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绑在树上的男孩-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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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了?睡得好吧?”
“还好……”我敷衍着回答,心里却想:你不是一直在看我装睡嘛!何必假惺惺呢!况且,看这阵势,一定又是昨晚就算计好的了。
我仔细瞧瞧屋子。几个中年妇女在屋里屋外跑个不停——我全不认识她们!她们一些在洗盘碟,一些在洗桌椅,还有一些在屋外临时搭建的小铺下面做饭。我问:
“她们都在忙些什么呢?”
母亲一脸的喜悦,却没有答复我的意思,只是握住我的手,拍拍说:
“好事,好事!”
第一卷 《哑默的香炉——我的“被咬史”》(8)
《哑默的香炉——我的“被咬史”》(8)
接着她便走开了。我下床去看个究竟。在堂前的木壁上挂着一 柄很大的剑,大约有一米多长,穿了一根粗红线,挂在堂中央。那剑上面刻着鱼鳞一样的花纹,不是我所想象的那种龙或凤的剑。剑的稍微上方一点贴着一张烫金的八卦图。剑两旁的下方燃着蜡烛,是写上了金字的那种,可是,由于有一段时间没有人给剪芯,那烛心都开花了。我觉得自己的心好象那烛焰一样跳动闪烁个不停。桌子上供奉着两盘干瘪的苹果,三脚瓷质小鼎里整齐地插着三柱香。供果的两头都各放着一只香炉,这可不是我平日里所见的香炉,它更像是一座微型的小塔,上头有一个可以掀的盖,炉腰上有四个方形的孔,现在,正从这四个方孔里散发着清香。
“母亲,到底是什么事?”
“好事!好事!”她还想隐瞒。
我无事可做,只好等着看将要发生什么事情。由于那个香炉在平日里并没有怎么见识过,便*近去细瞧了一番。可是,我还是没有发现它有什么特别之处,它的模样在我的想象力之内。我问母亲这个香炉我以前怎么没有见到过。母亲笑着说:
“这些年都在你二叔家搁着呢!”
我发现,只要我一向她提问,她就高兴得直搓围裙,但我仍旧无法从中得到什么有益的答案。倒是那两个香炉,虽然一直沉默着,却令我高兴,那股散发出来的清香闻了后令我神清气爽。
母亲在屋外叽叽喳喳地说着什么,好象是在准备迎接什么人的到来。我走出去看。一位穿着红黑相间道袍,头戴方形道士帽的道士正向这边走过来。那道士仿佛急着要见我,刚来到母亲身边,便询问我的住处。母亲招呼着他喝茶,催促那些女人迅速些,要上酒菜了。
我才知道,所谓的好事便是请道士来做法。那么这做法降的魔一定就是我了。难怪她一直瞒着我,瞒着好办事!我气冲冲地奔到堂前。那道士正悠闲地喝着茶。那道袍脏得很,就好象刚从垃圾堆里捡来的,连红的布都快脏成黑的了。
“许久不见,可好?”他笑着说。
这诡邪的微笑我是那么眼熟。
“人们总是那么健忘!”他冷笑一声,摘下帽子来。
“扮成道士?扮成医生?”
“我还以为你也像他们一样健忘呢!”他嘲讽我,“我已经告诉你,在某种意义上讲,我并不是医生,因此,这里面并不存在欺骗。”
“就像从某种意义上讲你同样不是一名道士一样?”
“可是,你应该分析我的话,你忽略了它后面的另一层含义,也就是说,在某种特别的意义上讲,我仍然还是一名医生。”
“一名医生?一名可以给任何人都注射精神麻醉药物的医生!”我像一个莽夫一样嚷着。
母亲听见我的叫喊,冲进屋里来。
“你们都对我虎视眈眈!”我在说“你们”的时候,也将母亲一并包括在内了,“或许,还有人在屋顶监视着我?在炉灶里也有一对眼睛?壁橱里?箱子里?……你们都借了作法的名义要将我祛除!像狗要保持它们的纯正一样,你们也要维护自己的尊严?果真如此!果真如此!”
