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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并非阳光by风弄(先虐受再虐攻he)-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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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燃,求你带我走。」 
  我一遍遍,轻轻地说。 
  反反,覆覆。 
  我淌着泪,说了无数遍,他终于不耐烦,低下头,封住我的叨叨。 
  于是,我痴痴的话停了。 
  他封住我,所有傻傻的话,被他吻住。 
  细细碎碎的吻,深入的舌,抚摸我牙床每一个颤栗的细胞,像我的痴语般,一遍一遍,无数遍。 
  安燃,你在吻我吗? 
  不应该的。 
  你说过,我唯一的用处,只是上床。 
  上床,不需要这样细细碎碎的吻。 
  我会误会。 
  深深的误会。 
  吻过之后,他轻声叹,「我不能带你走。」 
  他说,「君悦,你和我,哪里都去不了。」 
  他说,「君悦,我只能留下你,不管你多不愿意。」 
  他说,「君悦,我知道你只爱着过去的安燃,过去完美的安燃,已经死了。我不许你再想他,这是我对你自杀的惩罚,你只可以陪着残忍的安燃,你只可以留在变质的安燃这里。」 
  判决下达。 
  我不被允许离开。 
  我要留下,留在一个不是安燃的安燃身边。 
  我知道这个判决一定会执行,说不定监狱和狱卒,都已经准备妥当。 
  只是不知道,有哪个法官,在宣判的时候,会像这个男人。 
  像这个男人一样,泪流满面。 
  我被困住了。 
  这是一项惩罚,自杀的惩罚。 
  人家是不成功,便成仁。 
  我不成功,连仁也成不了。 
  次日的安燃依然一副君临天下的气势,果然,给我指定了监狱和狱卒。 
  狱卒人数很多,比昔日大哥为我安排的保镖还多,我分不清谁是谁。 
  监狱很豪华,设在安燃的睡房里。 
  那里到处都是监视器,倒也不浪费。 
  搬过来的时候我见到了上次帮我治疗的医生,也许这次安然也挑了他帮我随时检查身体情况。姑且算是狱医。 
  闲着无聊,我问他,「我昏迷了多久?匕首究竟扎到哪里?」 
  很简单的问题,都算不上什么机密。 
  他却视之如机密,闪闪烁烁,最后竟然说,「君悦少爷,我要回去看看病例,才可以确切答复。」 
  有什么比这更可笑? 
  隔了一个下午,查完病例回来了,答我,「伤口很轻,只是皮肉伤,没什么大碍。君悦少爷,自杀不像演戏那样简单,是一个很痛苦的过程。大多数人寻死,最后都被救下,白白受一场苦。」 
  我不语。 
  等他走了,随口问进来为我换药的人,送东西的人,扶我去洗手间的人…… 
  答案如出一辙,如小学生答卷一样标准。 
  晚上,安燃回来。 
  我看着他习惯性站在镜前解领带,把今天听到的答案背了牛截出来,「自杀不像演戏那样简单,是一个很痛苦的过程。大多数人寻死,最后都被救下,白白受一场苦。」 
  那夜之后,对着我宣判,泪流满面的男人,没再让我看见他隐藏的一面。 
  现在,我只看见他的霸气、独敖、不可一世、骄傲的嚣张,还有旁若无人。 
