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乃伊 作者:水心沙(晋江vip2014-01-03完结)-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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狭窄的石槽。石槽下粗糙简陋的排水系统可以看出,那是处理木乃伊的地方。但显然它们从设立在这墓穴里那天起,就没被动用过,一切看起来没有任何使用过的痕迹,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照片的光线给我产生的错觉。
再往下,又是一条甬道。这次很长,并且看起来比第一条要高和宽敞了很多,边上画着许多精致的壁画,已经被空气腐蚀得只剩下了一些模糊的红色和黑色。有趣的是这些壁画所描绘的并不是通常的那种主人生平,那上面全是神,大大小小,密密麻麻,仿佛这是座神庙,而不是安置死人的坟墓。
看到这里我想我大概明白了为什么老默罕默德当时执意要说,这墓穴的主人地位应该很高,甚至可能属于某位王子或者法老王。因为按照这墓室的规格来讲,它已经具备了王室成员才能享受到的条件。除了一点,它里头实在是贫瘠得可怜。
如果不是早已遭到了盗墓贼的洗劫,那只有一个可能——这人的陪葬品同尸体并不是埋在一起的,可能是放在了一个更安全的地方,以免遭到日后的洗劫。
琢磨着,我抽出了下一张照片。
而这张照片令我惊讶得几乎掉了下巴。
照片显示,他们再次进入了一间宽敞的墓室,但仍不是主墓室。事实上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定义这间石室,它呈四方形,上上下下画满了壁画,令它看起来整个儿是暗红色的。室内什么东西也没有,只有一根粗大的柱子,这根柱子就是令我惊诧的根本原因。
它被颜料涂成了大红色,上面盘着条漆黑色龙。
没错,是龙,而不是古埃及人很崇拜的眼镜蛇或者鳄鱼。
当然,如果不是因为我曾经见过这种龙的图腾,可能一时也看不出来,它的造型同三星他拉玉龙极为相似。龙头朝下,龙尾在上,它盘踞在柱子上,仿佛正在吸水。
为什么一个古埃及人的坟墓里会出现这种东西,我搞不懂了,一时只顾着盯着那根柱子出神,以致忽略了这柱子地下的其它一些东西。
直到小默罕默德等得有点不耐烦从我手里抽出了下一张照片,随后突然倒抽了一口冷气,我这才回过神来。
没等问他发现了什么东西这样吃惊,他已经将手里的照片抛给了我。照片上赫然一个坑,长方形的,里头大大小小九颗人头,从上到下依照大小嵌在里面。
☆、第二十三章
再往下看,发觉这样的照片有八张之多。
每张照片里面一个坑,每个坑里都有人头,但细看的话很快就能分辨出来,每个坑里人头的排列方式是不一样的,于是数量也因为排列方式的不同而有所区分。
刚才第一个坑里有九颗人头,因此它的排列为上中下每排三颗,也就是三三三的排列。之后,有的坑里是七颗,排列的方式为二三二;有的是八颗,排列方式三二三,以此,一圈看下来,脑子里渐渐成形的概念竟然让我越看越觉得惊心。
直到八张照片全部看完,我再把前面那张柱子的照片拿了起来,对着刚才被我忽略掉的部位仔细看了一下。
果然,拉开距离后可以很清楚地看到,那八个装着人头的坑,它们是以柱子为中心,辐射状呈一个圆周的方式所排列的。而这样的排列,这样的人头数字,只让我想起一样东西——
那就是中国的八卦阵。
对八卦图有所了解的话一定不难发现这两者间的共同点,那就是这些坑是以八卦图的八个方位所分列的,而坑里那些人头的数量及组合方式,同八卦图上各方位数字图完全相符。
这很难说是一种巧合。
但你要说不是巧合吧,八卦阵这种东西,起源自中国,而中国同埃及间的距离别说在当时,就是现在,也都隔着十多小时的机程。因此,别说这种东西能出现在几千年前的古埃及人坟墓里,就是那个时候古埃及人是否见过中国人,恐怕都是个问题,何况这样一种文化的涉及。
一时这问题撑得我脑子胀了起来,再加上那根雕刻得极具“中国特色”的龙柱,我发觉这组从老默罕默德那里得来的照片,令我从本来就已经够混乱的状况里,陷入了一个更加匪夷所思的局面。
谁能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陪葬么,”一旁小默罕默德陷入了他的猜测。“一次性用这么多活人做陪葬,倒是少见得很。”
“不单纯是陪葬。”我道。
“不单纯?”