我遏制不住自己的感情,冲到堂前,将剑摔到了地上,将香炉砸成碎片。可是接下来的事情令我深感意外:那香炉里面焚烧着的居然是糠皮。一堆焦黑的糠皮!可我却闻的舒心!连糠皮都令我舒心,我那狗一样灵敏的嗅觉!
道士脸上依旧留着诡邪的笑,就像已经雕刻在上面。母亲的脸毫无表情。一丘之貉!一丘之貉!
“一群散发着羊膻味的东西!”我狠狠的骂着。
那糠皮烧出的烟在被我揭穿之后仍然冒着馨香,这虚伪、令人厌恶的气息!
“真的很香!”我情不自禁地说,虽然这令我自己都感到惊奇和憎恶。
“是的,真的很香!”母亲一改呆板的表情,笑嘻嘻地答道。
“很香!”道士听了,也附和着说。
我知道自己已经无法逃出他们的手掌心,他们一环一环地设计来圈住我。
那个破碎的香炉沉默无语,一直躺在那里,昏昏欲睡,死得冰冷。
第一卷 《没有盛开的鲜花》(上)
《没有盛开的鲜花》(上)
没有盛开的鲜花
文/金瑞锋
我现在所讲的这个故事并非子虚乌有,你或许可以怀疑其中某些情节,可是它们确实存在过,存在于我们这个“美好的人间”,故事的主人公是一个和我是至亲,然而我又确实不是很熟悉的人——我的哥哥。之所以说他对于我来说很陌生,是因为他死时我还只是一个一两岁的小孩,他几乎没有给我留下什么印象,当然我那时还很小,即便见到什么,也未必会留下深刻的印象,我并不是一个十分早慧的孩子。
在我写这篇文章的时候,我已经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了,在一次阅读过程中,我发现有一个小孩的生活经历与我有很多相似,唯一特别明显的不同是,他有一个哥哥,小时受人欺侮可以由哥哥庇护。可我把这些想知道有关哥哥故事的想法告诉父母时,他们都支吾着不说话,小时候他们会大喊一声“玩去!”可现在当他们真正要面对这个问题时,仿佛都显得有些手足无措了。我于是去问爷爷奶奶。奶奶一听到说起哥哥,眼泪就流下来了,口里唠叨着她的宝贝孙子,完全没有将心思顾及其他,我自然没有从她的口中得到什么。后来我从邻居的嘴里得知,哥哥从小一直都是由奶奶抚养,和***感情特别深,可以说奶奶是哥哥的半个妈。奶奶和哥哥的祖孙生活一直延续到哥哥十二岁那年,也就是他去世的前两年。最后的两年里,他虽然和父母住在一起,但也只是一人独自睡在二楼,可能他对自己的爹娘还不如对奶奶亲。爷爷被我问到这件事情时就不说话了。他习惯于一个人坐在门前的大青石上面吧嗒吧嗒抽旱烟。今年,他已经八十六岁了。我见到他的脸上毫无表情,他的手总是在往旱烟杆里头塞烟丝,似乎它老是塞不满。他抽个不停,和我爹一样,他们心里愁闷时都是一话不说,只顾抽烟,直到整张脸都被浓密的白烟所淹没。
爷爷后来告诉我的一些有关哥哥的事,还有从邻居亲戚朋友,以及哥哥的同学那里探知得来的一些情况,它们像各种被涂抹在油布上的颜料一样共同组成了我印象中的哥哥形象。虽然这些事情绝大多数都真实可*,但也很不全面,有些事情是只可能只有哥哥一个人知道的,别人猜测的都不一定是事实,比如哥哥为什么选择自杀,确切缘故几乎无人知晓,后来邻居朋友为此增添了许多近似怪诞的传说,而我也终究不能够从中获取可*的东西。所以,这个故事中有些事情看起来似乎有些莫名其妙,甚至根本不近情理。当然,那些莫名其妙的事恐怕也只能随着哥哥的死而成为永久的谜了。
