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芸-无情(bl)-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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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情(BL)返回白芸
♀♀♀寒寒♀♀♀小说系列:《猎爱》姊妹篇文案:身体是冷的,头脑混
乱无章,一切都前所未有的糟糕,糟糕透顶。
但是,一颗心,是微热的、柔软的、满涨涨的,仿佛有什么东西,在里面生
了根…
一切都失控了,自从遇到他以后。
唇上仍残留着酸酸麻麻的触感……
像被火焰焚烧过,又像被滚烫的烙铁烙过……
因为太过珍惜,反而害怕失去。
也因为太过珍惜,所以更容易失去。
瞬间,也许只在呼吸之间……
曾经珍爱的、那么不愿放手的、恋恋不舍的一切,便都会失去……
第一章盛夏,赤日炎炎。
江南僻壤,绿荫密布,仍未能将毒日遮去几分。纵然幽谷内古树参天,光线
仍是透过细碎的枝叶末梢,洒遍小径。
无情谷外,小径尽头,路分三岔。
往前便是入苏州城的通口,那是江南最繁华的城镇之一,往左是通往中原长
安的必经之道,往右则是南下。
就在小径尽头,一面绣有「茶」字的泛白旗帜斜插于一间小茅舍的屋顶,显
见是给路人提供檐荫歇脚之处。
茶舍的主人,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正趴在里屋的桌子上昏昏欲睡。花白
的胡子犹如秋季的枯草一样,在热浪的蒸腾中微微颤动。
这么个大热天,根本不会有客人上门。他虽然明白这一点,却不愿意早早关
门歇息。
每个人做生意都有他自己的方式——老头明白自己已经太老了,能背能扛的
活已非他能力所及,所以他只能在这里守株待兔地等客人们上门。
「爷爷……你看……有人来了!」
年幼的孙女稚嫩的童音在老人耳边响起,老人一下子清醒过来。
真的有人来了!
一个年轻的男人,从幽径尽头缓缓走来。
细碎的光线缓缓曝露出他的脸颊,长年不见阳光的肤色略显白皙。
一步,又一步……
他走得很慢很慢,姿势凝重而僵直,彷佛与地面有深仇大恨,每一步都似要
踩出一个窟窿。
一身洗得泛白的深灰布衫,跟他脸上的表情一样,木然而冷硬。
随着那人越走越近,老人只觉四周的温度直线下降。
「公子您好,好久不见了。」
老伯忙站起来打招呼,待客要殷勤有礼,这是他做生意的首要原则。
「好久不见。」
低沈的、平板的、彷佛死亡一般毫无情绪的声音,老人再次打了个寒颤。
「公子请坐,还是老样子吗?一杯清茶,五只馒头?」
招呼好熟客,老人认为这一点是非常重要的。他尤其引以为豪的,是自己的
记忆力,虽然年岁已高,但只要到过他茶舍的客人,他一般都有印象。
「嗯。」
那人缓慢地坐下,身体挺得笔直,将手放在膝盖上,一动不动。
一阵热风拂面,树上知了叫得更急。
茶舍外的路面烟尘弥漫,视线都因热浪的来袭而变得几分模糊。
那人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额际没有一滴汗,发丝没有一点凌乱。彷佛此刻
他不是身处炎炎夏日,而是天山冰原。
「我看公子您的情形,可是又要出无情谷跟人比剑?」老伯边上茶水,边殷
勤地问道。
「嗯。」始终是平板的嗓音。
「还是同一个人吗?」
「嗯。」
「我可从未听过这样的人,被您打败了这么多次,还要死缠着您比试,也真
不怕出丑。」
那男子不语,端起清茶,一饮而尽。
「这样已经持续三年了吧,您每年都为他出一次谷,我看那人一定是公子非
常重视的对手。」
连续三年,老人都看见这个苍白而冷硬的男人,以同样的步伐,从深不见底
的无情谷走出,在同一地方,同一个时间,点相同的东西。
虽然过路的客人何止千百,但因为这年轻人的奇特和古怪,令他留有非常深
刻的印象。
「最后一次。」
放下茶杯,沉吟一会儿,那男子突然道。
「啊?」老头不解。
「这一次是我跟他最后一次比剑。」
毫无感情的声音,那男子站起身来,接过了老头递来的馒头,仔细而缓慢地
包好,揣入怀中。
他的动作一向很慢,说话也很慢,彷佛都是经过深思熟虑之后才出口。
这是他一贯的作风。
他向来很懂得保存精力,尤其是在这样毒辣的太阳底下,将要面临的,又是
一个难缠的对手,他就更不愿意浪费丝毫力气。
所以他很谨慎,很小心,这也正是他一直在武林「剑客榜」上雄踞榜首的重
要原因。
有时候第一名,靠的不仅仅是实力,更是心智、计谋,和周全的思虑。
「公子您走了?那您什么时候回来?」
看着那男子冷漠的背影,老伯不由得多出来一句话。
冷绝的背影一顿,烈日下,全身竟散发着冰一样的寒气。
「也许是今天,也许永远都不会回来。」
冷冷的声音传入耳边,待老伯回过神来,人已消失在远方!