  安燃转头,不以为然,「你说什么?」 
  「医生说我的伤口很轻,只是皮肉伤。」 
  「是。」 
  「是吗?」我把手指按在胸口的绷带上,轻轻用力。 
  从镜前到床边,他扑得比狮子还快,一把遏住我的手?沉声问,「你干什么?」 
  「反正只是皮肉伤。」 
  他眯起眼睛,「你想测试—下我会不会修理你?」 
  「我只是惊讶,你居然不敢承认。」 
  「承认什么?」 
  「承认我差点死在你面前。」 
  他忽然沉默。 
  我用笃定的眼神看着他,心底,却很忐忑。 
  他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是问,「君悦,你还会自杀吗?」 
  料不到他会这样问,我安静了几秒,没有答话。 
  他的手掌很暖,抚过我的睑。这个男人那么残忍,凶恶,不可原谅,但他的手,竟和安燃一样温暖。 
  「过去那个安燃,你所爱的安燃,曾经那么珍惜你。」 
  「你一条头发,他都唯恐会被损伤。」 
  「他守了你十几年,你身上每一寸,他都唯恐护不周全。他把你照顾得这么好,一点暇疵都没有。」 
  他轻声问,「君悦,你怎么忍心,这样对他?他亲吻过的胸膛,你怎么忍心用匕首去刺,刺得那么狠?君悦,你怎么对得起他?」 
  多无奈。 
  一个说我眼泪不值钱的男人,却总能令我轻易落泪。 
  我又哭了,低声问,「那你呢?你又对得起他吗?」 
  他没有犹豫,答我三个字,「对得起。」 
  斩钉截铁,毫不心虚。 
  他说,「我答应过他,从此以后,做一个永远站在最高处的人,忘记所有曾经的心愿,忘记所有光明的心性,做一个最坏、最毒,最使人畏惧、最铁石心肠的人。」 
  「我答应过他,从此以后,为所欲为,肆无忌惮,再不忍耐什么,再不为他人付出什么,再不宠溺任何人。谁稍逆我意,我就把谁撕成粉碎,没人可以例外。」 
  他淡淡亲我的眼睛,说,「我做到了,我对得起他。」 
  他还说,「君悦,不要测试我,我不是从前的安燃,逆我的意,我会令你痛不欲生。」 
  对,他不是从前的安燃。 
  我逆安燃的意,足有千百万次。 
  一次又一次,从不悔改。 
  十次之中,有九次他默然不语,剩下一次会生气,气极了,不过用手抚我头脸额身,叹着说,「君悦,我真是拿你无可奈何。」 
  也许因为我过度使用的这千百万次,让他一次又一次失望,听以,过去的安燃,不见了。 
  安燃是一个很有计划的人,对时间的概念很明确。 
  他不喜欢说「过一会」「等一下」「过几天」「不久」,他喜欢给确定的时间,喜欢确定的事情。 
  他会说,「君悦,我十五日看完这本教材,再用一天做自我测试。」 
  他会说,「君悦,我决定明年三月十二号后,报名参加统一律师执照考试。」 
  这个习惯似乎保留到现在。 
  搬入豪华监狱的第一天,他沐浴后穿着睡袍走过来。 
  看见我苍白的脸色,笑一笑,说,「君悦,十天,等你伤口拆线。」 
  上床,躺在我身边,很老实地闭目安睡。 
  睡得那么安稳,留下我忐忑不安。 
  这到底算不算加刑? 
  于是,不得不数日子,倒数。 
  从十开始,九、八、七、六、五…… 
  平安无事的日子过得很快,第十日,医生果然帮我拆线。 
  我忍不住说,「我忽然觉得伤口很痛,应该还没长好,现在拆线,会不会太快?」 
  医生神情古怪,看了我片刻,说,「君悦少爷,安先生事先有交代,拆线的时候,你一定会觉得伤口很痛。他要我转告你,痛是正常的,拆了就好。」 