哥哥跳河自杀的那天晚上,他和往常一样吃完饭以后就回到楼上的房间里看书去了。
“没有人想到他对那只疯狗的话反应那么强烈,”二十多年后爷爷回忆说,“他和用功的,每天晚上都要看书。我知道他是怕楼下有人打扰他。他是个很安静的孩子,邻居们都时常喊他大姑娘。隔壁家的小键半夜起来撒尿时,还可以看见他房间里的灯亮着。他喜欢在窗前看书,一直看到一、二点钟。”
那天晚上,哥哥没有什么特殊的表情、行为引起家人的注意,可即便真的有什么征兆的话,家人也未必会注意到,他们太不在意一个小孩的心思了,再加上那时由于奶奶白天在外公跟前说了些不该说的话而正遭受爷爷的唾骂。我爹我娘也正为白天的这件事情愁苦。一家人都沉浸在无奈和痛苦中。
“为什么事情呢?”我现在要穷根究底了。
爷爷告诉了我二十多年前那令他难以忘怀的苦痛。我在一旁静静地听着。
那天早上,外公来到了我家,这完全出乎家人的意料,因为他自从我娘嫁到这里以后就再也没有踏进过我家门槛,我娘嫁过来之前他还来过几次,可每次都是和爷爷争吵着离去的。听外婆说,外公很迷信,很相信什么“仙姑”、“半仙”之类人的把戏。据我这几年的了解,他读过不少的书,都是在青年时期读的,有《西游记》、《月唐演义》、《母子君臣》、《珍珠塔》之类,当然像《海青天》这样的话本小说和《江湖奇侠传》这样的武侠小说也会偶尔看看。这些书后来都被我偷偷拿回家了,不过,他主动送给我的也不少。而令我十分困惑的是他读了那么多的书,却仍然很迷信,甚至比没有读过书的外婆还要迷信。有时我怀疑是不是他读过的书害了他。
“一只迷信的老狗!”爷爷回忆这些事情时经常会用这句话来称呼外公,仿佛他对外公恨之入骨。有时还气得直用旱烟杆敲屁股底下坐着的那块大青石,他连心爱的旱烟杆也不顾了。
至于外公那天早上为什么会突然来我家,这件事就好象那些只有哥哥一个人知道的事情一样成了谜。现在,外公也对那天的事闭口不言,也许,外公早已将它忘记了——他老是对那些重要的事情很健忘,而对一些鸡毛蒜皮的事总是记忆犹新。
外公到我家时,爷爷奶奶都在家,我爹也在,我娘因为菜园子里有些杂活没有在场。而哥哥自然一直在场,只是众人都没有发现而已,等到他们发现的时候已经太迟了。我那时才一岁多点,记不起自己当时在哪,但后来姑姑告诉我说:
“你那时候呀,一天到晚吵着要饼干吃,你爹整日里忙,没功夫去给你买,你娘就叫你爹把你送到我这里来住几天。”
外公刚踏进我家院门槛时,大家都立刻意识到没有什么好事,可我爹还是强挤着一张笑脸迎上去:
“叔叔(这里我稍作说明,在我娘那个村子里,都是管父亲叫叔叔,因为照那里的习俗,女儿嫁出去以后就永远不是自家人了,而我爹作为女婿也必须跟从我娘的称呼习惯。)!”
“那只老狗连应都不应一声!”爷爷现在想起来还是一肚子的火。
外公那天真的没有回应我爹,他只是朝屋子里瞟了几眼,冲着不知道是谁就突然嚷嚷:
“阴森森的!”
我爹那会儿已经从厨房里提着一壶开水出来了,忙着给他倒茶:
“叔叔您喝茶……”
奶奶见公公坐下来,知道他们又有什么事情要说,便提着一篮没有择好的菜回厨房了。她都是这样,只要男人有什么事情要商量,她总是提前避开,一开始这是爷爷强制她这么做的,但后来她已经以此为习惯了。爷爷总是对她说:
“男子汉的事,女人不要管!”