“一般来说,如果这是个地位显赫的人,那么给他作陪葬的无非两类人,一类他身边的亲人或者侍从,一类就是战犯奴隶。”继续看着那些照片,我一边点了支烟用力吸了两口,一边通过对小默罕默德的分析,一点点整理自己脑子里的思路:“但这类陪葬者的尸身通常都是很完整的,不然,你想一个断手断脚甚至断了脑袋的奴隶,在阴间怎么服侍他们的主人。”
“那倒也是。”
“所以我觉得这些人头在这个地方出现,应该是另作它用的。”
“比如?”
“比如祭祀。”
“祭祀……这里头少说有三十个人。”
“是的,一场规模颇大的活人祭祀,或者可能……”说到这里,好像一道电流突然间滑过了我的脑子,我突然猛地想起了一些东西。
一些被时间都快从我脑子里清理掉了的东西。
我想起来,这样一种在自己的墓室里设立龙柱以及八卦状的人头坑的殉葬手法,相类似的我过去曾经见到过。
那是在蛮早以前,我大概十二三岁的时候。
那时候我父亲还活着,有很长一段时间,我把自己所有的假期都用在跟着这位考古学家四处东奔西跑的旅途上。
有一年还没放暑假,父亲突然对我说,让我整理一下行李,他打算带我去长沙。
出发过去的那段路程看得出来他很兴奋,因为他们考古队最新在长沙某座深山里勘探到了一座古墓,西汉时期的,规模庞大并且保存完好。因此他跟学校请了假把我一起带了过去,因为他不想让自己的女儿错过这历史性的挖掘。
说到这个,我想很少有做父亲的会和他一样吧,而显然我的血液里一定继承了他大部分的基因,以至于造就了我现在这样的自我和随性。
最初的挖掘是颇令人扫兴的,就跟老默罕默德的遭遇一样,从甬道到耳室,一路的挖掘除了一些已经损毁的陶器以外,并没有什么特别令人振奋的东西出土,又因为要应付媒体的采访以及同当地政府的沟通,整个开挖过程变得缓慢而沉闷。
后来几天的挖掘尤其令人郁闷,因为他们在墓室的内侧发现了几处隐蔽的盗洞,并推算出大致的时间,早至西汉,晚至明末清除时期。
这发现令人泄气,因为它说明了这座墓可能并不是座保存完好的古墓,运气差些的话,可能里头都已经被盗空了。
就在所有人因此而进入了一个挖掘懈怠期的时候,突然有一天一场意外,令所有人因此而振奋了起来。
那是一场突如其来的规模不大的地震,没造成任何损伤,却因此突然间坍塌了古墓里一道石壁。于是一座千年里始终没有进过空气的、保存完好的石室出现在了众人的眼前,这发现是令人极为惊喜的,因为里面极其新鲜的壁画以及罗列在里面的各种青铜器皿,无一不是极具考古价值的珍品。
可是就在他们因为这一新的突破性的进展兴奋不已的时候,紧接着而来的一个发现,却令整个考古队陷入了一种几乎停滞的僵窒状态。
他们在石室里发现了一样东西。
像是某种图腾,那是一根巨大的雕功精美的汉白玉石柱,伫立在整个石室中间,上面盘了条巨大的石龙。
龙通体是黑色的花岗岩,这色彩同柱子形成了强烈的对比,尤其为人所注意的是它的姿势。大凡龙柱,一般都是龙头朝上,象征亢龙腾飞。但这条龙却是降龙,它是头朝下的。
龙头正对柱子地下一道圆心,圆心由八个土坑排列组成,每个土坑里都埋着好几个人头,每个土坑里人头的数字和排列方式都不相同。这一发现令整个石室一下子阴气森森了起来,仿佛他们踏进了一间交错了时空的屠杀场。
之后,有老一辈的考古学家把我父亲拉到一边,低声对他说,所长,这墓恐怕是挖不得了。
为什么挖不得?
