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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弱柳不扶封 作者:荆之薇(晋江2012.9.3完结)-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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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古稀之年。怎么了……”我能辨出他的上下唇一张一合,听不清楚他后面说了什么。
  到古稀之年了啊……
  这世上怎么会有人七十岁仍能行房事?
  我死命抠住韶绎,手上却无知觉。
  噩梦侵脑。
  落在胸前、腰侧深刻的吻,缓慢挪动的手掌以及嘴唇在肩膀上的亲昵摩挲……不是一位少年对素不相识的女子能有的耐心。年少之人趋于急躁,只对所爱之人细致流连;上了年纪的人往往趋向温存。
  被汗液黏在胳膊上的断发,是骇人的银白……
  货真价实的怪物不是他,是我。处于濒死的惊惧之中,对于一个古稀之年的人,却不能说没感觉——九日,足够他摸清我所有的敏感之处。前几日还好,后来几日每一刻未尝不是煎熬,心灵大于肉身,尽管当时我死也想不到他已年至七十。
  我的回归震惊了正德镖局,惊吓多于惊讶,从进门开始大家只是盯着我看,没人上前扶我一把甚至对我说一句话。
  山下多荆棘乱石,地气阴湿,溪流遍布,却没形成深邃的河谷。跌落山崖的人从来无一生还。历来去寻的人常踩到断臂残骸或半埋在泥土中的灰暗人腿骨。冷蛇盘在树上吐火信子,夜风吹灭火把的时候,静到能听见风里猛兽的低吼。
  若有人坠落,是入了鬼门关必死无疑的,纵使不摔个脑浆迸裂,免不了腿折骨碎。失血过多而死、饥寒交迫而死、被猛兽攻击致死……多重危险下,能寻回尸体就算侥幸。大家白日结伙晃一两圈便速速返回。
  我是走回的正德镖局,除了几片刮伤,衣服挂破了几处,面色憔悴苍白之外,安然无恙——至少在他们看来是这样的。仙仙穿着素衣素鞋一边掐自己一边感受我的体温。我编谎说我挂在了山上斜生的树枝上,没掉下去,不识路,沿途采野果充饥,绕了九日才摸回来。
  我没因跌落悬崖受伤,身上的刮伤是下山时弄的,衣服是我故意撕裂的,但我确实曾跌落悬崖。
  我和仙仙偷跑出来,挎着小竹篮去山上采野果,呼吸呼吸新鲜空气。我的篮子里睡着我的小狸猫,一向听话的猫。因那几日我气血翻涌,低烧,常觉口干舌燥,一到夜里身体异常不适。我的身体一年半载不出毛病,头疼脑热、风寒咳嗽抗一抗就过去,我也比较能忍,一般的小难受,别人根本看不出来。这次似乎抗不过,忍来忍去,咳血带给了我死亡的征兆。我对正德镖局里所有人隐瞒了病情,暗地请大夫把脉,他们说辞各异,但能归于一点——大限将至,速去了却遗愿,亲人准备后事。
  上山路上,仙仙向我描述历来的迷情案宗,极尽夸张之能,说官府不管了,只贴出公文要打柴的人自顾周全。她指给我看:从那几个山头上掉下去,死定了,说到此处,仙仙俏皮一笑,罕有人去呢,上面的果子又大又甜,又大又甜哦!
  我会意。抬手搭了凉棚远望,山头平坦。晴天,山路不滑。
  我唬仙仙:跌下去我不拉你,我掉头就走。
  她反唇相讥:我去过几次了,你第一次来,要掉下去也会是你。那么一大片地方,想掉下去不易,跳下去不难。
  我们冒了此险。
  几声婉啼,不见鸟影,狸猫嚯——跳了出来,我唤它,不听,伸出后爪挠挠耳尖。我笑着上前捉它回来,它三下两下窜到了斜出悬崖的树上,扭头看了一眼,竖起耳朵,对着我直叫,一声惨过一声。
  我攀住树枝去抱它下来的时候,仙仙在一丈开外,背对着我采果子。那一瞬间,来不及多想,我居然放开了狸猫,连我自己都无法解释这善心从何而来。养出感情来了吧,它是只乖巧的狸猫,非常非常听话;也许不是,如果一定要死,抱只猫殉葬比一个人悲惨死去要好得多。
  跌下树是因后脑勺被击中、晕厥。
  醒来,人泡在水中,酸软无力,汤药的味道刺鼻。不知处于何地。身上没有任何痛感,显然,我跌下去了,但没落地,谈不上受伤。有人刻意预谋了我的失足,目的不是要我死。
  我的问话,从未得到过回应。呼吸,是我听到的唯一属于他的声音。
  仙仙在我耳边扯着嗓子叫:九天?!你失踪了整整十一日!!!伤不重,倒跟丢了魂儿似的没生气?吓着了吧?快去躺着!你福大命大,回来了该高兴!
