弱柳不扶封 作者:荆之薇(晋江2012.9.3完结)-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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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
“头儿真他奶奶个腿儿的高明!把握住最准确的时机,给予安妞致命一击!”
我脑子转过弯来——又办了一件蠢事。坏了小韶绎的桃花,我低眉垂首偷窥他的脸色。
“头儿,要不您再坐一会儿等等九婴,他给老婆折梅花去了。您抱惯了九婴的细腰,我们几个五大三粗的,您在马背上抱着不舒服。”
我悄悄往房内挪几步,私下指着小韶绎问:“你们说他的脸色怎样?”
“呃……难说。头儿,我咂摸着吧,他是为安忆暖的安危担忧。安忆暖问您为何要在此时此地寻死,意思就是您不该在此时此地死。这是为什么呢?因为这是她的地盘,只准她死,不准您死。这苗头不好、不好,闹不好正在房里扯白绫自缢哪!”
“你好好看着她点,别让她做傻事。”我鼓足了劲儿弱弱地对小韶绎说,“那个,你要不要去……那个那个啊?”
“和你么?”
“我怕安姑娘会介意。”我心一横,眼一闭,如斯承诺。小韶绎一个人去安慰安忆暖最佳,他既然想与我同去,我便在门口站一站,给二人把把风。
我给了身后的七兔一个“怎么样?我做的还不错吧?”的询问,他居然脸红冒青烟了。
“回去,如你所愿。”我被他一把携起,下楼。
他改主意了?有我在小韶绎不好意思?先送我回去然后……
有了误会,去化解它寻常且合情合理。我甚明白事理地宽慰小韶绎:“这种事乃寻常之事,不必羞涩掩藏。”觉得此番话仍不能将小韶绎的暗火浇灭净尽,我让步连连,“在这事上,我都听你的。”
小韶绎笑:“你在给我灌迷魂汤么?”
我要小韶绎先上马,我坐他背后。小韶绎直接飞上马背牵住缰绳,我在他前面,揣着十二分的心虚望了一眼窗子,她也正注视着我,或我们?
还是坐后面比较妥当。我回头仰首:“你听我一句好么?”
马向前踢了一只前蹄,唇意外啄上小韶绎的下巴。他放开缰绳吻回,不是下巴,是唇。
事隔多日,得益于我怪异多变的打扮,安忆暖没认出我来。
仙仙扁扁嘴巴,山雨欲来:“我的命好苦哇!师兄——师兄——人家被欺负了啊,人家不管,人家不要活了啦!”
客栈里稀稀拉拉上人了,路过的此桌的人频频回首。
“去玩一玩吧。”
“要的就是你这话!可不是去玩的!”仙仙揩去眼角的泪花,义愤填膺地说,“这种矫揉造作的人最讨厌了。你不晓得哎,她在武陵侯府上扮可怜相,成天搬弄是非,武陵侯蒙在鼓里助纣为虐。武陵夫人以死相逼,这闹剧才算落幕。就我们仨时她作威作福,这个时辰,守着大把男人,别说一口水喷到她脚尖上,你把一壶热水浇到她身上,轻了,她笑着说没事;狠了,她哭着说无妨。我真想路见不平,斩草除根!终于让我逮到了一个光明正大击溃她的机会,用一把无形的剑。”
“什么无形剑?”我问。
“你啊。”
“……”
我和仙仙乔装打扮后粉墨登场,她化名大红,我化大紫,图个好兆头。
赛事类似于打哑谜。两人一组,一人上台抽签,将抽到的诗句用肢体表现给台下的搭档,由搭档吟出诗句。仙仙上台,在半空中画了一个圆饼,四四方方的窗台,她对着虚空摇头叹息。
我对曰:“举头望明月。”
仙仙嘟起嘴巴隔老远啾啾两下,手舞足蹈。
她低头,望着月光下波光粼粼的湖面闭眼,纵身一跃,满面愁容。
我犯难了,古人诗句是‘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家喻户晓,赛事会这等简单?仙仙的表演不像。我挑着语调说“低头赴清池?”
