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乃伊 作者:水心沙(晋江vip2014-01-03完结)-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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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出意料,那些FBI的死,我想应该就是他的力量所造成的,这男人对于外界所赋予的任何威胁,给出的抗拒力大得惊人。之后在农田里一次,在招待所里为了对付那对连在一起的男女,又用了一次。频繁超能力的使用,他的大脑终于承受不住,并起了负面反应。而他在他的时代所被认为的顽疾,我想,指的也应该就是这个。
那种战乱的时代,作为一个王者,一个在国民心目里类似神的人,拥有这种力量而不使用那是不可能的,他必然在战争里经常使用这种力量,导致大脑不堪重负而频繁发出警报。
果然人强到一定的程度,必然就会被以某种方式所抑制的么,不然,那就同神真的没什么区别了。
想到这里,头似乎也隐隐开始疼了起来,我朝边上看了一眼,发觉那男人似乎已经睡着了,放松下来的那张脸美得像幅画,但画上布满了血腥。
一路跟着卡车又走了将近半个多小时,眼瞅着它即将驶进前面一片厂区,斐特拉曼醒了,趁着车子减速,他带着我跳下了车。
那时候天已经黑得像锅墨汁,夜风夹杂着一点雨丝在旷野里横行无阻,扫在人身上,冷得能渗透进骨子里去。斐特拉曼走在我前面,这样的气温对他而言似乎并没有什么感觉,他走得很快,我却渐渐已经到了体力消耗的极限。潮湿的风将寒气不断逼进我体内,这种感觉令人心脏发麻,呼吸也觉着困难。我不得不张大了嘴用力吸气,并且尽力让自己的脚步跟上那男人的速度,可是很难,寒冷让我的两条腿变得不听使唤。
那样又走了大约十来分钟,雨一下子大了起来,豆大的雨珠劈头盖脸砸了一身。幸而这时一排仓库远远出现在了我们面前,那对于我来说无异于天赐的福音,所以也没问斐特拉曼要不要过去避避雨,拔腿就朝那方向奔了过去,可没跑出几步脚下突然一滑,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想再站起来,却已经没了可能。我四肢关节都发硬了,冷冷的雨水把衣服冷冷包裹在我身上,把我冻得像快冰箱里的猪肉。
抱着肩膀猛打了几个寒颤,发觉斐特拉曼已经走出很远,我只能破罐子破摔地让自己滚到地上,再借着肩膀的力量把自己从地上撑了起来。一抬头,却看到斐特拉曼不知什么时候已返回到了我边上,手一伸抓着我的衣领把我从地上拖了起来,拎鸡崽似的。我挣了下没能挣脱,也就由着他一路把我拖进了那排仓库。
仓库可能是隶属于之前那片厂区的,但被废弃了很久,没有看守没有电,窗户上的玻璃也没有几块是完整的。几只野猫蹲在里头吃食,听见我们的动静喵的下就散了,留下一堆骨头,还有半尾红烧带鱼。所幸地上是干燥的,还堆着几板包箱纸,斐特拉曼把我丢到了那些厚纸板上面,自己在一旁坐了下来。
身体碰到纸板的时候特别难受,又冷又湿,但我没办法计较这些,因为我很累,累得要死,累得很想能把自己浸在一盆热水里然后一头睡死过去。可是偏偏又睡不着,潮湿和寒冷对抗着疲劳,两者固执地僵持着,固执地折磨着人的身体以及神经。
于是在强迫自己闭了会儿眼睛之后,不得不又爬了起来,靠在身后的机器上把自己衣袋摸了个遍,摸出最后一根皱巴巴的烟,含进嘴里掏出打火机啪啪点了两下。
没把潮湿的烟头点着,却不禁嗤笑了一声。真叫累糊涂了,明明手里有打火机却不知道生个火热热身,对着支香烟倒点得起劲。
当下一咕噜翻起来,四下随便一搜罗,弄了点断椅子破桌子,往中间一罗,用纸头引燃了,不出一会儿,一大蓬热烘烘的火焰就在那些断木头中间烧了起来。
不消片刻周围暖了许多,升高的温度让我稍微恢复了点体力,于是三下五除二剥光了衣裳,丢火上烤,一边稀泥似的在火堆边趴了下来。
正想闭上眼,却看到斐特拉曼在一旁望着我,一边用外套包扎着他手臂上那两道伤口。意识到我的目光,他很快移开了视线,火苗舔着柴火啪啪爆裂出许多火星,洋洋洒洒在空气里,绕着这男人的脸稍纵即逝,将他那双眼睛映得格外的蓝。
我从地上拾起那支被我丢到一边的香烟,抬起头时,发觉他又朝我看了一眼,于是扬了扬手,问他:“要不要试试?”