因为墓里有镇压某种脏东西的大型祭祀物品。
老人说,这种苍龙盘柱,底下八个埋着人头的坑以八卦图的方式围绕一圈,这种是老早老早以前所有过的一种丧葬祭祀仪式。
祭的是谁呢,是存在于墓里的凶东西。
说是祭祀,其实说镇压应该更妥当些,这种土法称作“苍龙压宝鼎”的丧葬祭祀法,是古代人一种为了克制墓里某样凶险的东西而使用的,非常极端凶残的镇压仪式。
什么样的凶东西需要采用这么极端的方法来镇压,那就不得而知了,因为老人也只不过是在古书上读到过,真正亲眼见识,这是有生头一遭。
于是,挖掘工作开始围绕继续还是不继续间产生出了矛盾。
一边,考古工作是科学性的,是唯物的,没有所谓鬼神一说,所以应该无视这种所谓镇压凶灵的说法,继续进行古墓的挖掘。
另一边,那老人祖上三代都以盗墓为生,虽然那些人被考古界所不齿,但不得不承认,很多对于古墓的挖掘经验,风水识别,以及一些必要的知识掌握,那些沿袭了千百年前人经验的盗墓贼,要比他们这些正规科班里出身的人强上许多。
正所谓不可皆信,也不可不信。
但最终还是决定继续挖掘,一来不能仅仅因为那些迷信的说法而轻易放弃考古工作,二来,关于那种血腥镇压仪式的背后,还存在着一种说法,那就是凡是能找到这种墓穴的,必然可以挖掘到许多你无法想象的好东西。
你看这世界从古到今守则是一贯的,那就是只要你有胆,不怕没有令人艳羡的收获。
于是挖掘工作在停顿了两三周之后,又重新开始了起来,并且正如传说里所说的,他们最后真的在这座坟墓里大获丰收。
首先他们找到了这座墓的主墓室。其次,主墓室很干净,完全没有被盗墓贼光顾过。
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那些盗墓贼的盗洞仅仅到耳室为止,更深入的,就此绝迹。
主墓室的棺椁令人欣喜若狂,因为它是着名的黄肠题凑,这意味着这座坟墓的主人身世极其高贵,弄不好,可能是西汉某位王。
随后,更多的好东西从里头陆续出土,金缕玉衣,各种保存完好的绫罗衣裳和珠宝首饰,以及大量制作精良极具历史价值的青铜器皿……可是就在挖掘工作进行到最热火朝天的时候,我却突然病了。
印象里对这场病记忆不深,只知道发了场高烧,烧得人事不省。那之后父亲为了我放下了手头一切工作而带我进了省城进行治疗。
再之后,我父亲就去世了,死于很突然的一场心脏病发作。
记得那一年,我父亲的几位同事也相继去世,谁能想到就在不久之前他们还曾一起热火朝天地挖掘着一具西汉时期价值连城的古墓呢。那真是相当悲伤的一年,悲伤得令我现今对它的记忆已经变得十分模糊。
手指被烟头的热气烫了一下,我从过去的记忆里回过了神。
苍龙压宝鼎,如果照片上这东西就是苍龙压宝鼎,那显然当初建造这坟墓的时候,设计者其中之一应该是个汉人,或者,对汉文化相当了解的人。
但是建造这东西的目的是什么。
采用那么凶残的祭祀手法,用“苍龙压宝鼎”来镇压,那些几千年前的古埃及人他们到底是为了镇压什么。
镇压墓主人么?