举头望明月,低头赴清池。
仙仙后仰倒地,只有出的气,不见进的气。众人哄笑一片。
黄鼠狼的洪亮嗓门震透了整座怡红院:“好!好啊!改的好!”他给了身旁人一拳,“鼓掌啊,快鼓掌!!!不鼓掌爷就鼓你!”
仙仙感叹败得好惨,说我表演得多么惟妙惟肖呀,你怎么就不明白我的良苦用心?低头望着湖面,形影相吊,思念太过产生幻觉,湖里呈现出了故乡的原貌,我抛下生死拥抱故乡。我都思念到要死要活的地步了,不配‘低头思故乡’么?你没看见那个安忆暖,笑得菊花朵朵开,鱼尾条条在,脸上抖下来三层白粉。她呀,一定是认出我来了,出这么大的丑,气炸我也!
安忆暖的名号一直都是响亮的,两名神秘女子因了这场赛事一炮走红,身价直窜云霄,冲淡了一干人对输赢结果的兴致。
众人喜谈第一轮就被淘汰的“才女”,能说出举头望明月,低头赴清池的。
于是乎,怡红院生意大火。
仙仙搬到来仪楼住。
我输了赛事,她的危机感飙升,一个安忆暖都摆不平,怎能征服公子韶绎?为此,仙仙下定决心把她唯一会跳的、从不轻易示人的……脱衣舞传授给我。
她认真地付诸行动了,不分白天黑夜。
我无处可躲,从她的魔爪之下逃脱我就拽着小白脸藏在来仪楼的人群里,听弹曲儿。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为了躲避仙仙的追捕,瓜子嗑乏了,上下眼皮打架,困得悲惨,我坚守阵地、雷打不动。
“容易着凉,回去睡了?”小白脸拍拍我的脸,问。
我拨开他,猫着腰说:“天还早着呢!稍安勿躁,你看这来仪楼,富丽堂皇、美女如云、歌舞升平,其乐融融,台上这舞姿甚曼妙,有趣极了。此舞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
为了引他入胜,我特地指给小白脸看。
台上,水红衫子散在地上,那女子正对台下勾魂一笑,旋转一圈,又一件衣裳悠悠落地。
我尴尬了,一尴尬就卡壳了,一卡壳就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这是一个凉快地天,下着有些忧伤的衣。
这是一个傻掉的我和一个无所谓的舞姬。
我放下胳膊,不再继续说下去,掩饰一下都懒得做,讨好地拱拱小白脸,睡我的安稳小觉,做我的春秋大梦,极度放松。
小白脸又不是小韶绎,不会冷冷冰我一眼,用他那埋在雪地里冰了三月的调调问“你觉得有趣?”,仿佛他甚不理解,追问一句“有……情趣?”
我感到厚毛毯盖在了我背上,一只手把我垂落的长发拾起,指腹在后领口上稍作停留,缓缓拂过发梢。
怪怪的感觉。
我嚯的坐直上身,起身的动作太猛,创到了小白脸的下巴。
“我头发上有瓜子壳?”
“被我拂去了。”
“你有点奇怪”我面对着小白脸,削过自己的头顶伸手挥向斜上方比划,“长高了。你被谁附了身?”
小白脸没我高半头,模样水灵,清心寡欲,书生气浓,天然呆,像未长开的少年一般让人想靠近揉捏一番。乖乖,今夜邪门了,我眼花了还是怎的,他比我高半头,书生习气一扫而光,说话老成不少,唇旁额角染了点邪气,那双眼睛陶醉般迷蒙。
“说,你还是不是小白脸了?”
“不、我……我是小玉。”
“回去我要吃辣炒小白菜和鸡蛋煎豆腐。”我挠他作为惩罚。
“好……痒,你停……停手。”
小白脸侧着不动了,我回头,对上仙仙熊熊燃烧的眼:“我跳的不好吗?你居然跑到这里看她们跳脱衣舞?”
仙仙纤手指台上。我用眼神向小白脸求救。
“她累了,要休息。”小白脸说。
六个字说的威风凛凛,霸道强硬。此话一出,仙仙硬是愣了一愣,我也跟着呆了,忙打圆场“你跳的贵气,迷人;她们跳的媚气,惑人。呵呵……取二者精髓,才能把公子韶绎一举攻下。”
“我早就喜欢他了”仙仙一脸桃色,身子左扭右扭“好有男人味儿啊!”