  才十一天吗?
  我被蒙住了眼睛,感受不到光,白天黑夜无异,模糊了时日。不知道跟他呆了多久,在那里的每一刻对我来说漫长如百年。没有一刻不想晕过去,但这十一天是我最清醒的日子,每一个细微的动静都掺杂着濒临崩溃的恐惧感刻进脑海,我以为不能承受更多,却一天天地继续承受着。下山路上碰到一老叟,他说不要去那边的山头,贪得小利,赔了性命,九天前有人坠下了悬崖。
  只过了九天?当时我这样想。
  高兴!高兴!能活着回来我会不高兴么?我听见自己如斯回答仙仙。
  我以为会他终究会把我杀掉。
  把恐惧与耻辱强施在一个未经人事的女子身上,十一日来,她不着寸屡、四肢疲软,但感觉还在,不让她听见他的嗓音、看见他的容貌,知道他的性命年岁、了解他的出处为人,便与她肌肤相亲。不管初衷是什么,该把她杀了绝后患。
  他却把我放生。击晕、带走治病、痊愈、击晕放还,他的所作所为只为告诉我——他是我的救命恩人,掳走我是想救我性命,他不想我死,不会杀我。
  他谨慎非常。同处十一日,我所知仅限于他是男人。此外无踪迹可寻。
  谨慎的人做了最不谨慎的事——将时日无多的幼虎救活,加诸于它耻辱,传给它本领,放虎归山,遗留后患。我不知他的真正意图所在。他对我了如指掌,亦是我的陌路人。
  是要我一世苟活在噩梦中么?
  他和我都低估了我的复原能力。上山几次找蛛丝马迹,无疾而终后,我放弃找出那人是谁。
  “公子韶绎还在吗?”我问。
  “在!人家韶绎公子一直好好的。”所有人对我说。
  我永不会忘记一句话。
  只要世上还有公子韶绎,就不该绝望。
  回忆如砂纸,粗粝硌人。
  卧在床上,就着韶绎的手喝了几口水漱口,说:“不知怎的,突然一阵头晕。躺一躺,天亮就好了。”
  “你这样子像是被惊吓到了。”
  “哈——能不被吓到么?几月不见,你不哼不哈来个突袭,又告诉我说你会武功,还断言我得了高人真传,一桩桩的事儿像是做梦。”我哈哈一阵乱笑。
  “不是做梦,是真的。我还以为是他给了你内力,看来不是。”
  韶绎不在我面前提扶封的名字,从认识的第一天起韶绎就用‘他’来代替。
  韶绎说完笑了一下,解下曼陀罗金链,捉住我的脚踝圈在上面。
  用意何在不用猜,我也不去解开它,只动口:“这是扶柳送你的东西,他不会希望你随意送人。”
  “你知道他怎么想?”
  “任何人都不希望自己送给亲密之人的东西,这人转手送给其他人。”我侧卧,以手支额,做了个极女子的姿势。这姿势,扶柳不会做得出。
  “这个可以拴住你,其他的东西拴不住你。拴住你你就跑不掉了。另外,你不算是‘其他人’。”
  我苦笑一声:“要我说几遍你才能记住?我是白檀。东西你好好留着,不然扶柳回来会伤心的。”
  韶绎沉默良久,倏然开口,明明浅笑着却透出悲凉中的绝望之色来:“柳、不会再回来了对吗?你不用回答我,等我说完。”
  “你摆明自己是白檀,发誓会活的好好的、会长命百岁,能告诉我扶柳去哪里了吗?”