♀♀♀寒寒♀♀♀秋水阁
上,临风院内——秋水桥,将秋水湖一分为二。
水岸两旁绿荫遍地,藤萝纷披。宛如另一个冰清玉洁的人间仙境。
清风几许,水波凌冽。
微风过处,白色纱罗轻轻拂动,将红尘轻梦都隔绝在纱帐之外。
素手冷弦,琴声乍起。纤纤十指,如风过竹,如叶飞渡……
琴声似梦——似一场永远都不会醒的美梦。
美人如水——如一泓秋水照人寒。
谢秋水——苏州第一花魁,名驰天下的江南名妓,色艺双绝。
她在秋水阁内,弹琴。
她的手在拨动着细细的琴弦,她的眼神却不时地瞥向倚栏处那道英挺身影…
…
美如秋水的眼神,带着一丝浓浓的柔情,还带着一点淡淡的哀怨,彷佛在埋
怨情人的心不在焉……
只可惜像这样捉摸不定的男子,现在还不是她的情人。
而回报以这种眼神的,则是男子唇边一抹迷人的笑容。
他的笑容,几乎能令微风都停止呼吸。
易辰一手拿着荷香糯米糕,懒洋洋地靠在倚栏上,一手有一下没一下地将糕
点掰开,扔到湖中,引来群群鲤鱼,竞相追逐。
他不禁轻轻一笑,两眼眯成一弯新月。
能成为秋水阁入幕之宾的男子,大都非富即贵,王孙公子亦不足为奇。
但是易辰却是个例外,他穿得极其朴素。
微有皱褶的衣衫上没有任何修饰,宽宽松松地套在身上,套出一份懒洋洋的
意致。如果好好打扮一下,毫无疑问,他将更显得如玉树临风,英姿出尘。
偏偏他就是喜欢穿得宽宽松松,他认为衣服不是穿给别人看的,只要自己感
觉好就好,而别人说什么做什么,他更不会去在意,他只在乎自己的感觉。
感觉对了就对了!
就像今天,是个感觉很对的好日子。
心情很好,天气也好,一切都格外好。
想到马上就将见到那个人,心情就更好。
微笑的眼眸更弯了。
琴声突止,余韵缭缭。
「好一曲潇湘水云!意境清淡幽雅,几个月不见,你的琴艺又长进了不少。」
易辰笑着赞道。
谢秋水停止抚琴,莲步轻移,走到易辰身边。
优雅的身姿,如一朵在水中摇曳开放的莲荷。
「这是秋水苦练月余,特地献给公子的曲子,可对您的口味?」
「我当然喜欢。」
谢秋水灿然一笑,如一朵花绽放似的。
「公子今日的兴致真好,有什么值得高兴的事吗?」
似水双眸,深深照向那张俊朗非凡的脸庞。
「是啊,今天我要去见一个人。」
「是什么人呢?」
「一个很有性格的美人。」
易辰笑道,脑海中浮现那个人的脸庞。
「比我美吗?」
美眸含幽,盈盈似水。
「他跟你不同。」易辰看着她道:「不能相提并论。」
「此人真的如此与众不同?看样子公子似乎很重视她。」
「是啊,我追他可是足足追了三年呢!到现在还没追上!」易辰笑道。
「噢?天下竟有这样的女子?」
谢秋水不禁奇道,想她以苏州花魁之姿,百般温柔,他都可以无动于衷,不
知是怎样天姿国色的美人,才能捉住眼前男子的心。
「不知秋水可否有缘见上那位美人一面?」
「他呀……」易辰苦笑着摇头道:「可是难说话得很。我每年也只能见到他
一次,大部分的时间他都隐居在深谷,不常出来走动。」
「不过他越是难以亲近,我就越想要去亲近他。」
易辰笑着摸摸鼻子道,这是他下意识的动作。
「公子可曾对她坦诉心意?」
「只怕我说了,他会一剑在我身上刺个透明窟隆,然后狠狠踹上几脚,再吐
一口口水。」易辰苦笑道。
谢秋水不禁莞尔。
「她竟然这么厉害?」
「他的剑法比我好上一大截,所以就算用强也不行。唉,真是伤脑筋。」
「看样子……公子莫非对她早已情根深种?」谢秋水道。
「情根深种?」
将最后一片糯米糕丢入池中,易辰挺直身子,眺望湖畔半晌,缓缓道:「也
许吧!反正我第一眼见到他,就管不住自己的脚步,好象一定要跟在他身边,一
步也不想离开。见不到他的时候,无论做什么,都情不自禁地会想到他……虽然
他这个人的脾气,实在是又臭又硬。」
「我总算明白了……」谢秋水展了一笑。
「明白什么?」
「公子看似风流,实则守礼。貌若多情,实则专情。」
「是吗?」易辰笑道。
「秋水不才,只赠君一言。」
「请说。」
「烈女怕缠郎。」
「你的意思是……」易辰双眼一亮。
「性格再贞烈的女子,也抵不过他人锲而不舍的追求,公子若能持之以恒,
必能心想事成。」
「说得好!真不愧是我的红颜知己!」易辰大笑道。
「祝公子马到成功。」
「感卿慧心,如花解语。」
声音自水波上远远铺开,一道人影,惊若翩鸿,转瞬即逝。
独剩白纱飘飘,美人倚栏,怅然远眺。
足下生风,易辰已运功掠过湖畔。
日上三竿,他约会时辰已到。
一个每年必去的死约会!