  渺茫的反抗,被一句话打压到芽都不留。 
  拆线后的我,乖乖等安大公子光临。 
  如果不是前事的痛记忆犹深,把自己想象成一顿诗人享用的大餐,其实也算有趣。 
  我等了几个小时,脑里面的胡思乱想,不足为人道。 
  房门打开的时候,我坐在沙发里,回头去看。 
  是安燃。 
  西装笔挺,身形修长,剑眉鹰目,脸上棱角冷硬鲜明。 
  这个人,确实是个难得的美男子。 
  这个美男子,对我说,谁稍逆我意,我就把谁撕成粉碎。 
  语气斩钉截铁,绝不宽容。 
  他给我十日时间。 
  今晚到期。 
  这种情况如此陌生,我不知哪种反应最适合。 
  我身体已经好了大半,我有足够的力气,大叫,愤怒,啜泣,惨烈地怒骂,凄凉地悲哭,微贱地哀求。 
  但任何一种,都不会动摇他的心志。 
  我决定平静。 
  我说,「回来了。」 
  他应一个字,「嗯。」 
  随手关上房门,又站在镜前,利落解他的领带。 
  他说,「你洗澡了吗?」 
  我摇头。 
  他说,「一起吧。」 
  我点头。 
  那么自然,不知内情者,一定以为我们是一对默契的情侣。 
  谁知道呢?我和安燃,似乎从不曾默契。 
  他午睡的时候,我会心血来潮嚷着去海边散步。 
  他看书的时候,我又会很想一起看恐怖片。 
  他说天气好应该出去走走,我宁愿等到天黑,在酒吧街狂欢一宵。 
  他不午睡,带我去海边;不看书,陪我看恐怖片;白天呆在屋里,晚上在酒吧街看着我。 
  我却总觉得有些难过。 
  我说,「安燃,你知道吗,真心爱对方的话,就会心有灵犀。」 
  他反问,「君悦,你怀疑我不真心?」 
  我估计触到雷区,赶紧抱着他亲,哈哈大笑,「傻瓜安燃,你是我的傻瓜安燃!」 
  我心爱的傻瓜安燃,已经不在了。 
  我不心爱的安燃,却在等我一起洗澡。 
  我站起来,走进实在太奢华的浴室。 
  三角形大浴缸里,热水哗哗往外涌,水雾蒸腾。 
  安燃看着我,似笑非笑,对我说,「君悦,长痛不如短痛。」 
  我长长吐一口气,开始脱衣服。 
  人不过是这么回事,穿着衣服,以为是人,脱了,可以当自己是只动物。 
  我脱干净,当自己是动物,等着主人来抚摸,奖励或惩罚。 
  难得主人并不急,相对于我的急促心跳,那般悠然,真是罪恶。 
  安燃说,「你先进去。」 
  我跨入浴缸,看他背着我,自然地脱衣服。 
  他的动作很有力度,自然得可比喻成一首有旋律的歌,即使待宰的我,也不得不承认赏心悦目。 
  所以,当烫贴的衬衣脱下后,我被眼睛所看见的狠狠震到僵硬。 
  他若有所觉,转身问,「很难看?」 
  我僵硬的表情一定很丑,他竟然微笑,「亏你还是何家人,—点伤疤都可以把你吓成这样。」 
  他脱了裤子,跨进浴缸,和我并肩坐着。 
  惬意叹一声,仰头,后颈靠在浴缸边缘。 
  我知道我很没用。 
  我知道,我对人世间的残忍认识不足。 
  所以,才会对一个独裁者身上的伤痕耿耿于怀。 
  浴缸水温恰到好处,我忍不住转头,在雾气飘渺中看他。 
  看得目不转睛。 
  我问,「怎么回事?」 
  他说,「整容医学还不够发达,有的伤疤太深掩盖不了。」 
  热气淡化他的眉目,此时的他,柔和,放松。 
  我还是问,「怎么回事?」 
  他说,「几次大手术也不是没效果,毕竟比从前好看多了。」 
  我不想问下去。 
  答案呼之欲出,一定伤人。 
  但是,忍得住吗? 