  “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我却眼睁睁看着他的特征从你身上消失,由男人自动蜕变为女子,三番四次要和我撇清关系和我保持距离,碰不得留不住的女子。我可以等他百年,百年之后,你告诉我实话,我能和他同穴而眠、归于其室吗?留下个尸体也好啊。你懂么?你不懂。”
  “有时候,我恨不得你去死。或许、或许这样他有一线希望能回来。我又宁愿代你去死,保你长长久久、一世平安。我若死了,他回来了找不到我怎么办?没有我护他周全,他很容易受伤。”
  “无论我怎么想,一看到你,所做的始终如一。我对自己说,扶柳身子弱,是他自知活不过二十岁才把你招来一并替他活着,他一定放不下我如同我割舍不下他一样。可我知道,他爱的人不是我……”
  “你的瞳孔、你的发色、你的笑容、声音、样子、口齿伶俐,你所有和他的不同都让我恨得发狂,同时又让我和他爱不释手。我希望他就是你这个样子的,包括女子之躯。因为他喜欢,我想让他快乐。我不想让他病弱着,随时都有可能离我而去。他平安活着就好,这奢望过分么?我不好男风,我只喜欢他。”
  “这对你不公平。檀檀。如果你不能把他还给我,就让他安息吧。”


玉楼春  

    翠花!
  翠花!
  翠花,来一段!
  台下一阵大骚动,我震了一震。台上抱着琵琶半遮面的歌姬矮了个身退到后台去了,一位水红衫掩面女子羞羞怯怯登上台来。
  叫好声雷鸣。
  “回去?”旁座人偏过头来问我,肩上一小片水渍。
  我几乎立刻揭开腿上的毛毯,盖到他肩上,掩盖我小睡留下的罪证。认清是小白脸,我拍拍额头舒口气,抓起桌上吃剩的半包瓜子,塞给小白脸,挪过去一些,寻了个舒服的姿势,枕着他的腿睡。
  一犯迷糊就忘了身边呆的是谁,这口水流到小韶绎的身上,他一准儿要我用袖口揩干净,我得洗俩人的衣裳,旁边,他指指点点,两件要拿出洗十件的功夫任他磨。
  瓜子嗑多了,门牙上会磨出一道豁口,俗称瓜子牙。小韶绎不嗑瓜子,诚然,他有一口齐整的牙齿。我一颗颗剥好了,拿雪白帕子托着,俩人一粒粒拈来吃。
  我何尝不是归心似箭?无奈吾心伤悲,莫知我哀。
  来仪楼在此地开了先例,几家客栈改了名号,摇身一变,一夜之间一座座青楼拔地而起。怡红院要跟来仪楼争一争风头,举办了个“才女诗情意正浓”的比试,胜出者要去挑战来仪楼的顾凤歌,冲着顾凤歌的名头和这一派豪言壮语,竟也闹了个沸沸扬扬。
  仙仙住在这怡红院“客栈”,她和我饮早茶,我们一致笃定炮灰的是怡红院。凤姐儿我是知道的,她的座右铭是女子爱财便是德,她的德行道行已达飞升之境,旁些个甫修炼成精的小妖小魔都不是她放在眼里的菜色。
  仙仙对顾凤歌怀着近乎膜拜的崇敬,顾凤歌就是那情场莲花,出淤泥而不染;是荷塘钓者,只有她玩儿别人的份儿,小半天便可网罗男人无数;顾凤的石榴裙够大,能容纳下千百人,注意不要压到她的裙角。
  仙仙捧心望天长叹:啊!顾凤歌就是青楼的公子韶绎。
  我一口茶喷了出去。
  顺着打湿的绣花鞋尖往上看,怡红院的压轴花魁笑得春风三回。
  我心中雪花三飘。冰冻三尺,乃一时之寒。
  诚然,我这面貌自然入不了她的眼,花魁对我笑了一会儿,悠然雅然,转过头去留给我一方簪着金步摇的后脑勺,指着仙仙的鼻子说:“咱们走着瞧。明儿不见不散。”
  天色尚早,客栈里就我们仨。
  仙仙指着自己的鼻子气恼:“我招她惹她了?”