“小白脸?”我无奈道,“你放过他吧,他还嫩,说他可爱还靠谱。”
我在小白脸脸上揉了几把:“去,告诉你仙仙姐姐再过几年弱冠。”
仙仙叉腰鄙视:“连我都知道他二十又五了,你不知道?”
“你二十五了?啊?你爹妈呢?都喂了你些什么,怎么不长个?”
“……”
“……”
我遭受了一记又一记的白眼。
“跟我来。”仙仙拉我跑二楼,“我想到了一个绝妙的法子,保管你进步神速。”她回头对欲跟上来的小白脸说,“女人的事,男人回避。”
我按仙仙的指示戳破窗纸偷窥。男的掐住女子的腰抱到桌上坐着,手不闲、眼如勾。
“你……”我对纯洁的仙仙另眼相看。
“我们来早了。”仙仙淡定地很,“还没开始脱。”
仙仙要我来看别人脱衣服?
“仙仙,偷看别人……不太好吧。
“这对没戏了。这男的要被轰出来了。我们去下一个房间。”
“为什么?”我好奇问道。
“自己看。”
房内一男一女正亲的起劲儿,这不干柴烈火烧的正旺么?赤条条指时可待。
“不懂。”
“师兄每次这么对我,我都把他轰了出去。男女授受不亲,师兄却亲我了。”
“……”黄鼠狼,情路漫漫,你可好走,我这厢为你默哀了。
下一间房,只是走过就可以听到床板吱呀,情话入耳,女子娇喘微微。想来房内的二位甚是豪放,门户大开,衣衫凌乱散了一地。
仙仙一把拉住我不动了:“这间吧。”
我随着她的目光瞧了一瞧似闭不闭的藕色床帏,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我大悟,问世间情为何物,□满园关不住。
仙仙大睁着她那双清澈似水、充满好奇的眼睛,津津有味地看着那一对,评头品足:“檀儿,那男的惨了,过不了多久,他会被那女的一脚踢出去。”
“何以见得?”我抚住心口,强压住惊吓,虚心‘求教’。
仙仙对我含露一笑:“男女授受不亲啊,他们亲了,不被踢伤算他走运。那男的对那女子做的事,师兄也是那么对我的,动作姿势都像哎,咝——到底是谁跟谁学的?”
我全身都抽了。
这、这、这用谁跟谁学吗?小册子四文钱一本,各种各样,只有你想不到没有它画不到。
牡丹乃是真国色,仙仙才是真纯洁。
“我已经学到精髓了。”默默问候过禽兽黄鼠狼,我拍胸脯向仙仙保证,拖她下楼。
“这法子灵验至此?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师父教诲过我,圣人的话要躬行,死记没用。明晚再来温习巩固一番。”
“好、好,温习、温习。”先应付着。
小白脸仍在楼下等着,我咕咚咕咚喝了两盏冷茶,倒了一杯递给仙仙。
“我去泡壶热的。”小白脸给我一包瓜子,说道。
“你怎么不吃?”我打开一看,是剥好了的,我特别注意了小白脸的身高,矮我半头,方才定是我睡迷糊了。
等小白脸没入人群看不见了,我转向仙仙,“我们家小白脸最能干。一个品种的茶叶,他比小二泡的好喝多了,一会你尝尝。对了,你跟我一块回去吃点夜宵,他做辣炒小白菜和鸡蛋煎豆腐。”
“你改吃素了?”仙仙揶揄。
“小白脸的手艺好,我现在嘴巴特刁,都是他惯的。”
“檀儿,你这是在炫耀。”
我乐了:“错!我这叫显摆。”
“在江湖上混,总是要还的。小玉是该你的还是欠你的?少拿人家当下人使唤。”
小白脸有一副施施然的恭谨模样,一句俏皮话也不会说,说不上来他是开心还是不开心。见了我,黏上来,乐滋滋地任我使唤。我找被别人,他反而不开心了,跟他做错了什么事儿,我在惩罚他一样。