这是他的原话,一字不差。到现在他还一直使用着,几十年从未改。奶奶一直很怕他,对他的话惟命是从,即使暗地里偶尔骂几声爷爷,可一见到他就没了胆。我九岁还是十岁那年曾目睹了一件这样的事。那次奶奶在烧午饭,我在一边做作业。奶奶边做饭边唠叨个不停,说爷爷对她怎样得凶,年轻时又是怎样只顾自己风流,她自己又是如何苦命。恰巧爷爷那天回来得比平常早,这些话都被他给听见了。爷爷气愤得很,我看着他那副模样心惊胆战。他拍着桌子骂奶奶,说是奶奶嫁过来就是为他干活的。我亲眼看见,亲耳听到他把厨房里的饭桌给打断了一块板,现在还可以见到那张破桌子,只不过它后来被镶上了一块新木版,它可以见证我的话。而那会儿奶奶就躲在灶堂边暗暗地抹眼泪,一句话都不敢说。我之所以说这么多有关***话,并不是毫无缘由的,因为哥哥一直就是由奶奶带大的,她的性格、一言一行都很有可能影响到哥哥的成长,比如哥哥小时候就性格孤僻,很少跟别人家的孩子一起玩耍,也很少说话,只用眼睛和耳朵注视这个世界,这和我的性格是截然相反的,我想他的这种性格的形成就和他从小由奶奶带大有关。
外公拿起茶杯,边轻轻摇头,边往茶杯里吹气,一股白烟像雾气一样弥漫在他的脸上,他仿佛感到清新扑面而来,于是一个诡秘的微笑在他脸上像水泡浮出水面一样呈现开来。
第一卷 《没有盛开的鲜花》(中)
《没有盛开的鲜花》(中)
爷爷抽出那根别在腰间的烟杆,在地上敲敲,又在地上找了根细枝抠出了烟杆里还没有烧完的烟丝,几缕上次抽烟残留下来的烟丝便乖乖地跳出来,躺在地上纹丝不动,仿佛真的是死了一般。他又从那个椭圆形鸭蛋似的木质烟盒里捏出一点烟丝,填到那个银白色的口里,用火点着,慢悠悠地抽起来。他抽烟时的声音很响,吧嗒吧嗒,我感觉到他似乎在趋赶什么。
“你有什么事?”爷爷问外公,他的视线完全没有吝啬地聚集在外公身上。
外公虽然并不是那种睚眦必报的人,可他有时也难以忍受这种怠慢和轻视。他故意又提起茶杯,边轻轻摇头,边往茶杯里吹气,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这只老狗,拖着腔一话不说,把我都快气疯了!可我尽量不说话,我不理睬他,要不,他就要看我的笑话了——狐狸再狡猾,也逃不过猎人的眼睛!他以为我和他一样笨!”
爷爷继续着他的回忆,看得出,他现在还再为自己二十多年前的表现沾沾自喜呢!
外公那时大概真的是好久没有说话,我没有理由怀疑爷爷二十多年后自信的沾沾自喜。爷爷呢,大概也真的是和他二十多年后告诉我的那样极力忍住,不让外公看自己的笑话。我爹呢,自然不希望这种紧张的气氛一直持续下去,他拿了爷爷的话问外公:
“叔叔,您有什么事?”
他以为这样也不致于得罪任何一方,况且我爹青年时期也不过一些书,颇知说话的艺术,说出的话既不致于低声下气,也不致于像奉承拍马,而是真的像一个女婿对待自己老丈人时应有的恭敬。
“我看见……我觉得……这个屋子阴森森的……笼罩着不详之气。几里路之外我就看见了!”外公吐出了一句令大家都瞠目结舌的话。
“你家的屋子才笼罩着不详之气!……”爷爷怒气冲冲地嚷道。从他的嘴里咆哮着迸发出来一股浓重的烟味,我不忍闻。
“外公真的那样迷信……”我问。
“信得很!亏他还读了这么多书!”他抢了我的话说。他说到这里的时候有些幸灾乐祸。我知道他也读过一些书,现在我的手上还存着他当年读的《西游记》、《光绪与珍妃》之类的书。因为读过一些书,爷爷就觉得自己比他们那个年龄段的其他人都聪明些,迷信这件事他之所以认为荒唐头顶,多半是要使别人丝毫不怀疑他的聪明才智。
“叔叔,巧芬她不在家……”我爹很尴尬,只好拿别的事来搪塞一下。
可是外公全不理会,他的脸上完全是一副神气活现的样子(“神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