他眉头轻轻一挑:“你似乎很喜欢吸这东西。”
“因为它能让我放松。”收回手,把烟放到火堆上,看着熊熊的火将它前端烫亮。随后重新趴到地上,将它塞进嘴里用力吸了一口。
“你现在很紧张?”然后听见那男人再次问我。
微苦的烟团在喉咙里滚了个来回又滑进了肺里,再从肺里挤出,这过程令我疲惫不堪的神经稍稍得到了一些平静。我朝火堆边又挪了挪身子,将脸凑近那团缓和的光线:“是很累。”
“那睡会儿。”
“睡不着。”
“是在担心那东西追来么。”
我没吭声。继续吸了口烟,透过边上那团跳动的火焰,我知道他仍在看着我。有时候看着我的背,有时候看着我的脸,有时候是身体的某个部位。
“它们碰过我的血,暂时不会找到我们。”继而他又道。说话的时候喉结微微滚动,很漂亮的弧度,我用手指比了下线条,却没想到他突然站起身,几步走到我面前一把将我从地上拖了起来。
“干什么?!”我吃了一惊。
过大的力道猛然间令我手臂疼得像要断掉,我刚一挣扎,却又不动了,因为那瞬间我看到就在刚才我趴着的地方不到半步远的距离,一条绿尾巴长蛇正盘在那里。
斐特拉曼突如其来的动作不但惊到了我,也惊到了它,它忽地朝上直窜而起,笔直像根拐杖似的,朝我嘶的声吐出道细细的红信。
却没有继续朝我的方向窜过来。因为它七寸部位处夹着斐特拉曼的两根手指,就像他当初用它们夹着我的喉咙。
“怎么不提醒我,”将蛇穿上铁丝架到火上去烤的时候,我问那个男人。“我还以为你又要……”
“又要什么。”
“没什么。”
转着手里的铁丝,我看着那男人走出门去看了看外面的天气,随后又走了进来,背对着我把身上那件潮湿的衣服脱了下来。之后似乎感到舒服了很多,他轻轻吸了口气。
我也吸了口气。
喉咙有点干燥,我摸到刚才抽剩下的小半支烟头,重新点燃,将它塞进了嘴里。
“就那么喜欢抽这东西么。”听见动静回头朝我看了一眼,他问我。
我点点头:“最后一支,明天开始准备戒掉。”
“既然它能让你放松,为什么要戒。”
“有一种饮料,它叫咖啡,很香很醇,喝一口也能让人放松。”喷出一口烟,见斐特拉曼似乎在仔细听我说的话,于是收回逗留在他侧面轮廓上的视线,我继续道:“从小到大他们总说我很聪明,聪明源自于我记忆力,我记忆力高过常人,但那也意味着需要比常人更大量地耗费我的脑细胞,透支我的精神。所以有一段时间,我常常感到头疼,疼得无法入睡,也没办法集中一点精神去做任何简单的思考。后来发觉,咖啡这东西不错。好闻,好喝,并且可以缓解我的头疼。经常一喝,头就不疼了,那样持续了好几年,有一天突然发觉,一旦我不去碰咖啡,头疼得会变本加厉,疼得好像要裂开一样,于是决定戒掉它,因为,它已经渗透进了我整个生活里。”
“这东西也是?”
