇,安燃笔直的鼻梁,我都要见不到了。 
  「敏儿,敏儿!」我艰难地说,「杀我之前,让我打个电话。」 
  敏儿扣动扳机的动作,微微凝滞了一下。 
  我恳求,「至少,至少让我和安燃告别。」 
  我急切地看着她。 
  哀求地看着她。 
  敏儿的眼神,十分哀伤。 
  她静静站在那里,我几乎以为她会答应,她要取我的命,而我要求的,不过如此区区一通电话。 
  敏儿却叹了一口气。 
  「君悦,」她低声说,「你就放过安燃吧。」 
  她重新抬起枪口。 
  我一口气猛然提不起来,闭起双眼。 
  此时,一个低沉的声音,忽然震动耳膜,「敏儿,不要开枪。」 
  熟悉,悦耳。 
  他一开口,房中仿佛万籁俱静。 
  我听见,敏儿忽然抽了一口气,连呼吸都停了。 
  不但她,我也一样。 
  安燃,是安燃。 
  我连欢呼都忘了,半挨在沙发脚上,扭过头,怔怔朝门边看去。 
  安燃站在那里。 
  不再一丝不苟,衣冠楚楚,身上的白色休闲服沾了大片黑灰,东一块西一块,彷佛赶来之前,在哪里经历了一场大战。 
  他也喘息着,很轻,胸口紧张地一起一伏,像剧烈运动后,逼着自己恢复平静。 
  「敏儿,不要开枪。」 
  安燃把刚才的话,重复了一句。 
  他盯着敏儿手中的枪,说得很沉着,很温和。 
  敏儿问,「为什么?」 
  她说,「安燃,到现在你还执迷不悟。何君悦不过是你一段孽缘,他死了,你就摆脱了。世上有这么多好情人,为什么你就只挑这一个?」 
  敏儿越说,神色越是凄惶。 
  她说,「安燃,你还不明白吗?你花的那些心思,一点用处也没有。他这一辈子,都不可能长进。」 
  「我明白,」安燃轻轻说,「你说的,我都明白。」 
  安燃说完,唇角慢慢扬起,淡淡地苦笑。 
  他的笑容很好看。 
  我在一旁,看着他的微笑,如在梦中,痴人一般。 
  他其实很紧张。 
  我从下往上的视线,可以瞧见他藏在大腿侧的双拳,攥得极紧。 
  但纵使如此,他的微笑,却依然是最英俊的。 
  他的声音,也是最温柔的。 
  敏儿握着枪的手,在微微发抖。 
  敏儿几乎是哀求地对安燃说,「他不会变的,安燃。你醒醒吧,不管你怎么做,他还是那个何君悦,还是一无是处,冥顽不灵。你信我,就信这一次,他不会改的。」 
  「敏儿,」安燃平静地说,「君悦从来就是一无是处的,他从来就是冥顽不灵的,我没奢望过他会改。」 
  敏儿原本还算能压得住的情绪,仿佛被什么触到了临界点,猛然哭出来。 
  「你骗我,」她啜泣着摇头,「你骗我,你骗我,你骗我……」 
  她说了无数个你骗我。 
  含着眼泪对安燃说,「你花了无数心思,你给他上课,你逼他干这许多许多?你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现在和我说,你从没奢望过他改?安燃,你骗我。」 
  安燃说,「我没骗你。」 
  安燃用一种轻柔,安抚般的语气,「我说过,君悦是不可救药的,你记得吗?」 
  我记得。 
  安燃真的说过。 
  我那么那么多缺点,一堆一堆,不可胜数。 
  十二字评价中,其中四字,就是——不可救药。 
  记忆那么可贵,点点滴滴都是甘露,我忽然发现自己拥有过很多幸福,都存在这身躯深处,中了一枪,这些幸福竟如鲜血般,从伤处涌了出来。 
  敏儿说,「我不信。」 
  安燃说,「你不信,因为你不懂。」 
  敏儿说,「对,我也不懂。你不要他改,那你所做的一切,究竟是为了什么?」 