一个每年必见的独特的人!
♀♀♀寒寒♀♀♀绕过秋
水湖,拐上东南方的斜坡,一盏茶功夫,易辰来到城东虎丘云岩寺的后山。
这是座百年古寺,后山绿树成荫,古木参天,凉风习习,是一处修行练身的
绝佳之所。
折一根草含在嘴里,易辰百无聊赖地躺在两棵古树间的草地上,仰头看了一
下日光,估算着时间。
怎么还不来?每次都会晚到!又不是个女人,却总是这样磨磨蹭蹭。
不过他有足够的耐心等下去,等这一天,他已经等了一年了,不在乎再多等
几个时辰。
从口中传来淡淡的青草和泥土混杂的气息,易辰摊开四肢,大剌剌地躺在草
地上,不经意地回想与那人见面的第一次情景……
天真蓝,就是太阳毒了点……到底是什么时候遇上那个冷冰冰的家伙呢?
有一下没一下地嚼着草根,易辰暗暗忖道:应该是三年以前的事了……
也是同样一个夏日,同样的毒阳,同样地百无聊赖……
同样的江湖,熙熙攘攘地上演着一出又一出恩怨情仇。
但就在这个江湖中,他,遇到了他。
只是一次巧遇罢了。
一次生命中,谁也无法预言的片段,就这么出其不意地发生了。
他第一次看到那个男人的时候,脑海中便浮现两个字:冷、硬。
冷得像天山的冰川,硬得像海底的岩石。
一个非常奇特,又非常独特的男人。
一个令人一眼就能注意到的男人!
尽管他拣了整个「状元楼」最不起眼的门口边角就座,但易辰还是一眼就看
到了那个男人!
他冷冷坐在阴暗的角落,与人群隔离。
他的神情冷漠而木然,脸上英俊的线条,有着雕刻般的硬度,因此令轮廓更
显深邃。
剑未出鞘,寒气四溢。
他的人,就似一柄寒气四溢的利剑!
易辰不禁又多看了那男人一眼。
那人正在一口一口吃着菜,他的腰挺得笔直,整个人僵得像一块石板,表情
很严肃,动作很慢、很专心,彷佛这世上已没有任何事比把眼前的菜都吃光要来
得重要。
脚步一转,彷佛鬼使神差,易辰突然放弃了以前惯坐的二楼临江靠窗的位置,
就在那男子的对面坐了下来。
这个陌生的男人显然引起了他的极大好奇心,而他又偏偏是个很好奇、很喜
欢凑热闹的人。于是他坐在了他面前,尽管对方的脸上十分明显地散发着「生人
勿近」的寒气,尽管别人都避这股寒气避得远远的。
但是易辰偏偏就喜欢干这样子的事,他偏偏就要坐在他面前,他不管别人怎
么想,他只凭感觉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这个男人,很对他的感觉!
只可惜,自始至终,在他坐下之后,那个男人还是一口一口地吃着菜,连头
都不曾抬一下——完全地漠不关心。
易辰又发现,相对于他点了满满一桌西湖小吃,及上等女儿红,那人点的菜,
简直可以用「寒酸」两个字来形容。
一大碗白饭,菜只有一样——麻婆豆腐。
他挟一点豆腐,再配一口饭,悠哉游哉。
易辰却实在想不出他为什么能吃麻婆豆腐吃得那么认真,彷佛这天下的佳肴,
就只有麻婆豆腐一样。
易辰虽然对穿不讲究,对吃却极为讲究。他认为一个人若不懂得吃,简直就
像不懂得看美人的睁眼瞎子一样无趣。而一个男人吃饭时不下酒,简直就像一头
乱嚼牡丹的蛮牛一样可恨。
这两种人,都是同样令他无法忍受的。
他开始觉得可惜。
「喂,兄台。」易辰终于忍不住开口。「江湖有缘,萍水相逢,可愿在下请
你喝一杯?」
他的脸上还挂着万人迷的笑容,一种他相信任何人,包括男人与女人,都无
法拒绝的笑容。
然后,他充满自信地把盛满女儿红的酒杯推到那男子的面前。
那男子缓慢地把在喉中的一口饭咽下,头仍是未抬。
易辰只能看到他宽阔的额头与挺直的鼻梁。
他情不自禁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突然觉得自己那曾经引以为傲的鼻梁其实
也不见得高挺到哪里去。
最后,那人理都没有理他。
易辰见他把大块的豆腐全都吃光,剩下的豆腐屑小得连筷子都挟不起,但他
也不愿意浪费。他拿起菜碟,将所有豆腐都倒在饭上,然后又一口一口地把饭吃
光,一滴都不剩。
易辰突然吞了口唾沫。他相信,而且是确信,那男人不是已经三天没有吃饭,
就是至少饿了六顿。
「大侠!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