“是的。”
“所以要把它戒除。”
“没错。无论什么,一旦上瘾,一旦介入你的生活,它就成了你的弱点,你无法简单拒绝它们,它们给予你的任何抚慰,任何愉悦,任何快感,乃至任何毒素。”
“那就戒了吧。”
简单丢下这几个字,那男人站起身重新走到了门口,抬头看着天,似乎那漫天的雨丝是令他所唯一感兴趣的。
我躺在地上继续看着他的背影,他背部□的□的优雅的每一根轮廓的线条。
直到烟头烫到了我的手指。
我把它丢到地上。转了个身朝向火光,火光温暖的热度却令我喉咙的干燥似乎变得更加厉害了一些。
如果现在走过去抱住他,吻他背上那些线条,他会拒绝么。
我想应该不会。
但我不会那么做,因为他只是将我当成另外一个女人。
这世上,有些东西很容易戒,比如烟酒,比如咖啡。有些东西想戒却难,并且很容易被重新诱发。比如海洛因。
那女人就是他的海洛因。
令他生,令他死。令他在无比痛苦的死亡以及漫长的孤独之后独自醒来,仍对她念念不忘。
FUCK……我突然发觉我在嫉妒那个女人。
有点儿嫉妒。
天亮时雨已经停了,一顿蛇肉加上一晚上的好睡,总算让人恢复了点元气,我俩出了那间废弃的仓库,穿过农田找到公路,沿着它继续开始前行。
之后发觉原来我们其实离南桥镇已经很近,大约又走了三十来分钟就已经看到了指向路牌,之后搭上了去镇上的车,一路进了南桥镇。
进镇后头一件事就是去店里买了两套衣服,用的是在黑店里跟老板兑换的人民币。我和斐特拉曼身上那些衣服是难以在街上大模大样地走动的,因为早已破得不成样子。
之后找了家客人比较多的小餐馆坐下,一来准备吃点东西填填肚子,二来,我想在电视新闻里看一下,自从昨天出了那档子事之后,新闻里是不是会说到些什么。
但一直到新闻结束,始终没有关于昨天那家招待所里有人离奇死亡的事件被播报出来,自然,关于那家店里当天不翼而飞的两名可疑客人的报导,也就不可能有的了。
我不知道这对于我俩来说究竟是幸还是不幸。
为什么会没有报导呢?一家旅店里突然死了两个人,而且死法那么诡异,纵然这家店是个黑店,也没理由不被人捅出这新闻来的。所以,这事没有被报道出来,不能不说是件古怪。
正琢磨着,店伙计把我要的两份菜饭端了过来。服务倒也周到,不仅碗筷摆得工工整整,还将我面前那张本就干净的桌子抹了又抹。
我抬头冲他说了声谢谢。
他笑笑,站在一旁没有走。
我再对他说了声谢谢。
他依旧没走。
不禁奇怪。于是抬头又朝他看了一眼,他却放下手里的抹布在我边上坐了下来:“A小姐是么。”
这几个字令我脑子一个激灵。
几乎是从凳子上直窜而起,手却被那人轻轻按了按住:“别紧张,A小姐,我只是想跟你聊几句。”
边说,边从衣袋里掏出了样东西放到桌子上,同那些碗碟一样,工工整整推到我面前:“鄙姓钱,你可以叫我小钱。联邦调查局驻华第36号探员。”
☆、第五十五章
没去看摆在我面前的证件;我只是打量了下这个自称是FBI的男人。
他看起来就像个刚从学校里毕业的学生,面孔白晰,理着中规中矩的板寸头,鼻梁上一副黑框眼镜。一套水蓝色的牛仔装让他看起来有点土,除此,五官倒还算清秀;细鼻子细眉细眼,一团和气。
“你认错人了;我不姓A。”半晌,我对他道。
他脸刷的下就红了;挠了挠头,有点不好意思地朝我笑笑:“他们都叫你A不是么,我琢磨着这样叫我俩距离可以近些。”
“谁跟你距离近?”