  安燃笑了。 
  他低声说,「我要他明白。」 
  五个字,藏了太多苦心,说得宛如叹息。 
  敏儿问,「明白什么?」 
  安燃看我一眼。 
  从他出现在门口开始,他一直,一直都盯着敏儿手中的枪。 
  此刻,他终于看了我一眼。 
  刺透了肌肤的,凝视着。 
  像是看一眼,目光就无法挪动了,就那样,蛛丝一样,缠在我身上,脸上,眸中。 
  「我只想君悦能够明白。」 
  安燃看着我。 
  深深的,看着我。 
  他说,「要他明白,我为什么会变成另一个安燃。」 
  他仿佛看进我灵魂深处。 
  低沉的,缓缓地说,「明白安燃变成另一个人时,也曾经抗拒过,挣扎过。」 
  「明白当安燃不再遵守对君悦立下的誓言时,安燃也很痛苦。」 
  「可是,尽管如此,安燃还是不能失去君悦。」 
  安燃对我,苦笑着说,「君悦,每次你对我说,我不是你的安燃,我就好像死了一次。」 
  我终于领会什么是心疼到极点。 
  恸哭起来。 
  「安燃,对不起,」我模模糊糊地说:「对不起,对不起……」 
  安燃说,「别说对不起,我不需要道歉。」 
  他说,「我只要你明白,不管我变成什么样子,你都不能不要我。」 
  他对我说,「安燃是何君悦的,一生一世,只能是何君悦的。你明白吗?」 
  世上再没有这么动听的情话,就算听在死前一刻,也足以含笑而终。 
  我哭得不可自制,眼泪滴在鲜血里面。 
  「我明白。」 
  我当然明白。 
  在经历了那么多之后,不由我不明白。 
  我知道他是如何一步步变到面目全非,从光明正大跌入黑暗,如何的痛彻心扉。 
  我知道他有多么惊惶不安,当他不再是当初那个安燃。 
  我经历过,在决定对证人下手时,那痛不欲生的恐惧,害怕被安燃发现的心虚,惶惶不可终日,时时刻刻,我只怕安燃闻到我手上的血腥味。 
  这是绝望般的痛苦。 
  他说的对。 
  不管他是怎样的安燃,我是他的唯一。 
  就如他,是我的唯一。 
  「敏儿,」安燃迈动脚步,走向客厅,「你明白了吗?」 
  他以一种令人安心的放心前进,走得异常沉着。 
  一边走,一边对敏儿说话,轻柔的,很轻柔的说话,仿佛在安慰心爱的情人。 
  他说,「你应该明白,没有何君悦,就没有安燃。」 
  他靠近一步,说,「你杀了他,就是杀了我。」 
  他走得也很轻,宛如踏一曲忧伤真挚的舞步,极流畅。 
  敏儿拿着枪的手颤抖得更厉害,她企图振作起来,把枪口抬了抬,对着我的头部,但安燃继续温柔地说,「你不会这样做的。」 
  敏儿咬牙,「我会。」 
  「不会,」安燃微笑,「你不会伤害我。我从监狱逃出来那一天,奄奄一息,躺在山脚,是你把我搬上车,送到这里,为我治疗。到处都在追捕我,只有这里,没有人敢搜查。从那时候开始,我就知道,眼前这个女人,永远不会伤害我。」 
  敏儿怔然。 
  她的声音低下来,「你还记得那一天?」 
  安燃说,「我不会忘记。」 
  他问,「把枪给我,好不好?」 
  敏儿说,「不好。」 
  安燃露出笑容,伸手。 
  敏儿低下头,看着他在自己面前摊开的手掌。 
  「安燃,」敏儿问,「你恨我吗?」 
  安燃摇头。 
  敏儿说,「我不信。」 
  安燃的表情很坦然,令人信任。 
  他说,「我不恨你,因为我明白。我知道,你为我心疼。」 
  敏儿美丽的脸庞猛然扭曲一下,像是为了忍住哭,死死咬住了下唇。 