琢磨着,突然听见对面密封舱的门内哐啷一声响。
怎么回事?我抬头朝小默罕默德看了一眼。
他打开监视器朝里看了看,随即眉头微微皱起。“他又在看我们了,A。”
☆、第二十四章
屏幕里,那个木乃伊侧着头,脸正对着监视器的方向。那张脸至少有一半的面积被用纱布层层包裹着,因而令整个画面看起来有点诡异。
自从昨晚被他用某种状似巫术的方式袭击之后,我对这木乃伊那双眼睛就有了种莫名的恐惧,说不清为什么,每次看到它们的时候,它们的颜色和温度,令我觉得自己就像只被蛇眼盯住的猎物。
我很不喜欢这种感觉,所以今早离开前,我特意让小默罕默德蒙住了他的眼睛。
但这会儿他却好像仍能看得见似的。
尽管上半张脸被包得严严实实,却很清晰地能感觉到藏在层层布片下一种无形的目光,正穿透布片,穿透屏幕,笔直望到我们这里。
真是很奇怪并且令人不舒服的一种感觉。
“有意思,他好像知道你回来了。”沉默片刻,小默罕默德又道。那表情又像玩笑又不像在开玩笑。
“你乱说什么。”
“不觉得么,每次你在,他就会朝这里看。”
“看,怎么看?一具木乃伊能知道摄像头的用处么。”我问他。
他对于我的驳斥笑了笑。“说不准呢。”
“是说不准,没准他的眼睛还是台X光机。”我讽刺他,然后掐灭烟头朝密封舱走了过去。
密封舱的门最近已经处在完全停用的状态,我们让它一直保持敞开着,以便随时进出去观察木乃伊的状况。
刚走进门那木乃伊立刻将脸转向了我,似乎真能看到我一样。
真的可以看到么?我思忖,一边从工作台上的抽屉里取出把手术刀,走到他身边,作势用力朝下一插。
他毫无反应,尽管那张脸始终朝着我的方向。
我微微松了口气。看来无论是对着摄像机,还是对着我,他可能只是凭着记忆以及一种敏锐的直觉来感应方位。我把刀重新放进了抽屉,锁好。自从昨晚的袭击之后,我和小默罕默德就把所有原本散放在工作台上的器具全部都收了起来,以防再有类似的事情发生。
放好手术刀重新回到木乃伊身边,他似乎已经不再对我有任何兴趣,因为他把脸转到了另一边。
我看到离他不远的地面上横着只吊针架。架子上挂着的是掺了点镇静剂的维生素,小默罕默德用它来保持这木乃伊的睡眠和必要的安静。这会儿被整个儿弄倒了,我朝木乃伊手腕处看了看,果不其然,他手腕处的捆绑松了一些。
这一点空间足够他将吊针从自己手腕上弄掉,代价是手腕上被磨破了很大一层皮。我想他显然是不在乎的,那种干巴巴的皮肤本来就已经在他身体上摇摇欲坠。也因此露出了里头新生的皮肤,粉红色,同他的老皮混合在一起,那颜色看起来有点令人恶心。
扶起吊针架,我重新挂了袋维生素上去,换了针头按住了木乃伊的手腕。
他很明显地抗拒了一下,我从手腕改到肘部的静脉,这地方气力不好分配,因此任他再怎么挣扎也是枉费。有意思的是他似乎也明白这一点,在我把针扎进去后他没再尝试挣扎,看样子时间令他存在于大脑的人性开始逐渐复苏,我拖了张凳子在他身边坐下,一边翻了翻边上仪器里读出来的数据。
数据显示不太好,很多地方都在出现衰竭的迹象,这是很显然的,正常人尚且无法靠吊针来过活,何况一个新陈代谢如此发达的人。大量细胞的再生正在不断消耗着他的体内为数不多的内存,如果继续得不到能量的补充,他会因为过快的恢复速度而导致死亡。
“他仍然拒绝饮食么?”听到门口传来小默罕默德的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