这话很显然令他尴尬了起来;轻轻咳嗽了一声,他保持着一如既往的笑,对我道:“不如我们谈正事吧。”
“先等等。”我把证件朝他推了回去:“除了这,你还能拿什么来证明你是FBI,钱先生?”
“叫我小钱。”收回证件,朝我看了眼:“别的证明,我也不知道拿什么给你,不过如果你需要点安全感的话,我们可以去就近的派出所聊,这次你的行踪就是他们帮忙提供的线索,我想,那应该可以证明我的身份了吧。”
我吸了口气。
扭头朝周围扫了一眼,周围人来人往,吃饭的吃饭聊天的聊天,每个人看起来都很寻常,而每个人似乎一瞬间都因为他刚才那句话,而变得有些不寻常起来。
我的行踪是警方提供给他的?
他们什么时候开始掌握我行踪的。是从那家黑店开始,还是前边那批FBI的人逮捕我的时候,或者,更早以前?
“怎么,还有什么问题么?”见我迟迟不吭声,这男人又道,并且朝我对面的斐特拉曼看了一眼。“忘了问,这位是?”
“我旅伴。”由始至终斐特拉曼一直侧头看着窗外,不说话,也没有因为这调查员的突然介入而有所表示。我觉得有必要引开一下这调查员的注意力,大白天的,他脸上还没长好的地方难保不会引起有心人的注意,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于是随便扒了两口饭,我抬起头再道:“如果你确实是FBI,我倒的确还有个问题要请教。”
“什么问题?”收回视线他将目光重新转向了我。
“我不知道你们那边究竟派了多少人过来,你之后,还会再有其他人过来找我么。”
“什么意思?”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他目光有些疑惑。
“前两天刚有一批FBI找过我,你是第二批。”
“呵,这不可能。”
“哦?”
“同一宗案子同时由两方人负责,程序上不太可能。即使有这特例,两方人都应该被通知到位,以免调查时起冲突。不过,你是怎么确定他们就是FBI的?”
“我检查过他们的证件。”
“那为什么我的证件没办法得到你的信任?”
“因为我疑惑了。”
扑哧一声笑,小钱朝斐特拉曼肩膀上用力拍了一把:“你女朋友很有意思不是么。”
我一愣,因为没想到他会突然这么做。
斐特拉曼似乎也怔了怔。转头朝小钱看了一眼,我不确定小钱会不会因此看到他那半边伤口有点明显的脸。他对小钱笑了笑。
小钱随即将目光转向了我:“那么他们来找你是为了什么事。”
“他们?”随手朝衣袋里摸了一把,然后想起最后那根烟已经在仓库里被我抽掉了,于是问他:“有烟没?”
“我不抽烟。”他笑笑。
“好吧,反正也准备戒了。”说归说,烟瘾上来了总是有点难受的,特别是在这种让我有点费神的时候,于是抽了根筷子塞进嘴里,用力嚼了两下。“先说说你来找我又是为了什么事,钱先生。”
“叫我小钱。”一边说,一边坐了坐正:“这次上头派我来找你,实不相瞒,是为了一块战国时期的锦帛而来的。”
闻言一怔,我朝他看了看:“战国时期的锦帛?”
“是的。”
“中国的古董,它跟美国有什么关系。”
“没什么关系,但它同我们调查了很久的一桩案子有关系。”
“什么案子。”
“先不管是件什么案子,我们先谈谈那块锦帛好么。”
虽然心存疑惑,但我还是点了下头:“行。但我术学不是专攻的中国史,所以……”
“没关系,你父亲不是这行的专家么。”
“我父亲?”
突兀听见他提到我爸爸,我不由得一个激灵。
为什么一个联邦调查局的人会提到我死去那么多年的父亲?
“找到你之前我专门做了点调查,关于你,以及你家人的,希望你不要介意。”边说边从衣袋里抽出只纸袋,打开,里头是一小摞照片,我父亲的照片。
“不如说你专门调查了我父亲。”翻了翻那些照片我对他道。
他朝我笑笑