  她胸中藏了千万吨的炸药,却无法在安燃面前引燃,她竭力控制情绪,不断地深呼吸,最后,终于把枪口垂下。 
  她把手枪,放进安燃掌心。 
  接到枪的那刻,安燃彷佛也屏住了呼吸。 
  他低声说,「谢谢。」 
  敏儿看他一眼,矜持地挺了挺脊梁,一言不发,向里面的书房走去。 
  她走进去,关上门。 
  压抑地,啜泣般的哭声,从门内透出来。 
  安燃打个暗号,藏身在外的手下们涌了进来。 
  一触即发的危机终于结束,他把拿到手的枪交给其中一人。 
  现在,他总算有时间顾及我了。 
  「安燃,」我轻轻地叫,「安燃。」 
  他在我身边半跪下来,抱着我。 
  我说,「安燃,敏儿打了我一枪,很疼。」 
  他说,「我知道。」 
  他抱起我,往门外走。 
  我问他,「安燃,我是不是快死了?」 
  安燃说,「不是,只是小伤。」 
  很神奇。 
  他这样一说,我便觉得那确实是小伤,比耳朵的擦伤还轻。 
  不,在他怀里,已经不痛了。 
  「安燃,」我拽着他的袖子,吃力地仰起头,「你是我的安燃吗?」 
  安燃说,「当然是。」 
  我叹息一声。 
  这一枪,真是中得很值。 
  我又问,「安燃,你会把成宫亮赶走吗?」 
  安燃摇头,「君悦,你真是一点没变。」 
  我说,「你说了,你不需要我改变。你说过,你只要我明白。」 
  安燃问,「那你明白了没有呢?」 
  我点头,「明白。」 
  「明白什么?」 
  我沉吟,答他,「我不能不要你。」 
  安燃把我放在他的车后座,伏下头,蜜蜂附着花朵似的,用唇磨蹭我的唇。 
  我很爱,这样的吻。 
  在经历了这么多之后,是最好的,最甜的。 
  安燃问,「不管我变得多坏,你都要我吗?」 
  我点头。 
  安燃说,「君悦,我已经不是从前的安燃了,我变不回去了。」 
  我动情地抱住他的脖子,用侧脸摩挲他的鼻梁。 
  「安燃,」我轻轻说,「不管什么样子的安燃,都是何君悦的。」 
  这是我给安燃的承诺。 
  看似简单的一句,我却已经明白,他所要的,不过是这么一句。 
  什么如日中天,富贵权势。 
  拥有什么,都无意义。 
  我和安燃,没有对方,就没有自己。 
  不管被现实逼迫得如何残缺,背离梦想多远,我不能不要他。 
  他,不能不要我。 
  尾声 
  日上三竿,我终于懒洋洋醒来。 
  睁开眼,就可以见到安燃英俊的面庞,真是一件赏心乐事。 
  他不是刚刚睡醒,而是办完了不少公务,计算着时间,从书房过来。 
  见我醒了,习惯性低下头,来一轮狂吻,咬得我唇隐隐发疼。 
  「安燃,够了……」 
  「嘘,」安燃说,「我才是做主的那个。」 
  语气真独裁。 
  他真的,变了很多很多。 
  把我吻得气喘吁吁,又掀开被子,钻到床上。 
  我一惊。 
  不会吧?昨晚如果按照劳动等级来说,已经属于强劳动量。 
  结果他来真的,在被子下面,熟练利落地剥了我的睡袍,丢到地上。 
  我抓住他乱摸到大腿的手,努力转移话题,「成宫亮是不是今天的飞机?」 
  「君悦,我要给你再加四字评价,不能容人,」安燃说,「小亮已经去机场了,我让阿旗开车送他去的。」 
  那日阿旗他们捡回小命,全靠安燃带着众人去得及时。 
  救了阿旗林信后,安燃才知道敏儿带了我走,知道不对劲,赶去别墅。 
  这样一耽搁,害我中了一枪。 
  幸亏只是伤到皮肉。 
  「不过,也好,」安燃摸摸我的耳垂,唇边多了点笑意,「你总算懂得吃醋了。」 