  有的事情,不是不知道应该停止,只是无法停止。 
  我知道自己很傻。 
  太傻,才会低声问,「是你在监狱的时候?」 
  他微微一笑,棱角分明的轮廓略微变化,很好看。 
  我感觉苦涩。 
  他不是我的安燃,但此时此刻,每个神态,不必语言,我竟可以揣摩出其中精髓。我说,「我知道你入了监狱后,向大哥请求去探望你。大哥说,你进去半个月就成功逃狱了。」 
  他说,「是。」 
  我问,「半个月,怎么会那么多伤?」 
  他不说话,只是笑,淡淡地笑。 
  很久,他才反问,「多吗?」 
  他侧过身,深深看我,「君悦,我身上所有的伤加起来,都不如这一个。」 
  伸出一指,缓缓点在我淡红色的伤口上。 
  我知道,他指尖触到的,是我的伤口。 
  我只是奇怪自己为什么会有错觉,错以为他这一指,戳到我的心脏。 
  很痛。 
  痛到我胆大包天,竟然抓住他点在我胸前的指,问他,「安燃,是不是大哥?他为什么要这样?他怎么可以这样?」声音颤抖。 
  他凝视我。 
  「你居然为我流泪。」他微笑,摇头。 
  然后喃喃说,「真是岂有此理。」 
  那么多的伤痕,未曾目睹的人难以体会那种震撼。 
  何况,是出现在安燃身上。 
  不管是过去的安燃,还是现在的安燃,原来我都会心疼。 
  大哥做的事情,也许应该我来赎罪。 
  我以为自己为安燃的所作所为找到理由,所以,当安燃把我抱到床上时,我认真对他说,「安燃,也许我们可以重新开始。」 
  安燃失笑,问我,「君悦,你以为人生是打麻将?四圈过后,可以洗牌再来一次东南西北风?」 
  我愣住。 
  片刻,才不理解地看着他,「为什么?」 
  故事里不是这样的吗?你曾经陪我看的电影,在我无聊时为我随口说的故事,不都是这样的? 
  相爱,分离,误会,痛苦,假如是喜剧,最后的最后,必定怨恨烟消云散?冰释前嫌。 
  安燃问,「你可以忘记我对你做过的事?」 
  我点头。 
  只要过去的安燃可以活过来,我可以忘记一切。 
  安燃又问,「你可以忘记你大哥的死?」 
  我动动唇,随即紧紧闭上,艰难地沉默。 
  关于死亡,何家有家训。 
  爸爸在我懂事的时候,亲口告诫,「君悦,江湖路上冤魂遍地,既然自己满手鲜血,就莫怨他人夺命。」 
  我真的听不明白,跑去问大哥,「爸爸说死了也不要怨人,大哥,如果我以后被人杀了,你难道不帮我报仇?」 
  大哥大笑,「当然报仇,你又不是江湖中人,没有命债,谁都不应该伤到你。」 
  我又问,「如果是江湖中人呢?如果有命债呢?如果大哥你被人杀了呢?」 
  大哥不答反问,「君悦,如果大哥死了,你会不会伤心?」 
  「当然会。」 
  「那就够了。」 
  真是!够什么? 
  我追问,「按爸爸说的,意思就是我不应该帮你报仇吗?怎么可能?」 
  大哥又是一阵大笑,用力摸着我的头,「傻瓜,大哥如果死了,以后谁来护着你这个到处惹祸的小傻瓜?」 
  大哥死了,果然没人再来护我。 
  我还是不明白何家那句家训。 
  骨肉之仇,可以忘记吗?纵使对方是安燃,被大哥折磨过的安燃。 
  我沉默很久,终于,答他一句,「我不知道。」 
  安燃用指头点我鼻子一下,笑说,「你真老实。」 
  又说,「你大哥不是我杀的。」 
  我霍然抬头,震惊地看他。 
  他不屑地笑,「何君杰仇家遍地,若按深仇大恨来排队,还轮不到我动手。」 
  他问,「你信不信我说的?」 
  我点头。 
  到如今,他实在没有说谎的必要。 
  一只狮子,不会对已经到口的兔子说谎。 
  看见我点头,他就开始笑,撑着手,唇慢慢贴近我,低声说,「看,障碍清除,只要你可以原谅我的所作所为,一切如拨开乌云见青天,对吧?」 
  我又点头。 
  安燃说,「君悦,你真是宽宏大量。」 
  接着,让我看清他如刀锋般犀利的目光,冷冷说,「可惜,我不值得。」 
  我愕然看他,觉得自己又开始七零八落,一块快,也许散在雾气浓密的地方,难以解释的困惑。 
  怎么不值得? 
  我不明白。 
  而安燃,他不解释。 
  含意未明的对白后,是身体对身体的蹂躏,和我之前的之前,所想象的一样。 
  进入得很坚决,掠夺得很彻底。 
  过去的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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