  “你比我漂亮。她嫉妒顾凤歌。归根结底,都是我的错。”我老老实实承认。
  这花魁我不眼生,安氏人,小字忆暖。原是武陵侯的宠姬,后不知何故,下榻在“西洲曲”酒楼弹唱,红透一方。
  我坐在丐帮九婴的马上一路颠簸而来。
  西洲曲后面有片早梅林,匆匆折了几枝插在马背上的皮袋里,以便回去有个话说,见里面有九婴折的几枝,我解下发上丝带将我的绑了做上标记,满意离去。
  厢房里有几个丐帮中人候着了,衣衫褴褛,脸上抹地跟土著人似的,不相称的是,好菜好茶摆了一桌。
  帘外,安姑娘弹唱《西洲曲》。
  ——折梅下西洲,忆梅寄江北。
  两句清凉歌声沁入肺腑,白家小昙爱财且附庸风雅的名声深入人心。
  “头儿,这人怎么像你说的那个面瘫?很难缠的那个?”
  小韶绎扭头便走。琴音忽的停了,安忆暖笑吟吟向这边走来。
  一桌人下巴掉了一地。安忆暖有骨气得很,以琴艺自负,不为千金断曲。
  “是奴家弹得不入耳么?公子为何来了又走?”
  “是。”
  门口俩人杵在那儿,这边私语琐碎。
  “头儿,九婴说的对,是真面瘫。跟着头儿有肉汤喝,还能长见识。”
  我瞅瞅门口,安忆暖不依不挠。
  “那是奴家的不是,奴家理应陪酒谢罪。莺儿,准备上好厢房。”
  这边。
  “哎呀妈呀,这出戏好看。头儿,面瘫貌似来找你的哎。”
  我看看左侧。
  “找头儿的?安妞的声音比桃酥还酥,头儿,露一手去!嗲两句麻跑她!娘的!敢在头儿眼皮底下动人。”
  “头儿是斯文人,别暴粗口。怕什么?咱有法宝打狗棒,一棒在手,打遍天下无敌狗。”
  我瞧瞧右侧。
  “头儿,那男的跟你什么关系?安忆暖问话他盯着你做什么?”九婴五指张开,收进掌心,“见好就收,收不过来就抢,抢不到就用强的,拿下面罩,用脸镇住他!”。
  “来的路上风大,我、我头晕,失陪。”
  “头儿,你中风啦?要不要紧?”
  “头儿是伤风啊伤风!”
  “我还败俗呢我。”摇摇头按住两个人的肩膀,“不要给我惹事儿,否则别怪我清理门户。人家男女打情骂俏你们就当是风过耳边,吹过就完。”
  “头儿,您清理清理门户吧!您这一走,风吹进了吹不出,我们几个又中风又伤风还败俗。”
  我额角抽了又抽,把门口的人赶走行不通,前后夹击下,不跑的人是傻瓜。
  “你们好生等着,没有我的命令不可轻举妄动。我去寻把扫帚清理门户。”我理理袖口,看准了那男女二人之间的缝隙,低头大步走过,趁此机会遁逃也。
  手腕被人抓住,一个回旋,裂帛声响起。
  九婴对着我刮了刮眼眶打暗语——刮目相看。
  我撑在小韶绎胸前,大半个身子的力量都借靠在了他身上,手中抓着一块衣料。安忆暖一手护住□的香肩,噙泪咬紧下唇。几块被我撕裂的布片甚萧索。西洲曲内,地龙烧得旺,就是在三九严冬,姑娘们也是单衫肚兜。
  看她云鬓半偏新睡觉,万绿脸上一点红,我阴风起兮愁飞扬,铁马冰河入梦来。
  “妹妹不要紧吧?什么事儿想不开,要在此时此地去寻死呢?”
  安忆暖说的甚凄苦,苍白的唇上下哆嗦,我的心肝也跟着乱抖。
  厢房门外是一堵富贵花鸟墙,楼梯分列两侧。一股猛劲儿撞上去,头上非得多出个血窟窿。
  座上几人衣衫褴褛,仅一男人衣冠楚楚,万分情急之下,我去扒小韶绎的衣裳给安忆暖遮一遮,下手快准狠。不幸中的万幸,小韶绎乖乖顺顺,没吐冰上加霜的毒字。
  拉下一边领口,安忆暖掩口夺门而出。九婴捏住鼻孔仰天朝我竖了个大拇指,给了俩字“生猛”。
  “高!”
  “头儿真他奶奶个腿儿的高明!把握住最准确的时机,给予安妞致命一击!”
  我脑子转过弯来——又办了一件蠢事。坏了小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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