  安燃说,「以前,你可从不把这当一回事,我身边冒出个人,你还是老神在在,一副笃定我只能要你的样子。」 
  我反问,「难道现在不是只能要我吗?整天挑我从前错处,难道你就为我吃过醋?」 
  猛然大叫一声。 
  安燃很过分,就这样不打招呼,贯穿进来。 
  一边压迫着我,一边在上面说,「当然有,我吃林信的醋,不知吃了多少次。」 
  我很惊讶,「有什么好吃醋的?」 
  安燃不知为什么忽然发狠,用力撞我一下,几乎令我魂飞魄散。 
  半天,才说,「你那时候,别说林信,就是酒吧里面,也不知多少人暗中打你主意。每次你去酒吧,我就气得发疯。」 
  还以为他只是恨我喝酒伤身,原来还有这个。 
  我被他弄得又疼又胀,喘气都没有功夫。 
  好半天,才断断续续说一句,「气得发疯,你可以和我说啊。」 
  这一句,还不如不说。 
  安燃惩罚似的,骤然顶到最深处。 
  我大叫出来。 
  真受不了他这样专制,霸王一般,每次被他压着,我就成了帝王统治下的可怜子民。 
  安燃看我的目光,颇为不善,「和你说了无数次,不要去酒吧喝酒。你听过一次?」 
  又是我错? 
  只能闭嘴。 
  今时不同往日,他真的成了安老大,在黑道叱咤风云,做起事来说一不二。 
  能和他斗的,只有一个野心勃勃的宁舒罢了。 
  何君悦哪敢和安老大斗,一个不慎,龙颜大怒,不是好玩的。 
  在床上玩了一轮,我半死不活,他却神清气爽,把我抱在胸前,审问一样,「昨天晚饭吃了多少?生鱼汤喝了没有?」 
  我立即转移话题,「林信回来了没有?」 
  安燃把脸一沉。 
  我便低头,不做声了。 
  很久,安燃才说,「林信打过电话回来,安排了敏儿在那里的一切后,他打算顺便去欧洲度假,休息一阵。那日和宁舒的人火并,他也挨了两枪,应该休养了。」 
  我放低了声音,问他,「敏儿是不是真的不回来了?」 
  安燃有一阵没做声,后来,叹了一声,「她不愿意再看见我们。」 
  我也跟着他叹了一声,倚在安燃厚实胸前,发了一会呆,说,「想不到林信杀了我大哥。」 
  愁眉不展。 
  我说,「大哥如果在天有灵,不知道会不会怪我不帮他报仇。」 
  安燃问,「你想杀林信?」 
  我摇头。 
  安燃说,「君悦,你大哥死在林信手上,你没有杀林信报仇,是不是觉得自己放过了林信一马?」 
  我想了一会,老实的点头。 
  安燃问,「你知道吗?林信曾经放过了你一马。」 
  我问安燃,「是在娱乐中心时,他在我身边工作的时候?」 
  「不,更早。」安燃脸上,浮现回忆的表情,双臂伸开,抱着我,轻轻晃着,很舒服。 
  他说,「想当日,林信本来就有黑道家世,杀了何家老大,声势一时无两。斩草除根,本来就是黑道惯例,他却故意不理会你的行踪,给你机会躲起来。」 
  安燃说,「那时我刚刚在敏儿那把重伤养好,尚未闯出名堂。如果林信当时要对你做什么,我真的无能为力。」 
  提起这个,我又想起自己不明白的地方。 
  如果杀了大哥的是林信,坐江山的应该是林信才对,为什么眨眼之间,换了安燃这个无名小卒? 
  我用这个问安燃。 
  安燃双臂往里一抽,勒得我惊叫一声。 
  他问,「你真想知道?」 
  我点头。 
  安燃说,「你知道了,会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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