“你呀,太依赖他了。他以后可是要娶妻成亲的哟,你这样腻着他,不怕破坏了小玉的好姻缘么?”仙仙点在舌尖上一粒瓜子问道。
“那是很久以后的事啦,以后再说。小白脸还小着呢,心思纯得很,男女之事比你懂得还少。由我罩着他,帮他物色着。他看上了谁家的姑娘,我随份大礼。”
“也是。小玉文文弱弱的,老实巴交,一看就很好欺负。他呀,呆得可爱,没点风流样,抢手的很呢!我隔壁一美人儿故意丢了一方帕子在他脚下,小玉拾起来还了,美人儿请他进屋喝茶,他这个榆木疙瘩!你猜怎么着?他念着‘非礼也’,一径吓跑了。”
仙仙缠着鬓前的一缕发,笑得明媚,“谁非礼谁呀这是,乱套了都!我怎好袖手旁观,把小玉硬拽回去向人家美人儿赔礼,他居然说要去给你削苹果。他这个样子,倒让我想起你说的熊二虎来了。小玉听你的,你开解开解他……”
……
……
仙仙被黄鼠狼接走了。公子韶绎的生日临近,我们临时决定这几天不要再见面。明晚的“温习”顺理成章取消。
我要求小白脸做的菜肴端上来有一会儿了。
“不好吃?”
“不够咸。”我就是来挑刺儿的。
“盐放少了?”小白脸夹了一筷,嚼几下,端走。
“嘻嘻,你尝不出来味道刚刚好么?你就是太好欺负了。”我接下木托盘,把小白脸按在梨花木凳上坐下,替他揉捏肩膀,“你又不是我仆人,有人替你打不平了呢!我花了银子,这些杂活归店家。”
昧着真心说话,我快要被自己感动了。被小白脸养刁了嘴巴,再吃店里的东西,会不会味同嚼蜡?进行了一番思想斗争,决定忍痛割舍小白脸的精细。
呼呼,揉捏的手劲似乎大了些。
“我喜欢做。”
惊喜涌上!咳咳——不可以这样。我很忧伤,忧伤才是我要做出的反应。
“我连续几天梦见你红鸾星动了,在一个月黑风高的桃花坞里,呃,在春花烂漫的桃花坞,月老冒死泄露天机,赠给我一幅美人图,想不想看?”
小白脸木然。
十年树木,百年树人。百折不挠的我力图要小白脸开窍,相信功夫不负有心人。我“变”出一幅《冬睡美人图》。
“当当当当~~~~就是这幅。”
画中人正是住在仙仙隔壁的美人儿,我天价聘了一位自称“御用画师”的、江湖人尚未知晓其鼎鼎大名的御用画师,一毛大师作画。
一毛大师是个正人君子,他的八字胡很正,他的八卦衣裳亦很正。大师教诲道,不能窥视未出闺阁的女子,我便收敛了所有的小心思,点了美人儿的睡穴,靠在床棱上,帮她摆了个矜持娇柔的坐姿,敞开两扇门。好让一毛大师光明正大的看着作画。
大师果然谙熟礼义、身体力行,宁死不踏进女子闺房一步,我为求佳作,在美人儿门口蹲着以示虔诚。两个半时辰后,一毛大师抹了一把口水,晾干画上的口水渍,卷起收好交付给我。
“有没有怦然心动的感觉?”
小白脸老实点头:“有。”
我喜上眉梢,暗道找对人了,银子没白花。
翻手看画中人,我心下一跳。
美人儿整张脸被水渍熨话了,墨迹有浓有淡,黑乎乎一片。此怦然心动非彼怦然心动!
看来,非要晾出必杀技不可了。
我把十多本春宫图一股脑儿放到小白脸面前,特无所谓地拍拍它们:“尽管看,精髓都在里面了。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想起那才女的名号震倒了不少人,此刻用一用烘托氛围。最妙的自是那句‘除却巫山不是云’了。
可……上一句是什么来着?
是什么?是什么?
是、什、么?
我长呼一口气,灵光一闪——对了!垂死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